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益海
方以智著作生前已有刻版印行?!恫┮兰贰斗阶恿髟⒉荨返仍缙谠娢募鶠閱慰瘫尽9谝浴按瞬剀帯泵x統(tǒng)一刊刻,始于他“禪游江右(江西)”后,如《物理小識》《藥地炮莊》《通雅》等由他的弟子和兒子們陸續(xù)編校刊行,但此藏軒《浮山集》(詩集,分前后集)、《浮山文集》(文集,分前后編)的刊刻卻遲至其身后。方以智晚年曾遭“粵案”,方氏后人又有卷入戴名世《南山集》文字獄的,方以智詩文集在乾隆間遭禁,故他的著作除被《四庫全書》收錄的《物理小識》《通雅》較為流行外,即便像《藥地炮莊》,為《四庫全書總目》道家類存目并有“提要”,到清末民初已是千金難求,更遑論那些僅有家傳的抄本和孤本!1954年11月,方以智十一世孫方鴻壽將其家族世代守護(hù)了近三百年的方以智著作捐獻(xiàn)給國家,含刻本(如大集堂本《藥地炮莊》等11種)和抄本(如《東西均》《冬灰錄》《易余》等10種),結(jié)束了方以智文獻(xiàn)家傳的歷史,使得方以智大部分遺著特別是孤本、抄本今天能夠幸運地存世于安徽省博物院(館)。至于《烹雪錄》《諸子燔痏》《鼎薪》等一些見于官修史志和家譜、年譜的重要著作至今湮沒未見,極有可能是毀于“太平天國”戰(zhàn)火和“文化大革命”動亂這兩次災(zāi)難性的文獻(xiàn)浩劫。
方以智著述首次見于官修史志者,為方以智去世不久桐城縣令胡必選主修的康熙《安慶府桐城縣志》。該志卷4《理學(xué)·方以智》稱:“所著有《周易圖象幾表》《通雅》《物理小識》《炮莊》《會宜編》《易余》《陽符中衍》《東西均》《旁觀鐸》《鼎新》《平衡》《諸子燔痏》《切韻聲原》《烹雪錄》《浮山全集》,凡數(shù)百卷?!雹賲⒁姟吨袊胤街炯伞ぐ不崭h志輯12》,南京:江蘇古籍出版社,1998年,第118頁?!抖π隆窇?yīng)為《鼎薪》。關(guān)于《浮山全集》,潘江(1619—1702)的《龍眠風(fēng)雅》卷43方以智小傳解釋:“詩文奏議,喪亂后多半散佚,諸子搜求之四方,編成四十卷,分前集、后集、別集,總名之曰《浮山全集》,行于世?!保ǎ矍澹菖私?、彭君華主編:《龍眠風(fēng)雅全編》,合肥:黃山書社,2013年,第1666頁)《龍眠風(fēng)雅》所列書目,除增加《刪補本草》外,其余均同該縣志。《刪補本草》,據(jù)方鴻壽《方以智年譜》,著于永歷七年、順治十年(參見《藝文志》第2輯,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1983年,第234頁)。
乾隆《江南通志》①康熙六年(1667)江南省分為江蘇和安徽兩省,但修志時仍按舊例合置而修《江南通志》。有康熙二十二年癸亥(1683)修、次年成書的康熙本,以及黃之雋等編纂、趙宏恩監(jiān)修的乾隆本(又分尊經(jīng)閣藏版乾隆二年重修本及《四庫全書》本)。卷167《人物志》,僅提及方以智“所著有《周易圖》《烹雪錄》等書”②《乾隆江南通志》第5冊,揚州:廣陵書社,2010年,第2758頁。。尊經(jīng)閣藏版重印本相較《四庫全書》本,在《烹雪錄》之后有四個字的空格,似是“浮山全集”四字被剜去留下的痕跡?!端膸烊珪繁尽督贤ㄖ尽に囄闹尽?,對方以智著作也僅于卷190經(jīng)部著錄《周易圖象》《幾表》③所列二書,似有誤,今存《周易時論》《圖象幾表》,匯刻于《周易時論合編》一書中。《切韻聲源》(“源”有誤,應(yīng)為“原”)三部④廣陵書社據(jù)今存尊經(jīng)閣藏版影印的《江南通志》,三書在相應(yīng)位置均被剜去,留下空格痕跡(參見《乾隆江南通志》第 5冊,第3135、3138、3139頁)。,于卷192子部著錄《物理小識》《諸子燔痏》⑤今存尊經(jīng)閣藏版《江南通志》。二書在相應(yīng)位置被剜去,留下空格痕跡(參見《乾隆江南通志》第5冊,第3162頁)。。其著錄數(shù)量遠(yuǎn)較康熙縣志少,連《藥地炮莊》與《通雅》都沒有,更不用說詩文集。
道光七年(1827)的《桐城續(xù)修縣志》,其卷21《藝文志》所錄方以智著述比康熙縣志少了許多,如《浮山全集》不列,并在末尾加以說明:“方以智《浮山前后集》二十二卷,又《前后編》十六卷”屬于“查明違礙書目”⑥參見《中國地方志集成·安徽府縣志輯12》,第745頁。?!陡∩角昂蠹肥窃娂肚昂缶帯肥俏募?,似是對《浮山全集》內(nèi)容的說明,即方以智的詩文全集,此可與《龍眠風(fēng)雅》的提法同參。其余如《東西均》等雖未見禁令,但大概因為沒有刊刻過,所以新志也不載。
《(光緒)重修安徽通志》卷218稱方以智:“所著有《周易圖象幾表》《通雅》《物理小識》《諸子燔痏》《切韻聲原》《烹雪錄》《浮山全集》凡數(shù)百卷?!雹摺独m(xù)修四庫全書》第653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第743頁?!端幍嘏谇f》《東西均》等都不在列舉中,但被乾隆時文禁的《浮山全集》又赫然在目!
到民國初年,《清史稿》方以智傳僅稱:“著書數(shù)十萬言,惟《通雅》《物理小識》書盛行于世。”曾任《清史稿》總纂的馬其昶在其所著《桐城耆舊傳》中則稱:“先生所著書曰《易余》二卷,《切韻聲原》一卷,《通雅》五十二卷,《物理小識》十二卷,《藥地炮莊》九卷,《諸子燔痏》若干卷,《幾表》若干卷,《浮山前后集》二十二卷,《前后編》十六卷?!雹唷独m(xù)修四庫全書》第547冊,第566—567頁。
以上即是迄今為止官修史志對方以智文獻(xiàn)的著錄情況??滴酢栋矐c府桐城縣志》著錄最早、也最為詳盡,因為當(dāng)時尚未受文字獄牽連。光緒到民國時,文禁雖弛,但沒有學(xué)人對方以智著作做系統(tǒng)搜集整理,故只能是沿襲舊志,根本不足以反映方以智著作全貌和存世情況。20世紀(jì)50年代,隨著方以智后人對家傳方以智著作的上交并被侯外廬《中國思想通史》所披露,又經(jīng)過近五十多年來任道斌、蔣國保、冒懷辛等多位學(xué)人的努力,筆者在他們工作的基礎(chǔ)上,因編輯《方以智集》(華夏出版社出版)需要,自2008年以來又多方搜求考證,方以智存世著作的現(xiàn)狀已基本清晰。筆者另撰有《方以智存世文獻(xiàn)考》專文,此處僅就書目情況做一報告。
已刊刻目前尚存的方以智著作,就古本而言,共存22種:1.《博依集》10卷;2.《方子流寓草》9卷;3.《膝寓信筆》;4—6.《癢訊》《瞻旻》《流離草》;7.《通雅》55卷(含卷首 3卷);8.《物理小識》12卷;9.《浮山文集前編》10卷(含《稽古堂初集》《稽古堂二集》《曼寓草》《嶺外稿》《猺峒廢稿》);10—11.《浮山文集后編》2卷、《浮山此藏軒別集》2卷;12—15.《浮山后集》4卷、5冊,《無生寱》《借廬語》《鳥道吟》(分出詞集《信葉》)《建初集》;16—19.詩集四種:《合山欒廬詩》《五老約》《正葉》《藥集》;20.《圖象幾表》8卷(與方孔炤、方以智合編之《周易時論》15卷,匯刻為《周易時論合編》);21.《藥地炮莊》9卷、總論3卷;22.《青原愚者智禪師語錄》。另有方于榖《桐城方氏詩輯》、潘江輯《龍眠風(fēng)雅》、徐璈《桐舊集》等其他選收了方以智詩文的刻本。此外,《青原志略》《浮山志》等山志和方志刻本,收有方以智部分詩文。
現(xiàn)僅存安徽省博物院的方氏家傳抄本(孤本)有10種:1.《廬墓考》3卷、3冊;2.《四韻定本》(亦稱《四韻定本正葉》)上、下冊;3.《易余》6冊;4.《性故》單冊,又名《此藏軒會宜編》,以上四種均題署“六世孫寶仁錄”,精抄本;5.《醫(yī)學(xué)會通(明堂圖說附)》;6.《內(nèi)經(jīng)經(jīng)絡(luò)(醫(yī)方附)》;7.《象環(huán)寤記》;8.《東西均》;9.《一貫問答》,精抄本;10.《冬灰錄》5冊,精抄本。
此外尚有:《方密之詩抄》(共3卷、4冊),國家圖書館藏清初手抄本。另,臺灣學(xué)者方豪藏有《流離草》抄本及《浮山后集》(《鳥道鳴》《無生寱》《借廬語》三種)抄本?!抖U樂府》(22首)也當(dāng)有抄本,今未見,存方叔文、方鴻壽(???936年鉛印本①學(xué)術(shù)界普遍稱刊于1935年,但據(jù)該書封面方守敦的題字,署“乙亥仲秋”,乙亥年是1936年。查方叔文《方密之先生年譜》第115頁,也明確稱刊于乙亥年。在“公著《禪樂府》”后,方叔文注稱:“民國乙亥年,十世孫叔文、十一世孫鴻壽謹(jǐn)校訂付印?!?。
至于已經(jīng)佚失或暫未發(fā)現(xiàn)的方以智書目,除方昌翰的《桐城方氏七代遺書》、方傳理的《桐城桂林方氏家譜》(下文簡稱《家譜》)外,方氏后人方鴻壽的《方以智年譜》②參見《藝文志》第2輯。冒懷辛的《方以智的生平與學(xué)術(shù)貢獻(xiàn)——方以智全書前言》引用了“方鴻壽先生五十年代編目”,并稱“方鴻壽編目后附方潤軒跋語一則”(侯外廬主編:《方以智全書》第1冊《通雅》,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年,第47—53頁)。與載《藝文志》第2輯的《方以智年譜》所附著作書目相比較,它多出許多內(nèi)容,估計是《方以智年譜》初稿,或另有書目手稿,待考。、方叔文的《方密之先生年譜》(手稿藏于安徽省桐城市檔案局)均是重要的參考文獻(xiàn)。此外,方鴻壽、方叔文均提及《方氏藝文志》,方叔文將其列為參考文獻(xiàn),并題為方伯韜撰。據(jù)《家譜》小傳卷43,伯韜是字,昌棨才是名。方鴻壽也稱:“按以智所著其書目載于《方氏藝文志》者尚有多種,現(xiàn)《方氏藝文志》已毀于文革之火,故無從查考?!雹邰?《藝文志》第2輯,第241,237頁。
康熙十年辛亥(1671),方以智因“粵案”被押解廣東,卒于江西萬安。據(jù)方鴻壽的《方以智年譜》:“時長子中德先至粵,次子中通代父系于里中,惟少子中履侍。以智之歿,一語不及世事,惟以未卒業(yè)諸書屬少子中履踵成之?!雹芤虼酥?,方中履一支世代以守護(hù)和整理先人遺著為使命??滴跷煳纾?678)夏,方中履在方孔炤《環(huán)中堂詩集》跋里充分表達(dá)了這種使命感:“子孫之責(zé)孰急哉?蓋莫急于遺書也。禮君子于其先人,思其所嗜,思其所樂。夫樂與嗜,舍遺書孰為最大?兵寇水火、亂離災(zāi)禍之不可保,何所恃而長存?志茍忽焉,蟲穿鼠嚙皆足以致亡。亡即亡耳,然則孰亡之?子孫亡之也。”⑤[清]方于榖編:《桐城方氏詩輯》卷3,道光元年飼經(jīng)堂刻本。
據(jù)《家譜》和《方伯俊世系歌》(方以智十三世孫方無先生提供影印件),整理方以智家族簡單世系表(桐城桂林方氏中一房方琳之后、方印一系,方以智、方中履一支)如下:1世,方德益(始祖,宋末元初人);2世,秀實(字茂才);3世,謙(字士源);4世,圓(字有道);5世,次子法(字伯通,官斷事);6世,長子懋(字自勉);7世,長子琳(字廷獻(xiàn),其后稱中一房);8世,長子?。ㄗ峙c信,號樸庵,官天臺知縣);9世,敬(字惟恭,號思耐);10世,四子方祉(字子受,號月山)⑥以上第1世至第10世,小傳均見《桐城桂林方氏家譜》第9卷。;11世,次子方學(xué)漸(1540—1615,字達(dá)卿,號本庵,人稱明善先生,小傳見《家譜》卷10);12世,長子方大鎮(zhèn)(1561—1631,字君靜,號魯岳,小傳見《家譜》卷11);13世,獨子方孔炤(1591—1655,字潛夫,號仁植,小傳見《家譜》卷12);14世,長子方以智(1611—1671,字密之,號曼公、愚者、藥地等,小傳見《家譜》卷13);15世,少子中履(1638—1688,字素伯、素北,號小愚、合山,小傳見《家譜》卷14);16世,少子正瑗(1686—1747,字引除,號方齋,稱連理山人,居桐城瀟灑園,今方以智故居,小傳見《家譜》卷16);17世,次子張登(1719—1766,字午莊,號褚堂,小傳見《家譜》卷19);18世,次子賜蓮(1740—1765,字仙掌,號芙航,小傳見《家譜》卷24下);19世,獨子思純(1762—1788,原名膺純,字蘆村,小傳見《家譜》卷31);20世,獨子寶仁(1787—1857,字介繁,號鐘呂,方以智六世孫,小傳見《家譜》卷37上);21世,長子昌棨(1823—1872,字伯韜,號戟堂,小傳見《家譜》卷43)、次子方昌翰(1827年生,卒年未詳,字宗屏,號滌儕,方以智七世孫,小傳見《家譜》卷43);22世,友陶(1854年生,卒年未詳,字慕唐,小傳見《家譜》卷47);23世,本茀(1874年生,卒年未詳,字特卿,小傳見《家譜》卷48);24世,伯?。?894—1972,編有《方伯俊世系歌》①據(jù)方無《祖父保存了方以智遺著》一文(載2014年4月3日《安徽商報》)回憶方伯?。骸翱谷諔?zhàn)爭之前曾在上海鐵路部門供職,能文擅詩,工于小楷。他創(chuàng)作的《世系歌》,記述了桐城桂林方氏本支一世祖至二十三世祖的主要事跡?!?,方以智十世孫,方叔文為伯俊弟);25世,鴻壽(1914—1982,方以智十一世孫);26世,方振宇(1938年生);27世,方無(1963年生,方以智十三世孫)。《家譜》《世系歌》均載至23世,24—27世據(jù)方無先生提供。
方以智身后,對其未刊刻著作,長子中德、次子中通、少子中履、從子中發(fā)均參與了整理。方中通(法名興)因隨侍老人于青原,故《冬灰錄》②據(jù)方中通《即事》詩,可見《冬灰錄》為方中通所編:“柩旁草榻穗帷牽,朝夕猶如侍膝前。遺稿一編清夜錄(自注:時又續(xù)編《冬灰錄》),瓦燈挑盡不成眠?!保ā杜阍姟せ炭旨罚抖忆洝凡o刻本,只留下家藏抄本?!肚嘣拚咧嵌U師語錄》為他所編次、整理③據(jù)方中通康熙十一年(1672)春《先大人語錄編成》詩,可知《青原愚者智禪師語錄》由他初編,后與興斧合編。,并推動了將《青原愚者智禪師語錄》收入《嘉興大藏經(jīng)》?!陡∩轿募?,據(jù)前編總目,標(biāo)記由方氏三子及從子中發(fā)、孫正璂(中德長子)、正瓀(中德次子)等校。文中多見墨釘,似是將一些罵清朝的“語涉違礙”的地方留空或剜去?!陡∩皆娂罚ǚ帧陡∩角凹放c《浮山后集》)的匯編與刊刻,則主要由方中履負(fù)責(zé)。方中通曾提到的《浮山集》即“《浮山詩集》”,見方中通《憶三弟首山》自注云:“時在首山刊《浮山集》?!睋?jù)同書《又編次〈浮山后集〉》詩稱:“《浮山前后集》,子舍錄千篇?!弊宰⒃疲骸安?、三弟編次居多。”任道斌認(rèn)為:“疑《浮山集》即《浮山前后集》,似為方以智詩詞合集?!鄙跏恰?滴酢栋矐c府桐城縣志》曾著錄方以智《浮山全集》,潘江《龍眠風(fēng)雅》稱:“詩文奏議,喪亂后多半散佚,諸子搜求之四方,編成四十卷,分前集、后集、別集,總名之曰《浮山全集》,行于世。”他明確《浮山全集》乃詩文合集后之名,不含論著性專書,并以前集、后集、別集分類。此外,黃虞稷(1619—1691)《千頃堂書目》、朱彝尊《靜志居詩話》均著錄有方以智《浮山全集》,盧見曾補傳《漁洋山人感舊集》釋宏智(即方以智)傳亦稱:“有《浮山全集》?!雹埽矍澹萃跏慷G輯:《漁洋山人感舊集》,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第238頁。至今《浮山全集》連統(tǒng)一的分類目錄都未見,是否實際“行于世”存疑,故《浮山全集》可能只是后人對方以智詩集和文集的統(tǒng)稱而已。又,方中通《陪詩》卷4《哀述》言及《浮山全書》:“老父……生平著作百余種,別有書目,總名之曰《浮山全書》?!笨墒?,《浮山全書》似乎并未匯刊,并且連方中通所云書目也不存。
方以智從子方中發(fā),作為方以智弟方其義獨子,因分得祖父方孔炤白鹿山莊家產(chǎn),比起方以智三子中德、中通、中履,家境似殷實許多,故現(xiàn)仍存世的方孔炤、方以智兩世乃至先祖方學(xué)漸、方大鎮(zhèn)大部分遺著,可能多由他捐資刊刻?!督贤ㄖ尽肪?60稱他:“嘗捐宇建先人理學(xué)祠,刊兩世遺書百卷?!雹荨肚〗贤ㄖ尽と宋镏尽返?冊,第2632頁。《桐城桂林方氏家譜》卷52稱:“表彰祖德,刊兩世遺書?!币钥谭娇诪荨董h(huán)中堂詩集》《環(huán)中堂文集》為例,戊午(1678)夏方中履《環(huán)中堂詩集》跋云:“先君廬墓合山時,首編《周易時論》,命履兄弟鬻田鋟板。履又奉命刊《知生或問》于金陵。《全邊略記》既刻復(fù)毀,僅存摹本。余俱繕寫,藏諸家諸孫中。履最不肖,自分窮民,沒齒藜藿。夫為廉吏孤臣之后,縱窮饑何愧?獨不能盡刻家學(xué)書以為恨。歲時伏臘,兄弟相聚,則必太息,語及遺書,于是四弟發(fā)請先刻詩集行于世,而以讐校屬履。”①[清]方于榖編:《桐城方氏詩輯》卷3。方中通《陪集·陪古》卷2《環(huán)中堂文集跋》亦云:“中通客粵六載,于其歸也,四弟中發(fā)梓《環(huán)中堂文集》適成?!薄吧街鳎溞尬床??!度吢杂洝?,雖梓旋毀。先君子遭變出世,僅于欒廬重編《周易時論》,鬻田鋟板,復(fù)寄閩之潭陽,猶未大行于世。通兄弟患難余生,時力不逮。以故,方內(nèi)莫有知者。四弟憂祖德之不垂于后也,慨然改宅為明善公崇實會館,于是捐資,次第刊先世遺書貯館中。既梓大父《環(huán)中堂詩集》,復(fù)梓《環(huán)中堂文集》十有二卷?!?/p>
此后,桐城桂林方氏后人保存與整理方以智遺著大事約略如下:
道光元年(1821),方于穀編《桐城方氏詩輯》,收總計130人5022首詩。其中方以智入選詩與清抄本《方密之詩抄》數(shù)量相等。方于穀,字貽孫,號拳莊,生乾隆二十二年(1757),卒道光二十一年(1841),系中一房方印支18世,方中發(fā)一支。
方以智六世孫方寶仁,中一房方印支20世,方中履一支,生卒年約為1787—1857年。因“先代著作多手錄”②《方伯俊世系歌》對方伯韜的贊詞,明顯有誤。據(jù)方叔文、方鴻壽《年譜》,方伯韜編有《方氏藝文志》,但并無手錄先代著作留世。,他重錄了大量方以智手稿,包括《廬墓考》《四韻定本》(亦稱《四韻定本正葉》)《易余》《性故》(亦稱《此藏軒會宜編》)等?!都易V》列傳卷53載:“晚歲手不釋卷,??却z書。”“著有《先文忠公年譜》《方氏藝文志》,武陵胡侍講焯為之序。以次子昌翰貴,追贈通奉大夫?!?/p>
光緒六年(1880),方傳理刊《桐城桂林方氏家譜》66卷,并啟動重刻《通雅》。據(jù)《家譜》小傳卷32,方傳理,字燮甫,號佐卿,生道光元年(1821),系中一房方塘支19世,方秬森次子,方以智五世侄孫。其以兄錫慶之第五子寶彝為嗣。
光緒六年(1880)至光緒十一年(1885),方傳理、方寶彝父子重刻《通雅》成,即“桐城方氏重刻本”,名《方氏通雅》(附張裕葉《通雅刊誤補遺》)。
光緒十四年(1888),方昌翰編《桐城方氏七代遺書》。方昌翰,字宗屏,號新野,方寶仁次子,系中一房21世方印支,方以智七世孫,方中履一支。其《刻方氏七代遺書緣起》稱:“吾方氏自元末居桐城,傳五世至忠烈公,殉建文之難,厥后忠孝賢杰迭起代興,以撰述著稱者森列志乘。先贈通奉公嘗輯為方氏書目,合之得一百五十余人?!薄暗谝芽涛纯讨畷磬豢蓴?shù)計。閱時既久,散亡實多。經(jīng)粵寇之亂,益蕩然鮮有存者。”③洪秀全1853年定都天京(金陵),隨即西征,攻下安慶;至1864年洪秀全病亡,長達(dá)十多年。方昌翰所謂“粵寇之亂”即指洪秀全領(lǐng)導(dǎo)的太平天國運動。洪秀全用西方基督教神學(xué)的天國信仰重新包裝中國傳統(tǒng)(儒家和道教都信奉)的“太平”信仰,鼓吹皇上帝與閻羅妖的對立,以破除傳統(tǒng)偶像崇拜的“打神”為突破口,到處搗毀儒、釋、道三教的廟宇,對典籍文化的破壞也是不遺余力。此處所言“贈通奉公”即方寶仁,所言“方氏書目”未知是否《家譜》列傳所言《方氏藝文志》?可是方叔文《方密之先生年譜》參考書籍中明確列出《方氏藝文志》為方伯韜(據(jù)《家譜》,即方昌棨)所編。方鴻壽1961年寫成《方以智年譜》初稿時,《方氏藝文志》尚存,但1981年修訂時卻稱“《方氏藝文志》已毀于文革之火”,故《方氏藝文志》沒有列入其參考書目,也沒有言明編者。如此一來,要么是見過并參考過《方氏藝文志》的方叔文出錯,這一可能性不大;要么是《家譜》列傳的撰者出錯,這是有可能的,即將“方氏書目”與《方氏藝文志》混同。
方昌棨編成《方氏藝文志》。方昌棨,字伯韜,號戟堂,生于道光三年(1823),卒于同治十一年(1872),方寶仁長子,中一房方印支21世,方以智七世孫,方中履一支。所編《方氏藝文志》應(yīng)該是將方寶仁所編“方氏書目”擴(kuò)充完善而成。所謂“方氏書目曾編輯”,應(yīng)指方昌棨(伯韜)事跡,而《方伯俊世系歌》用于對20世潤軒的贊詞,明顯有誤。據(jù)《家譜》,方寶仁為19世思純的獨子,故20世只可能是方寶仁,字介繁。至于潤軒,不知何謂。
1936年,方以智十世孫方叔文(1902—1960)、十一世孫方鴻壽??抖U樂府》,在武漢出版排印本。
1954年11月,方鴻壽向安徽省博物館捐獻(xiàn)了方氏家藏方以智大部分遺著,含刻本和抄本,至此結(jié)束了方以智文獻(xiàn)家傳的歷史。筆者查閱資料時曾記下四部著作的入館時間,均在封底貼有記錄標(biāo)簽:1954年11月6日收,有臨時登記號,其中《冬灰錄》為第1694號,《廬墓考》為第1696號,《建初集》為第1701號,《無生寱》為第1703號。
自20世紀(jì)抗日戰(zhàn)爭后期起,不遲于1960年,方叔文撰成《方密之先生年譜》,并贈送給桐城檔案館。1983年,方鴻壽所撰《方以智年譜》(1961年初稿成,1981年修訂)發(fā)表于《藝文志》。據(jù)《家譜》,方寶仁撰有《先文忠公年譜》,但方叔文、方鴻壽叔侄撰寫年譜時均未提及該譜,估計早已佚失。
由于方以智著作特別是未刊刻的抄本長期以來僅限于家傳,故已知方以智現(xiàn)存著作之外的書目及其佚失情況,必須借助方氏后人撰寫的《方氏藝文志》以及《桐城桂林方氏家譜》(有方以智列傳)《桐城方氏七代遺書》(有方以智小傳),特別是方叔文、方鴻壽叔侄分別撰于20世紀(jì)40年代與60年代間的兩種方以智《年譜》才能厘清。前三種文獻(xiàn)編成于太平天國戰(zhàn)火前后,后兩種文獻(xiàn)編成于“文化大革命”動亂前后。方以智許多珍貴著作躲過了乾隆時期嚴(yán)酷的文字獄,卻未能躲過后兩次古籍文化的浩劫,并且每一次都刷新了方以智著作的存世數(shù)目,可不痛哉!
《方氏藝文志》今已不存,但方叔文所撰《方密之先生年譜》附有《方密之先生著作表》,明確注明見于《方氏藝文志》的書目有:《一學(xué)緣起》《土苴》《三教書》《古今詩風(fēng)》①僅刻成《漢魏詩風(fēng)》?!秾W(xué)易綱宗》《易籌》。以現(xiàn)代學(xué)術(shù)規(guī)范審視,方叔文所撰似乎并不嚴(yán)謹(jǐn),對于一些已知現(xiàn)存本而《方氏藝文志》必有所錄的書目卻無注明。
《家譜》方以智列傳稱:
所著有《周易圖象幾表》《通雅》《物理小識》《藥地炮莊》《會宜編》《易余》《陽符中衍》《東西均》《旁觀鐸》《烹雪錄》《鼎新》②應(yīng)為《鼎薪》?!稄?fù)蜟》《交格》《平應(yīng)》《異外閑談》《切韻聲原》《平衡》《四書約提》《一貫問答》《浮山日袽》《浮山全集》③指詩文集?!抖忆洝贰夺t(yī)學(xué)會通》《刪補本草》數(shù)百卷行世。
《七代遺書》“方以智傳”后方昌翰按:
公之著述繁富,其載入《四庫全書》者,《通雅》五十二卷、《物理小識》十二卷、《藥地炮莊》九卷;見于《經(jīng)義考》者,《易余》二卷;雜見于《通志》、郡縣志、家集者,《稽古堂詩文集》《響言》《膝寓信筆》《冬灰錄》《象環(huán)寤記》《此藏軒別集》④今存有刻本《浮山此藏軒別集》,書后有劉砥《浮山別集》跋?!洞瞬剀幊郀贰稄]墓考》《東西均》《鼎薪》《正韻箋補》《切韻聲源》⑤“源”字系誤刻,應(yīng)為“原”。此書疑即《通雅》卷50《切韻聲原》篇?!斗矫苤壬曜V》(第45頁)崇禎十二年(1639)據(jù)《方氏藝文志》記:“公著《切韻聲原》一書,亦刻入《方氏通雅》。”《一貫問答》《猺峒廢稿》《會宜編》《經(jīng)考》《禪樂府》,諸書尚有家藏抄本。他如《學(xué)易綱宗》《易籌》《諸子燔痏》《四書約提》《漢魏詩風(fēng)》《陽符中衍》《旁觀鐸》《太平鐸》《烹雪錄》諸書百余種,其目不能悉載,今皆佚去無存。
方叔文孫方頂、方彪、方毅農(nóng)據(jù)他們父親的回憶,為筆者提供了《方叔文小傳》:
早年,畢業(yè)于鳳陽師范學(xué)校,后肄業(yè)于燕京大學(xué)。抗戰(zhàn)前,在安慶高中任教,兼安慶高中附小校長??箲?zhàn)期間,任桐城中心示范小學(xué)校長,同時在浮山中學(xué)、桐城中學(xué)、桐城簡易師范任教……先生是方以智十世孫。方以智著作等身,然多為手稿,故子孫皆以整理其遺著為使命。其六世孫方寶仁曾經(jīng)“方氏書目曾編輯”,七世孫方昌棨是“先代著作多手錄”,七世孫方昌翰是“七代遺書刊行世”……抗戰(zhàn)爆發(fā),搶救遺著更加刻不容緩。故1935年,先生與其侄方鴻壽聯(lián)名出版方以智晚年詩歌《禪樂府》??箲?zhàn)后期,先生在浮山中學(xué)工作三年。浮山中學(xué)圖書館藏有大量的方以智著作手稿和有關(guān)資料,三年中,先生根據(jù)這些資料編輯了方以智的年譜和方以智著作目錄,這就是《方密之先生年譜》。解放以后,先生曾想將之出版,但多方聯(lián)系均無回音。自知不合時宜,故于逝世前幾個月送交桐城縣博物館。
《方叔文小傳》的說法有些地方比較混亂。比如說方以智六世孫方寶仁曾經(jīng)“方氏書目曾編輯”,七世孫方昌棨是“先代著作多手錄”。這應(yīng)該是《方伯俊世系歌》的說法??蓪嶋H情況,或者有誤?!跋却鞫嗍咒洝钡娜丝隙ㄊ欠綄毴?。此外,說方叔文在浮山中學(xué)工作三年利用了浮山中學(xué)圖書館藏大量的方以智著作手稿和有關(guān)資料,這令人難以置信。我懷疑,因為方叔文與方鴻壽關(guān)系不錯,還一起??抖U樂府》(稱刊于1935年有誤),所以應(yīng)該是方鴻壽把手上的家傳資料借給方叔文寫《年譜》。這些資料的大部分,1954年方鴻壽捐給了安徽省博物館,現(xiàn)在尚存。未捐的部分,亦即《方密之先生年譜》引用過并列入“參考書籍”的方以智或與方以智相關(guān)的許多重要著作現(xiàn)在已不知下落。此外,《方密之先生年譜》原件現(xiàn)存桐城市檔案局,而不是博物館。
方叔文所撰《方密之先生年譜》有重要文獻(xiàn)價值。蔣國??催^這個手稿并在專著中加以引用①詳見蔣國保:《方以智哲學(xué)思想研究》,合肥:安徽人民出版社,1987年。按,該書引《方密之先生年譜》,明確出處的有第44、85、88、91頁等11處;另,第3章全章參考《方密之先生年譜》痕跡明顯。,可是他并沒有注明該手稿的存放處(當(dāng)時的桐城縣檔案局)和揭明其文獻(xiàn)價值所在,以至方以智研究的學(xué)者們很少利用這一年譜。
《方密之先生年譜》始作于抗戰(zhàn)時期??赡苁怯懈杏跁r事,故方叔文突出表彰方密之民族氣節(jié)和對時局的對治之策,每每大段引述、大段議論,而于密之著作年代的考訂及學(xué)術(shù)貢獻(xiàn)的厘定就有諸多不足。該譜撰寫時征引了不少現(xiàn)在可能已經(jīng)佚亡的資料,以及在其他資料中未曾見過的書目,故有其重要文獻(xiàn)價值。如征引了方孔炤《環(huán)中堂集》17條(另有《環(huán)中堂詩集》1條),方以智《此藏軒尺牘》43條、《隨青錄》18條、《過化壽帖》6條等,這些文獻(xiàn)資料今均未見?!洞瞬剀幊郀?,由該年譜第89頁引方以智《寄林確齋書》,第97—98頁引方以智復(fù)侯朝宗書可知,該書內(nèi)容為方以智寄友人書?!洞瞬剀幊郀芬驯环进檳勖鞔_宣布“毀于文革之火”②方鴻壽:《方以智年譜》,《藝文志》第2輯,第241頁。?!峨S青錄》,年譜第99—100頁引楊彭齡《呈烹雪軒》書函,見于《青原志略》卷8;第101頁引左藏一《呈藥地大師》詩,見于《青原志略》卷10;第108—109頁引沈壽民《寄青原藥地大師》書、余飏《寄藥地尊者》書,見于《青原志略》卷8;第109頁引彭士望《宿閩南田舍夢作炮莊詩寄藥地老人》詩,見于《青原志略》卷11。可知《隨青錄》的內(nèi)容為方以智在青原時期朋友、弟子們致他的書函或詩文③方叔文:《方密之先生年譜》,第122頁。據(jù)《此藏軒尺牘》記:康熙八年,“公少子(素伯)輯《藥游隨錄》”。有可能是方中履后來將《藥游隨錄》定名為《隨青錄》。。《過化壽帖》,據(jù)方鴻壽《方以智年譜》,康熙九年,方以智60歲,“知交好友及諸山禪侶皆有詩文祝壽,匯抄成冊,名曰《過化壽帖》”。方叔文《方密之先生年譜》第126頁并有統(tǒng)計數(shù)據(jù):“詩詞壽序共七十九篇?!?/p>
方叔文編撰的《方密之先生著作表》附于年譜之后,共列出97種,稱“凡未注板本之書,皆已散失不傳”。可是,《五老約》《正葉》《曼寓草》《浮山文集前編》《浮山文集后編》《青原山志》《嶺外稿》等方叔文未注版本之書,今已知均存世。方叔文已注版本之書是截止20世紀(jì)50年代末尚存的書籍,共有以下諸種:《浮山別集》抄本①疑即方昌翰所著錄《此藏軒別集》,今刻本《浮山此藏軒別集》。,《此藏軒尺牘》抄本,《廬墓考》抄本,《東西均》抄本,《象環(huán)寤記》抄本,《冬灰錄》抄本,《易余》抄本,《鼎薪》抄本,《一貫問答》抄本,《猺峒廢稿》刻本,《通雅》刻本(姚文燮刻本、日本刻本、方傳理刻本),《物理小識》(于藻刻本、嵩書農(nóng)刻本),《物理小識補遺》2卷抄本,《藥地炮莊》蕭孟昉刻本,《浮山前集》8卷刻本(備注:原刻《博衣集》《永社十體》《帝京篇》②《永社十體》《帝京篇》,今均未見單行刻本,收入《博衣集》,見于刻本《桐城方氏詩輯》和抄本《方密之詩抄》。據(jù)方鴻壽《方以智年譜》,方以智作于崇禎二年(1629)(參見《藝文志》第2輯,第223頁)?!读麟x草》③今《流離草》未見有單行刻本,僅見于選刻本《桐城方氏詩輯》和選抄本《方密之詩抄》,但臺灣學(xué)者方豪有家藏抄本。《癢訊》《瞻旻》《自序篇》④方鴻壽《方以智詩詞書畫略述》一文稱:“丁亥七月入天雷廟,作《自序篇》二百余韻,上述祖德,下表隱志,是一篇騷體長詩。”(《學(xué)林漫錄》第7集,北京:中華書局,1983年,第232頁)又見方鴻壽《方以智年譜》永歷元年、順治四年(1647)條下(參見《藝文志》第2輯,第232頁)?!读髟⒉荨肪鶇R入),《浮山后集》14卷刻本(備注:原刻《無生寱》《借廬語》《鳥道吟》《建初集》《欒廬藥集》《合山欒廬占藥集》《五老約》⑤方叔文在方以智著作表中又單列了未注明版本的《五老約》,前后自相矛盾?!墩~》《浮廬藥游》⑥方鴻壽《方以智年譜》稱“丙午以前詩集為《浮廬藥游》”(參見《藝文志》第2輯,第236頁),似指方以智戊戌(1658)年禪游江西以來至丙午(1666)年前所作詩。方叔文《方密之先生年譜》第104頁據(jù)《浮廬藥游》記戊戌年:“公廬墓三年,服闕,作《游告詩》,遂游江右,至廩山。”《游告詩》應(yīng)該是《浮廬藥游》中的一首?!睹反ㄈ巍发叻进檳邸斗揭灾悄曜V》永歷十三年、順治十六年(1659)條記:“游梅川有詩?!保ā端囄闹尽返?輯,第235頁)),《禪樂府》鉛印本,《膝寓信筆》刻本,《稽古堂文集》刻本,《醫(yī)學(xué)會通》抄本,《運氣約幾》抄本,《一學(xué)緣起》抄本,《過庭錄》抄本,《古今詩風(fēng)》(僅出《漢魏詩風(fēng)》)原刻本,《兩廣新書》(應(yīng)為《兩粵新書》)刻本,《響言》刻本。
這一書單,《欒廬藥集》《合山欒廬占藥集》不知所謂,今已知有《藥集》《合山欒廬詩》;《兩廣新書》刻本、《響言》刻本均非方以智作品。對比方昌翰所言,尚有家藏抄本的書目:“《此藏軒別集》《此藏軒尺牘》《廬墓考》《東西均》《鼎薪》《正韻箋補》《切韻聲原》《一貫問答》《猺峒廢稿》《會宜編》《經(jīng)考》?!狈绞逦奈刺峒啊肚许嵚曉放c《經(jīng)考》;《正韻箋補》《會宜編》雖被提及但未注明版本,其中《會宜編》即《性故》今仍存,估計是方叔文未寓目;光緒時尚存家藏抄本的《切韻聲原》《經(jīng)考》《正韻箋補》,可能在方叔文寫《年譜》時已佚失。此外,方叔文已附注版本之書包括《運氣約幾》抄本、《一學(xué)緣起》抄本、《過庭錄》抄本、《物理小識補遺》2卷抄本,今均未見?!陡∩角凹房瘫緜渥⒅兴小蹲孕蚱罚陡∩胶蠹房瘫緜渥⒅兴小陡]藥游》《梅川三游》,也未見。
對于方鴻壽,方無先生2014年4月3日在《安徽商報》發(fā)表《祖父保存了方以智遺著》一文回憶:
他上世紀(jì)30年代考入上海美專,師從黃賓虹先生學(xué)習(xí)山水畫。1949年,為了照顧家庭,放棄了去臺灣的機(jī)會,回到了桐城的學(xué)校教書,先教圖畫,后來改教語文,課講得非常好。著有《方以智年譜》和《方以智詩詞書畫略述》(《學(xué)林漫錄》七集,中華書局,1983年)行世……祖父的最大貢獻(xiàn)在于保存方以智遺著,以手抄本《東西均》為主的方以智部分未刊刻遺著,從方中履傳到我祖父手中,已歷經(jīng)11代,祖父視為至寶??谷諔?zhàn)爭之初,為確保遺著安全,他花一大筆錢在上海外資銀行租了一個保險箱,專門存放遺著。后來回到桐城,在抗戰(zhàn)逃難的顛沛流離之中,他不管走到哪里,都隨身背著一個包袱,別人以為里面裝的是金銀細(xì)軟,其實全是祖宗遺著……上世紀(jì)50年代,祖父的上海美專同學(xué)姚翁望先生為省博物館征集文物,他極為明智地將這些遺著捐了出去,使之免遭秦火。而家中的其他先人手澤,都未能幸免。若不是祖父的傾力保存和及時捐獻(xiàn),就不可能有1962年李學(xué)勤先生點校的《東西均》問世,可能也就永遠(yuǎn)不會有人知道方以智是一位杰出的哲學(xué)家了……作為方以智后人,我在做和打算做的,就是推動《方以智全書》的出版。
相較方叔文的《方密之先生年譜》,方鴻壽的《方以智年譜》雖然晚出,但過于簡略。不過,鑒于方以智諸多重要著作屬于方氏獨門家傳,因此,二先生所編的《年譜》自然都是極其珍貴的文獻(xiàn)資料,特別是方鴻壽經(jīng)歷了文革浩劫,其《方以智年譜》有方以智遺著的最近更新①文革后,方鴻壽名其所居曰“無書草堂”。據(jù)方鴻壽子方振宇回憶,文革時期,家中的方以智字畫和部分書稿慘遭抄沒焚毀后,鴻壽曾嚎啕大哭,泣血賦詩《哭心血》:“大地風(fēng)云變莫測,忽然烈火燒心血。大師翰墨四海珍,呼天搶地救不得?!段锢硇∽R》《東西均》,《通雅》《炮莊》《浮山集》。孤煙一柱上青云,死灰一堆葬書籍。心粉碎,腸寸絕。無書草堂無先澤,長夜思之肝膽裂?!?。據(jù)舒蕪1984年5月19日發(fā)表于《光明日報》的《兩部〈方以智年譜〉》一文介紹:方鴻壽撰《方以智年譜》是應(yīng)上海中華書局之約編寫的,因為當(dāng)時已計劃編印方以智全部著作。經(jīng)歷文革,至1980年,方鴻壽所撰《方以智年譜》被轉(zhuǎn)交到冒懷辛手中,便由舒蕪要回代投山西《藝文志》。方鴻壽并非學(xué)者,經(jīng)歷文革,手頭資料不全,身體狀況也不好,1981年對《方以智年譜》略加修訂,于次年去世。方鴻壽《方以智年譜》最可重視的部分,是參考書目中提及《過化壽帖》《此藏軒尺牘》《浮廬藥游》等書目,這些在方叔文《方密之先生年譜》中曾有征引的文獻(xiàn),今皆未見;所提及方以智同科進(jìn)士黃云師所撰《方文忠公行狀》②《行狀》落款“匡廬蓮花峰下雷岸道人黃云師謹(jǐn)撰”。黃云師,德化縣(今江西九江)人,崇禎十三年庚辰科進(jìn)士,與方以智、徐芳、金堡同錄第二甲。歷任吏、戶、刑、兵四科給事中。才識過人,敢于直言,其抗疏甄別大臣,指陳詳明、言詞剴切。明亡后,隱居廬山蓮花峰下。清廷征辟其為官,不往,專心著述。,現(xiàn)存方鴻壽孫方無處,此文獻(xiàn)從未引起研究者注意,未見研究者提及;此外尚提及參考了《博依集》《流寓草》《流離草》,也不知其版本情況;《此藏軒集》也未知是否指《浮山文集》。至于方鴻壽羅列的方以智“著作書目”,除已知存世書目外,尚提及方昌翰報告中明確光緒時已佚失的《學(xué)易綱宗》《易籌》《諸子燔痏》《四書約提》《漢魏詩風(fēng)》《陽符中衍》《旁觀鐸》《太平鐸》《烹雪錄》等,此外還提及《此藏軒尺牘》《鼎薪》《經(jīng)考》。其中《此藏軒尺牘》抄本、《鼎薪》抄本③方叔文《方密之先生年譜》第102頁稱:“《鼎薪》《易余》《烹雪錄》,尚有稿本藏于家?!薄兑子唷方袢源??!抖π健吩诜绞逦淖曜V時尚存也可確定,蓋年譜中有引文,如第100—101頁引余飏《鼎薪敘言》,第101—102頁引揭暄語二則。但聲稱方昌翰光緒時已宣布佚失的《烹雪錄》仍“有稿本藏于家”,實不可思議。方鴻壽所撰《年譜》對此完全沒有交代,未知是否方叔文將《冬灰錄》筆誤成了《烹雪錄》?、《漢魏詩風(fēng)》刻本在方叔文的《方密之先生年譜》中反映出尚存世,筆者至今卻未能寓目;而《此藏軒尺牘》抄本,方鴻壽明確宣稱已毀于文革。此外,《方密之先生年譜》中引用過并列入“參考書籍”的《隨青錄》,方鴻壽《方以智年譜》卻沒有提及,可能已佚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