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果
(西華師范大學(xué) 文學(xué)院,四川 南充 637009)
《女勇士》中月蘭的焦慮分析
劉文果
(西華師范大學(xué) 文學(xué)院,四川 南充 637009)
摘要:湯亭亭在《女勇士》中通過對月蘭的描寫,深刻地揭示了一名地道的中國女性在美國面臨種族、文化的雙重困境,展現(xiàn)出來的脆弱的精神世界,以及個體精神焦慮帶來的惡果。焦慮問題一直以來都是精神分析領(lǐng)域研究的重要問題,在內(nèi)部環(huán)境和外部環(huán)境的共同施壓下,主體心理人格方面的矛盾得不到平衡,焦慮最終就會導(dǎo)致精神分裂。
關(guān)鍵詞:《女勇士》;月蘭;身份認同;焦慮分析
收稿日期:2014-10-11 2014-12-10 2014-12-12
作者簡介:劉文果(1988-),女,湖南益陽人,西華師范大學(xué)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比較文學(xué)與世界文學(xué)。
中圖分類號:I106.4
文獻標(biāo)識碼:識碼:A
文章編號:編號:1008-6390(2015)02-0093-03
基金項目: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xué)“十一五”規(guī)劃青年專項(EEA090460) 浙江省哲社規(guī)劃課題(12JCWW23YB);云南大學(xué)人文社會科學(xué)青年研究基金項目(14YNUHSS001)
湯亭亭在采訪中多次談到喜歡像托尼·莫里森(Toni Morrison)這樣的黑人女作家的作品,“因為他們激勵我,使我知道自己有可能既是弱勢群體又是作家,弱勢族裔值得成為文學(xué)題材”。[1]229在美國,華裔女作家的寫作無一例外都涉及到弱勢群體——華人女性,如黃玉雪的《華女阿五》、譚恩美的《喜福會》以及鄺麗莎的《上海女孩》等。湯亭亭在《女勇士》中,顛覆了以往美國社會對華人女性的偏見,塑造了有著男性力量、聰穎、積極向上的華裔女性形象,同時也刻畫了一批有精神問題的女性,比如從她母親那里聽來的“河邊的瘋女人”的故事,她自己親眼目睹從正常人淪為精神病人的姨媽月蘭,恐嚇?biāo)寞偓旣惖鹊?。其中關(guān)于姨媽月蘭的精神分裂過程描述得最為完整,作者見證了姨媽月蘭從一位雍容華貴的中國老太淪為精神病院的病人的全過程。月蘭不僅是處于弱勢地位的華人女性,而且是華人女性中的弱勢群體——一位被丈夫拋棄了的女人。她來到異國他鄉(xiāng)美國尋夫,由于語言、文化的差異,舊經(jīng)驗的重現(xiàn),心理訴求得不到滿足,從最初的精神焦慮一步步發(fā)展,又遭受接二連三的打擊,最后導(dǎo)致精神分裂,成為《女勇士》中典型的患有精神焦慮的人物。
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學(xué)說可以幫助我們由表及里更透徹地解讀月蘭的內(nèi)心世界。精神分析理論由來已久,弗洛伊德關(guān)于焦慮問題的討論最早見于其1856年發(fā)表的論文《焦慮性神經(jīng)癥》,文中提到“焦慮是轉(zhuǎn)換了的力比多”。[2]189“如果心靈感到它并不適合于以某種恰當(dāng)?shù)姆磻?yīng)對付一個來自外界的任務(wù)(一種危險),那么,它就會被焦慮作用所壓倒?!盵2]191弗洛伊德的《精神引論新編》對焦慮問題作了進一步闡釋:“焦慮乃是一種情感狀態(tài)——申言之,即某種苦樂的情感及其相應(yīng)的外行神經(jīng)的沖動的混合,和關(guān)于這種情感及沖動的知覺?!盵3]63漂洋過海來美國奪夫,在陌生的環(huán)境里,月蘭的妻子身份得不到丈夫的認同,華人的新身份無法適應(yīng),再加上她無法處理自我與本我的矛盾,她的情感狀態(tài)繼而被焦慮所取代。
一、陌生環(huán)境下,身份認同的焦慮
月蘭在作品中一出場就伴隨著某種焦慮,在舊金山國際機場,對于一位即將邁入古稀的中國老太太來說,一切都是那么陌生,陌生的“白鬼”,陌生的語言,陌生的國度。她以前可能無數(shù)次地在心里勾勒出這座陌生的“金山”的美好畫面,想象著她日思夜想的丈夫所生活的地方,但眼前的景象遠遠超乎了她內(nèi)心的想象空間,人種、語言、生活方式與中國全然不同。闊別三十年的姐妹相見時,月蘭和姐姐都快速縮回了意欲撫摸對方的手,感到同樣陌生。姐姐竟然變得那么老了,月蘭腦海里那個年輕的姐姐的形象瞬間被擊碎,剩下的只是遠在中國的回憶。對未知的美國生活,月蘭心里的興奮和困惑的矛盾情緒交織著,一方面,經(jīng)過姐姐勇蘭長時間的努力終于移民到了美國,有了和丈夫及女兒團聚的機會;另一方面,理想與現(xiàn)實的差距完全不在她的掌控之中,對于在這個陌生國度的未來生活一無所知。當(dāng)她被迫接受這種超乎想象的現(xiàn)實后,只能壓抑自己內(nèi)心緊張的心理活動,加上未知帶來的恐懼感,想象視野得不到真實物質(zhì)觀察的強有力支撐,隨之產(chǎn)生的是一種無所適從的焦慮感。
月蘭剛到姐姐勇蘭家的時候顯得非常興奮,熱情地向勇蘭一家展示她從香港帶過來的禮物,對勇蘭家的一切都感到新鮮好奇,這里問問,那里摸摸,學(xué)著外甥、外甥女說著蹩腳的英語,重復(fù)說他們的話。在外甥和外甥女看來,姨媽的行為顯得過于幼稚,殊不知這是月蘭在陌生的環(huán)境下轉(zhuǎn)移其內(nèi)心焦躁的一種方式,并試圖通過這種方式掩飾其對陌生語言的不安和惶恐。月蘭試著融入勇蘭的家庭,當(dāng)勇蘭的孩子們在看書時,月蘭不敲門就徑直走進房內(nèi),站在他們身后看他們在看什么書,湊上去和孩子們搭話。受過西方教育的孩子們卻很反感姨媽這種侵犯隱私的粗魯行為,所以從來不主動和她說話,而月蘭總是想當(dāng)然地認為外甥們在美國這么野蠻的地方長大,肯定有很多故事要跟她說。外甥們代表的美國文化和月蘭代表的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正面沖突在外甥女對她的咆哮和怒吼中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強勢的西方文化總是占據(jù)上風(fēng),有著無比強烈的優(yōu)越感,而東方文化在東、西二元對立的文化場域中處于弱勢地位。
在美國陌生的語言環(huán)境里,像湯亭亭這樣的第一代華裔,剛開始也都患有語言交流障礙,表現(xiàn)為膽小、自卑,只好選擇沉默來對抗這種語言焦慮,那個“不愛講話的女孩”的這種焦慮表現(xiàn)得尤甚,不管“我”怎樣威脅她,粗魯?shù)貙Υ?,逼她說話,她始終都不開口。根據(jù)索緒爾的語言學(xué)理論,思維如果得不到語言的表達,就會遲滯或變得混亂。月蘭心里有很多話想表達,但由于語言不通,她只好學(xué)外甥們講話,或是通過自言自語釋放語言不通帶來的焦慮感,陌生的語言環(huán)境催發(fā)了月蘭焦慮情感的產(chǎn)生。這些焦慮從一個側(cè)面反映出20世紀(jì)四五十年代初入美國淘金的華人心理,他們帶著殷切的希望從貧窮落后的中國漂洋過海來到美國,但受1882年美國《排華法案》的影響,處處受到排擠和歧視,迫使他們聚集在“中國城”,說著同樣的語言,慶祝同樣的節(jié)日,遵從同樣的傳統(tǒng)文化?!爸袊恰睆膫?cè)面反映出當(dāng)時的華人在美國沒有找到屬于自己的文化歸屬感和認同感,否則就不需要這樣的“圍城”了。
月蘭來到美國,雖然是在姐姐勇蘭家,但勇蘭一家在很大程度上已經(jīng)美國化了,無論是在行為還是思想上。月蘭始終無法適應(yīng)美國的生活,在中國,她養(yǎng)尊處優(yōu),不用為了生計奔波,但在美國,她看到的是勇蘭一家為了實現(xiàn)她們的美國夢,勤奮努力,日復(fù)一日地在洗衣房忙碌。月蘭試圖融入勇蘭一家,語言的不通,令她無法與外甥們溝通,使得原本在中國被認為是親情的情感關(guān)系被外甥們的冷淡和疏遠所替代;去洗衣房幫忙,又被認為笨手笨腳,干的活兒無法得到認同;她記憶中的姐姐也不再是軟弱、順從的舊中國女性,而是能干、勇敢,懂得維護自身權(quán)利的美國女性。唐人街的婦女大部分是從廣東移民過去的,本以為在這些婦女中能找回熟悉的中國影像,但和她們打麻將,月蘭竟想不出一個合適的笑話來活躍氣氛。在不同于中國的語言和文化環(huán)境下,月蘭的存在受到忽略,與本土文化處于疏離的狀態(tài),令她急需尋求來自中國文化的安慰,以至于把華人街誤認為就是美國,“雖然看上去與中國不同,可喜的是美國人說話卻和我們相同”。[4]122月蘭通過假想的方式來為她在美國飄搖的“中國根”尋找滿足感。身份得不到認同,這種焦慮使得她開始封閉自己的內(nèi)心世界,壓抑真實的情感,用逃避現(xiàn)實這種微弱的反抗方式尋求內(nèi)心的安全感。
二、本我與超我的矛盾激發(fā),自我防御機制崩潰
傳統(tǒng)的“三綱五?!钡纳瞽h(huán)境,造就了月蘭根深蒂固的道德觀。“三綱五?!笔桥员仨氉袷氐?,這種超我的力量不容小覷,一旦形成,就不容更改和侵犯,違背這種常規(guī),自我就會遭受懲罰,從而產(chǎn)生緊張的情緒,表現(xiàn)為罪惡之感。[3]61月蘭來美國奪丈夫,顯然違背了她一直以來所遵從的女性道德觀,這種無形的超我力量介入了她的行動和思維領(lǐng)域,繼而形成了她基本的道德焦慮感。當(dāng)提到找丈夫一事時,月蘭直言“這個我可做不來,一點也不行,那太可怕了”,[4]114她做不來的原因要歸于當(dāng)時中國的女性道德觀。舊中國的婦女恪守為人婦“出嫁從夫”的信條,當(dāng)丈夫外出,不管他回不回來,這個女人都要守著自己的貞潔,一旦和其他男人私通就是大不敬,就會成為整個家族的恥辱,結(jié)局就會像“我”的無名姑姑一樣,遭受整個村子的唾棄和不齒,最后跳井自殺。在傳統(tǒng)女性道德觀的壓制下,月蘭無法沖破道德樊籠,在廣東守活寡30年;在姐姐勇蘭的慫恿下,她最終決定來美國找丈夫。但是道德的先入為主讓她覺得來美國一事是違背丈夫意愿的,因此陷入自我譴責(zé)之中,而姐姐的勸說又讓她看到丈夫回歸的希望。針對外界的這些刺激,月蘭脆弱的自我無法應(yīng)對,繼而選擇退縮和逃避。
月蘭覺得找丈夫一事簡直太可怕了。第一,月蘭害怕接觸男性,“我哥哥是我所接觸到的唯一的男孩”,[4]114小女孩的力比多(libido)本應(yīng)經(jīng)歷一個從戀母時期到戀父時期的過渡,父愛的缺失導(dǎo)致了她力比多的畸形發(fā)育,她不知如何跟男性相處,即使是小男孩也不行。月蘭小時候這種力比多的缺失給她造成的精神創(chuàng)傷是永久的,當(dāng)她瘋了后在精神病醫(yī)院跟女病患的相處讓她感到自由自在,找到了自我,“噢,姐姐,在這兒我太高興了,沒有誰出門去。這不是很好嗎?大家都是女人?!盵4]145她嫁了一個比他小的丈夫,生理學(xué)上,女性的性成熟要比男性早幾歲,在丈夫不能滿足她對性的需求時,她就會本能地壓抑著自己興奮的力比多,力比多無處消耗,于是焦慮乃代之而起。[3]64第二,丈夫留下她來到美國,月蘭肯定日思夜想盼著丈夫歸來,但等來的結(jié)果卻是丈夫在美國有了新家,再也沒有回來。等待貫穿于她的整個生命,因為她的力比多被困在內(nèi)在性和偶然性之中,她對自己正當(dāng)性的證明又被別人所掌握。[5]238
月蘭來美國尋夫的一切也都是姐姐勇蘭策劃的。20世紀(jì)60年代美國女權(quán)運動興起,女性不再軟弱,地位也有了一定的改善,紛紛維護自己的權(quán)益。勇蘭在這種女性思潮的鼓勵下,認為幫月蘭奪回丈夫是件理所當(dāng)然、勢在必得之事。在美國,有兩個老婆是犯法的,月蘭在報紙上也讀到過。抓住這一點,月蘭曾一度想當(dāng)然地認為奪夫是合情合法的,肯定能成功,再加上勇蘭為她勾勒出一幅幅成功打敗丈夫的新老婆,奪回丈夫并和他一起生活的幸福畫面,月蘭陷入深深的幻覺之中。這種幻覺為她帶來了巨大的希望,但往往希望越大,現(xiàn)實的殘酷帶來的失望和打擊就會越大。丈夫竟然以一句“在這個國家,一個男人只能有一個妻子”[4]140為理由拒絕接受她,也就是說她的丈夫只承認美國的妻子,這原本是月蘭認為能助她奪回丈夫的最合法的理由,丈夫居然用這個理由拒絕了她。月蘭感到羞愧難當(dāng),深受打擊,她最害怕的事情終于發(fā)生了,舊有的創(chuàng)傷經(jīng)驗再一次重演,當(dāng)“舊經(jīng)驗控制了一切,而整個反應(yīng)因焦慮的發(fā)展而枯竭,于是情感的狀態(tài)使全身癱瘓,不能適應(yīng)日前的情境”。[3]64一切都事與愿違,但又無能為力,舊有創(chuàng)傷經(jīng)歷的重現(xiàn),本我與超我?guī)淼木薮髩毫?,使她無從反抗,心理“防御機制”逐漸癱瘓。
三、情感撤退,自我放逐
女人幾乎毫不費力就能聯(lián)想到世界對她的敵意和命運對她的不公,所以她慌忙退守到她最可靠的庇護所——她的自身。[5]237自身成了最好的避風(fēng)港,外界的一切就成了令自身感到害怕的存在。害怕是情感的撤退,是伴隨著精神焦慮而產(chǎn)生的心理反應(yīng),小說中月蘭說“害怕”的地方一共有六處,“我有點怕”,是月蘭到姐姐勇蘭家,勇蘭第一次開口提到去找她丈夫的時候,這個反應(yīng)是很正常的。當(dāng)我們潛意識里的道德觀念根深蒂固地附著在我們的意識里面時,超我往往就會親自出馬,使軟弱的自我感覺到罪惡,在強大的道德感面前,柔弱的自我很難抵擋住這股力量,進而就會感覺到害怕。月蘭在舊中國落后的農(nóng)村長大,受傳統(tǒng)的男尊女卑思想、三從四德觀念影響頗深,《孟子·滕文公下》有云,“以順為婦之道也”,月蘭來美國沒有跟她的丈夫說,顯然違背了順從丈夫之意的道德觀,這讓她感覺到有點害怕。
當(dāng)勇蘭把如何從“小老婆”手里奪回家產(chǎn)和兒子(小老婆和月蘭丈夫所生)的策劃告訴月蘭時,月蘭覺得“那太可怕了”。她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鄉(xiāng)村富太太,她丈夫給的生活費就足以讓她穿金戴銀,生活富足,爭奪家產(chǎn)這種事情根本就不在她的計劃之內(nèi)。她不差錢,也從來不需要和別人爭奪錢財,突然要一個順從的老太太做違背她自我的事情,著實令她感到恐懼。月蘭沒有自我,別人一句話就可以改變她的態(tài)度,讓她的思想屈服,在尋夫的路途中,美國一夫一妻制的婚姻法曾一度給了她信心,但姐姐一句“法律又管什么用呢”[4]29就把她燃起的微弱信心澆滅了?!拔液ε隆保绿m開始打退堂鼓,姐姐又以美好的想象畫面說服她,短短幾分鐘,月蘭的情緒又開始興奮起來。離目的地越近,月蘭的神經(jīng)又開始緊張起來,她害怕她丈夫打他,從這里可以有兩種推測,一是她丈夫曾經(jīng)打過她;二是她在中國見到或聽到過相關(guān)的丈夫打老婆的事情。月蘭的自我在面對這種力比多的積累時體驗到一種無助感,[2]192也有可能她曾經(jīng)受到過傷害,想到這里她覺得“這太可怕了,我真害怕,我真害怕”。語言的重復(fù)使用,情緒的歇斯底里,說明月蘭的情感游離在現(xiàn)實與想象之間,已經(jīng)到了無法面對現(xiàn)實的地步。
到了月蘭丈夫工作的大樓,要開始上樓奪夫了,月蘭直言“我太害怕了”,尤其是當(dāng)她得知丈夫的新老婆年輕漂亮?xí)r,內(nèi)心的自卑感噴涌而出,更加沒有勇氣去奪夫了。月蘭的奪夫最終以失敗告終,丈夫看到她的第一眼竟然叫她“老奶奶”,這讓她羞愧難當(dāng),無地自容,她最擔(dān)心的事情終究還是發(fā)生了,從潛在轉(zhuǎn)為現(xiàn)實的危險情境化為了現(xiàn)實,擊垮了她最后一道脆弱的心理防線。幾個月后,她的思維開始
有了障礙,患上被害妄想癥,變得膽小怕事,出現(xiàn)被墨西哥人跟蹤,被人偷聽電話的幻覺等,當(dāng)“自我患有被偵查的幻象”[3]46時,一旦他們的“機能脫離了他們的自我”,[3]46精神就開始分裂,月蘭的機能正是在這種打擊之下一步步脫離了她的自我。她老是假想有人要害他們,為了大家的安全,把家里所有的照片都收起來。她還開始做一些不符合常人邏輯的事情,語言也變得單調(diào)乏味了,思維混亂,重復(fù)外甥們的話,分不清現(xiàn)實和幻覺。接著,月蘭開始失眠,不讓人走出房間,焦慮明顯變得更嚴(yán)重?!拔艺婧ε隆保绿m是真的害怕了,她肯定地接受了內(nèi)心的這種焦慮,變得極度缺乏安全感,懼怕一切外在事物,放棄自我壓抑,任由自我在精神世界里放逐,最后只有精神病院的女人們能給予她內(nèi)心片刻的寧靜。
月蘭的焦慮問題在她缺失父愛時就埋下了伏筆,成年后失敗的戀愛經(jīng)歷在很大程度上是造成她焦慮產(chǎn)生的根源,陌生的環(huán)境激發(fā)了這種焦慮情感的爆發(fā),舊有的受挫經(jīng)驗重現(xiàn)、心理訴求得不到滿足,擊潰了月蘭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線,焦慮問題最終轉(zhuǎn)化為了精神分裂。在勇蘭策劃月蘭來美國奪夫這件事情上,勇蘭只考慮了事件的理所當(dāng)然的可行性,而忽略了月蘭脆弱的獨立人格。月蘭在奪夫前就展現(xiàn)了她的顧慮、緊張和害怕,令人遺憾的是沒有人關(guān)注她的這種心理訴求。湯亭亭在眾多女勇士中塑造月蘭這一精神分裂的悲劇人物,無疑是希望人們更多地思考和關(guān)注弱勢群體的人性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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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zé)任編輯亦筱]
Cognitive comparative study of English and Chinese body-part terms “hand”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emantic conversion categoriesby LIU Zhi-cheng p. 96
Polysemy in language is under the effect of cognitive mechanism of metaphor and metonymy, and it can not only reflect the process of semantic evolution, but also reveal the process of cognitive development, to some extent. Moreover, the foundation of languages is vocabulary, and the core of vocabulary is semantic meaning, so the study of polysemy has important meaning for semantics. At the same time, the process of categorization is the process of the category establishment, namely the process of concept formation. It reflects the division standard of the cognitive subjects to the cognitive objects, so it can as well reflects the important thinking characteristics of the cognitive subjects. Besides, body-part term is the starting point of human beings cognition of the world, and the cognitive “meta-concepts” of the world. This paper uses the combination of qualitative and quantitative research methods, comparatively studies the English and Chinese body-part term “hand” and the polysemy cognitive categories of semantic conversion, thus reveals the similarities and differences of the cognitive thinking modes of English and Chinese people.
Key words: English and Chinese comparison; body-part terms; hand; polysemy; categories of semantic convers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