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聰聰

（信陽職業(yè)技術學院 語言與傳媒學院，河南 信陽 464000）

中國是茶葉的故鄉(xiāng)，我國是世界上最早種植茶樹的國家。茶是大自然饋贈和勞動人民辛勤勞作相結合的產(chǎn)物，也是絕佳的飲品。在漫長的歷史演變過程中，中國傳統(tǒng)茶文化逐步形成、發(fā)展和成熟起來。受到各地自然條件、人文環(huán)境等的影響，使得各地茶文化存在一定差異。茶飲品逐步發(fā)展為茶文化的過程中，傳統(tǒng)文人雅士的貢獻非常之大。他們把回味甘醇、清冽鮮亮的茶水，逐步演繹為具有豐富意蘊的茶文化，在他們的文學作品中出現(xiàn)了豐富多彩的“茶語”。這些茶語涵蓋傳統(tǒng)茶文化的豐富內(nèi)涵和深厚底蘊。事實上，這些茶語是茶文化的一種文學表達形式，是傳遞茶文化、作者思想情感的一種基本載體。

1 我國茶與茶文化的發(fā)展歷程

1.1 茶的起源與擴散

為了充分而深入地探討古代文學作品和茶文化的關聯(lián)性，首先要清晰梳理茶文化和茶元素自身的發(fā)展過程。有關專家的研究成果表明，茶葉發(fā)源于周朝，發(fā)展于漢代，興于唐代，盛于宋、明。茶的起源涵蓋了藥用說、飲用說和食用說三種假說。食用說指的是，人們把茶葉揉碎，將其當作“羹湯”的一種食材，和其他調味品混合后融為美食。飲用說指的是，人們最開始使用茶葉時，主要是進行煮泡，以得到品質更高的飲用水。古人之所以采取這種烹練方法，是因為古代飲用水時，缺乏非常成熟的過濾技術。陸羽是唐代著名的茶葉大師，他在《茶經(jīng)》中這樣說：“茶之為飲，發(fā)乎神農(nóng)氏”。在古代傳說中，神農(nóng)氏遍嘗百草的過程中注意到了“茶”作物的藥用價值，這種觀點受到學界最大的支持。

南北朝時期，茶的受眾和種植具有顯著的地域性。在中國南方民眾的日常生活中，他們通常把茶當作一種飲用品。此時北方地區(qū)尚未找到這種飲品的發(fā)展空間。在《洛陽伽藍記》中，王肅的“飲品革命”打破了“酒和茶”的地位爭執(zhí)。飲茶現(xiàn)象慢慢地變成了中國南方和北方共同的生活習慣。茶不僅是一種日常的功能性飲用品，而且逐步具備了一定的文化符號意義。

1.2 茶文化逐步形成和發(fā)展

唐玄宗開元年間，眾多文學作品中茶的意蘊和韻味被逐步延伸，茶文化逐步形成并興旺起來。在中國南部的海上絲綢之路和茶馬古道中，古代中國既對外輸出茶葉、絲綢、瓷器等多種商品，而且茶文化也與茶葉同時向外輸出?！恫杞?jīng)》中提出了“精行儉德”，即要求人們高度重視和踐行自律的品德，在茶文化的影響下自覺地進行道德自律。由此一來，我國逐步形成了以“茶德”為核心的茶文化，它非常注重人自身的群體價值，協(xié)調社會成員的關系。

到唐玄宗時期，茶慢慢有了深遠的意境。賦詩作對成為文人騷客的吟誦對象，他們開始鐘情于“酒”和“茶”，紛紛以這兩大飲品為自己的“文學意象”，或借景抒情，或托物言志。在它們身上耗費無盡的筆墨。茶和酒一樣，慢慢地具有了獨特的象征意義和文化內(nèi)涵。酒常被引用在具有儀式色彩的場合，茶則不然。酒很早就被采用為詩文的意象。

“酒”和“茶”，相比，酒價格昂貴，且會迷人心智。但茶價格低廉，能使人明目清醒，二者都具有非常鮮明的特色。酒作為佛教五戒之一，自然無法在佛教這里找到突破口。但是，茶作為一種和儉清雅、自然清新的飲品，受眾廣泛。茶樹的種植也非常適用于寺廟的環(huán)境。因此，逐“茶禪一道”的思想逐步盛行起來，并被貫穿始終，茶文化從中國南部到中國北部，“茶道”逐步打通和理順了佛教的空間脈絡。其中，《茶酒論》還指出，茶葉是“百草之首”“千劫萬劫，諸佛相欽”，通過茶的口吻和酒進行爭斗，宣示著茶文化成為了佛教逐步走入世俗空間的一個重要手段。外傳佛教和道教在唐朝時期都得到迅速發(fā)展，而且隨著道教逐步出現(xiàn)，統(tǒng)治者存在一定的宗教偏向，極大壓縮了佛教的發(fā)展空間。因此，佛教逐步以茶文化為載體，并與茶文化彼此影響，夯實了佛教文化傳播的經(jīng)濟基礎。無數(shù)雅客文士受到茶文化的吸引，越來越趨近于佛教空間。皎然和陸羽都屬于佛教中人，王維、杜甫和李白等，慢慢地把層層構建起來的茶文化豐富內(nèi)涵推廣開來，并滲透到當時的知識階層，在唐朝文學界留下了自己的印記。正是這些與眾不同的文學創(chuàng)作活動，使作為日常飲品的茶，在唐朝獨特的審美趣味下，在廣大文人雅客中形成了文化共識。

2 古代文學作品和茶文化的關系考察

自從茶文化和古代文學作品結合后，雙方形成了相互促進、相輔相成的關聯(lián)性。古代不少詩詞大家、文章高手用妙手神筆，或借景抒情，或托物言志，豐富了茶文化的內(nèi)涵。因此，它們?yōu)椴栉幕峁┝吮夭豢缮俚妮d體。不少古代文學作品中，由于滲透了茶文化的豐富內(nèi)容，因而無形中延伸了文學作品的廣度、厚度和深度，備受廣大讀者的喜愛。古代文學作品和茶文化的有機融合，使雙方實現(xiàn)共贏，此即古代文學作品與茶文化有機融合的一個關鍵原因。

自古以來，茶就是很多墨客雅士尤為鐘意的表達意象，因為它留住了大自然饋贈的原汁原味，易于撫平這些墨客雅士躁動的心靈，使他們能夠全身心地創(chuàng)作更優(yōu)美的文學作品。古代文學作品中出現(xiàn)了一大批與茶關系密切的經(jīng)典文學作品。它們以巧妙的情節(jié)設置、優(yōu)美的文字表達和鮮明的人物性格，集中地展現(xiàn)和表達式茶文化的豐富內(nèi)涵。中國茶文化歷經(jīng)數(shù)千年的不斷發(fā)展，人們越發(fā)深刻地認識和把握飲茶活動的內(nèi)涵，從純粹地品味茶飲品提高到把握茶文化豐富內(nèi)涵的高度，希望能在人與茶葉進行無聲的交流和精神的傳遞。飲茶斷然不可類似于牛嚼牡丹花，因為那樣是不尊重茶，也表明人缺乏充足的茶文化修養(yǎng)。在飲茶的整個過程中，應該深入透徹地把握茶文化，深入體驗飲茶的過程，又能夠和傳統(tǒng)茶文化有機結合起來。要深層次把握茶文化的底蘊和內(nèi)涵，在飲茶中受到古代文學作品和茶文化的雙重洗禮。

一言以蔽之，從茶文化在中國古代文學作品中的呈現(xiàn)來看，與茶相關的茶文化表述和呈現(xiàn)歷經(jīng)了較為漫長的發(fā)展過程，從簡單、概略、淺顯到日益復雜、詳細、深刻的變化也是顯而易見的。這些具有特定文化的“茶語”表達，伴隨著古典文學作品共同成長。因而，古代文學作品也為多姿多彩的“茶語”表達提供了載體。與此同時，這些“茶語”藝術具有豐富的文化內(nèi)涵和獨特韻味，成全了古代文學作品的美學追求和審美意蘊。

3 古代文學作品中的茶文化解讀舉例

3.1 兩晉文學作品中的茶文化解讀

從兩晉時期來看，茶文化其不斷取得新的發(fā)展，它的容量、體量和厚度都持續(xù)開拓。盡管兩晉是我國歷史朝代中非常短暫的階段，然而它們卻擁有非常發(fā)達的茶文學。兩晉時期的茶詩，起到了開宗明義的作用，處于茶文化開創(chuàng)性的歷史地位，與茶相關的散文和小說取得了很大發(fā)展。這些茶文化作品見證了兩晉時期的文學繁榮時期，出現(xiàn)了多種類型的“茶語”。張載創(chuàng)作的茶詩《登成都樓》，把茶當作非常重要的關照對象進行刻畫，展示當時茶貿(mào)易的繁榮景象。左思創(chuàng)作的《嬌女詩》描寫了煮茶的整個過程，而且把茶當作自己的文學對象進行書寫。

總體來看，這個階段的茶詩已然超越了《詩經(jīng)》中純粹的植物名稱的層面，茶在詩人的文學作品中展示出了深厚的文化底蘊。所以，兩晉階段的“茶語”逐步顯示出了詩人的關懷和文人的思考，展現(xiàn)了一定的文化底蘊和精神意蘊。而且當時既有茶詩，又出現(xiàn)了不少散文和小說。其中，干寶創(chuàng)作的《搜神記》、陶淵明創(chuàng)作的《續(xù)搜神記》等，都描寫了茶人采茶的相關情節(jié)。此類文學手法既可以表明兩晉時期盛行一時的茶文化，也意味著茶逐步變成了一種文化載體，“茶語”的意象表達尤為深刻，文化象征比較特殊。兩晉時期，杜育寫出了《荈賦》，它也是將當時茶事完整地記錄下來的第一部大賦。在這部作品中，茶被提高到了文化高度，賦予其顯而易見的“茶語”，極大地影響了后世茶文化和文學作品的融合。

3.2 唐代文學作品中的茶文化

唐朝是我國封建社會中詩風盛行、國力雄厚的階段。此時我國的茶文化越發(fā)興盛、繁榮起來，它也被譽為“詩國”、“茶鄉(xiāng)”。茶文化和文學作品，在這個繁華盛世中相得益彰，相映成趣。吟誦茶的各類詩作活動絡繹不絕，涌現(xiàn)出與茶文化相關的大量篇章和詩句。唐代還出現(xiàn)了不少談論茶的很多專著和大家。其中，陸羽撰寫的《茶經(jīng)》享有很高的成就與文化影響力。它填補了我國茶文化領域缺乏系統(tǒng)化論著的狀況。從《全唐詩》來看，與“茶”有關的詩達到了112 首。很多詩人都在詩作中吟詠茶，其中白居易創(chuàng)作的茶詩享有盛名。

唐代文人經(jīng)常相邀出行、啜香、詠茶、描寫熙熙攘攘的茶會盛況，贊美茶葉的質潔。李白的詠茶詩《贈玉泉仙人掌茶》有著十足的仙氣，其中“茗生此石中，玉泉流下歇?！笨坍嬃饲娜怀龎m、靈動縹緲，俗世氣息沒有一星半點，但風骨和神韻卻盡在其中。因此這首詠誦茶受到后世愛茶人的青睞。字字句句均頌揚了飲茶的諸多妙處。這些用詞都顯得非常有仙氣，例如“乳窟”、“山澗”、“清溪月”、“白鶴”等，構建了彼此融合的意象群，為全詩創(chuàng)設凌霄九天之上的美妙意境。它為詠茶營造了難得的生長環(huán)境。后兩句就很鮮明地點出飲茶的妙處。

在唐代詩人中，白居易創(chuàng)作的茶詩數(shù)量最多，能夠看到他非常熱衷于茶文化，也展現(xiàn)了他的生活旨趣。白居易左遷江州司馬時，收到了好友從蜀地捎寄來的明前春茶，為表答謝之意，特地創(chuàng)作了《謝李六郎中寄新蜀茶》，其中有“攪麴塵”、“煎魚眼”的說法。詩中有不少專業(yè)的烹茶詞匯，“綠芽十片”指烹煮茶過程中要經(jīng)歷的一系列工序，直到最后茶葉成為團狀，又被稱為片茶?！盎鹎按骸敝傅氖谴彻?jié)，即此處的明前春茶?！棒~眼”指的是煮茶過程中，水剛沸騰時冒出的氣泡狀。這些語言形象地刻畫了雅人煮茶的美好樂趣。在這首詩中，白居易提到自己謫居江州，受到好友寄來的新茶，于是乎聊以慰藉。雖然作者寫的是烹茶之形態(tài)，然而卻寄托了本身的一種情懷，愛茶人即為質潔德高之人。因此詩中充滿了茗之澀苦以及謫居凄苦。

從這些方面可以看出，唐朝很多茶詩的文學氣息比較濃厚，然而茶語茶言也非常特殊化、藝術化，語言表達非常成熟。它是茶文化和古代文學作品的有機結合，是茶文化的文字表達使然，也有著這些文人墨客的生活情趣和品質象征。

3.3 宋詞中的茶文化

宋詞吟唱茶文化，通常都有極其深刻的意味。作者在曲調填詞的過程中，為豐富的思想情感因素提供充分發(fā)揮的空間，因而茶文化在宋詞中的滲透尤為細膩。茶文化變成了作者贊詠茶的茗香、描述茶的意趣、抒發(fā)品茗心境的有效意象。蘇軾在《汲江煎茶》：“活水還須活水烹，自臨釣石取深情”，將簡單美妙的品茶過程和國家的動蕩形態(tài)相對比，使烘托效果極為顯著。辛棄疾《減字木蘭花》中這樣寫道“僧窗夜雨。茶鼎熏爐宜小住。卻恨春風”，從茶、從窗、從雨、從作者身邊的所有生恨，這恨從無形轉變?yōu)橛行?，把無窮無盡的意味變成了定量的情感。從此處可以看出，不少宋代詩詞以茶為意象，既傳遞了作者品茶過程中的憂思與風味，又刻畫了品茶過程中的心態(tài)。雖然茶是自然饋贈的精華，然而作者向其賦予當時當?shù)氐奶囟ㄐ膽B(tài)后，使作品呈現(xiàn)出一定的情感方向和藝術風格，抒發(fā)自己喜怒哀樂的心緒變化。

唐朝時期，茶文化的發(fā)展可謂空前；宋朝時期茶文化達到了頂峰。茶文化已經(jīng)深深地刻進了文人儒士的骨子里，變成了其生命中無法割舍的重要內(nèi)容。宋朝撰寫茶詞、茶詩的名家比較多，然而無論從深度還是廣度來看，蘇軾均首屈一指。他在自己的茶詩中記錄了自己的藝術理想、平生遭際；刻畫了父子情深、君臣關系；表達文學哲思以及人生感悟。概括地說，在大量詞人、詩人的不懈努力下，宋朝文學作品中的“茶語”，快速發(fā)展、空前繁榮。茶文化在文學作品中的精神向度日益深化，更注重細節(jié)描寫和精準刻畫，兼具鮮明的藝術性和科學的規(guī)律性。

3.4 明清文學作品中的茶文化解讀

明清兩代，小說逐步成長為文學領域中非常重要的一個分支，它有著詩詞不具備的獨特優(yōu)勢。不少長篇小說中融匯了戲劇。詩詞、故事等大量內(nèi)容，變成了傳統(tǒng)文化融合匯聚的一個重要藝術載體。明清時期小說作品中，出現(xiàn)了豐富而多元的茶文化。它既涵蓋了唐朝時期對茶的其它稱呼，如“麥粒”“雀舌”等茶名的延續(xù)，也使用大量的茶歇后語、茶諺語、茶成語等多種語言表達。從明清小說中關于茶文化的語言表達來看，不少作者常常將“茶詩”、“茶聯(lián)”等當作開篇詩詞或者小說回目使用。如此一來，這些小說以獨特的茶文化內(nèi)容、新穎的形式，吸引了很多讀者。《風月夢》的一個回目是“吃花酒猜拳行令打茶圍尋事生風”?！肚閴翳亍吠瑯哟嬖谥栉幕矫娴幕啬?。一些小說中采取茶詩、茶詞等作為開頭和回目，不但可以增強小說作品的文學性，又豐富了它的生活趣味和市井氣息。

一些小說中借助各種故事，暢談飲茶之道。以《紅樓夢》為例，其中有不少關于茶的談論，例如“下雪天收取梅花之上的白雪，將其埋入地下，為招待賈母一行所用?！辈苎┣墼谛≌f中引入了飲茶之道，既充分展現(xiàn)了茶文化應有的向度，又表現(xiàn)了其親民色彩。作者通過飲茶之道專業(yè)的故事情節(jié)，有意尋求雅俗間的均勢。《紅樓夢》中關于茶葉的一些“茶語”，很好地證明了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具有“雅俗共賞”的特質。除了與茶文化相關的情節(jié)和回目，一些小說把“茶語”演繹為“茶風”、“茶俗”。明朝時期煙水散人創(chuàng)作的《桃花影》、清朝時期白云道人創(chuàng)作的《賽花鈴》中，均牽涉了喝茶之道和飲茶習慣，并將它們當作宏觀的敘事背景予以刻畫。

4 結語

從上文分析可知，從茶葉種植到茶文化逐步豐富起來，經(jīng)歷了漫長而有意義的過程。茶文化和古代文學作品的關系非常密切，古代文學作品是傳承茶文化的重要載體和使者，在傳播茶文化方面發(fā)揮著重要作用，茶文化賦予古代文學作品以深刻的文化內(nèi)涵，使讀者樹立高尚的道德追求，存儲悠遠的文化記憶，彰顯中華民族的崇高精神品質。古代文學作品中與茶相關的歌賦、詩詞等，能夠撥動讀者的心靈脈搏，滋養(yǎng)渡河的審美情趣，陶冶受眾的高尚品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