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明

(華東師范大學教育學部職業(yè)教育與成人教育研究所，上海200062)

●學術新探●

關于終身教育體系的未來展望

徐小明

(華東師范大學教育學部職業(yè)教育與成人教育研究所，上海200062)

構建終身教育體系是我國中長期教育改革與發(fā)展規(guī)劃提出的重要策略。終身教育體系的構建雖一直有政策關注，但構建體系的重要措施至今仍未見其詳。盡管如此，終身教育的思想已逐漸深入人心，在我國構建終身教育體系有其群眾基礎和時代意義。本文以世界范圍內(nèi)對終身教育體系的基本共識為基礎，對中國應該構成什么樣的終身教育體系進行了展望，即構建有法律保障的、一體化的、所有人服務于所有人的、以學習者為中心的終身教育體系，嘗試將終身教育體系具象化，為我國終身教育體系構建的發(fā)展方向提出合理化建議。

終身教育體系；終身教育；終身學習；學習化社會

終身教育、終身學習與學習化社會這三大理念為世界各國所廣泛接受和推崇，我國于上世紀90年代以來已經(jīng)將構建終身教育體系作為教育改革與發(fā)展的重要課題。1993年中共中央、國務院頒布的《中國教育改革和發(fā)展綱要》第一次在國家教育政策文件中使用了“終身教育”詞匯，1995年出臺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法》第十一條明確規(guī)定：“國家適應社會主義市場經(jīng)濟發(fā)展和社會進步的需要，促進各級各類教育協(xié)調發(fā)展，建立和完善終身教育體系”。構建終身教育體系及其相關問題在此后每年的政府工作報告及其要點中都有所提及，2010年頒布的《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fā)展規(guī)劃綱要(2010-2020年)》更是把“構建體系完備的終身教育體系……促進全體人民學有所教、學有所成、學有所用”的目標提升到了教育改革與發(fā)展戰(zhàn)略的高度。經(jīng)過二十余年的鋪墊和推廣，終身教育、終身學習與學習化社會這三大理念在我國逐漸被大眾所接受，并不知不覺地影響著人們的生活?！吧鐓^(qū)學?！薄袄夏甏髮W”“開放大學”等字眼越來越多地成為人們談論的話題和生活的內(nèi)容。在法治層面，雖尚未有國家專門立法出臺，但福建、上海、太原、寧波等地方政府相繼對終身教育條例的制定進行了探索和嘗試。從整體情況上看，終身教育體系雖有國家政策和民眾聲音的“千呼萬喚”，但其構建的重要措施至今為止還是只聞其音，未見其詳。

我國終身教育體系的發(fā)展，如今仍處在摸索階段?！胺山ㄔO滯后，體系構建隨意，機制營建忽略”[1]，這些問題普遍存在，橫亙于構建終身教育體系的理想與現(xiàn)實之間。即便發(fā)展現(xiàn)狀并不樂觀，但從發(fā)展趨勢上看，中國的終身教育正處于蓬勃發(fā)展的“青年時期”，終身教育體系在時代的呼喚下必然會給民眾一個滿意的“亮相”。如此需求和現(xiàn)狀的極大不平衡，也迫切要求終身教育研究者們?yōu)槠鋵で笠粋€明確的出路。自1965年保羅?郎格朗提出“終身教育”這一概念至今，經(jīng)過半個多世紀的推廣與發(fā)展，理論研究的不斷深入，實踐經(jīng)驗的不斷積累，形成了世界范圍內(nèi)關于構建終身教育體系的基本共識：服務于人的一生、以學習者為中心和終極目標是實現(xiàn)學習社會三點基本共識[2]。本文基于以上共識，嘗試展望我國所要構建的終身教育體系，即構建有法律保障的、一體化的、所有人服務于所有人的、以學習者為中心的終身教育體系。

一、構成有法律保障的終身教育體系

一項成熟的教育政策，其最終歸宿和有力保障必然是立法，也只有立法才能切實地落實、規(guī)范政策層面的成熟思路與具體策略。目前，終身教育、終身學習與學習化社會這三大理念越來越深入人心。縱觀世界各國，美國1976年已經(jīng)頒布并實施了《終身學習法》；我們的鄰國日本在1990年已經(jīng)制定并實施了第一部專門關于終身教育的法律《生涯學習振興法》，走在了世界的前列；韓國的終身教育立法甚至具體到了《多元化家庭支援法》的層面。眾多國家在終身教育立法方面已經(jīng)走過了艱難的建立時期，過渡到了平穩(wěn)發(fā)展的階段。反觀我國，在終身教育立法層面已經(jīng)稍顯落后。有鑒于此，要構建終身教育體系，終身教育立法的作用是不容忽視的。

我國要構建終身教育體系，其法律保障應該是多方面的，既要有制度保障，又要有人員支持；既要有時間保障，又要有資金支持；既要有基礎設施建設保障，又要兼顧城鄉(xiāng)平衡發(fā)展。在法律保障方面，瑞典走在了世界的前列，其《教育假法》中規(guī)定：“凡在過去兩年中工作時間總計超過12個月的雇員，依法享有每年5周的脫產(chǎn)教育假。”這為公民參加終身教育提供了時間保障，使?jié)M足條件的人都有脫產(chǎn)接受教育的機會和可能。由此觀之，我國終身教育體系的法治建設與完善之路任重道遠。

二、構成“從搖籃到拐杖”的一體化終身教育體系

我國要構成的終身教育體系將是覆蓋人一生各個階段的，即學習者在接受正規(guī)教育之后，如果有學習需要，則仍有機會、有條件、有時間繼續(xù)接受各類符合學習者需要的教育。正如保羅·郎格朗所述，“人格的發(fā)展是通過人的一生來完成的”，“教育，不能停止在兒童期和青年期，只要人還活著，就應該是繼續(xù)的”。從時間上看，終身教育體系是一個連續(xù)不斷的過程。同時，在具體體系中，任何一個階段的教育都從屬于“終身教育體系”，并不存在“國民教育體系”與“終身教育體系”兩個教育體系，“國民教育體系”就應該是終身的，“終身教育體系”就是針對全體國民的。援引終身教育提出者埃德加·富爾在《學會生存——教育世界的今天和明天》中的論述就是：終身教育這個概念包括教育的一切方面，包括其中的每一件事情。整體大于其部分的總和。世界上沒有一個非終身教育的而又分割開來的“永恒”的教育部分。換言之，終身教育并不是一個教育體系，而是建立一個體系的全面組織所依據(jù)的原則，而這個原則又是貫穿在這個體系的每個部分的發(fā)展過程之中的。[3]

終身教育體系為民眾提供了一個“教育超市”，在任何年齡階段，民眾只要想去挑選“教育產(chǎn)品”，即可根據(jù)自己的個人意愿輕易獲得。而這些“教育產(chǎn)品”對每個人產(chǎn)生的效果是因人而異的，因為不同學習者其自身的學習能力和學習意愿是有差異的，但“教育產(chǎn)品”的提供是面向所有人的，是廣泛而全面的。終身教育體系的作用：一是為所有學習者提供一種高質量、多選擇的“教育超市”；二是提高所有學習者對“教育產(chǎn)品”的接受能力，在整個教育過程中使學習者的學習意識和學習能力得到提升。

三、構成“所有人服務于所有人”的網(wǎng)狀終身教育體系

構成終身教育體系，每個人可以依照自己的需要享受到教育資源，但我們并不是單純的教育資源服務對象。每個人都應該基于自己的能力，以多種多樣的形式服務于其他人的教育。這種服務不僅是同行業(yè)內(nèi)不斷向高、精、尖發(fā)展的教育，也應該是跨行業(yè)的，面向更廣泛群體的教育，是不同層次的，是多元選擇的。終身教育體系的建立僅有政府力量的推動是不夠的，應該由全社會共同努力，每個人、每個單位均可以根據(jù)自己的能力，為終身教育體系的構成盡自己的一份力。

個人在業(yè)余時間里，可以根據(jù)自己的能力，為終身教育提供志愿服務，或兼職講師，或維持秩序，或提供場地，或積極宣傳，成為自己所在生活范圍的學習推進員和可調動資源。在家庭生活中，每名家庭成員都要做學習的主體，并為其他成員的學習提供鼓勵和幫助，家庭間的代際學習和家庭學習氣氛的養(yǎng)成對于整個社會學習風氣的帶動作用是不容小覷的。

企業(yè)在實現(xiàn)終身教育體系的過程中，既要對自己的員工負責，也要對社會負責：對于求職者，持有國家認可的繼續(xù)教育學歷和職業(yè)資格證書，予以聘任；對在職員工，提供在職培訓的機會、支持和鼓勵，員工可以選擇外出帶薪學習，也可以接受企業(yè)內(nèi)部培訓，不會因為員工有學習需求而扣罰其工資，阻礙其晉升，相反要為進一步學習的員工提供更加理想的職位；對于其他社會成員，要將公益事業(yè)納入自己企業(yè)日?；顒拥囊徊糠?，盡自己所能，組織老年學習班、捐資建立公共文化設施、舉辦公益匯演講座等，以各種各樣的形式為社會成員提供多樣化的學習選擇。

學校教育資源不僅僅要服務于學校內(nèi)的學生，也要服務于社會。如果學校資源向社會開放，學校內(nèi)的教師、學生也會更多地接觸社會、服務社會，使得師生更好地養(yǎng)成服務社會的意識，認識到自己作為社會一份子應盡的責任。學校的學生可以根據(jù)個人興趣和能力，在社會崗位中擔當志愿者；學校的教室、圖書館、操場、體育館等也可以在學生不上課的時間對外開放；“校企合作”也會進一步加強，實現(xiàn)學生、學校、企業(yè)、社會多重的互利共贏。

終身教育體系的服務不僅可以體現(xiàn)在學習內(nèi)容的幫助上，同時也包括對學習場所的提供、對學習資金的支持、對組織服務的奉獻、對場地衛(wèi)生的維護等上面。終身教育體系需要實現(xiàn)各方資源的最大限度的整合與利用，為每一個人豐富多樣的選擇提供可能，而這種“教育網(wǎng)絡”的形成并非單獨的政府或某個民間團體一方的努力就可以實現(xiàn)的，必須傾全社會的共同努力，才能讓群眾的星星之火，燎起終身教育體系的廣袤之原。

四、構成以學習者為中心的終身教育體系

正如我國成人教育學專家高志敏教授所提出的“回歸豐富的成人生活世界，走進繽紛的成人精神家園”[4]，終身教育體系的構建也應該是以學習者為中心的。成熟的終身教育體系與學習者終身學習的意識密不可分，體系應該為學習者搭建完善的選擇平臺，提供學習者真正需要的教育。

初為人父母的家長可以根據(jù)自己的需要，獲得優(yōu)質的育兒知識，保證孩子能夠健康地降生，并且得到很好的照料。科學喂養(yǎng)，悉心關照，不會因生病得不到適當?shù)尼t(yī)治或疏于照看等原因，使小孩發(fā)生意外，損害其身心健康。

終身教育體系下的學校教育依舊會受到極高的重視，因為學校教育階段所培養(yǎng)的各種能力是人一生發(fā)展的重要基礎。澳大利亞成人先前學習經(jīng)驗認定的工作結果證明，早期基礎教育較好的成人，可以從中獲得更多的優(yōu)勢，這一階段所培養(yǎng)的表達能力、書寫能力、交往能力、理解能力以及基本的信息技術能力與日后的發(fā)展緊密相連。[5]因此，強調終身教育，并不是忽視學校教育，相反，應該更加重視學校教育，并應在學校教育階段注重培養(yǎng)學生終身學習的意識。在終身教育體系下的學校教育，相較于今天的狀況，學生在升學、應試等方面的壓力會大大減小。

由于種種原因錯失學歷教育機會的青年人可以在繼續(xù)教育階段，根據(jù)自身需要和水平，自由選擇各種類型的學歷教育或職業(yè)教育，獲得國家統(tǒng)一標準的資格認定，并依此認定選擇到心儀的工作；在職人員可以接受到能提升其職業(yè)技能水平的職業(yè)教育，并且能得到所在單位的支持與認可；即將退休的年老員工可以在原工作單位或所在社區(qū)獲得有助于調整其心態(tài)的心理健康等方面教育，可以在自己的生活區(qū)內(nèi)“老有所學、老有所養(yǎng)、老有所樂”，甚至“老有所為”。

五、結語

構成這種終身教育體系后，人們的觀念會自然而然地發(fā)生改變，很多社會問題如基礎教育階段的擇校難、流動人口無法融入新城市生活等都會迎刃而解?！爱斀逃坏┏蔀橐粋€連續(xù)不斷的過程時，人們對于成功與失敗的看法也就不同了。如果一個人在他一生的教育過程中在一定年齡和一定階段上失敗了，他還會有別的機會。他再也不會終身被驅逐到失敗的深淵中去了?！盵3]埃德加·富爾所描繪的這種美好愿景將會實現(xiàn)。當孩子與家長都認識到學習是一個終身化的過程，除校內(nèi)教育外還有豐富多樣的校外教育可以選擇，在某一階段考試中獲得的成功并不直接關系到未來的就業(yè)和生活質量的時候，人們就會自然而然使自己的心態(tài)變得平和，更加注重學習的過程和習得的知識，而非將一次考試看得過重，導致其在某一階段壓力驟增，造成心理、身體等方面的不良影響。

構建終身教育體系的美好構想在我們的“中國夢”之中，想要構成有法律保障的、持續(xù)人一生的、以學習者為中心的、所有人服務于所有人的網(wǎng)狀終身教育體系，使每個人有學習的意愿想要學習、有學習的機會能夠學習、有學習的能力可以學習、有服務的意識幫助學習，需要社會各界共同努力。只有實現(xiàn)終身教育立法，改變傳統(tǒng)學習觀念，樹立服務意識，才能夠有助于每個人終身發(fā)展、有助于社會和諧發(fā)展的終身教育體系的夢想變?yōu)楝F(xiàn)實。

[1] 高志敏.成人教育社會學[M].石家莊：河北教育出版社,2006.

[2] 吳遵民.現(xiàn)代國際終身教育論[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7.

[3] 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學會生存——教育世界的今天和明天[M].北京：教育科學出版社，1996.

[4] 高志敏.成人教育研究的反思與前瞻[J].教育研究,2006(09).

[5] 朱敏,高志敏.終身教育、終身學習與學習型社會的全球發(fā)展回溯與未來思考[J].開放教育研究,2014(01).

Future Prospects of the Lifelong Education System

XU Xiaoming

(Institute of 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Adult Education of Faculty of Education in 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 Shanghai, 200062)

1.The construction of lifelong education system is an important strategy for the reform and development of Chinese long-term education plan. The construction of lifelong education system always has a policy concern, but the related important measures have not been seen in details. Even though, the thought of lifelong education has gradually gained the support of people. In our country, the construction of lifelong education system has its mass basis and time significance. Based on the basic consensus of lifelong education system in the world, this paper makes an outlook about what kind of education system suiting to China, which is a legal protected, integrated, people serving each other, learner-centered lifelong education system .

Lifelong education system; lifelong education; lifelong learning; learning society

2015-11-12

徐小明(1993-)，女，華東師范大學教育學部職業(yè)教育與成人教育研究所成人教育學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終身教育、終身學習與學習型社會.

G526

A

2095-5987(2016)02-0011-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