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美玲,陳 渝,張嚴焱,周 楊,吳 迎,2,李 麗,石麗君,2*
(1.北京體育大學 運動生理教研室,北京 100084;2.北京體育大學 運動與體質(zhì)健康教育部重點實驗室,北京 100084)
高血壓是多種心、腦血管疾病的重要病因和危險因素,迄今為止,仍是心血管疾病導致死亡的主要原因之一(NHBPEP,2003)。高血壓往往伴隨著小動脈和微動脈血管張力的不斷增加、血管舒張功能紊亂及血管收縮特性的改變等(Brozovich et al.,2016)。在血管張力調(diào)節(jié)方面,除機體的神經(jīng)-體液途徑外,血管平滑肌也可通過其膜上的相關離子通道活動對血管收縮進行調(diào)控,從而參與調(diào)節(jié)血管張力(張嚴焱等,2018)。研究表明,當血管長期處于高血壓狀態(tài)時,血管平滑肌上的離子通道會發(fā)生功能重構(gòu),從而影響血管張力(Harder et al.,1983),其中,鈣離子通道在調(diào)節(jié)血管平滑肌細胞(vascular smooth muscle cell,VSMC)內(nèi)鈣水平、細胞收縮和舒張以及血管張力中都起到了重要作用(Joseph et al.,2013)。
L型電壓門控鈣離子通道(voltage-gated L-type Ca2+channel,CaV1.2)是VSMC膜外鈣離子內(nèi)流的主要通道,是血管平滑肌收縮的主要機制,其對血管平滑肌功能具有重要的調(diào)節(jié)作用。除Ca2+依賴性的肌球蛋白輕鏈磷酸化外,血管平滑肌功能還主要受蛋白激酶C(protein kinase C,PKC)調(diào)控(Pourmahram et al.,2008)。血管平滑肌中PKC過表達或是活性增加,可導致血管收縮功能紊亂,使得微血管阻力不斷增加,最終導致高血壓(Khalil et al.,2013;Lacerda et al.,1988)。研究表明,PKC的磷酸化可參與控制細胞內(nèi)鈣的流入和排出,PKC可增強各種平滑肌細胞中的CaV1.2電流,如肺動脈、腦動脈等(Perzvizcaino et al.,2010)。但也有研究報道,PKC對CaV1.2通道的功能具有雙重調(diào)節(jié)作用,這種雙重調(diào)節(jié)作用可能與PKC在不同組織中表達的亞型不同有關(Sharon et al.,2015)。PKCα(protein kinase Cα,PKCα)為Ca2+依賴性的經(jīng)典型PKC亞型,廣泛表達于血管平滑肌中。高血壓時,血管平滑肌中PKCα表達增多。PKCα可通過肌球蛋白輕鏈磷酸化、Ca2+通道激活或K+通道抑制等參與血管平滑肌收縮(Ringvold et al.,2016)。在離體肺動脈的實驗中發(fā)現(xiàn),H2O2誘導的PKC活化可激活血管平滑肌上的CaV1.2通道,同時H2O2誘導的Ca2+敏感性和血管收縮增強等主要與PKCα亞基有關,而這些反應均可被PKCα抑制劑所抑制(Park et al.,2006)。綜上所述,PKCα與CaV1.2通道功能可能存在一定的調(diào)控關系。
前期研究表明,有氧運動可有效降低自發(fā)性高血壓大鼠(spontaneously hypertensive rat,SHR)血壓,改善血管功能,這可能與膜上的離子通道有關(張嚴焱等,2018)。血管平滑肌CaV1.2通道功能上調(diào)是高血壓的一個標志性特征,而有氧運動可有效改善高血壓誘發(fā)的CaV1.2通道功能上調(diào)(陳渝 等,2015;魯妮 等,2015)。但有氧運動調(diào)節(jié)CaV1.2通道功能的潛在機制尚不完全清楚,PKC對高血壓大鼠VSMC的CaV1.2通道功能作用及其具體發(fā)揮作用的亞型尚不明確,有氧運動能否通過PKCα/CaV1.2信號通路調(diào)節(jié)SHR腸系膜動脈功能,目前尚無文獻報道。
因此,本研究旨在探究PKCα與CaV1.2通道之間的關系;觀察原發(fā)性高血壓時,腸系膜動脈平滑肌細胞中的PKCα、CaV1.2通道α1C亞基表達、分布及二者共定位情況,PKCα/CaV1.2在血管張力調(diào)節(jié)中的作用,從而進一步探究PKCα/CaV1.2信號通路在有氧運動改善高血壓腸系膜平滑肌功能中的作用。
SHR和正常血壓大鼠對照組(Wistar Kyoto,WKY)各24只(12周齡,雄性),隨機分為有氧運動組(SHR-EX、WKY-EX)和安靜對照組(SHR-SED、WKY-SED),每組各12只。大鼠分籠飼養(yǎng),用國家標準嚙齒類動物飼料喂養(yǎng),實驗動物自由飲食,控制飼養(yǎng)環(huán)境溫度(22℃~24℃)、相對濕度(40%~60%)和光照(12 h晝,12 h夜)。有氧運動組先進行適應性訓練1周,隨后進行12周中等強度的跑臺運.動。運動方案:坡度為0,20 m/min(相當于55%~65%VO2max),60 min/天,5 天/周,每周測定各組大鼠體重(BW),尾動脈無創(chuàng)血壓測試儀(BP-2010A,Softron Biotechnology)監(jiān)測安靜時收縮壓(SBP)、心率(HR)。
腹腔注射戊巴比妥鈉(50 mg/kg)將大鼠麻醉后,迅速打開腹腔,取3級腸系膜動脈,在Na-HEPES溶液中將血管周圍的脂肪組織仔細剝離干凈,隨后將血管剪成4個5 mm左右的小段,并將其固定于微血管張力測定儀(Multiwire myograph system-620M,DMT,Denmark)的4個浴槽中等待進行血管收縮特性的測定。在整個剝離和固定過程中避免對血管的過度牽拉。在預先孵育20 min非選擇性NOS抑制劑Nω-硝基L-精氨酸甲酯(L-NAME,100 μmol/L)的基礎上,測定各組腸系膜動脈對BayK8644(CaV1.2通道激動劑)、Nifedipine(CaV1.2通道抑制劑)、PDBu(PKC激動劑)、G?6976(PKCα抑制劑)的張力反應。
采用急性酶分離方法獲取VSMC。取2級以下腸系膜動脈,于分離液中將動脈周圍的脂肪組織剝離干凈,并將其剪至1~2 mm左右的均勻小段。分離液組成成分(mmol/L):137 NaCl、5.6 KCl、1 MgCl2、10 HEPES、10 Glucose、0.42 Na2HPO4、0.44 NaH2PO4、4.2 NaHCO3,用 NaOH將pH值調(diào)至7.3。待血管段靜置3~5 min后,將其在酶消化液中消化28~30 min,隨后在室溫下用分離液清洗3次以終止消化,每次靜置3~5 min。消化液組成成分(mg/ml):2牛血清白蛋白(BSA)、4木瓜蛋白酶(Papain)、1二硫蘇糖醇(DTT)。最后用膠頭滴管吹打血管段20~25次,并用濾網(wǎng)將懸液中的VSMC過濾至實驗用浴槽中,于4℃冰箱中貼壁待用。整個消化過程均在37℃恒溫水浴箱中完成。
采用全細胞電壓鉗模式記錄CaV1.2通道電流。實驗前,將裝有VSMC的浴槽內(nèi)的分離液換成細胞外液。細胞外液組成成分(mmol/L):20 BaCl2、10 HEPES、5 Glucose、1 MgCl2、124 choline chloride,用 CsOH 將pH值調(diào)至7.4。電極內(nèi)液組成成分(mmol/L):130 CsCl、10 HEPES、3 Na2ATP、0.1 Na2GTP、1.5 MgCl2、10 Glucose、10 EGTA、0.5 MgATP,用CsOH將pH值調(diào)至7.3。電極電阻為5~6 MΩ,串聯(lián)電阻在10 MΩ以下。血管平滑肌細胞置于-40 mV鉗制電壓,檢測電壓為-30~+40 mV,階躍電位為10 mV,持續(xù)時間為250 ms。所測的電流信號經(jīng)Axon 700B放大器放大。觀察比較CaV1.2通道基礎電流以及加入G?6976后,各組腸系膜動脈VSMC的CaV1.2通道電流變化。
腸系膜動脈急性分離VSMC,室溫貼壁30 min后,4%多聚甲醛固定30 min,隨后用PBS溶液清洗3遍,用0.2%Triton X-100穿孔10 min,再用10%山羊血清封閉60 min,分別加入一抗Polyclonal Anti-CaV1.2(濃度為1:200)、Anti-PKCα(濃度為1:200)。隨后將細胞置于4℃冰箱中過夜,第2天在避光條件下加二抗Goat Anti-Rabbit IgG Antibody(濃度為1:1 000),并在室溫下孵育60 min,隨后采用Prolong Gold Antifade Mount ant抗淬滅封片劑進行封片,于室溫、干燥條件下保存24 h后,采用激光共聚焦系統(tǒng)(SP8 TCS,Leica,Germany)采集 PKCα、CaV1.2α1C 信號。免疫熒光數(shù)據(jù)采用LAS X軟件進行共定位分析,得到共定位系數(shù)(colocalization rate),采用ImageJ軟件分離出共定位區(qū)域。
實驗數(shù)據(jù)均以平均數(shù)±標準誤(M±SEM)表示,采用統(tǒng)計學軟件SPSS 22.0進行雙因素方差分析(two-way ANOVA,高血壓×運動)。P<0.05,表示有顯著性差異。
運動前各組大鼠體重、血壓和心率測定結(jié)果顯示(表1),WKY-EX與SHR-EX在體重、收縮壓和心率上與其各自安靜對照組相比,均無顯著性差異(P>0.05),SHR-SED組體重顯著低于WKY-SED組(P<0.05);而SHR-SED組收縮壓、心率均顯著高于WKY-SED組(P<0.05)。12周有氧運動后,在體重方面,與其各自的安靜對照組相比,WKY-EX、SHR-EX組均顯著降低(P<0.05),SHR-SED組體重仍顯著低于WKY-SED組(P<0.05)。血壓方面,SHR-SED組收縮壓顯著高于WKY-SED組(P<0.05),而與WKY-SED組相比,WKY-EX組收縮壓顯著降低(P<0.05);與SHR-SED組相比,SHR-EX組收縮壓也顯著降低(P<0.05)。心率方面,SHR-SED組心率顯著高于WKYSED組(P<0.05),而與SHR-SED組相比,SHR-EX組心率顯著降低(P<0.05),WKY-EX與WKY-SED組間無顯著性差異。提示,有氧運動可有效降低高血壓大鼠的血壓、心率和體重。
用60 mmol/L KCL誘導血管呈最大收縮即Kmax(圖1A)。其他藥物引起的收縮或舒張程度均與Kmax相比,并表示為%Kmax。如圖1B所示,KCL誘導的各組腸系膜動脈的最大收縮幅度均無顯著性差異(P>0.05)。
表1 有氧運動對WKY和SHR體重、血壓、心率的影響Table 1 Effects of Aerobic Exercise on Body Weight,Blood Pressure and Heart Rate in WKY and SHR
圖1 KCL誘導的各組腸系膜動脈的張力反應Figure 1.Tension Response of Mesenteric Arteries Induced by KCL
2.2.1 有氧運動對BayK8644誘發(fā)的腸系膜動脈收縮反應的影響
由于CaV1.2通道在血管張力調(diào)節(jié)中的重要作用,我們首先采用離體微血管環(huán)張力測定CaV1.2通道在腸系膜動脈張力調(diào)節(jié)中的作用。預先孵育20 min L-NAME(100 μmol/L)以破壞內(nèi)皮型一氧化氮合酶(eNOS)的作用,隨后加入CaV1.2通道激動劑BayK8644(10-5M),觀察各組腸系膜動脈的收縮反應(圖2A)。結(jié)果如圖2B所示,BayK8644可誘發(fā)各組腸系膜動脈收縮。與WKY-SED組(25.6±5.6%Kmax)相比,SHR-SED 組(63.7±11.0%Kmax)腸系膜 動脈對BayK8644的收縮反應顯著增高(P<0.05)。與SHR-SED組相比,SHR-EX組(46.2±8.6%Kmax)腸系膜動脈收縮反應明顯降低(P<0.05);同時,12周有氧運動后,WKY-EX組(38.2±6.6%Kmax)血管對 BayK8644的收縮反應較WKY-SED組顯著增高(P<0.05),各組n=6。結(jié)果提示,高血壓可增強腸系膜動脈對BayK8644的收縮反應(P<0.05),而有氧運動可有效減弱SHR-EX對BayK8644的收縮反應(P<0.05)。同時,有氧運動還增強了WKY對BayK8644的收縮反應(P<0.05)。
圖2 BayK8644誘導的各組腸系膜動脈的張力反應Figure 2.Tension Response of Mesenteric Arteries Induced by BayK8644
2.2.2 有氧運動對Nifedipine誘發(fā)的腸系膜動脈舒張反應的影響
去甲腎上腺素(NE)可誘發(fā)各組血管收縮,在NE誘發(fā)的最大收縮張力中,SHR-SED組顯著高于WKY-SED組(P<0.05),而SHR-EX組與SHR-SED組相比顯著減?。≒<0.05)。CaV1.2通道特異性抑制劑Nifedipine可誘發(fā)各組腸系膜動脈呈濃度依賴性舒張。如圖3A所示,NE誘發(fā)的收縮出現(xiàn)平臺期后,遞增濃度的Nifedipine(10-8~10-5M)可誘發(fā)血管舒張。在Nifedipine誘導的各組血管最大舒張反應中,SHR-SED組顯著高于WKY-SED(P<0.05),而與SHR-SED組相比,SHR-EX對Nifedipine的舒張反應顯著降低(P<0.05)。如圖3B所示,在各組腸系膜動脈對Nifedipine的敏感性中,SHR-SED組(pIC50:6.78±0.15)顯 著 高 于 WKY-SED 組(pIC50:5.84±0.26)(P<0.05),與 SHR-SED 組相比,SHR-EX 組(pIC50:6.38±0.22)對Nifedipine的藥物敏感性顯著降低(P<0.05),而WKY-EX組(pIC50:6.00±0.19)與WKY-SED組間無顯著性差異(P>0.05),各組n=6。結(jié)果提示,高血壓時,腸系膜動脈對Nifedipine的敏感性增強;有氧運動可減弱SHR對Nifedipine的敏感性。
2.2.3 有氧運動對G?6976誘發(fā)的腸系膜動脈舒張反應的影響
PKCα抑制劑G?6976可誘導各組腸系膜動脈的濃度依賴性舒張(圖4A)。其中,SHR-SED組腸系膜動脈的最大舒張反應顯著高于WKY-SED組(P<0.05);而與SHRSED組相比,SHR-EX組血管的最大舒張反應顯著降低(P<0.05),但WKY-EX組與WKY-SED組相比,兩者無顯著性差異(P>0.05)。如圖4B所示,在各組腸系膜動脈對G?6976的敏感性中,SHR-SED組(pIC50:5.95±0.12)顯著高于WKY-SED組(pIC50:5.47±0.21)(P<0.05),與SHRSED組相比,SHR-EX組(pIC50:5.71±0.11)對G?6976的藥物敏感性顯著降低(P<0.05),而WKY-EX組(pIC50:5.61±0.15)與WKY-SED組間無顯著性差異(P>0.05),各組n=6。結(jié)果提示,高血壓時,血管對G?6976的敏感性顯著增強,而有氧運動可有效減弱SHR對G?6976的敏感性。
圖3 各組腸系膜動脈對Nifedipine的張力反應Figure 3.Tension Response of Mesenteric Arteries to Nifedipine in Each Group
圖4 遞增濃度的G?6976對各組腸系膜動脈張力的影響Figure 4.Effect of Incremental Concentrations of G?6976 on Mesenteric Artery Tension in Each Group
2.3.1 PKCα在調(diào)節(jié)血管張力中的作用
如圖5Aa所示,PKC激動劑PDBu可誘使腸系膜動脈收縮,使血管張力增加。SHR-SED組血管張力增加幅值顯著高于WKY-SED組(P<0.05);與SHR-SED組相比,SHR-EX組對PDBu誘發(fā)的血管張力反應顯著降低(P<0.05)。同時,與WKY-SED組相比,WKY-EX組對PDBu誘發(fā)的血管張力反應顯著增高(P<0.05)。在PDBu后加入CaV1.2通道抑制劑Nifedipine發(fā)現(xiàn),各組血管均呈現(xiàn)出濃度依賴性的舒張,這表明,PKC在高血壓血管收縮功能調(diào)節(jié)中占據(jù)重要地位,CaV1.2通道在其中發(fā)揮了重要作用。
為明確PKCα在其中的作用,我們采用PKCα抑制劑G?6976孵育血管10 min,在抑制PKCα活性后加入PDBu誘發(fā)各組腸系膜動脈收縮,隨后加入Nifedipine,觀察各組腸系膜動脈的舒張反應,從而進一步探究PKCα在高血壓時血管張力調(diào)節(jié)中的作用以及CaV1.2通道在其中的貢獻(圖5Ab),各組n=6。結(jié)果如圖5B、5C所示,與直接加入PDBu相比,各組大鼠腸系膜動脈在預先孵育G?6976后,PDBu誘發(fā)各組腸系膜動脈的收縮反應降低,與其各自安靜對照組相比,WKY-EX、SHR-EX對PDBu誘發(fā)的收縮反應均無顯著性差異(P>0.05);加入Nifedipine后各組血管舒張程度也變小,其中SHR-SED組血管張力仍顯著高于WKY-SED組(P<0.05),但WKY-EX、SHR-EX與其各自對照組相比,加入Nifedipine后,各組血管張力變化均無顯著性差異(P>0.05)。以上結(jié)果提示,PKCα在高血壓腸系膜動脈張力調(diào)節(jié)中具有重要作用,PKCα可通過調(diào)控CaV1.2通道功能來調(diào)節(jié)高血壓腸系膜動脈的舒縮功能。
圖5 PKCα對CaV1.2通道功能的影響Figure 5.Effects of PKCα on CaV1.2 Channel Functionality
2.3.2 PKCα對CaV1.2通道電流的影響
為進一步探究PKCα對CaV1.2通道功能的調(diào)節(jié)作用,采用全細胞電壓鉗模式記錄G?6976對CaV1.2通道電流的影響。本實驗中,各組間腸系膜動脈平滑肌細胞的膜電容均無顯著差異(P>0.05)。在未加藥前的基礎電流(control)中,與 WKY-SED 組(-8.2±1.2 pA/pF,n=28)相比,WKY-EX組(-10.0±1.1 pA/pF,n=30)、SHR-SED組(-13.9±1.5 pA/pF,n=33)的CaV1.2通道電流幅值均顯著增高(P<0.05),而與SHR-SED組相比,SHR-EX組(-10.7±1.3 pA/pF,n=29)的CaV1.2通道電流幅值顯著降低(P<0.05,圖6A)。這提示,高血壓時,CaV1.2通道電流幅值增加,而有氧運動可有效地降低其增加幅度,同時增加WKY-EX組CaV1.2通道電流。這與本實驗室前期的研究結(jié)果一致(陳渝等,2015)。G?6976可誘使腸系膜動脈平滑肌細胞CaV1.2通道電流密度顯著降低(圖6B)。將加G?6976后的各組CaV1.2通道電流與基礎電流相比,計算其電流幅值降低程度并以%control表示。其中,WKYSED 組(20.4±3.7%control,n=14)與 WKY-EX 組(29.2±3.1%control,n=16)間無顯著性差異(P>0.05);與 WKYSED組相比,SHR-SED組(41.0±3.4%control,n=17)CaV1.2通道電流幅值降低幅度顯著增大(P<0.05);與SHR-SED組相比,SHR-EX組(32.3±3.0%control,n=15)CaV1.2通道電流幅值降低幅度顯著減小(P<0.05)。n表示細胞個數(shù),每組均來源于6只實驗動物。結(jié)果提示,G?6976可調(diào)節(jié)CaV1.2通道功能,抑制CaV1.2通道電流;高血壓可增加SHR腸系膜動脈平滑肌細胞CaV1.2通道對G?6976的敏感性,而有氧運動可以有效地降低SHR對G?6976的藥物敏感性。
高血壓時,CaV1.2通道α1C亞基表達增多,有氧運動后,與SHR-SED組相比,SHR-EX組CaV1.2通道α1C亞基表達顯著降低,這與實驗室前期研究結(jié)果相一致(張嚴焱等,2018)。如圖7A所示,PKCα亞基在各組血管平滑肌細胞的胞質(zhì)和細胞膜上均有表達,且與WKY-SED組相比,SHR-SED組血管平滑肌細胞上的PKCα亞基信號表達顯著增強(P<0.05),而有氧運動可顯著降低高血壓大鼠PKCα亞基信號的表達,同時還增強了PKCα亞基信號在WKY上的表達。對PKCα亞基與α1C亞基進行共定位發(fā)現(xiàn),高血壓時,PKCα與α1C的共定位信號顯著增強,即高血壓時,腸系膜動脈平滑肌細胞膜上的PKCα與CaV1.2耦聯(lián)增多。12周有氧運動后,與SHR-SED組相比,SHR-EX組PKCα與α1C的共定位信號顯著減弱,即腸系膜動脈平滑肌細胞膜上的PKCα與CaV1.2耦聯(lián)減少,而與WKYSED組相比,WKY-EX組PKCα與α1C的共定位信號顯著增強(圖7B)。以上結(jié)果表明,高血壓時,PKCα/CaV1.2信號通路表達上調(diào),而有氧運動可有效抑制其表達的上調(diào)。
圖7 有氧運動對腸系膜動脈PKCα的表達及其與CaV1.2α1C共定位的影響Figure 7.Effects of Aerobic Exercise on PKCα Expression of Mesenteric Artery and its Effect on Colocalization of CaV1.2α1C
本實驗研究結(jié)果表明,PKCα在高血壓腸系膜動脈張力調(diào)節(jié)中具有重要作用,這種調(diào)節(jié)作用與CaV1.2通道功能密切相關,抑制PKCα可誘使CaV1.2通道電流幅值減少;高血壓時,腸系膜動脈平滑肌PKCα/CaV1.2表達上調(diào),使血管張力增加;而有氧運動可有效抑制其信號通路上調(diào),從而改善血管舒縮功能。
長期高血壓時,血管內(nèi)的壓力不斷增加,阻力動脈為適應其血管內(nèi)壓力的改變而發(fā)生生物學和結(jié)構(gòu)性的變化。這種變化的具體病理生理機制較為復雜,主要包括血管功能重構(gòu)、血管內(nèi)皮功能紊亂、血管平滑肌增大等(Liu et al.,2018;Touyz,2010)。而規(guī)律的體力活動被認為是預防和治療高血壓的基石(NHBPEP,2003)。在本研究中,SHR-SED組收縮壓顯著高于WKY-SED組,而12周有氧運動后,SHR-EX組收縮壓較SHR-SED組顯著降低,即長期規(guī)律的有氧運動可有效降低SHR收縮壓,改善血管功能。但目前國內(nèi)外關于有氧運動降低血壓的具體機制尚不完全清楚,根據(jù)現(xiàn)有研究文獻,主要可歸納為以下幾個方面:1)通過對中樞神經(jīng)功能進行調(diào)節(jié)來改善血壓;2)調(diào)節(jié)體內(nèi)與血壓相關的激素(兒茶酚胺類、5-羥色胺等)分泌水平;3)調(diào)節(jié)血管內(nèi)皮舒張因子的生成;4)調(diào)節(jié)血管結(jié)構(gòu)的適應性;5)調(diào)節(jié)血管平滑肌上離子通道的功能重構(gòu)。
一般認為,原發(fā)性高血壓形成的基礎主要是鈣離子通道的功能變化而引起的VSMC的胞內(nèi)游離的Ca2+濃度([Ca2+]i)升高。CaV1.2通道廣泛表達于VSMC膜上,它是細胞外Ca2+進入細胞內(nèi)的主要途徑。研究表明,血管平滑肌細胞膜上的CaV1.2通道表達上調(diào)是高血壓的一個重要的標志性特征(陳渝 等,2015;張嚴焱 等,2018),CaV1.2通道表達上調(diào)后,其通道開放數(shù)量增加,細胞外Ca2+內(nèi)流增多,血管張力增加,血壓升高,且血壓升高的程度與CaV1.2通道表達量呈正相關(Navedo et al.,2010;Wellman et al.,2003)。有氧運動可有效抑制高血壓誘導的CaV1.2通道的功能重構(gòu)。在本研究中,CaV1.2通道激動劑BayK8644可誘導血管收縮,使血管張力增加,而CaV1.2通道抑制劑Nifedipine可誘導血管呈濃度依賴性舒張,且高血壓時血管對BayK8644、Nifedipine的藥物敏感性增強,而有氧運動可有效地抑制SHR的BayK8644、Nifedipine敏感性增強反應,即有氧運動可通過調(diào)節(jié)腸系膜動脈CaV1.2通道功能改善血管舒張功能、改善高血壓,這與前人研究結(jié)果一致(陳渝等,2015)。但有氧運動調(diào)控高血壓腸系膜動脈CaV1.2通道功能的具體作用機制尚不完全清楚。α1C是CaV1.2通道的孔道亞基,具有4個跨膜區(qū)構(gòu)成的成孔亞單位,Ca2+通過此通道進入細胞形成電流。高血壓時,CaV1.2通道功能上調(diào)主要表現(xiàn)為α1C亞基表達顯著增高。前期研究表明,長期規(guī)律的有氧運動可有效降低高血壓大鼠收縮壓,引起β1亞基啟動子區(qū)發(fā)生甲基化,調(diào)控miR-328在轉(zhuǎn)錄后對CaV1.2通道α1C亞基的表達進行靶向抑制,進而調(diào)節(jié)高血壓腸系膜動脈CaV1.2通道功能,從而改善血管舒縮功能(張嚴焱等,2018)。除表觀遺傳修飾外,研究發(fā)現(xiàn),PKC也可對CaV1.2通道功能進行調(diào)節(jié)(Schuhmann et al.,1994;Tseng et al.,1991),有氧運動可能經(jīng)PKC途徑調(diào)節(jié)CaV1.2通道功能,從而改善高血壓。
PKC是一類絲氨酸/蘇氨酸蛋白激酶家族,非活化的PKC主要存在于胞質(zhì)中,經(jīng)磷酸化激活后向細胞膜、細胞核、內(nèi)質(zhì)網(wǎng)等細胞器發(fā)生易位(Ringvold et al.,2016)。活化的PKC可磷酸化不同底物,包括離子通道、泵和核蛋白等。根據(jù)亞型結(jié)構(gòu)的不同可將PKC分為3大類:Ca2+和二酰甘油(DAG)依賴性的經(jīng)典型 PKC(cPKCs:α,βI,βII)、新型PKC(nPKCs:δ,?,η,θ)和DAG依賴性的非經(jīng)典型PKC(aPKCs:ζ,ι/λ)。其中,cPKCs由4個保守區(qū)域(C1~C4)和5個變量區(qū)域(V1~V5)構(gòu)成,主要由Ca2+、DAG激活(Newton,1995;Salamanca et al.,2005)。C1區(qū)域包含DAG和佛波醇酯的識別位點,而C2區(qū)域富含酸性殘留物和包含Ca2+的結(jié)合位點。有學者通過測定PKC mRNA表達、蛋白質(zhì)水平和活性,以及通過研究PKC抑制劑的作用、PKC敲除小鼠和轉(zhuǎn)基因大鼠中血管反應性的變化,發(fā)現(xiàn)了PKC在血管收縮中的重要作用(Ringvold et al.,2016)。PKC可以通過多種機制影響血管平滑肌收縮,包括調(diào)節(jié)離子通道、離子泵、[Ca2+]i等。PKC易位至細胞表面還可以觸發(fā)一系列蛋白激酶,其最終與收縮肌絲相互作用并引起血管平滑肌收縮。研究發(fā)現(xiàn),佛波醇酯可誘導血管收縮,同時還伴隨著平滑肌細胞中的Ca2+內(nèi)流增多,其機制可能為膜上的CaV1.2通道功能活動增強,[Ca2+]i升高(Bonev et al.,1997)。PKC的磷酸化可參與控制細胞內(nèi)鈣的流入和排出,PKC可增強各種平滑肌細胞中的CaV1.2電流,如肺動脈、腦動脈等(Perzvizcaino et al.,2010)。在本實驗中,離體微血管環(huán)張力測定結(jié)果顯示,PKC激動劑PDBu可誘導血管張力增加,且呈一定的濃度依賴性。有研究表明,PKC對CaV1.2通道具有雙重調(diào) 節(jié) 作 用(Lacerda et al.,1988;Schuhmann et al.,1994),這可能與PKC在不同組織中亞型的表達情況有關(Gulia et al.,2013)。PKC亞型在不同的血管細胞類型中具有不同的作用,對VSMC的作用顯著。其中,PKCα亞基具有Ca2+依賴性,是血管平滑肌收縮的重要調(diào)節(jié)器。PKCα通過使肌球蛋白輕鏈磷酸化、Ca2+通道激活參與平滑肌收縮(Ren et al.,2010)。研究表明,PKCα在肺動脈高血壓的發(fā)病過程中表達上調(diào),PKCα的活化可能參與肺血管重構(gòu)(Tan et al.,2005)。在正常生理狀態(tài)下,PKCα可錨定VSMC,進而調(diào)節(jié)局部的CaV1.2通道功能活動。PKCα可直接磷酸化CaV1.2通道,以產(chǎn)生持久的鈣星(Gollasch et al.,2000)。PKCα與CaV1.2通道功能可能存在一定的關系。為此,我們展開了進一步的研究,發(fā)現(xiàn)與直接加入PDBu相比,各組大鼠腸系膜動脈在G?6976孵育后,PDBu誘發(fā)的收縮降低,加入Nifedipine后,各組血管張力前后變化較小,提示PKCα亞基在血管張力調(diào)節(jié)中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且這一調(diào)節(jié)作用與CaV1.2通道功能密切相關。免疫熒光結(jié)果顯示,高血壓時,PKCα與CaV1.2α 1C共定位信號顯著增強,PKCα/CaV1.2信號通路表達上調(diào),而有氧運動可有效抑制其表達的上調(diào),即有氧運動可經(jīng)PKCα/CaV1.2信號通路調(diào)節(jié)高血壓腸系膜動脈功能。但值得注意的是,12周有氧運動后,與WKY-SED組相比,WKY-EX組PKCα與CaV1.2α1C共定位信號顯著增強,這與SHR-EX中的表現(xiàn)相反。針對這一現(xiàn)象,我們猜測可能是由于SHR和WKY的不同生理和病理狀態(tài),使得有氧運動對其二者的作用機制和影響不同。
除CaV1.2通道外,PKCα對其他離子通道功能也具有一定的調(diào)節(jié)作用。K+通道蛋白的PKCα依賴性磷酸化可降低KV7通道活動(Brueggemann et al.,2014)。在兔的冠狀動脈 VSMCs,人內(nèi)皮素-1(ET-1)和血管緊張素 II(Ang II)通過激活PKC?抑制KV電流,通過激活PKCα抑制KIR通道活動(Park et al.,2006)。研究發(fā)現(xiàn),在心肌上,CaV1.2通道具有明確的PKC磷酸位點——Thr27/31(Keef et al.,2001;Lacerda et al.,1988)。但目前在血管平滑肌上,PKCα調(diào)節(jié)CaV1.2通道功能的具體作用機制仍不清楚,有待進一步的研究。
規(guī)律的有氧運動作為一種非藥物治療手段,可通過調(diào)控高血壓相關離子通道功能活動等機制,在改善高血壓、血管舒張功能等方面發(fā)揮重要作用。本研究通過離體微血管環(huán)張力測定、膜片鉗、免疫熒光等技術(shù),從腸系膜動脈收縮特性、CaV1.2通道電流變化、PKCα、CaV1.2通道α1C亞基表達、分布及二者共定位等方面,證明了有氧運動可通過PKCα/CaV1.2信號通路有效地改善高血壓腸系膜動脈功能。這為理解有氧運動改善高血壓腸系膜動脈CaV1.2通道功能的機制以及高血壓藥物治療新靶點的尋找提供了重要證據(jù)。
有氧運動可有效降低高血壓大鼠的體重、血壓和心率,抑制高血壓誘導的PKCα表達上調(diào),從而調(diào)節(jié)CaV1.2通道功能,改善高血壓,即有氧運動可通過抑制PKCα/CaV1.2信號通路表達上調(diào)來改善高血壓大鼠的腸系膜動脈舒縮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