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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捉幽異掬弄光彩
——《水經(jīng)注》所載之神話異聞探析

2010-04-10 06:46:32張鵬飛
湖北社會科學(xué) 2010年8期
關(guān)鍵詞:水經(jīng)注

張鵬飛

(廣東警官學(xué)院公共課部,廣東廣州510230)

囚捉幽異掬弄光彩
——《水經(jīng)注》所載之神話異聞探析

張鵬飛

(廣東警官學(xué)院公共課部,廣東廣州510230)

酈道元在為《水經(jīng)》作注的過程中,博采群書,以大量的各種文獻資料來注釋經(jīng)文,其中收錄了北朝以前各時代、各地域大量民間神話異聞,用以輔助描繪山川水瀆之特色,并借以表達作者之感情,進而增強《水經(jīng)注》一書的文學(xué)性、趣味性與藝術(shù)性。

《水經(jīng)注》;神話異聞;采錄緣由;思想旨?xì)w

一、文獻來源

道元所注《水經(jīng)》記述全國河流水道、川渠所經(jīng)之地,凡有所見聞,皆一一采錄,可謂綜括古今、地合南北,元魏以上,皆包羅殆盡,集北朝以來神話異聞之大成。探其文獻來源,則大多選自于先秦以來之文獻典籍,或取材于民間傳聞。

(一)文獻典籍。《水經(jīng)注》中收錄神話異聞大多引自先秦以來之各種文獻典籍,其中尤以地記典籍為主,如《山海經(jīng)》、尚書·禹貢》、《益州記》、《交州記》、《南康記》等,如卷三十六若水注》“若水出蜀郡旄牛徼外”條云:“《山海經(jīng)》曰:南海之內(nèi),黑水之間,有木名曰若木,若水出焉。又云:灰野之山有樹焉,青葉赤華,厥名若木。生昆侖山西,附西極也?!痘茨献印吩唬喝裟驹诮疚?,木有十華,其光照下地。故屈原《離騷·天問》曰:羲和未陽,若華何光是也,然若木之生非一所也。黑水之間,厥木所植,水出其下,故水受其稱焉。若水沿流,間關(guān)蜀土,黃帝長子昌意,德劣不足紹承大位,降居斯水,為諸侯焉。娶蜀山氏女,生顓頊于若水之野,有圣德,二十登帝位,承少皞金官之政,以水德寶歷矣。”[1](p549)其文先引用《山海經(jīng)》關(guān)于黑水、若木之傳說,進而引用《淮南子》及屈原《離騷·天問》篇進一步解釋若木傳說之演變:從“青葉赤華”演變?yōu)椤澳居惺A,其光照下地”,并進而言及顓頊帝之傳說遺聞。

另外也引用史書記載,如《史記》、《漢書》、《竹書紀(jì)年》等,更涉及諸子之書,如《孔叢子》、《管子》、《燕丹子》、《穆天子傳》、《神異經(jīng)》、《十州記》、《列異傳》、《博物志》、《列仙傳》、《異物志》等,甚至涉及釋教典籍如《大華嚴(yán)經(jīng)》、《因果經(jīng)》等書。其中許多文獻典籍由于時代的變遷,朝代更替而亡佚不存,故其保留在《水經(jīng)注》一書中的資料,則尤為可貴。如卷三十八《溱水注》“東至曲江縣安聶邑東”條云:“林水出縣東北恒山,王歆之《始興記》曰:林水源里有石室,室前磐石上行羅十甕,中悉是餅銀。采伐遇之不得取,取必迷悶。晉太元初,民封驅(qū)之家仆,密竊三餅歸,發(fā)看有大蛇,螫之而死。《湘州記》曰:其夜,驅(qū)之夢神語曰:君奴不謹(jǐn),盜銀三餅,即日顯戮,以銀相償。覺視,則奴死銀在矣。”[1](p597)王歆之《始興記》與《湘州記》二書今皆已亡佚,但是兩書在記載“林水之源”這一民間異聞上大致相同,故同被道元引用。由此可見,《水經(jīng)注》所載神話異聞引用文獻典籍之廣博,也可知道元“歷覽群書”之眾。

(二)民間傳聞?!端?jīng)注》一書中所引用之民間傳聞多取材于當(dāng)?shù)氐撵籼?、墳?zāi)怪袒蚴浪着f聞,其中尤以從碑刻銘文中取材最多。而刊石立碑,或表達對故人的哀思,或記載某件史實,或表述靈異,許多民間異聞和歷史人物、史實,賴此數(shù)方石刻而得以流傳于后世。

由于刻石較之鐘鼎銅器銘文更為容易,且容納內(nèi)容較多,故自東漢以來,刻石之風(fēng)盛行于世。馬衡于《凡將齋金石叢稿》云:“刻石之風(fēng)流行于秦漢之世,而極盛于東漢,逮及魏晉,屢申刻石之禁,至南朝而不改。隋唐承北朝之余風(fēng),事無巨細(xì),多刻石以記之?!盵4](p65)東漢以降,刻石之風(fēng)大盛,尤其流行于北朝,這在《水經(jīng)注》中可見其斑斕。道元每至一處,有聞必錄,廣輯碑文,《水經(jīng)注》雖然并非記載金石的專著,但其注中就行旅所知共記載了秦漢以來至北魏各時期的銅器銘文、碑碣、石刻、石室畫像和摩崖題刻等各種石刻文獻386處,在時間上起秦漢,下至北魏;在地域范圍上包羅南北,甚至涉及域外,特別是內(nèi)容豐富廣泛,其中大多后世不傳,碑版遺聞,賴此得以傳世,道元所采擷之眾多故事異聞,大多出于這386處碑刻銘文。

如卷二十三《汳水注》“又東至梁郡蒙縣”條云:“世謂之王子喬冢。冢側(cè)有碑題云:《仙人王子喬碑》,曰:王子喬者,蓋上世之真人,聞其仙,不知興何代也。博問道家,或言潁川,或言產(chǎn)蒙,初建此城,則有斯丘,傳承先民曰:王氏墓,暨于永和之元年冬十二月,當(dāng)臘之時。夜,上有哭聲,其音甚哀。附居者王伯怪之,明則祭而察焉。時天鴻雪下,無人徑,有大鳥跡在祭祀處,左右咸以為神。其后有人著大冠,絳單衣,杖竹立冢前,呼采薪孺子伊永昌曰:我王子喬也,勿得取吾墳上樹也。忽然不見?!盵1](p369)王子喬,原為西周靈王太子,名晉,字子喬,史載其“幼有成德,聰明博達,溫恭敦敏”。十五歲以太子身份輔佐朝政,靈王重之,諸侯從之。后因直諫觸怒靈王而被廢為庶人,郁郁不樂而早薨。由于民間傳聞其能預(yù)卜生死,故后世異說紛紜,據(jù)漢劉向《列仙傳》記載:“太子晉好吹笙,作鳳凰鳴,游伊、洛間,道士浮丘生引上嵩山,三十年后見到恒良,太子晉說:可告我家,七月七日會我于緱氏山麓。其時,果然身乘白鶴立于山巔,可望而不可達,數(shù)日方去。”道元在此處記載了當(dāng)?shù)厮嫱踝訂腾<摆?cè)之碑題,由碑文之載可知當(dāng)?shù)孛耖g傳聞有大鳥跡在其墓之祭祀處、民眾皆以為神,其后又有人著大冠絳單衣、杖竹立冢前自稱王子喬,后忽然不見,由此可知至元魏時期王子喬已演化成為道教之仙人,而與史書記載相異。

又如卷六《汾水注》“汾水出太原汾陽縣北管涔山”條云:劉淵族子曜嘗隱避于管涔之山,夜中忽有二童子入,跪曰:管涔王使小臣奉竭趙皇帝,獻劍一口。置前,再拜而去。以燭視之,劍長二尺,光澤非常,背有銘曰:神劍御,除眾毒。曜遂服之,劍隨時變?yōu)槲迳?。后曜遂為胡王矣。”[1](p90)劉曜為西晉末年匈奴漢國創(chuàng)建者劉淵之族子,自幼父母早亡,為劉淵收養(yǎng),后成為前趙國君。史載劉曜從小聰慧過人,天生異象,自匈奴劉淵起事以來,漢國歷代國君都有杜撰祥瑞征兆之傳統(tǒng),此處所載當(dāng)為時人所杜撰后在民間傳聞,道元游歷至此處聞之而加以記載??傊?,對于民智所不能解釋之自然現(xiàn)象,由于口耳輾轉(zhuǎn)相傳,使其中所包含的神異奇幻色彩愈以濃厚,這也是神話異聞的主要來源。由于時代之變遷,社會之演變,民間文化日趨豐富繁雜,進而反映在民間神話異聞上也呈現(xiàn)出多層面、多樣化的特點,而《水經(jīng)注》中所收錄的各地風(fēng)俗之傳聞、民間之神話,正反映出這樣的趨向,可謂為我國古代民間神話異聞之寶庫。

二、采錄緣由

酈道元治學(xué)態(tài)度嚴(yán)謹(jǐn),反映在其為《水經(jīng)》做注疏中所引用材料多采取實錄,并詳加考證,而在《水經(jīng)注》中卻出現(xiàn)了大量神話異聞,這似乎與道元一貫之治學(xué)態(tài)度大相徑庭,且儒家向來強調(diào)“子不語怪、力、亂、神”(語出《論語·述而》)。而作為當(dāng)時一代大儒的酈道元緣何反其道而行之,以至于后世有人評為:“因端起類,牽強附會?!盵5](p21)如果我們從南北朝時期盛行的社會風(fēng)尚并結(jié)合《水經(jīng)注》的創(chuàng)作動機深入探討,就會發(fā)現(xiàn)這一方面是受前人著述方式的影響,另一方面是道元用以考證地理沿革,而非刻意為之。

伴隨著人類的發(fā)展、教育的變革,越來越多的人更加關(guān)注智慧,智慧的發(fā)展已經(jīng)被看作當(dāng)代教育改革的一個方向,哲學(xué)家們更是最早提出智慧這個概念并對其進行深入研究。如克里希那穆提在其著作《一生的學(xué)習(xí)》中把自己放在智慧的高度來評價當(dāng)代世界的教育改革,他秉持教育可以讓人更加認(rèn)識自己,可以喚醒大家的智慧。懷特海也很重視智慧的發(fā)展,發(fā)表了兒童智慧教育理論,認(rèn)為教育的目的就是培養(yǎng)學(xué)生的智慧。

(一)受前人著述方式之影響。

道元好學(xué),歷覽奇書,《水經(jīng)注》一書中就引用各種典籍五百余種,然而,這種征引諸家之說并采集耳聞目見之傳說的著述方法卻早于漢代已有,如東漢許慎《說文解字序》云:“博采通人,互于小大,信而有證,稽讠巽其說,將以理群類,解謬誤,曉學(xué)者,達神旨?!盵6](p315)前人著述往往或“博采通人”或“考于載籍”,道元自然深受這種著述方式的影響?!墩f文解字》作為一部字書,其所征引較為廣泛,且其所引用尤為謹(jǐn)慎。而《搜神記》之引書,則更為龐雜諸如:《漢書》、《后漢書》、《三國志》、《華陽國志》、《東觀漢紀(jì)》等二十余種,廣涉五經(jīng)、四史、諸子乃至野史、地志、小說等,其中像《列仙傳》、《列異傳》、《博物志》等志怪小說也與五經(jīng)四史同登大雅之堂,由此可見南北朝時期由于莊老玄學(xué)的興起、儒學(xué)的衰微以及佛教的傳入大盛于世,神仙鬼怪思想盛行于世,而像《列仙傳》、《列異傳》等這些志怪小說也日益被世人認(rèn)同,所以道元在注疏《水經(jīng)》時,在征引各種文獻典籍時,不排斥神怪異說而大加采錄。

如卷十四《鮑邱水注》“又南至雍奴縣北”條云:“山有陽翁伯玉田,在縣西北有陽公壇社,即陽公之故居也?!端焉裼洝吩唬河翰尻柸?,至性篤孝,父母終歿,葬之于無終山,山高八十里,而上無水,雍伯置飲焉,有人就飲,與石一斗,令種之,玉生其田。北平徐氏有女,雍伯求之,要以白璧一雙,媒者致命,伯至玉田求得五雙,徐氏妻之,遂即家焉?!盵1](p226)道元在此處言及“陽翁伯玉田”,受前人著述方式之影響,大膽引用《搜神記》之神話記以闡釋地名之緣來,諸如此類在《水經(jīng)注》中隨處可見。

此外,前人在大量引用典籍用以著述的同時,還注意采集民間傳說見聞,道元受受其影響,更為重視對各地民間傳聞的收錄。道元生長于北方,祖籍為北魏時范陽郡涿縣(今河北涿縣),出生地為其父酈范之任所青州(今山東),自幼隨父宦游,來到過北魏的都城平城(今山西大同一帶)和洛陽(今河南洛陽),二十余歲隨北魏孝文帝北巡北方六鎮(zhèn)(今甘肅、內(nèi)蒙古一帶),后先后任職于冀州(今河北冀縣)、長社、潁川(今河南許昌)、魯陽(今河南魯山)、東荊州(今湖北北部),又因平息戰(zhàn)亂而又到過淮揚一帶,最后又因蕭寶夤之亂而被害于陰盤驛亭(今陜西),其足跡可謂遍及黃河流域、淮河流域、長江中上游一帶,最北至陰山,最南至湖北北部一帶。凡其足跡所至,必留心于當(dāng)?shù)睾恿魃酱ň坝^以及郡邑之地貌、變遷,并注意收集當(dāng)?shù)氐拿耖g風(fēng)俗見聞、神話異聞,不論巨細(xì),有聞則錄,從而一掃其枯燥單調(diào)之缺憾,大大增強了其故事性和可讀性。

(二)用以考證地理沿革。

《水經(jīng)注》主要是一部地學(xué)名著,道元在書中所引用的大量山水景致描寫,其主要目的還是為了用以考證地理沿革,同樣,道元在此大量引用神話異聞,同樣主要是用以考證地理沿革,闡述地名的演變、郡邑的變遷以及諸多地學(xué)問題。如卷十三《漯水注》“出雁門陰館縣”條云:“漯水又東北流。左會桑乾水,縣西北上平,洪源七輪,謂之桑乾泉,即溹涫水者也。耆老云,其水潛通,承太原汾陽縣北燕京山之大池,池在山原之上,世謂之天池,方里余。澄淳鏡凈,潭而不流,若安定朝那之湫淵也。清水流潭,皎焉沖照,池中嘗無片草。及其風(fēng)籜有淪,輒有小鳥翠色,投淵銜出,若會稽之耘鳥也。其水陽焊不耗,陰霖不濫,無能測其淵深也。古老相傳,言嘗有人乘車于池側(cè),忽過大風(fēng),飄之于水,有人獲其輪于桑乾泉,故知二水潛流通注矣?!盵1](p203)

在此,道元利用當(dāng)?shù)氐囊欢蝹髀?,以說明桑乾泉潛通天池之事實。雖然這是自古以來的傳聞之言,卻未必是無稽之談,用以證明兩水相通亦合情合理,這類傳聞應(yīng)是古人對自然現(xiàn)象長期觀察推理而來,因而具有一定的科學(xué)依據(jù),道元引用諸多像此類民間傳聞或經(jīng)驗,闡釋了許多時人都無法解釋的地學(xué)現(xiàn)象,也為當(dāng)今研究地學(xué)提供許多翔實的文獻資料。

除了用以資證地說外,道元引用的大量各地民間神話異聞,還有“憑吊古跡、詠懷舊事”之功用,即王先謙所云:“因水以證地,而即地以存古”,使古人之事隨著對河川渠道所經(jīng)之地一一重現(xiàn),如卷二十二《渠水注》“又屈南至扶溝縣北”條記載了一則感天動地的故事:“王莽之篡也,東郡太守翟義興兵討莽,莽遣奮威將軍孫建擊之于圉北,義師大敗,尸積萬數(shù),血流溢道,號其處為萬人散,百姓哀而祠之。”[1](p354)后人讀至此處,無不潸然淚下,諸如此類憑吊古跡之記載在《水經(jīng)注》一書中比比皆是,這些故事異聞使《水經(jīng)注》充斥一種感人至深、令人蕩氣回腸的力量,從而增強其可讀性,使其具有較高的文學(xué)價值。

三、思想傾向

酈道元出生于北朝儒學(xué)世家,其父酈范即為當(dāng)時之儒學(xué)名家,而道元之堂弟酈惲“好學(xué),有文才,尤長吏干。所作文章,頗行于世?!盵7](p637)其五弟酈道約雖“樸質(zhì)遲鈍,卻頗愛琴書”。[8](p869)而道元本人更是好學(xué),一生博覽群書,并撰注《水經(jīng)》四十卷、《本志》十三篇,又為《七聘》及諸文,皆為當(dāng)世所盛傳(今僅存《水經(jīng)注》一書,嚴(yán)可均《全后魏文》收錄其《水經(jīng)注序》一文)。[8](p870)而其少時即為時之儒學(xué)大師李彪所欣賞,并與時之文士高謙之、袁翻、常景、溫子升、郭祚等人交游,可謂北魏中后期之儒學(xué)名士。然而《水經(jīng)注》一書卻收錄了大量的神話故事、民間異聞,這與儒家所倡導(dǎo)“子不語怪、力、亂、神”的無神論思想反其道而行之,其緣由何在。這需從南北朝以來的社會風(fēng)尚和道元本人的思想入手研究。

(一)《水經(jīng)注》之鬼神觀。

神仙思想自古即有,如《山海經(jīng)》中所記載的大量遠(yuǎn)古神話,至秦漢之時,神仙鬼怪之說盛行一時,當(dāng)時小說如《海內(nèi)十州記》、《漢武內(nèi)傳》、《西京雜記》、《漢武故事》等風(fēng)云而起,無不以神仙鬼怪為題材。降及魏晉,釋道大盛于世、儒學(xué)則趨與衰微,因而諸如《搜神記》、《幽明錄》、《博物志》、《法顯傳》、《廣弘明集》、《洛陽伽藍記》等志怪小說、佛經(jīng)著作如風(fēng)起而云涌,對于這些文獻,道元幾乎于《水經(jīng)注》中搜羅待盡,仿佛《搜神記》之異本、《太平廣記》之原形。

神仙之談,至唐而衰,《水經(jīng)注》之作,正當(dāng)其說盛行之時,道元之作實為承前啟后集大成之作。那么是否可據(jù)此斷言道元反叛儒教,信仰鬼神呢?答案是否定的。誠然,當(dāng)時儒學(xué)衰微,許多文人對于儒家“不語怪、力、亂、神”之信條已經(jīng)廣泛擺脫,而對人生前死后的種種可能大加揣測,長生已是不可能,而佛學(xué)的輪回之說可使人的生命可以上下無限延長,因此,人們對種種奇聞異事已視同平常,那種上天入地、出沒飄忽種種本不可能之事已被世人所接受,甚至成為人們生活的一部分,并成為人們追求美好理想與解決現(xiàn)實生活疾苦的憑借,而《水經(jīng)注》中收錄的大量故事異聞?wù)窃谶@樣的背景下形成的,可以說是一種社會思潮使然,而不是說道元反叛儒教,信仰鬼神。事實上,《水經(jīng)注》雖如《搜神記》之異本,但實際上是與《搜神記》、《幽明錄》等南朝志怪小說有著本質(zhì)上的區(qū)別的。干寶在《搜神記》中極力宣揚種種鬼神虛妄之說,甚至包含一些怪誕恐怖的成分。在《水經(jīng)注》中我們卻很少看到這類東西,其記錄故事異聞大多是客觀、冷靜、理智的筆觸去記載、判斷,并盡量保留其來自民間之原貌,如卷十七《渭水注》“又東過冀縣北”條云:“瓦亭水又西南流,歷僵人峽。路側(cè)巖上有死人僵尸巒穴,故岫壑取名焉。釋鞍就穴直上,可百余仞,石路逶迤,劣通單步,僵尸倚窟,枯骨尚全,惟無膚發(fā)而已。訪其川居之士,云其鄉(xiāng)中父老作兒童時,已聞其長舊傳,此當(dāng)是數(shù)百年骸矣?!盵1](p278)

此段記載,猶如現(xiàn)今考古記載,道元不但親身去實地考察,且探究其時代背景,而其鄉(xiāng)中父老對此種怪事已習(xí)以為常,并未渲染任何特殊之見聞。此段文字可以說是在理性的考證下去探求的,而尸骸、僵人、枯骨很自然使人聯(lián)想到神靈鬼怪,其文字即給人以一種特殊的氛圍,而道元在記載此類事物之時,能以極為平常的筆調(diào),甚至帶有理性的態(tài)度去考辨其原委,并一掃鬼神虛幻神秘之氛圍。像這些故事在《水經(jīng)注》中還有許多,從這些看似為神怪故事,其實為平常民間傳聞之記載?!吧竦烂C?,理難辨測,故無以精其幽致矣”,[1](p293)我們可以看到道元對鬼神虛妄的懷疑和一定的唯物主義傾向,而對于許多記載關(guān)于神靈之事,道元往往以轉(zhuǎn)述或假借他人之口的方式提出疑問并加以批判,這與那些為了“發(fā)明神道之不誣”的志怪小說可以說有著本質(zhì)的區(qū)別。

(二)《水經(jīng)注》之忠孝觀。

從《水經(jīng)注》引用眾多民間故事異聞,我們既可以了解道元之鬼神觀,更可以明了道元之忠孝觀,《水經(jīng)注》中故事異聞類型眾多,然于道德品性之典范,道元尤為關(guān)注,其中又以忠孝之觀為重中之重,這也與儒家提倡的忠孝觀念相吻合。如卷四十《漸江水注》“北過余杭,東入于海”條云:“江之道南,有《曹娥碑》。娥父旴,迎濤溺死。娥時年十四,哀父尸不得,乃號踴江介,因解衣投水,祝曰:若值父尸,衣當(dāng)沈;若不值,衣當(dāng)浮。裁落便沈,娥遂于沈處赴水而死??h令度尚,使外甥邯鄲子禮為碑文,以彰孝烈。”[1](p628)

其文記載了一段感人至深的民間傳聞:在得知生父不幸溺死于浙江水中,年僅十四的孝女曹娥為求父尸而祈禱于江介:若投衣于水,衣沉則得父尸,衣浮則未能得,其孝心感動天地,裁衣而沉如江水,曹娥在得知父親身故之處后,競于衣沉處赴水而死,其孝心為世人稱贊并立碑而傳于后世。同條記載:“縣東北上亦有孝子楊威母墓。威少失父,事母至孝,常與母入山采薪,為虎所逼,自計不能御,于是抱母,且號且行,虎見其情,遂弭耳而去。自非誠貫精微,孰能理感于英獸矣?!?](p628)不僅上天特別眷顧忠孝之人,甚至連山中野獸也感其精誠,不忍加害,道元利用這些故事宣揚孝道,以感化世人。至于以孝烈聞名于鄉(xiāng)里,受當(dāng)?shù)匕傩栈蚩h令立碑表彰者,道元尤詳加記載,以傳其美德于后人,這正如《孝經(jīng)·圣治章》所謂:“天地之性,人為貴,人之行,莫大于孝。”

古人有云:“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事親為孝之始,更進一步則為忠君為國,所以道元對忠君為國之士及勤政愛民之官也大加褒揚,如卷三十七《沅水注》“沅水出牂柯且蘭縣”條云:“夷山東接壺頭山,山高一百里,廣圓三百里。山下水際,有新息侯馬援征武溪蠻停軍處。壺頭徑曲多險,其中紆折千灘,援就壺頭,希效早成,道遇瘴毒,終沒于此。忠以獲謗,信可悲矣!”[1](p579)馬援為東漢光武帝時名將,號稱“伏波將軍”,據(jù)《后漢書·馬援列傳》記載,其征討武溪蠻夷時,因選擇路近而水險之壺頭山進軍,然而寇賊卻憑當(dāng)?shù)氐貏葜?,居高緊守關(guān)隘,加以水流湍急,兵船也不能前進,大軍遂被困于半途之中,援遂穿岸為室以避盛夏炎熱,亦不堪瘴疾,士卒也多病死,馬援雖堅忍以守,最終卻歿于此地,適逢光武帝派遣梁松監(jiān)察大軍失利之事,而梁松與馬援素有怨仇,其為報宿怨,就假報軍情,陷害馬援,帝大怒,追收援新息侯之印,恰逢朝中又有人上書譖之,帝益怒,援妻子惶恐而不敢以喪還于舊塋,遂草葬于當(dāng)?shù)爻俏?。[9](p782)馬援一生功業(yè)彪炳,忠君為國,卻因一時之毀謗而落得身死異鄉(xiāng),道元為之不幸遭遇深表悲憫與不平,其忠孝如此,身后卻如此悲慘,則天理何在,故道元發(fā)出了“信可悲矣”的深深哀嘆。

漢末以來,對人物品評之“清議”之風(fēng)漸起,延及魏晉,逐漸超出對具體人物的品評,專談名人佚事或玄理之語,進而趨向于玄虛,形成魏晉以來的“清談”之風(fēng)。至南北朝時期,這種“清談”之風(fēng)日漸趨于玄理虛無,對人、事、物之品評皆以超遠(yuǎn)曠達,唯以閑雅放逸為宗,而酈氏在《水經(jīng)注》一書中所收錄之人物故事異聞,卻能超脫當(dāng)時盛行的玄虛之風(fēng),以客觀、忠于事實的態(tài)度對人物進行品評,并極力表倡忠孝節(jié)義,于其世可謂難得。

綜上所述,酈道元在為《水經(jīng)》作注的過程中,從傳世的文獻典籍乃至各地的民間傳聞中,廣泛收錄了北朝以前各時代、各地域大量民間神話異聞,用以考證地理沿革,并體現(xiàn)了道元作為北朝鴻儒而所持的鬼神觀和忠孝觀,從而在很大程度上彌補了《水經(jīng)注》作為一部地學(xué)著作的不足,使其具備較強的可讀性與文學(xué)性。上古傳說,遠(yuǎn)方異聞,悠悠邈邈,百家紛紜,難表一定,然皆薈萃于是書,此誠北朝之異書,民俗之鴻寶也。

[1][北魏]酈道元,水經(jīng)注[M].陳橋驛,校釋.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01.

[2]任松如.水經(jīng)注異聞錄[M].上海啟智書局,1934.

[3]鄭德坤.水經(jīng)注故事鈔[M].臺北藝文印書館,1974.

[4]馬衡.凡將齋金石叢稿[M].北京:中華書局,1977.

[5][清]顧祖禹.讀史方輿記要·凡例[M].上海書店出版社,1998.

[6][東漢]許慎.說文解字·序[M].北京:中華書局,1963.

[7][北魏]魏收.魏書[M].北京:中華書局點校本,1974.

[8][唐]李延壽.北史[M].北京:中華書局點校本,1974.

[9][劉宋]范曄.后漢書[M].北京:中華書局點校本,1974.

責(zé)任編輯 鄧年

I206

A

1003-8477(2010)08-0132-04

張鵬飛(1979—),男,廣東警官學(xué)院公共課部講師,中山大學(xué)中文系在讀博士。

廣東省普通高校優(yōu)秀青年創(chuàng)新人才培育工程“《水經(jīng)注》文學(xué)價值研究”(WYM 09102)階段性研究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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