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利偉　劉麗艷　皇麗萍

[摘 要]本研究從中國傳統(tǒng)文化角度,通過問卷調查和訪談等方法,探討了受價值取向、性格、權威、教師評價、外語語言和家庭倫理觀等傳統(tǒng)文化因素影響的外語語言焦慮與外語口語輸出能力的關系。結果證明,傳統(tǒng)文化因素在中國大學生外語學習中起重要作用,學生焦慮和口語輸出呈負相關。

[關鍵詞]傳統(tǒng)文化 外語學習 焦慮 口語輸出

[中圖分類號] G642.0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1005—5843 (2009)04-0111-03

[第一作者簡介]馬利偉,長春工程學院外語系(吉林長春 130012)

制約學生參與課堂活動的主要因素之一便是語言焦慮,即一個人在同伴面前對自己行為的恐懼感影響語言學習者的口語輸出。目前,人們對引起語言焦慮原因的探討大多集中在諸如情感、教學方法等因素上,對特定文化背景下的社會文化因素并未引起足夠的重視,本文試圖以傳統(tǒng)文化為基點,探析中國大學生語言焦慮和口語能力的關系。

一、焦慮對外語學習的影響

焦慮是與外語學習密切相關的心理因素,而外語焦慮是與外語語言能力密切相關的一種特殊的焦慮類型,換言之,焦慮發(fā)生在外語環(huán)境中。

1.外語焦慮的表現(xiàn)

為獲得學習者在外語學習環(huán)境下具體的焦慮反映,Horwitz設計了外語課堂焦慮測驗表(FLCAS),總結出三種焦慮:交際恐懼、測試焦慮和對負面評價的害怕。這三種焦慮對描述語言焦慮提供了有用的信息,而且有些學者認為,外語焦慮不僅僅是外語學習遷移而來的恐懼的組合,而是“一系列與語言學習過程中課堂語言學習的獨特性相關的一系列復雜的自我觀念、信仰、感覺和行為”。

2.外語焦慮與口語輸出

在聽、說、讀、寫四項語言技能中,“說”是基本的產(chǎn)出技能,因不同于讀、寫,它需要較長時間地面對觀眾,也最易引起焦慮。但在目前的有關研究中,對外語焦慮和口語輸出關系的研究難以達成一致。有人認為課堂焦慮和口語相關,有人認為口語是語言課堂中焦慮的始作俑者。另外,Tobias從心理學和認知角度闡述了焦慮干擾學習的表現(xiàn)。首先,焦慮防礙吸收新信息,阻滯新知識的輸入;第二,焦慮干擾信息加工過程,即使學習者理解教師提問要求,但由于焦慮,不能選用恰當?shù)幕卮鸱绞?第三,焦慮干擾了語言輸出的狀態(tài),說話人可能已找到問題的答案,但回答起來卻很艱難,結果在回答問題時大腦一片空白;第四,過于強調書面語中的準確性,使學生害怕犯錯,因而焦慮的學習者經(jīng)常回避課堂活動。

二、傳統(tǒng)文化與外語焦慮

中國傳統(tǒng)文化源遠流長,博大精深。優(yōu)秀的文化傳統(tǒng)使中國成為“近六千年的人類歷史上出現(xiàn)的26種文化形態(tài)中唯一長期延續(xù)發(fā)展而從未中斷過的文化”,它所蘊含的思維方式、行為準則、教育理念等都對教育教學產(chǎn)生了深遠的影響。

1.傳統(tǒng)文化的主要特征

中國傳統(tǒng)文化以宗法家庭為背景,以儒家倫理道德為社會文化體系的核心。傳統(tǒng)文化主張重道德、重倫理的人本主義,提倡自強不息、勤勞刻苦的精神,強調人格,崇尚中庸,追求和諧。從董仲舒“天人合一”的主張到孔子 “禮之用,和為貴,先王之道,斯為美,小大由之” 的思想,已積淀為中華民族普遍的社會心理和文化的共同追求,塑造了國人寬厚、包容、內隱的品格。傳統(tǒng)文化中對“天人和諧”思想的推崇和對“以人為本”的人文精神的重視,對現(xiàn)代教育教學產(chǎn)生了積極的作用和深遠的影響。

2.傳統(tǒng)文化對教育教學的消極影響

針對傳統(tǒng)教育教學理念的弊端,南京師范大學教科院張家勇分析了傳統(tǒng)文化因素對創(chuàng)新教育的負面效應,這也映射了傳統(tǒng)文化對現(xiàn)代教育的普遍影響。

他認為,傳統(tǒng)文化中的“大一統(tǒng)”、“共性至上”的群體原則不利于培養(yǎng)學生獨立意識、獨特個性;傳統(tǒng)文化中的上下尊卑、等級森嚴,忽視了個體的獨立和自由,當代人的學生觀還是把順從、聽話、老實看作“好學生”的標準;傳統(tǒng)文化中的師道尊嚴、崇尚教師權威使學生常表現(xiàn)出自信心不足,缺乏主動性、進取精神和創(chuàng)新欲望;傳統(tǒng)文化中的中庸之道不利于培養(yǎng)學生的競爭意識;傳統(tǒng)文化中封閉保守的心理不重視信息交流、不愿與他人交流、探討,限制了個體的性格、能力及主體性的自由發(fā)展;傳統(tǒng)中國人的人格特征表現(xiàn)為顧慮他人褒貶,不尊重自我感受,性格優(yōu)柔謙遜,不能夠獨立自主,這些都不同程度地限制了創(chuàng)新思維的形成。

傳統(tǒng)文化對教育教學的消極影響還體現(xiàn)在學習方法上。傳統(tǒng)文化重感性、輕理性,重結果、輕分析過程,導致了學生思維上的惰性,造成了學習中的功利傾向,使死記硬背成為過去最好的學習方式,曾被高度推崇和褒揚,很多學生也因記憶了大量內容而成功通過各類考試。在今天的外語學習中,學生仍然需要背誦很多內容,若不能完成任務,他們會感到沮喪或挫敗。研究顯示,一部分學生的學習熱情在死記硬背中被消耗殆盡,語言創(chuàng)新思維難以形成。

此外,傳統(tǒng)的強化語法和課本學習的教學方法同樣會引起焦慮,主要表現(xiàn)為對外語學習興趣索然。多年前以語法為中心的教學曾盛行一時,許多教師中學時都是在這種方法中被培養(yǎng)起來的,因而今天反過來影響著下一代學生。這種方法雖加強了對外語語法的掌握,但使學生感到英語學習枯燥無味,面對諸多語法規(guī)則望而生畏,從而導致外語焦慮。

三、外語學習中焦慮對口語輸出影響的實證研究

本研究依據(jù)社會語言學理論,探討由傳統(tǒng)文化引起的語言焦慮和口語輸出之間的關系。研究問題分兩部分:(1)中國傳統(tǒng)文化因素可能引起語言焦慮及其對學生口語輸出的影響;(2)大學生在外語學習過程中,主要的焦慮因素。研究抽選了長春某高校91名大學生作為受試者,對受試者進行了問卷調查和訪談。以《對非英語專業(yè)學生英語口語輸出和語言焦慮的關系的研究》為基礎設計了調查問卷,圍繞與中國傳統(tǒng)文化有關、可能引起學生焦慮的六個方面因素:性格因素、對權威的態(tài)度、價值取向、教師評價(含教材)、外語語言本身和家庭倫理觀,提出了20個問題。選擇10名受試者進行訪談,驗證他們對焦慮的認識,請受試者舉例說明在外語學習中經(jīng)歷的焦慮。

為保證調查真實性、準確性,避免受試者先入為主等心理定勢,將涉及到上述六個方面因素的調查問題混合排列,收回有效問卷88份。隨后開展訪談,并對結果進行認真統(tǒng)計分析。問卷調查結果如下:

四、對調查和訪談結果的分析和討論

調查和訪談結果顯示:性格、對權威的態(tài)度、價值取向、教師評價(含教材)、外語語言本身和家庭倫理觀等傳統(tǒng)文化因素對當今大學生外語學習中的口語輸出起著重要作用。

傳統(tǒng)文化對當代中國學生性格的形成仍起著重要作用,對在同學面前感到怯懦、愚笨和沒有能力的恐懼影響了部分學生,導致學生低估自己的能力,對英語學習沒有信心,在參與交際活動時表現(xiàn)冷淡,不能全身心投入活動。這種焦慮情感勢必導致學生不愿主動表達,形成了焦慮-不愿說話-交際能力差-高度焦慮的惡性循環(huán),從而抑制學生的語言口語輸出。

對權威因素的調查顯示,在中國,教師仍被看做權威和知識的源泉,傳統(tǒng)文化中崇尚權威的觀念在學生的頭腦中根深蒂固,學生“從師”、“順師”,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思維能力和批判精神的形成;人們在權威面前更容易禁錮自己的思想。在崇拜權威的心理支配下,過度尊師在一定程度上造成學生“懼師”、“畏師”,師生不平等的觀念導致學生上課時產(chǎn)生緊張情緒,不能以良好的狀態(tài)進入學習;教師的絕對權威滲入課堂,造成師生間平等交流的障礙;教學充滿懷疑、干擾和緊張的氣氛,消極情緒取代了積極的情感,結果學生在回答問題時感到緊張,以致于忘記了已準備好的話,只能用簡單的句型、短句來結束回答,甚至會頓感語塞陷入尷尬,遭遇尷尬的焦慮使他們不愿參與活動,自然在語言課上影響了口語表達。在訪談的10個受試者中,有9人表達了他們希望與教師保持較親密的關系,愿與教師交朋友,認為友誼能給語言學習更多的鼓舞,而緊張的關系將抑制學生語言學習的熱情;3/4的學生認為冷漠的面孔和過度的嚴格會引起學習者的負面情感,抑制參與熱情和口語表達。

價值取向因素調查和此方面訪談結果同樣說明了儒家思想的影響。因謙卑優(yōu)柔、中庸之道所致的不主動使他們不愿在外語課上發(fā)言,大多數(shù)學生不想被別人認為在同學面前自我炫耀。有時如果知道答案,他們希望教師會提問到自己,但很難讓他們主動說話,課上等待教師的過程是最焦慮的時刻。在小組討論中,因為在意集體和諧的傳統(tǒng)觀念,不想表示不同想法或爭論,這是來自集體和諧的傳統(tǒng)觀念導致的恐懼。訪談中有7人表明,他們害怕負面評價、害怕丟“面子”。這不難發(fā)現(xiàn),由傳統(tǒng)的儒家思想所引起的焦慮對外語學習的影響。

教師評價因素的調查表明,中國教師往往偏愛能用英語流利表達、回答準確的學生,這打擊了課上其他學生的積極性,也表明許多學生過于擔心他們的表現(xiàn),這是由教師偏愛引起的焦慮。當被問及為什么語言課上不愿意發(fā)言時,6人認為害怕犯錯誤是主要原因,因為教師總是糾正他們的語法錯誤,不標準的發(fā)音,對材料理解得不透徹,這都會導致害怕和擔憂,給口語輸出帶來負面影響。

外語語言因素調查結果表明,部分學生因外語語言基礎薄弱,或學習方法不得當,或對外語語言學習沒有形成良好的學習習慣,對外語課的學習興趣不濃,從而導致上課準備不充分,產(chǎn)生畏懼心理和語言焦慮,影響了口語輸出。

對家庭倫理觀因素的調查發(fā)現(xiàn),學生認為給父母帶來榮耀比為自己學習更重要,因為他們承擔著來自父母期望的壓力。這和傳統(tǒng)文化中的重功名的價值取向和倫理文化的影響不無關系。訪談中5人希望在外語學習中來自父母的期望能少一些,4/5以上的學生認為父母期待“望子成龍、望女成鳳”,他們很難達到父母的期望,過高的期望給學生造成壓力,對學習產(chǎn)生了負面影響。

調查結果還顯示,以教材為中心的教學方式將師生分離,學生走不出教材、教師所設的圈子,只能按教師的觀點和書本上的思路想下去,造成思維的依賴性和直線性,發(fā)散思維和論證能力的缺乏也使學生產(chǎn)生焦慮,阻礙口語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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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趙淑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