湯美林
內(nèi)容摘要:小說《罪與罰》中,拉斯柯爾尼科夫的思想具有豐富的悖論性,主要包括在三層內(nèi)涵:“超人理論”與道德倫理的沖突、人性善與惡的矛盾以及信仰與理性的迷失。為了更好的表現(xiàn)這三重內(nèi)涵,陀思妥耶夫斯基不僅通過拉斯柯爾尼科夫思想內(nèi)部的對話來加強(qiáng)其思想悖論的豐富性,而且通過他與斯維德里加伊洛夫兩人之間的鏡像映射關(guān)系來加強(qiáng)其思想悖論的深刻性。對于“如何消融拉斯柯爾尼科夫思想悖論”這一問題,作者在《罪與罰》中最終給出的答案是“愛”,這體現(xiàn)了陀思妥耶夫斯基最終探索和追求的道德實踐之路。
關(guān)鍵詞:拉斯柯爾尼科夫 《罪與罰》 陀思妥耶夫斯基 思想悖論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罪與罰》是他最重要的代表作之一,前人主人公對拉斯柯爾尼科夫的研究并不少,但對于其思想上存在的諸多悖論的研究卻不夠深入,多只關(guān)注其中最明顯的“超人理論”或多做“魔鬼與天使”二元對立式的簡單化處理,更加忽視了拉斯柯爾尼科夫與小說中另一人物形象斯維德里加伊洛夫之間的重要關(guān)系。
一.拉斯柯爾尼科夫思想悖論的三重內(nèi)涵
(一)“超人理論”與倫理道德的沖突
超人理論與倫理道德是《罪與罰》中涉及最多,也是最明顯的拉斯柯爾尼科夫的思想悖論。
在小說中是一個家境十分窮困的大學(xué)生,他雖是知識分子,但卻處于社會的底層——住在彼得堡貧民區(qū)的斗室之中,靠家中母親的微薄救濟(jì)勉強(qiáng)維持生活。在拉斯柯爾尼科夫的“超人理論”中,他將人類分成兩種,一種是低等的人,平凡的人,大部分的人類都是這種形式的存在,“只是一種繁殖同類的材料”;另一種則是像拿破侖一樣的特殊的人,他們生來就是為了偉大的事業(yè)、為了統(tǒng)治社會而存在的。而在他的認(rèn)知當(dāng)中,他本質(zhì)上是拿破侖,所以他急于以殺人的行動來證明,自己究竟是本就應(yīng)被統(tǒng)治的“平凡的人”,還是像穆罕默德一樣的“天才”?
但是另一方面,傳統(tǒng)的倫理道德的制約讓他不斷懷疑自己行為的正確性,內(nèi)心的良知與道德在折磨著他,讓他變得敏感癲狂,他自愿地“用剪刀把自己跟一切東西和一切人割斷了”,i似乎懷揣著對周圍一切人和對自己的反感,開始憎恨他們,因為他內(nèi)心潛意識里傳統(tǒng)的以集體性為基礎(chǔ)的道德讓他懷疑自己是否還有資格與這些“人”為伍。
在當(dāng)時的社會背景下,許多人像拉斯柯爾尼科夫一樣深陷信仰的泥淖之中。他們一方面無法擺脫俄羅斯民族傳統(tǒng)的價值觀念,無法擺脫人本性對于道德倫理、對于真善美的追求,但是另一方面,虛無主義、功利主義又讓他們感到迷茫、困惑??缭皆瓌t、不惜流血的“超人理論”和對人倫道德的默許,兩種分裂聲音的狂人變奏使拉斯柯爾尼科夫陷入真理的泥淖。
(二)人性善與惡的矛盾
如果說,在決定“要不要殺人”這個問題上,糾纏拉斯柯爾尼科夫的是“遵循超人理論還是倫理道德”的問題的話,那么,在殺人這個行為實施之后,當(dāng)他終于明白自己無法跨越社會倫理道德的束縛,只是和索尼婭一樣的普通人,而不是拿破侖之后,糾纏的他的不是如何逃避法律的制裁,而是對“人性善與惡”的迷茫。
通過他的夢境和幻覺,我們可以看出他潛意識中將自己的殺人行為判斷為“惡”的行為。在他的夢境中,曾經(jīng)出現(xiàn)一匹年老體衰的駑馬,被馬夫以年老無用的罪名鞭打致死。拉斯柯爾尼科夫“醒來時渾身是汗,頭發(fā)都給汗水浸濕了,他上氣不接下氣地喘著,驚慌地欠起了身子?!眎i夢境往往是現(xiàn)實的反映,而殺害老太婆的場景曾在他的幻覺中出現(xiàn)了多次,可見他內(nèi)心對于自己殺人惡行的恐懼。
但是同時,無論是在他與索尼婭還是杜尼婭的對話中,他都不曾承認(rèn)這一惡行,而將他殺人的行為定義為“為了善的目的”。是為了家人的生活不再窘迫,不再被他人所牽制,甚至是為了一種更廣泛的善行——拿走老太婆多余的錢,可以解救更多在貧窮中苦苦掙扎的人,殺死一只對社會毫無用處的虱子,卻可以讓千萬人走上光明的大道——這是拉斯柯爾尼科夫?qū)τ谧约旱摹吧菩小钡亩x。
結(jié)合當(dāng)時俄國的社會背景,其實正是善惡倒行的社會現(xiàn)狀,就像在黑暗中永遠(yuǎn)看不到盡頭,才讓拉斯柯爾尼科夫迷失在人性善與惡的界限中。
(三)信仰與理性的迷失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大部分作品都離不開對信仰問題的探討,而在《罪與罰》中,其主人公拉斯柯爾尼科夫也同樣面臨著這一永恒的命題。
拉斯柯爾尼科夫曾經(jīng)質(zhì)問索尼婭上帝的存在,他試圖用理性去評判信仰存在的合理性。如果上帝存在,為什么社會還會變得如此的黑暗和不合理,為什么人性善與惡還會顛倒混淆?這是拉斯柯爾尼科夫?qū)τ谏系鄣馁|(zhì)疑,也正因為如此,他企圖用理性戰(zhàn)勝信仰——既然上帝所創(chuàng)造的社會制度不合理,為什么不用理性創(chuàng)造一個在拉斯柯爾尼科夫看在更完美和更合理的世界。
但同時,拉斯柯爾尼科夫卻無時不刻不感受到上帝的力量對他的包圍,使他陷入深深的不安之中,特別是當(dāng)他和索尼婭在一起的時候。在他覺得迷茫糾結(jié)的時候,首先想到的是向索尼婭傾訴、尋求慰藉。雖然拉斯柯爾尼科夫自己沒有意識到,但是事實上,索尼婭對于他儼然成了上帝的替代物,是他尋求寬恕的地方。
舍斯托夫曾經(jīng)在他的《在約伯的天平上》一書中說過:“他(指陀思妥耶夫斯基)有多少次忘記了自己以及世上的萬物而站在可怕的天平面前”“天平的一端盤上放著沉甸甸的不動的‘二二得四及傳統(tǒng)的‘自明的全部構(gòu)成物,他用顫抖的雙手急急忙忙給天平的另一端放上‘沒有重量的東西——即凌辱、恐懼、喜悅、吉利、絕望、美、未來、丑、奴役、自由以及普羅提諾用‘最受尊敬的一詞所包羅的一切?!薄安⑵磷『粑褙炞⒌仄诖?,看看到底哪一端的重量大。”iii而陀思妥耶夫斯基筆下的拉斯柯爾尼科夫也將理性與信仰時不時地放在天平的兩端,并在兩者之前動搖,陷入了悖論和危機(jī)。
二.拉斯柯爾尼科夫思想悖論的復(fù)調(diào)展現(xiàn)
如上所述,《罪與罰》中拉斯柯爾尼科夫思想的悖論性并非簡單的“天使與惡魔”的二元對立,而是以一種多層次的、多方面、多角度的形式展開,這與陀思妥耶夫斯基精巧的小說藝術(shù)密不可分。
(一)拉斯柯爾尼科夫自身對話的分裂性
《罪與罰》中,拉斯柯爾尼科夫在實施犯罪的整個過程中,心理一直處于十分激烈的斗爭狀態(tài),不斷出現(xiàn)生理、心理上的不適,如出現(xiàn)再次砍擊老太婆的頭皮,卻怎么也砍不掉的幻覺,這些描寫都可以看出他潛意識中對于此次犯罪內(nèi)心的矛盾。陀思妥耶夫斯基在表現(xiàn)主人公這種內(nèi)心矛盾時,并非像傳統(tǒng)作家那樣直接敘述,而是通過人物的內(nèi)部對話,并借助心理描寫、語言描寫等細(xì)節(jié)側(cè)面展現(xiàn),例如我們可將拉斯柯爾尼科夫在準(zhǔn)備前往老太婆家實行謀殺前的心理描寫模擬還原成對話形式:
(他人:你戴著帽子是不行的!雖然是一個小細(xì)節(jié),但是是會影響你的計劃的?。拔以缇椭懒耍 彼炭值剜洁煺f。“我也這樣考慮過!這糟透啦!這樣的糊涂事情,或者一個細(xì)枝末節(jié),都會破壞整個計劃的!的確,這頂呢帽太惹人注意了……一頂樣子很可笑的帽子嘛,所以它引人注目……(他人:那你打算怎么做呢?)我那破爛的一副得配一頂制帽才好,哪怕是一定薄餅樣的舊制帽,只要不是這種奇形怪狀的東西就行。誰也不戴這樣的帽子,一里外就會引起注意的,在人們的心里留下印象……(他人:在人們心里留下印象又如何呢?)
通過補(bǔ)全之前所隱藏的他人話語,不難發(fā)現(xiàn),拉斯柯爾尼科夫在實施殺人的途中,不斷地在臆想著來自外界的聲音,一頂并不起眼的帽子,卻讓主人公的內(nèi)心產(chǎn)生了如此大的波瀾,在反復(fù)與“假想敵”的“拉鋸”當(dāng)中,他時而對自己提出質(zhì)疑作為退縮的借口,時而又說服自己計劃的實際可行,不斷地在自己的矛盾心理中找到平衡。正是通過這樣內(nèi)部對話的細(xì)節(jié),主人公的思想悖論性也一覽無余。
(二)拉斯柯爾尼科夫與斯維德里加伊洛夫思想的鏡像映射
巴赫金在《陀思妥耶夫斯基詩學(xué)研究》中指出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創(chuàng)作小說的過程中,往往習(xí)慣力圖把所有共存于一時的矛盾,看成為某個統(tǒng)一發(fā)展過程中的不同階段;將所有他能掌握的思想材料和現(xiàn)實生活材料,都力求組織在同一個時間范圍里,通過戲劇的對比延伸地鋪展開來。陀氏觀察和思考自己的世界,主要是在空間的存在里,而不是在時間的流程中。iv
而在《罪與罰》中,斯維德里加伊洛夫可以看作是拉斯柯爾尼科夫的一個鏡像,是拉斯柯爾尼科夫在這次殺人事件“跨過去”之后,在未來的映像。拉康說:“事實上,虛的主體,由虛構(gòu)的眼睛所反觀,即我們所說的他人,他人就在此,在他人眼中,我們第一次看到了我們的自我,在我們之外,以人類的形式出現(xiàn)?!眝
而在斯維德里加伊洛夫身上,拉斯柯爾尼科夫也確實看到了他自己的影子——斯維德里加伊洛夫曾向杜尼婭闡述拉斯柯爾尼科夫的“超人理論”,而事實上,他和拉斯柯爾尼科夫一樣相信“超人理論”,在他們的身上都體現(xiàn)了極端個人主義與宗教道德的矛盾。而他們的不同在于拉斯柯爾尼科夫無法“跨越”,而斯維德里加伊洛夫則“跨過去了”,他先是利用瑪爾法·彼特羅芙娜對他的愛情,然后直接或間接地害死了她,成為了一個富有的鰥夫,心安理得地利用她的金錢滿足自己的欲望,成為“奴隸主”。
所以,兩者之間所發(fā)生的種種糾葛,可以看作是“自我”和“鏡像”之間所存在著的一種共時對話關(guān)系。從斯維德里加伊洛夫最終自殺的結(jié)局我們可以看到,即使此時的拉斯柯爾尼科夫越過了道德的界限,在將來,他仍將面臨同樣的困境,仍將陷入同樣的關(guān)于超人理論與道德倫理、關(guān)于人性善與惡、關(guān)于理性與信仰的悖論中去,這在某種程度上進(jìn)一步加深了拉斯柯爾尼科夫思想悖論的深刻性。
三.拉斯柯爾尼科夫思想悖論的消融與審美價值
“越不過去”的拉斯柯爾尼科夫面臨著來自良心、社會道德、信仰的種種壓力,而“越過去了”的斯維德里加伊洛夫在未來仍然面臨著同樣的考驗,最終落得自殺的局面,那么究竟如何消融思想、道德、信仰上的種種矛盾,獲得心靈的平靜?
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小說的結(jié)尾這樣評價《罪與罰》:“不過一個新的故事已經(jīng)開始,這是一個人逐漸獲得新生的故事,是一個人洗心革面、從一個世界進(jìn)入另一個世界的故事,是他逐漸熟悉迄今為止還不知道的、新的現(xiàn)實的故事?!眝i的確,《罪與罰》中的人物都企圖用自己的方法在作者所展示的讓人窒息、讓人無路可走的社會中獲得新生。拉斯柯爾尼科夫在經(jīng)歷了極端個人主義與宗教道德的雙重標(biāo)準(zhǔn)的折磨下,終于獲得了他的新生。
陀思妥耶夫斯基在1865年9月寫給米·尼·卡特科夫的信中說:“我的小說還暗示一種思想,即法律所規(guī)定的對罪犯的懲罰對于犯人的威懾作用要比立法者所設(shè)想的輕得多,部分原因是他本人在道義上要求懲罰?!眝ii拉斯柯爾尼科夫最后選擇自首,決不是因為法律對他的約束,法律從一開始就是他所蔑視的。相反,他是希望用法律的苦行來減輕他道德上的折磨,這是陀氏貫穿在他的小說中的宗教思想,正如他在《作家日記》中闡述的那樣:“俄羅斯民族最主要、最根本的精神需要是不斷的、不可遏止的、隨處存在的對苦難的需要。俄羅斯人民的幸福中甚至一定存在著苦難,否則幸福對于他來說就是不圓滿的,俄羅斯人民似乎在享受著自己的苦難?!眝iii做苦工叫他感到高興,但是他卻仍然無法“愛生活、珍惜生活”——他并不覺得自己有罪,而將自己的唯一罪過歸結(jié)為沒能經(jīng)受考驗,沒能跨越過去。所以法律并沒能拯救他的靈魂。
同樣的,索尼婭的宗教也沒能拯救他。當(dāng)她跟著拉斯柯爾尼科夫來到西伯利亞時,她的宗教卻并沒有感化他,反而讓他覺得厭惡反感。
究竟是什么拯救了拉斯柯爾尼科夫?他借用自己的鏡像——斯維德里加伊洛夫自己做了回答:“我跟您談?wù)?,一個女人怎么,用您的說法,怎么“救了”我?這甚至就是對您的第一個問題的回答,因為這個女人就是令妹?!眎x
拉斯柯爾尼科夫和斯維德里加伊洛夫可以說是“同一個人”,卻有著不同的結(jié)局,拉斯柯爾尼科夫最終獲得了新生,而斯維德里加伊洛夫最終則在“阿喀琉斯”(古希臘神話中的英雄)面前自殺,這是可以看作是對他的“超人理論”的一種諷刺。而造成他們不同結(jié)局的原因是——愛。斯維德里加伊洛夫雖然好色荒淫,但是他對杜尼婭的感情雖然不可否認(rèn)地?fù)诫s著情欲,卻幾乎可以看作是愛,當(dāng)杜尼婭用“你”代替了“您”稱呼他,他為自己渴望中的得到的愛情“顫栗了一下”,而當(dāng)杜尼婭回答永遠(yuǎn)不會愛他的時候,對于得到愛情的絕望也徹底熄滅了他的心,徹底斬斷了他獲得新生的希望。
而拉斯柯爾尼科夫的重生也恰恰在他終于意識到自己對索尼婭的愛情之后,之前沒有得到解答的關(guān)于理性與信仰之間的問題因為愛而變得不再需要答案,讓他感到一切,就連他犯的罪,就連判決和流放都仿佛不是他親身經(jīng)歷的事情,“生活取代了雄辯,思想意識里應(yīng)該形成完全不同的另一種東西?!眡愛情使他們獲得了新生。
拉斯柯爾尼科夫和斯維德里加伊洛夫作為兩個分身共同展示了“超人理論與道德倫理”“人性善與惡”“理性與信仰”等永恒的悖論,又從相反的方向?qū)@一矛盾做出了同一個解答,而這解答不是法律、不是宗教、而恰恰是人性中最真實的愛。
法蘭西學(xué)院的研究者、外交官伏居耶曾經(jīng)在《俄羅斯小說》中《忍耐的宗教:陀思妥耶夫斯基》一章中說:人們可以稱陀氏為哲學(xué)家,圣者使徒,苦惱的安慰者等等,但每一單獨稱呼都是不充分的;陀氏具有雙重性格,那就是“慈善修女的心和宗教大法官的精神”。xi陀氏的救世思想,與其說是宗教,倒不如概括成更有普世價值的“愛”,而這也仍給予當(dāng)時社會以啟迪。
參考文獻(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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陀思妥耶夫斯基詩學(xué)問題 復(fù)調(diào)小說理論[M]:上海: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1988:59.
[2]趙桂蓮.漂泊的靈魂 陀思妥耶夫斯基與俄羅斯傳統(tǒng)文化[M].北京:北京大學(xué)出版社,2002:54.
注 釋
i非琴譯,(俄)費·米·陀思妥耶夫斯基:《罪與罰》,南京·譯林出版社,2000年版,第100頁。
ii(俄)費·米·陀思妥耶夫斯基:《罪與罰》,第58頁。
iii董友等譯,舍斯托夫:《在約伯的天平上》,上?!ど虾H嗣癯霭嫔?,2004年版,第56頁。
iv白春仁 顧亞鈴譯,(蘇)M·巴赫金:《陀思妥耶夫斯基詩學(xué)問題 復(fù)調(diào)小說理論》,上?!と?lián)書店,1988年版,第59頁。
v拉康:《拉康選集》,上?!と?lián)書店,2001年版,第198頁。
vi(俄)費·米·陀思妥耶夫斯基:《罪與罰》,第600頁。
vii馮增義 徐振亞譯,(俄)費·米·陀思妥耶夫斯基:《陀思妥耶夫斯基書信選》,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13年版,第254頁。
viii張羽、張有福譯,(俄)費·米·陀思妥耶夫斯基:《作家日記》,河北·河北教育出版社,2000年版,第56-61頁。
ix(俄)費·米·陀思妥耶夫斯基:《罪與罰》,第516頁。
x(俄)費·米·陀思妥耶夫斯基:《罪與罰》,第600頁。
xi伏居耶:《俄羅斯小說》,北京·北京大學(xué)出版社,1927年版,第267-272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