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光佑

[摘?要]針對高中名著教學實踐中普遍存在的“標簽”滿天飛的尷尬局面，為切實培養(yǎng)高中生的核心素養(yǎng)，引進生活的源頭活水，大膽嘗試“巧借名人名言，增添導入魅力”“品讀小說標題，提升思維層次”“選擇獨特視角，直擊文本內(nèi)核”“立足文本全局，縱橫對比賞鑒”“設(shè)身處地悟讀，走進人物內(nèi)心”“咀嚼‘神來之筆，品鑒言語魅力”“領(lǐng)悟哲理之美，提升審美品位”等教學方法，收到良好的教學效果。

[關(guān)鍵詞]基于核心素養(yǎng);高中名著;生活化教學;實踐研究

[中圖分類號]G633.33?[文獻標識碼] A?[文章編號] 1005-4634（2020）05-0086-07

0?引言

在高中名著教學實踐中，?？吹竭@樣的情況，教師依次將教參上“欽定”的人物、環(huán)境、情節(jié)和主題的結(jié)論生搬到課堂上，學生則熱衷于抄錄和膜拜這些圣經(jīng)一般的條文，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卻不敢越雷池半步，師生在“標簽”曼舞的課堂上僵化了自己的思想，泯滅了詩意的創(chuàng)造和悟性的靈光。如何改變這種尷尬的局面呢？筆者在高中小說教學實踐中將生活的源頭活水引進課堂，從語言建構(gòu)與運用、思維發(fā)展與提升、審美鑒賞與創(chuàng)造、文化傳承與理解等幾個方面提升學生的學科核心素養(yǎng)，可謂事半功倍，現(xiàn)不揣淺陋，以就教于方家。

1?巧借名人名言，增添導入魅力

巧妙的課堂導入語，不僅能渲染良好的課堂氣氛，吸引學生注意力，而且能給人以眼前一亮的新鮮感，令課堂增色不少。課堂導入的方式很多，而巧借名人語錄切入以增添課堂的厚重感和吸引力，不失為一條經(jīng)濟有效的捷徑。比如，在進行《老人與?！返慕虒W時，筆者這樣設(shè)計開場白：

海明威的《老人與?！穼耧L和暴雨、巨浪和小船、老人和鯊魚的描寫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我第一次去古巴，專程去了海明威當年寫《老人與海》的棧橋邊。第二次去古巴，我去了海明威經(jīng)常去的酒吧，點了海明威愛喝的朗姆酒配薄荷葉加冰塊。我想體驗一下當年海明威寫下那些故事時的精神世界和實地氛圍?！独先伺c?！访枋龅哪荹JP3]種精神，確實是一種永恒的精神。2015年 9月22日，習近平主席在西雅圖出席聯(lián)合歡迎宴會并發(fā)表演講時特別提到了“文壇硬漢”海明威和他的不朽著作《老人與海》。習主席為何如此推崇海明威和他的《老人與海》呢？這部作品到底有什么超凡的魅力呢？今天，讓我們跟隨海明威，一起走進他和他的《老人與海》。

這個別致的開場白借習近平主席對《老人與?！返耐瞥绾湍钅畈煌慕?jīng)典語錄，為課堂營造出一種神秘的氣氛，能激起學生濃厚的興趣，使他們萌生出強烈的探究欲望，可謂巧借東風，事半功倍。

在分析《林教頭風雪山神廟》的人物形象時，筆者這樣設(shè)計開場白：

大文學批評家金圣嘆說過：“天下之樂，第一莫若讀書;而讀書之樂，第一莫若讀《水滸》！”他還說：“別一部書，看過一遍即休。獨有《水滸傳》，只是看不厭。無非為他把一百零八個人的性格，都寫出來。”今天，我們就跟著施耐庵，一起走近這東京八十萬禁軍教頭——豹子頭林沖，看看他到底有什么鮮明的個性？

這個開場白通過借用文學批評家金圣嘆的經(jīng)典語錄為主人公林沖的出場作鋪墊，既為《水滸傳》增添了幾分神秘的氣息，又在無形之中為課堂增添了幾分誘人的魅力。

綜上所述，在高中小說教學實踐中，通過借用名家對作品的評價或讀后感等經(jīng)典資源，不僅可以激發(fā)起學生濃厚的學習興趣，營造良好的課堂氣氛，增添課堂的吸引力，而且可以讓學生在語文學習的生動實踐中，通過主動的積累、梳理和整合，拓展文化視野，增強文化自覺，樹立文化自信，進而主動繼承和弘揚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

2?品讀小說標題，提升思維層次

俗話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如果將其移植過來，是否可以將標題說成是文章的窗戶呢？在高中名著教學實踐中，教師通過引導學生聯(lián)系閱讀經(jīng)驗和生活實際，透過文章標題這扇精致的窗戶，又能看到些什么美麗的風景呢？

在教學《裝在套子里的人》時，筆者先讓學生靜靜地欣賞課文的第一幅插圖，再啟發(fā)他們思考：小說標題“裝在套子里的人”能不能換成“千萬別鬧出什么亂子”“逃避現(xiàn)實的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人”“臉色蒼白的人”“性情孤僻的人”“轄制全城的人”呢？為什么？一石激起千層浪，學生的思維瞬間得以激活。通過討論，讓學生明白：（1） “千萬別鬧出什么亂子”和“ 臉色蒼白”都只表現(xiàn)出別里科夫害怕變革和對新生事物的抵觸心理;而“轄制全城的人”主要突出別里科夫們令人壓抑、窒息和深惡痛絕。（2）“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人”表現(xiàn)別里科夫外強中干、膽小怕事;“性情孤僻的人”表現(xiàn)別里科夫內(nèi)心的孤獨、陰暗和性格的古怪，這些都只是別里科夫的個別特征，而不是全部。（3）“逃避現(xiàn)實的人”比較直白，而“裝在套子里的人”卻十分直觀，形象生動地再現(xiàn)了別里科夫的外貌特征和思想本質(zhì)，既準確、鮮明，又生動、形象，富有表現(xiàn)力和感染力。

之后，筆者再追問：“說得真好。大家看，標題中有兩個詞用得非常精妙，誰來分享一下自己的感悟呢？”

生1：“我覺得‘裝字用得妙，‘裝這個動作可以理解為主動和被動兩種情況，如果理解成主動的‘裝，就是別里科夫自己將自己‘裝在套子里。如果理解成被動的‘裝，那就是當時的社會把別里科夫‘裝進了套子，而別里科夫又無時無刻不想把別人也都‘裝進這個漆黑的套子里。”

生2：“我覺得‘套子這個詞也十分巧妙。作者不僅把別里科夫的衣著和生活用具等比作看得見的‘套子，而且把別里科夫的落后思想比作無形的‘套子，太生動形象啦！”

筆者帶頭為學生精彩的見解鼓掌。

在教學《老人與海》時，筆者讓學生思考：小說標題能否換成“桑地亞哥”“老人與鯊魚”或“桑地亞哥與?！蹦?？通過討論，讓學生明白：（1）如果用“桑地亞哥”作為小說的標題，就無法突出主人公當時年老體衰的具體困境，自然就無法表現(xiàn)桑地亞哥的“硬漢”形象。（2）“鯊魚”只是桑地亞哥可怕的敵人和尊重的對手，“?！辈攀侵魅斯囈陨娴淖匀坏南笳鳎≌f主人公在文中所反思的，不僅僅是自己與鯊魚的關(guān)系，而且是人類與自然如何相處的問題。因此，標題用“海”比“鯊魚”更具有包容性，更契合小說中“老人”冷靜反觀的相關(guān)情節(jié)。（3）課文標題《老人與?！返闹匦脑凇芭c”字上，強調(diào)的是“老人”和“?！敝g的關(guān)系，突出的是人與自然如何相處的問題。而“老人與海”既突出了主人公永不服輸、頑強拼搏的精神品格，又突出了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深刻主題。

古詩有云：“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敝挥猩酵饪瓷?、局外觀局，方能領(lǐng)悟其中“真意”！以上教學案例中，筆者通過引導學生調(diào)動生活經(jīng)驗和閱讀積累，分析、比較和辨別，多維度地審讀小說標題，不僅迅即激活了學生思維，而且激活了課堂，給高中語文課堂帶來了一絲難得的生機和誘人的詩意。如此引導學生大膽運用批判性思維審視經(jīng)典小說，并培養(yǎng)其準確、清晰、生動、有邏輯性地表達自己觀點的能力，對培養(yǎng)高中生思維的深刻性、靈活性、敏捷性、批判性和獨創(chuàng)性都大有裨益。

3?選擇獨特視角，直擊文本內(nèi)核

對于一堂課怎么開頭？選擇什么樣的突破口才能帶動全局？怎樣展開教學進程？怎樣收尾？于漪老師都有獨創(chuàng)的整體設(shè)計，起承轉(zhuǎn)合，環(huán)環(huán)緊扣;抑揚頓挫，節(jié)奏鮮明;波瀾起伏，引人入勝。所以她的課堂才能“和學生的心弦對準音調(diào)”，從而取得最佳的教學效果。教學藝術(shù)如此精湛的于漪尚且如此，我等后生又有什么理由淺嘗輒止，得過且過，心安理得地做一個“差不多”先生呢？由此可見，只有要大膽超越，勇于創(chuàng)新，努力探索最佳切口，選擇個性化的獨特視角，才能游刃有余地直擊文本內(nèi)核，給人以耳目一新之感，讓課堂勃發(fā)出盎然的生機和活力。

在教《邊城》時，不少人都按照教參上的經(jīng)典分析，從“三美”的視角切入，久而久之，容易給人以審美的疲勞。為了有所突破，筆者研讀了有關(guān)《邊城》的研究文章，認真閱讀該專題的相關(guān)學術(shù)成果之后，忽然之間就產(chǎn)生了靈感：要想避開常人熟知的“三美”視角，何不從沈從文談《邊城》的創(chuàng)作意圖入手呢？既然作者的創(chuàng)作動機原本就是“想借重桃源上行七百里路酉水流域一個小城小市中幾個愚夫俗子，被一件普通人事牽連在一處時，各人應得的一分哀樂，為人類‘愛字作一度恰如其分的說明”，何不抓住作者談寫作意圖中的三個關(guān)鍵詞“樂”“哀”“愛”來做文章呢？經(jīng)過再三思量，筆者決定以“樂”“哀”“愛”為統(tǒng)帥，由整體到局部，通過具體感悟和品味“翠翠”的“樂”與“哀”，讓學生正確地理解“愛”，進而學會“愛”……在筆者的精心指導下，我校教師們《邊城》公開課的教學設(shè)計不僅條理清晰，而且極富創(chuàng)意。經(jīng)過多次操練，年輕教師賈志梅在賽課時四兩撥千斤，高潮迭起，詩意盎然，令人眼前一亮，順理成章地摘取了瀘州市普通高中小說展評課的一等獎，筆者也榮獲了優(yōu)秀指導教師獎。

在教《紅樓夢》中“林黛玉進賈府”一章時，不少人都覺得文章太長，內(nèi)容又多，難點繁雜，很難把握。常規(guī)的教學往往緊緊圍繞林黛玉“為何要進賈府”“進賈府的經(jīng)過”和“進賈府的結(jié)果”來組織教學，從小說的背景、人物、環(huán)境和情節(jié)等幾方面各個擊破。但長期以來都這么教，即使學生不厭煩，教者也會覺得沒什么新意。為了有所突破，筆者緊緊抓住標題中的“林黛玉”和“賈府”這兩個關(guān)鍵詞，通過對比，深入挖掘兩者并列的深刻內(nèi)涵。通過反復斟酌，最終發(fā)現(xiàn)，可以用一“大”一“小”兩個字來統(tǒng)帥全文，引導學生重點品味“賈府”之“大”和“黛玉”之“小”，再從“黛玉”之“小”中，品出“黛玉”之“大”。即先引導學生圈點勾畫賈府的外觀和客廳的相關(guān)語句，感悟賈府之大規(guī)模、大氣象、大富麗、大禮儀、大權(quán)勢和大尊榮;通過探尋賈府出場的人物誰有資格擔當賈府的形象代言人，體會賈母地位之高、熙鳳實權(quán)之大、寶玉受寵之隆，體驗在權(quán)勢如此之大、地位如此之高和身份如此之貴的賈府主人面前，寄人籬下的“黛玉”感到自身是多么的渺??！感悟了“賈府”的“大”環(huán)境，再引導學生在文中找出表現(xiàn)“黛玉”“步步留心，時時在意”的語句，抓住典型細節(jié)仔細咀嚼玩味兒，分享感悟，與“賈寶玉”的直率和“王熙鳳”的放誕對比，學生自然能體會到“林黛玉”在“步步留心，時時在意”的諸多細節(jié)中所隱藏的大自卑、大孤單、大無奈和大自尊……

綜上所述，通過深入研讀文本，倘能找出切中肯綮的小切口，牽一發(fā)而“帥”全文，則能順利引導學生積極調(diào)動生活經(jīng)驗，走進人物內(nèi)心，主動與作者、文本和小說中的人物展開多維對話，從而透過現(xiàn)象看本質(zhì)，讓他們在語文學習的生動實踐中水到渠成地發(fā)展思維能力和提升思維品質(zhì)。

4?立足文本全局，縱橫對比賞鑒

在平時的小說教學實踐中，大家可能都有這樣的感覺，如果教師不將故事的來龍去脈給學生一個必要的交代，僅僅局限于課文節(jié)選的部分情節(jié)做文章，則有可能因為視野的狹窄而陷入一葉障目的泥潭，淺嘗輒止，很難順利走進文本，更不用說平等地與作者和文本展開多維而立體的對話了。倘若在教學中立足于文本全局，在整本書閱讀的廣闊視野下設(shè)計自己的教學，則可能又是一番新天地。如果能引導學生“走進去”之后，再“跳出來”，選取相同或相反的情節(jié)或作品進行縱橫比照，則能有效打開思路，讓學生在分析比較和辨別賞鑒中優(yōu)化思維品質(zhì)，升華思想認識，從而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在教《邊城》時，為了更好地品味翠翠的愛情之美，筆者讓學生拓展閱讀小說第十四節(jié)：

翠翠不能忘記祖父所說的事情，夢中靈魂為一種美妙歌聲浮起來了……摘虎耳草！白日里拉船時，她仰頭望著崖上那些肥大虎耳草已極熟習。崖壁三五丈高，平時攀折不到手，這時節(jié)卻可以選頂大的葉子作傘。

一切皆象是祖父說的故事，翠翠只迷迷胡胡的躺在粗麻布帳子里草薦上，以為這夢做得頂美頂甜。

通過引導學生聯(lián)系生活實際，展開想象和聯(lián)想，重點品味“浮”和“傘”，體會翠翠沉醉在愛情的美好之中時的那種幸福甜蜜的美妙感覺。一個“浮”字，就寫活了翠翠夢中說不盡的愉悅，靈魂仿佛脫離了身體的束縛，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浮了起來，飄飄欲仙;輕靈飄逸，自由自在，無拘無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平日里現(xiàn)實中想做而不能做或做不到的事情，這個時候都可以做了……通過引導學生思考，為什么翠翠摘虎耳草來是做“傘”而不是其他東西呢？從而走進翠翠內(nèi)心，體會她希望得到儺送的保護，表明她早已認定了儺送就是保護她一輩子的那個人，她的心只屬于儺送，再也裝不下其他人了。如此將翠翠內(nèi)心的幸福感推演到極致，從而為接下來品味翠翠的“哀”埋下伏筆。

選文未涉及翠翠的“哀”，如果僅僅局限于文本展開教學，則流于浮淺。接下來筆者再讓學生拓展閱讀故事結(jié)局：

哥哥天保為了成全弟弟的愛情，外出闖灘，遇意外而死。儺送覺得對哥哥的死有責任，離開翠翠出走他鄉(xiāng)。外公因翠翠的婚事操心擔憂，在風雨之夜去世。只留下翠翠孤獨地守著渡船，癡心地等著儺送歸來。

到了冬天，那個圮坍了的白塔，又重新修好了?？墒悄莻€在月下唱歌，使翠翠在睡夢里為歌聲把靈魂輕輕浮起的年青人，還不曾回到茶峒來。

……

這個人也許永遠不回來了，也許“明天”回來！

通過引導學生設(shè)身處地地體會翠翠此時的處境和心境，順利走進人物豐富多彩的內(nèi)心世界：她從小得不到父母的關(guān)心和疼愛，雖說有爺爺無微不至的關(guān)心和照顧，但作為一個懵懂少女，喜歡上一個人卻無從傾訴，又無人理解，其內(nèi)心的孤獨寂寞可想而知。儺送帶給了她愛情的美好感受，最后卻沒留下一句話就走了;爺爺是翠翠唯一的親人，是她生活的依靠和精神的寄托，此時也撒手人寰，留下她孤零零的一個人。而翠翠生活的茶峒，又是一個原始、閉塞、傳統(tǒng)的地方，它給了翠翠一顆純凈、無瑕的心靈，同時又讓她十分羞澀靦腆。即使內(nèi)心狂熱地愛上一個人，也不敢直接向?qū)Ψ奖戆?，以致于“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再加上她父母的愛情悲劇，爺爺竭盡全力避免翠翠走母親的老路，但翠翠最終還是在遙遙無期的等待中，獨自品味著命運的悲歡……

為了讓學生更好地感悟“愛”，學會“愛”，筆者引導學生對比閱讀錢鐘書《圍城》的相關(guān)情節(jié)：

父親道：“你的婚事也該上勁了，兩個兄弟都早娶了媳婦，孩子都有了。做媒的有好幾起，可是，你現(xiàn)在不用我們這種老厭物來替你作主了。蘇鴻業(yè)呢，人倒有點名望，從前好像做過幾任實缺官——”鴻漸暗想……許多人談婚姻，語氣仿佛是同性戀愛，不是看中女孩子本人，是羨慕她的老子或她的哥哥。

母親道：“我不贊成！官小姐是娶不得的，要你服侍她，她不會服侍你。并且娶媳婦要同鄉(xiāng)人才好，外縣人脾氣總有點不合式，你娶了不受用。這位蘇小姐是留學生，年齡怕不小了?！蹦莾晌恢袑W沒畢業(yè)，而且本縣生長的媳婦都有贊和的表情。

父親道：“人家不但留學，而且是博士呢。所以我怕鴻漸吃不消她……女人念了幾句書最難駕馭。男人非比她高一層，不能和她平等匹配。所以大學畢業(yè)生才娶中學女生，留學生娶大學女生。女人留洋得了博士，只有洋人才敢娶他，否則男人至少是雙料博士。鴻漸，我這話沒說錯罷？這跟‘嫁女必須勝吾家，娶婦必須不若吾家一個道理?！?/p>

讓學生快速瀏覽之后思考：《圍城》中的人物在對待愛情和婚姻方面的態(tài)度與《邊城》有什么不同？通過對比，學生自然明白：《圍城》中的人物對愛情考慮得比較多，特別功利、自私。而《邊城》中的愛情是不摻任何雜質(zhì)的，十分純潔美好。無論是天保對“愛”的放手和成全、儺送對“愛”不染塵滓的極致追求，還是“爺爺”對“翠翠”的無私奉獻和“翠翠”對儺送的癡心等候，無不令人動容。從《邊城》中這幾個“愚夫俗子”身上，學生真正懂得了：愛是成全，不是占有;愛是純潔的，不是利益交換;愛是自由無私的，不是強權(quán)控制;愛是默默的守候，不是貪婪的索取……——這便是沈從文先生為 “愛”字所做的最有溫度的說明。

以上教學案例，立足于整本書閱讀的廣闊視野，通過引導學生調(diào)動閱讀積累和生活經(jīng)驗，縱觀全局，立體多維地審視經(jīng)典小說，先帶領(lǐng)學生走進文本，再設(shè)法讓他們跳出文本之外，對比鑒賞，辨明異同，不僅有利于引導學生讀懂文本，而且能使他們舉一反三，觸類旁通，提升思維的深刻性和敏銳性，從而喚醒其內(nèi)心潛藏的美好，讓真、善、美深深扎根于課堂肥沃的土壤，并在學生心田上生根、發(fā)芽、開花、結(jié)果。

5?設(shè)身處地悟讀，走進人物內(nèi)心

小說的學習和鑒賞，始終無法回避人物形象的賞鑒。是不假思索生硬地將教參書上的權(quán)威結(jié)論搬到課堂，還是還原小說的生活情境，設(shè)身處地地帶領(lǐng)學生走進文本，走進人物的內(nèi)心世界呢？答案是不言而喻的。如果教師僅僅滿足于當“搬運工”和“傳聲筒”，那么，學生在課堂上就有可能像“瞎貓”一樣四處亂撞，要么信口開河，要么亂貼標簽，總是“浮”在文本的“水面”，始終“沉”不下去。既然師生都“沉”不到文本的“水底”，又怎么可能與作者、文本和人物進行平等的對話，從而培養(yǎng)學生高雅的審美情趣和高尚的審美品位呢？

在教《祝?！窌r，有學生對祥林嫂的“反抗”行為困惑不解。為了帶領(lǐng)學生順利走進祥林嫂的內(nèi)心世界，筆者讓他們以時間為序，先概述祥林嫂的人生經(jīng)歷，然后再讓學生分組合作，探究思考：第一，第一次死了丈夫，祥林嫂為什么要“逃”到魯鎮(zhèn)去做工，當時她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呢？第二，被婆婆賣到賀家墺，祥林嫂為什么表現(xiàn)得那么“出格”？第三，“捐門檻”后，祥林嫂的心態(tài)經(jīng)歷了怎樣的變化？

討論時，學生不清楚祥林嫂為什么要“逃”到魯鎮(zhèn)去做工？筆者讓他們聯(lián)系祥林嫂當時的生活狀況進行猜想：一個二十六七歲的新喪寡婦，模樣挺周正，年輕力壯，吃苦耐勞，又有一個“應酬從容”精明能干的婆婆，家里還有一個十多歲能上山打柴的小叔子……如果她不“逃”，結(jié)果會怎樣呢？結(jié)合當時的社會背景討論，學生自然能明白：失去了丈夫，又沒有兒子，祥林嫂就失去了依靠——她在這個家已經(jīng)沒有立足之地了。擺在她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么逃出去打工，要么等著被婆婆當牲口一樣賣掉——在她婆婆和小叔子的眼里，祥林嫂是一個地地道道的不祥之人，因為她“克”死了小她十多歲的丈夫，她婆婆和小叔子怎么可能允許她這個“喪門星”長期呆在這個家里呢？畢竟，寡婦門前是非多啊，何況她這個寡婦還這么年輕，還能賣個好價錢？正因為如此，初到魯鎮(zhèn)做工時，她沒有絲毫的懈怠，“食物不論”，“比勤快的男人還勤快”，“口角漸漸有了笑影，臉上也白胖了?！薄灰莛B(yǎng)活自己，只要能堂堂正正地做人，哪怕再苦再累，祥林嫂也十分滿足，原來，她是滿足于自己暫時不用背上“一女侍二夫”的不貞節(jié)的罵名?。?/p>

不用老師講解，學生自然也能觸類旁通：被婆婆賣到賀家墺，祥林嫂之所以表現(xiàn)得那么“出格”，并不是因為她對賀老六的素不相識沒有感情基礎(chǔ)，也不是出于對新生活的恐懼，她之所以“嚎一路，罵一路”，“把喉嚨都哭啞了”，“兩個男人和她的小叔子使勁地擒住她也還拜不成天地”，“頭上碰了一個大窟窿” ……是因為她“在讀書人家做過事”。她受到過 “三從（未嫁從父、既嫁從夫、夫死從子）四德（婦德、婦言、婦容、婦功）”“一女不侍二夫”“堅守節(jié)操，守身如玉”等腐朽的封建禮教思想的熏染。從這個意義上說，祥林嫂所謂的反抗，并非為了爭取自由幸福的生活，而是主動維護極端腐朽的封建思想，這就為她的命運增添了更加濃重的悲劇色彩。

“捐門檻”后，她“神氣很舒暢，眼光也分外有神”，“冬至祭祖時節(jié)，她做得更出力”，這些細節(jié)表明，祥林嫂已經(jīng)從柳媽的“恐懼”中徹底解放出來了，既然她在土地廟捐了一條門檻當替身，“給千人踏，萬人跨”，就已經(jīng)“贖了這一世的罪名”，自己就已經(jīng)是一個清清白白的人了，她當然就有資格“坦然”地去拿祭祀的酒杯和筷子！可四嬸那慌忙的厲聲喝止，如當頭一棒，徹底擊垮了祥林嫂的精神支柱，使她最終淪為乞丐。

歷盡了人世的滄桑，祥林嫂內(nèi)心似乎對命運和鬼神之說產(chǎn)生了強烈的懷疑？因為，自己這輩子勤勞善良，憑力氣吃飯，沒做過虧心事，更沒禍害過什么人，可她卻備嘗命運之神的捉弄，歷盡坎坷。在行將就木之時，祥林嫂對靈魂的有無發(fā)出了令人吃驚的質(zhì)疑?？伞拔摇蹦恰罢f不清”的推諉，竟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讓祥林嫂帶著莫大的恐懼，凄慘地死在魯鎮(zhèn)的祝福聲里。

以上教學實踐，通過還原生活場景，引導學生調(diào)動生活積累和閱讀經(jīng)驗，設(shè)身處地地站在小說人物的處境和立場上展開聯(lián)想和想象，審讀文本細節(jié)，咀嚼人物言行，走進人物內(nèi)心世界，體驗主人公豐富的情感潮汐，入情入味地品鑒小說人物的情感美和人性美，學生自然容易“入戲”，且有感而發(fā)，怎么可能胡亂地貼標簽呢？

6?咀嚼“神來之筆”，品鑒言語魅力

審美鑒賞與創(chuàng)造是高中生語文核心素養(yǎng)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展示其語文素養(yǎng)形成和發(fā)展水平的一項重要表征。審美鑒賞是審美創(chuàng)造的基礎(chǔ)和前提，審美創(chuàng)造是審美鑒賞的延伸和發(fā)展，二者相得益彰，相輔相成。在小說教學中，要提升高中生審美鑒賞和創(chuàng)造的能力，首先得培養(yǎng)他們感受和品鑒作品語言尤其是人物語言的言語藝術(shù)的能力，通過咀嚼小說作品的“神來之筆”，品鑒作品言語藝術(shù)的獨特魅力，以提升學生感悟美、發(fā)現(xiàn)美和創(chuàng)造美的能力，培養(yǎng)高雅的審美情趣和高尚的審美品位。

在教魯迅的《祝福》時，學生對魯四老爺聽說祥林嫂的婆婆派人來把祥林嫂綁回去時說的一句：“可惡！然而……”不甚了了。筆者讓學生聯(lián)系當時的社會背景，結(jié)合魯四老爺家在魯鎮(zhèn)的地位以及魯四老爺老學究的身份，探究魯四老爺當時的內(nèi)心活動。為什么魯四老爺覺得“可惡”呢？到底是誰可惡呢？結(jié)合當時的語境，學生很快就明白：因為祥林嫂的婆家沒給魯家打招呼，擅自把魯家的女工給抓走了，這顯然是不給魯四老爺面子，——居然有人這么不懂禮數(shù)，竟敢如此打魯四老爺?shù)哪槪瑢σ粋€尊卑有序注重禮教的魯四老爺來說，難道還不覺得可惡嗎？此所謂“是可忍，孰不可忍”。因此，作者用了一個“！”來加強語氣，表達魯四老爺內(nèi)心強烈的不滿。但接著，魯四老爺又說“然而……”作者只交代了表示轉(zhuǎn)折關(guān)系的“然而”兩字，至于魯四老爺接下來說了些什么，卻用省略號隱去——抑或是魯四老爺當時就沒再說什么，只是拖了一個長長的尾音，或是故意略去了自己想說的話，這就給讀者留下了巨大的想象的空間，此處留白，含蓄凝練，韻味無窮，真可謂“此時無聲勝有聲”啊！——在魯四老爺眼里，祥林嫂作為兒媳婦，沒給婆婆打招呼就私自“逃”出來打工，這本身就不合禮數(shù);再說，作為祥林嫂的婆婆，她是有資格任意處置祥林嫂的，哪怕是不給主顧打招呼，私自將出逃的兒媳婦綁回去，在當時，這“莽撞”也無可厚非，甚至是情有可原的……通過設(shè)身處地地品味魯四老爺這短短的僅有四個字的兩句話和省略號所蘊含的豐富意蘊，則認清了魯四老爺封建“衛(wèi)道士”的無恥嘴臉。

同樣的道理，在引導學生品味祥林嫂捐門檻后“坦然”地去拿祭祀的酒杯和筷子，卻被四嬸大聲喝止后的細節(jié)：“她像是受了炮烙似的縮手，臉色同時變作灰黑，也不去取燭臺，只是失神地站著……第二天，不但眼睛窈陷下去，連精神也更不濟了。而且很膽怯，不獨怕黑夜，怕黑影，即使看見人，也總是惴惴的，有如在白天出穴游行的小鼠……木偶人……”

學生不知道“炮烙”是怎樣的感覺，筆者就讓他們回憶，生活中有沒有突然觸碰到燒熱的東西（如燙手的鐵鍋、火鉗或開水壺之類）時，迅即把手縮回來的經(jīng)驗？通過調(diào)動生活經(jīng)驗，學生自然容易體會祥林嫂自以為捐門檻贖了罪，可以坦然地幫忙祭祀，卻被四嬸兒厲聲喝止時驚弓之鳥般的恐懼和不安。此時此境，魯四老爺家祭祀的酒杯和筷子仿佛是燒紅了的鐵鉗，“烙”得祥林嫂驚恐萬狀地趕緊把手縮了回來?！盎液凇倍榜合荨钡难劬Γ砻飨榱稚┯捎诰竦谋浪鴰淼臒o助和絕望;更加不濟的精神、“白天出洞的小鼠”一般的膽怯和惴惴不安以及“木偶人”般的麻木神態(tài)，這些生動的細節(jié)，將祥林嫂在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捐門檻”實效后，精神支柱完全崩塌時從肉體到精神的巨大變化，形象地控訴了封建禮教吃人的罪惡。

以上課例，通過帶領(lǐng)學生調(diào)動生活經(jīng)驗，仔細咀嚼小說作品的“神來之筆”，品鑒作品言語藝術(shù)的獨特魅力，培養(yǎng)學生運用語言文字順暢地表達自己的審美體驗、表現(xiàn)自己對美好事物的情感和創(chuàng)造自己心中的美好形象的能力。

7?領(lǐng)悟哲理之美，提升審美品位

在平常的小說教學實踐中，不少學生熱衷于追尋小說離奇的故事情節(jié)，教師也喜歡生硬地將教參上有關(guān)人物性格和主題思想的結(jié)論搬到課堂上，卻疏于引領(lǐng)學生探究這些東西是怎么來的。教師要引導學生聯(lián)系生活實際和時代背景，積極探尋作品的現(xiàn)實意義，以滋養(yǎng)學生高雅的審美情趣，促進他們形成正確的人生觀和價值觀，從而提升其審美品位。

在教契訶夫《裝在套子里的人》時，筆者引導學生咀嚼小說的結(jié)尾：

我們要老實說：埋葬別里科夫那樣的人，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我們從墓園回去的時候，露出憂郁和謙虛的臉相;誰也不肯露出快活的感情……雖然我們埋葬了別里科夫，可是這種裝在套子里的人，卻還有許多，將來也還不知道有多少呢！

筆者引導學生思考：既然埋葬別里科夫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為什么“我們從墓園回去的時候”，卻“露出憂郁和謙虛的臉相”呢？

通過設(shè)身處地地還原小說情境，學生們自然明白：雖說埋掉了一個別里科夫，但在當時的沙俄，像別里科夫這樣因循守舊、害怕變革、喜歡告密的人還真不少，因此，眾人從墓園回去的時候，表面上都裝出一副十分悲傷的模樣，假裝“露出憂郁和謙虛的臉相”，而這些人心里，卻正享受著“完全享受自由”的快樂，并憧憬著自由而美好的未來。

接下來，筆者引導學生思考：難道只有契訶夫生活的沙皇俄國才有“裝在套子里的人”？我們身邊有沒有“別里科夫”呢？我們自己會不會冷不丁就變成了“別里科夫”？學生聯(lián)系小說的寫作背景和自身生活實際，自然能得出這樣的結(jié)論：契訶夫生活和創(chuàng)作的年代，正是沙皇專制制度極端反動和無產(chǎn)階級革命逐漸興起的時期，可以說，在當時的沙俄正處于黎明前的黑暗，高壓鉗制，鷹犬遍布，告密成風。人們在戰(zhàn)戰(zhàn)兢兢中生活，稍不留神，就有可能慘遭逮捕和殺戮。是這樣畸形的時代，孕育了別里科夫這樣一個孤僻、膽小、害怕變革、抵觸一切新生事物的怪人，他一門心思想做一個現(xiàn)行制度的“守法良民”。在別里科夫的世界里，一切都得循規(guī)蹈矩按部就班，一旦出現(xiàn)與當局命令或規(guī)定不符的事情，則如同大難臨頭，令他們?nèi)缱槡?、寢食難安！因為害怕出亂子，所以害怕一切未經(jīng)當局允許的改變，哪怕這些改變與當局的規(guī)定并不抵觸甚至毫不相干，別里科夫們也戰(zhàn)戰(zhàn)兢兢，仿佛天要塌下來一般。別里科夫的所作所為，使他不自覺地淪為沙皇專制統(tǒng)治的幫兇，從而讓人感到壓抑乃至窒息。因此別里科夫成為了害怕新事物、頑固維護舊事物、反對社會變革、阻礙社會發(fā)展進步的這類人的代名詞。

聯(lián)系生活實際，學生自然能明白：“舊事物”和“新事物”是一個相對的概念，二者之間是動態(tài)發(fā)展可以互相轉(zhuǎn)化的。以前的“新事物”，說不定在不久的將來，就變成了“舊事物”。在不斷涌現(xiàn)的“新事物”面前，說不定以前的新生事物的擁護者，極有可能蛻變成“舊事物”的頑固維護者。從這個意義上說，任何一個時代都有“新事物”與“舊事物”矛盾沖突，都要面臨“變革”與“守舊”的博弈，如果思想僵化，不與時俱進，就有可能成為新時代的“別里科夫”，從而被時代淘汰，甚至被歷史的車輪碾壓得粉身碎骨。

課外，筆者還安排學生搜集整理我國改革開放40年來取得的輝煌成就，并以此為據(jù)，思考改革創(chuàng)新對個人、集體、國家和民族的重大意義。從而培養(yǎng)學生正確的人生觀和價值觀，使之徹底更新觀念，蓄足勇氣和膽識，打好絢爛的人生底色。

總而言之，在高中名著教學實踐中，通過引進生活的源頭活水，“巧借名人名言，增添導入魅力”“品讀小說標題，提升思維層次”“選擇獨特視角，直擊文本內(nèi)核”“立足文本全局，縱橫對比賞鑒”“設(shè)身處地悟讀，走進人物內(nèi)心”“咀嚼‘神來之筆，品鑒言語魅力”“領(lǐng)悟哲理之美，提升審美品位”，能徹底改變只重視結(jié)果而不顧學生體驗與感悟過程的“標簽”滿天飛的尷尬局面，對培養(yǎng)高中生語文學科的核心素養(yǎng)和關(guān)鍵能力大有裨益。

[責任編輯?馬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