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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時代的語言生態(tài)倫理教育與翻譯教學

2023-08-14 22:02:47
關鍵詞:倫理生態(tài)語言

孫 黎

(陜西科技大學 文理學院, 陜西 西安 710021)

人工智能正在驅動新一輪的技術革命。人工智能賦能的計算機技術、互聯(lián)網(wǎng)技術、翻譯技術蓬勃發(fā)展,正在高速高效地滿足各類文化和語言交流的需要。技術的發(fā)展給人類帶來福祉,同時也給全球語言生態(tài)系統(tǒng)帶來多方面深刻而復雜的影響。技術對語言的異化問題是20世紀人文主義技術哲學的主要內容之一。海德格爾、阿多諾、馬爾庫塞、哈貝馬斯等西方哲學家都曾就現(xiàn)代工業(yè)社會技術理性對社會文化內核和人的內心的侵犯以及由此導致的語言的過度功能化有過揭示和批判。其哲學思想對于思考當代的語言生態(tài)問題具有重要的借鑒意義。在經(jīng)濟技術全球化、文化多元化、語言技術飛速發(fā)展的新的歷史語境下,我們需要對當下的語言生態(tài)和語言問題從倫理、法制、教育等多個維度進行全面、客觀的思考和研究。并基于此,采取積極有效的措施對技術時代的語言問題進行合理的預見、補救和引導。

作為交叉學科的生態(tài)語言學誕生于20世紀70年代,目前學科體系尚未完全形成。基于生態(tài)語言學豪根(E.Haugen)模式的語言生態(tài)倫理的研究目前在國內仍處于新興學理概念的理論探討階段(潘世松2013、2014、2017),其應用研究主要關涉漢語教學、漢語應用、少數(shù)民族語言、特殊領域語言等(楊彬2016、2020;馮廣藝2011;趙靜2020;等)。筆者基于廣義的語言生態(tài)倫理概念,對漢英語言生態(tài)現(xiàn)狀、技術異化作用、語言的價值與語言生態(tài)倫理等相關問題進行分析和探討,論證人工智能和技術時代踐行語言生態(tài)倫理的重要性和緊迫性,并嘗試從語言生態(tài)倫理教育的視角,為技術應用背景下的高校翻譯教學提出建議。

一、人工智能時代的語言生態(tài)

(一)漢語應用能力危機

漢語應用能力危機正在中國人的漢字拼寫、漢字應用、漢語寫作能力、漢語文化知識等各個方面日益顯現(xiàn)。漢語生態(tài)在以下兩大領域問題突出。

1.網(wǎng)絡與媒體語用失范。網(wǎng)絡語言的主要問題是粗俗化、過度娛樂化、數(shù)字化、錯誤表達等。一些網(wǎng)絡流行語,簡潔生動,傳神有趣,帶有明顯的正能量和主旋律特征,如“逆行者”“硬核”“洪荒之力”等。也有一些傳播負能量、渲染消極心態(tài)或焦慮情緒,如“認真你就輸了”“來啊互相傷害啊”。甚至許多表達格調低下,不符合社會道德規(guī)范。許多網(wǎng)絡流行語,如“yyds” “絕絕子”“愛了愛了”等,解構了語言形式和語法規(guī)范,追求淺表層次的趣味和短時的戲謔效果,過于生搬硬套、粗糙直白,破壞了漢語的音韻美、結構美和意境美,污染了漢語的純潔性,造成了語義混亂,同時也限制了語言使用者的想象力和創(chuàng)造力。

讓人憂慮的是,以大學生為主體的青年一代對網(wǎng)絡語言的使用麻木無感,不加選擇;一些雖不低俗但不嚴謹不雅致的網(wǎng)絡詞匯也頻頻出現(xiàn)在主流媒體的新聞報道、廣告語言以及知名媒體人的講話中;許多自媒體平臺的時事類文章,可能就是網(wǎng)絡流行語的大薈萃。如“這兩天,一群‘游戲廢柴們’憑借著團結就是力量,把華爾街大佬們按在地上摩擦……”。此類語言表意含混,粗糙浮夸,讓人無法感受到漢語的嚴謹和優(yōu)美。另一方面,作為主流意識形態(tài)話語的建構者和漢語應用的表率,一些主流媒體如新華社、新華網(wǎng)等也頻繁出現(xiàn)不應有的話語邏輯謬誤和語用失范等問題[1]42。

2.文學語言創(chuàng)造力衰退。文學語言集中體現(xiàn)了語言的詩性和創(chuàng)造力。文學語言的異化是語言創(chuàng)造力衰退的重要的表現(xiàn)。在當下的文學敘事中,語言異化現(xiàn)象正在變得越來越嚴重。姚曉雷對當代著名作家陳忠實、賈平凹、莫言、王安憶等人的作品語言進行了分析,指出當下文學語言異化現(xiàn)象的主要表現(xiàn)是:導向欲望宣泄而非事實和思想深度呈現(xiàn)的“挑逗化”;表意系統(tǒng)過于精密發(fā)達而缺少可表現(xiàn)內容的“空心化”;個人風格由“陌生化”向“自動化”大面積坍塌的“模式化”[2]142。筆者認為,所有語言范式都受語言內在規(guī)律的約束,對它的使用超過一定限度,便會損傷其有效承載和傳遞信息的功能,從而導致異化現(xiàn)象。

事實上,技術對人和語言的異化同時顯現(xiàn)。無論是文學語言的“挑逗化”“空心化”還是“模式化”,都在一定程度上源于技術對語言以及人文領域的沖擊,以及由此帶來的作家本人思想的“空心化”。技術時代,人的思維模式越來越標準化和單一化,單純的、有形的信息獲取超越了對無形的智慧和思想的追求。整個社會對人文領域越來越淡漠,人的思想和精神愈加貧乏。作家因為自身的浮躁,無法通過新的創(chuàng)造手段,使魔力復蘇的語言來深刻地反映時代風貌;或者出于嘩眾取寵和急功近利等目的,借助于對語言符號的操弄,以致于嚴重損害了漢語交流思考的理性功能和承載信息的能力。語言的空洞、貧乏必然帶來精神的空虛,以此形成的惡性循環(huán)使文學和文學語言的退化成為必然。網(wǎng)絡語言問題與技術對人的精神侵蝕同樣不無關系。

(二)作為國際通用語的英語語言生態(tài)

互聯(lián)網(wǎng)和語言技術蓬勃發(fā)展,推動英語在全球范圍內不斷普及。英語已經(jīng)成為當今計算機翻譯和計算機語言學研究的核心語言、最主要的編程語言。全球英語教育產(chǎn)業(yè)也正在邁入一個不斷擴張的“黃金時期”。英語的國際化帶來兩方面重要影響:一方面,英語作為國際通用語的地位不斷鞏固,具有本土化特色的英語語言變體不斷出現(xiàn)。另一方面,語言的不平等問題凸顯,本土語言多樣性不斷喪失。

作為 “世界語言”的英語的全球化發(fā)展已經(jīng)使英語和本地語都失去了純正性。喬治·斯坦納(G.Steiner)早在40多年前就對此有過深刻預見和評價:“在很多社會中,英語及其非自然的、‘事先包裝好的’固定語義,正侵蝕著本地語言文化的獨立性。美式英語和英式英語,通過它們在全球的擴散,正在有意無意地成為破壞自然語言多樣性的兇手。我們這個時代素以生態(tài)遭受破壞而著稱,而語言的破壞是所有生態(tài)災難中最難修復的……。如果全球傳播要削弱語言自身的光華,那么付出的代價就未免太可悲了?!盵3]495

英語語言自身的損耗和異化也正在顯現(xiàn)。英語正在遠離自然語言的本質,成為一種理查茲(I.A. Richards)意義上的“某種英語”,一種基礎版本和簡化版本。首先,在技術和商業(yè)領域,計算機介導的交流通?;谔囟ǖ男问教卣?如強調縮略語、表達上的極簡主義、信息分類化或單元化。為適應軟件和服務器、機器翻譯及編程等技術要求,達到信息交流的目的,英語正逐漸走向簡單化和符號化,包括簡化的句法,由自然語言和計算機符號組成的混合語言形式,對修辭進行的控制或刪除,對邏輯、語法的特別重視等。對于技術和軟件行業(yè)來說,全球英語就是“簡化英語”(Basic English),一種“獨立語言”或“后現(xiàn)代英語”。英語正在顯露其工具性、功能性和操作性的一面。其次,互聯(lián)網(wǎng)世界充斥著各種非標準英語(Broken English)。這種混合了自然英語和本土英語形式的英語,被稱之為“Netlish”,無需經(jīng)過嚴格的編輯或審校就能即時發(fā)布傳播。在網(wǎng)絡世界,英語正在成為一種“過境語言”(Transit English)。

當下,人工智能驅動的語言技術日新月異。無論其發(fā)展順利,還是充滿不可預測性,都可能對英語語言的未來產(chǎn)生重要影響。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英語語言或將更加功能化。

(三)翻譯技術對語言的異化

翻譯技術提高了效率,極大地促進了不同語言和文化間的交流,同時也給語言系統(tǒng)帶來重大影響。韋弗(W.Weaver)1947年談及機器翻譯的可行性曾說:“Not to charm or delight, not to contribute to elegance or beauty; but to be of wide service in the work-a-day task of making available the essential content of documents in languages which are foreign to the reader.”[4]7可見,韋弗對機器翻譯最初的構想就是“提供最基本的信息內容”,其設想本身就是“技術的”,而非“文學的”。即便如此,韋弗“翻譯即解碼”的觀點早已成為驅動機器翻譯技術發(fā)展的重要信條,以機器翻譯為代表的語言技術在帶給人類福祉的同時,也帶來了對語言破壞的事實。

第一,語言不平等問題。機器翻譯概念的靈感來自于二戰(zhàn)期間的密碼破譯技術。韋弗在1949年發(fā)表的題為《翻譯》的備忘錄中這樣寫道:“當我看見一篇俄語文章時,我對自己說,這其實就是英語,只不過用一些奇怪的符號編了碼。我接下來就可以解碼了?!盵4]18機器翻譯技術從一開始就沒有考慮兩種語言對等的語言學甚至符號學關系。相反,其假定的關系是形態(tài)學和觀念上的,所有語言都是英語,只不過用奇怪的符號進行了編碼;英語是超級語言、通用語言、控制方語言,是所有語言的源頭語言。這種民族中心主義和語言殖民主義的意識和理念,是韋努蒂(L. Venuti)和斯皮瓦克( G. Spivak)等為代表的后殖民翻譯學派一直強烈批判的。

第二,翻譯技術對語言的簡化和控制。機器翻譯從一開始就對語言進行了語義和交際功能的二分,保留了語言的基礎性、功能性和字面性,舍棄了詩性、情感、比喻和審美。假定了語言的透明性和普遍性,而規(guī)避了差異性。失去了修辭也就失去語言的它異性和認知性,機器翻譯也因此催生了一種新的語言功利主義,一種新的語言和信息交換的經(jīng)濟學和語用學。目前,在譯前處理階段普遍采用的受控語言,將處理對象局限于特殊領域的子語言,或者通過受控語言的寫作環(huán)境,提示作者或譯者對原文句子的復雜度和句型進行人為限制。受控語言對原語的詞語分析和目的語的生成都會施加影響,雖然對提高機譯質量效果顯著,但破壞了自然語言的生態(tài)和創(chuàng)造力。

第三,翻譯技術對自然語言橫組合關系的破壞?,F(xiàn)代電子技術和讀寫技術不斷地使語言脫離語境。電子文本的編寫、閱讀和處理過程中詞匯表、術語表、拼寫檢查等軟件的使用,以及電子時代更為普遍的網(wǎng)絡信息瀏覽,都在強化一種碎片式、搜索式的縱向的文本使用方式。機器翻譯和翻譯記憶的使用,使文本被區(qū)段化,使信息縱向化、單元化處理,術語和表達上的一致性容易得到保證,但文本橫向的語義連貫性可能被忽略。這種“去語境化”的技術效果,破壞了語言的線性敘事,對自然語言的結構可能產(chǎn)生沖擊[5]2-3。

喬姆斯基(Chomsky)從20世紀50年代起,為尋找和建構所有語言背后的普世語法而提出了轉換生成理論,強調語言的形式邏輯和數(shù)學表征模式。以轉換生成語法為思想內核的機器翻譯正在迎來人類翻譯史上的一個重要時期。當前,計算機技術不斷發(fā)展,人工智能進一步驅動語言技術,包括機器翻譯、翻譯記憶、語料庫技術、語言本地化項目等普及,技術將前所未有地提高語言交流的效率。技術賦能翻譯產(chǎn)業(yè),提供跨文化跨語言便捷服務的必要性也愈發(fā)顯現(xiàn)。但是,我們也愈發(fā)認識到機器翻譯難以駕馭語言和文化的多樣性、豐富性和復雜性。更為重要的問題是,技術的發(fā)展帶來福祉,但也影響著語言本身,影響著人對語言的感知、創(chuàng)造和價值判斷。無論是作為民族語言的漢語還是作為全球通用語言的英語,無論在技術領域還是在文學以及更多語言生活領域,我們似乎與鮮活飽滿、富有詩意和想象力的自然語言越來越遠。在全球一體化的語境下,在人工智能時代和未來時代,語言的未來是什么?

二、語言的價值和語言生態(tài)倫理

(一)語言的價值

喬治·斯坦納(G.Steiner)在《巴比塔之后》一書中,闡述了語言的基本功能以及語言對于人類生存和進步的重要價值,對于我們正確認識語言,在技術時代保護語言生態(tài)具有重要啟示意義。斯坦納認為,信息交流并非語言的唯一功能,語言更重要的價值在于激發(fā)想象、鍛煉思維、促進人類理解和創(chuàng)新。語言自身包含著無盡的可能,可以交流信息,可以探索發(fā)現(xiàn),可以重構現(xiàn)實,可以闡述夢想。自然語言發(fā)自本源的“松散”或“混亂”——多義、歧義乃至不符合邏輯或違背規(guī)則等,正是語言的活力和生命力,是激發(fā)人類思維不可或缺的因素,也是語言創(chuàng)造功能的關鍵。語言通過“反事實”“反邏輯”“反規(guī)則”等語法手段,讓我們想象、言說,讓我們從自然的限制中獲得自由,讓人類精神和意識超越現(xiàn)實和物質的狹隘,有了棲身之所。語言因此構成個人生活和人類進化的重要因素,在某種意義上語言就是人類的烏托邦和彌賽亞[3]238-246。

語言的多樣性和豐富性在人類精神資源和精神生存層面同樣不可或缺。不同語言激發(fā)人類以不同的方式思考世界,而不是在整齊劃一中等待死亡。每一種自然語言都蘊藏著既有文化特異性,又能激發(fā)想象力的“活力因子”,一個語言活著,一群人就活著,一個語言逝去,一個與眾不同的世界就隨之逝去[6]90。在這個意義上,巴比塔的神話象征著一種逆轉:語言的離散,并沒有讓人類毀滅,反而為他們保留了生命力和創(chuàng)造力。轉換生成語法所設想的“深層結構”以及它所堅持的“普遍性”在很大程度上只是一種比喻。整個方法,無論實際的操作多么精巧,只是初步的,先驗的。幾乎不能涉及各種真實的“言語世界”與它們之間充滿活力的差異[3]245。

在《巴比塔之后》一書中,斯坦納認為語言最原始、最基本的動力是內向的。人在和自己或者和具有相同背景的人講話時,語言最不具解釋性,其意圖和扼要的暗示最為密集。在共同利益驅動和社會融合的環(huán)境下,語言也會向外交流,成為一種“混雜語言”或“國際語”,但在向外延伸時,“它會逐漸變得稀薄,失去能量和魄力”[3]242。因此,“在國際化交流的大范圍內,語言人文硬核的‘軟化’或‘減量’并不意外,我們的責任就是要保護這個硬核”[7]2。

(二)語言生態(tài)倫理

技術時代,認識語言價值,保護語言生態(tài),已是一個嚴肅而緊迫的問題。在當下的雙語教育實踐及相關教育教學中踐行語言生態(tài)倫理,應該是積極有益的嘗試。語言生態(tài)倫理由潘世松、楊彬等學者于近年提出,是基于語言學、生態(tài)學、倫理學等多學科交叉視野的新興學理概念。簡言之,語言生態(tài)倫理是言語行為主體(個體、族群、國家等)由內在倫理驅迫感的推動而生發(fā)的語言道德律令;是言語行為主體自覺追求個體語言習得的充分性與語言運用的適切性,自覺促進人際或語際情感、思想、信息交流的和諧性,自覺維護人類、國家或族群語言多樣性的道德或倫理本性。語言生態(tài)倫理思想對各類語言教育和各級語言教學,在理念更新、教學內容選擇以及教學模式的制定等方面都有一定的啟示和指導價值。

語言生態(tài)倫理包括兩個核心基本點:言語行為主體和言語行為。其含義是:語言生態(tài)系統(tǒng)能否健康和諧發(fā)展,取決于每一個語言人是否具備語言生態(tài)倫理自律性,同時取決于每一個語言人具體的符合語言生態(tài)倫理的言語行為和語言實踐能力。圍繞兩個核心基本點,實踐語言生態(tài)倫理教育必須解決兩個關鍵問題。一是革新語言觀念,提高言語行為主體語言生態(tài)倫理自律性。二是經(jīng)驗儲備,提高言語行為主體語言生態(tài)倫理實踐能力。“如果個體、族群、國家(政府機構)等語言人不具備知識經(jīng)驗積累的技術,語言生態(tài)倫理自律價值的言語行為化就無從談起。”[8]7倡導和踐行語言生態(tài)倫理,首先是語言人的相關學科知識尤其是語言學知識的儲備充分性問題,這是自律性產(chǎn)生的前提。其次是在足夠的語言認知基礎上的語用實踐能力。語言素質最終體現(xiàn)在符合語言生態(tài)倫理的言語行為和語言實踐能力之中。

技術時代,在所有社會成員,尤其是以大學生為主體的青年一代中進行語言生態(tài)倫理教育,提高漢語作為母語和英語作為主要公共外語的雙語素質和語言應用能力,營造健康、和諧的社會語言生活環(huán)境,需要相關政府部門進一步采取有效監(jiān)管措施,學界開展更深入的理論研究,也需要教育工作者對語言生態(tài)倫理教育的具體路徑和策略進行積極的探索。

三、語言生態(tài)倫理教育思想指導下的翻譯教學

翻譯教學關涉雙語實踐與技術應用。翻譯技術提高了學生工具能力,同時也帶來想象力、思考力、語言敏感度下降、語言生成性和創(chuàng)造性受到抑制以及譯者諸多自身技能弱化等問題。翻譯教育工作者需要深刻理解語言的價值,充分認識技術時代的語言問題,用語言生態(tài)倫理思想指導教學實踐,培養(yǎng)學生過硬的語言和翻譯技能、高度的語言認知以及語言倫理自律,以此履行翻譯教育所應肩負的保護語言生態(tài)的人文使命,充分踐行新時期的翻譯倫理。

根據(jù)語言生態(tài)倫理思想的兩大核心基本點和基本原則,翻譯教學可以從提高學生語言生態(tài)自律性以及語言生態(tài)倫理實踐能力兩方面著手,在有效推進技術倫理教育之外,嘗試通過以下途徑將語言生態(tài)倫理教育融入到教學實踐之中。

(一)錘煉母語技能

如前所述,漢語能力的普遍退化已經(jīng)成為亟需關注的問題。應引導翻譯專業(yè)的學生走出“集體無意識”狀態(tài),自覺加強對母語的學習,對不規(guī)范的漢語具備敏銳的判斷力,在語言生活中能自覺踐行語言生態(tài)倫理。在翻譯實踐中,能熟練駕馭并能準確、嚴謹?shù)厥褂媚刚Z,尤其注意漢語表達中的邏輯錯誤、主語缺失、搭配不當?shù)葐栴}。

何剛強先生曾用“庸譯五短,不成一技”來評價翻譯碩士專業(yè)學生的語言和翻譯技能,“五短”第一短便是“漢語水平低”[9]3。翻譯教育的相對“高層次”定位、翻譯材料的“專業(yè)性”以及當下譯前編輯技術的普遍應用,也對譯者的母語能力提出了更高要求。教師應鼓勵學生在不斷提高英語水平的同時,加強母語的錘煉,培養(yǎng)一種文字文化上的探究精神,真正做到對母語有感知,能駕馭。

(二)強化語言思考力

語言思考力包括思考語言本身以及通過語言思考現(xiàn)實與世界的能力。翻譯教學中的語言教育基于教師引導,學生自修。教師在各個教學環(huán)節(jié)需要適度關注語言生態(tài),具有語言保護和人文教育意識。通過適當引導,使學生“用” “思”結合,增強雙語語言認知和語言想象力,自覺強化語言素質和語言倫理自律,盡可能克服技術應用中語言使用的麻木無感。

首先,應引導學生遠離語言的網(wǎng)絡、區(qū)域化變體或非規(guī)范形式,鼓勵其堅持閱讀主流媒體報刊文章、經(jīng)典文學作品、經(jīng)典翻譯作品、難度適中的漢英社科類著作等,接觸規(guī)范的、高品質的、有一定人文內核的漢英語言。其次,鼓勵學生強化結構主義語言學、轉換生成語法、認知語言學等重要語言學理論以及語體、語域等相關語言學和文體學知識,幫助其形成正確的語言認知,包括對語言價值的深刻理解和專業(yè)的語言分析能力。再次,翻譯訓練材料應多樣化,引導學生在翻譯過程中感受、思考不同的文體和風格差異,培養(yǎng)迅速、直接的語言感悟力,使其熱愛所學所用語言,琢磨所學所用語言,培養(yǎng)其語言的創(chuàng)造力,對語言的多義性、歧義性等精微特征保持高度敏感。

翻譯技術迅猛發(fā)展,只有強化“人”的思考力和想象力,才能確保語言生成的創(chuàng)造性和人機互助中“人”的主動。翻譯教育始于語言,但超越語言。翻譯教學應與思辨能力的鍛煉和思想的培育相融合,堅持人本教育的理念。應啟發(fā)學生通過語言進行批判性思考,能夠分辨事實與觀點,看到語言揭示或掩蔽的現(xiàn)實;能夠通過語言思考自我和他者,理解不同思維習慣與文化,進而更好地認識自我和世界;能夠在技術行為和翻譯能力發(fā)展之中,關注語言生態(tài),思考語言、技術與人的關系,深刻理解翻譯的價值和意義。

(三)翻譯訓練中增加“軟文本”的使用

如前所述,機器翻譯和全球信息傳播系統(tǒng)倚重某種易讀性和清晰度,語言的功能性和操作性因此成為語言技術的主要價值導向。法國哲學家利奧塔(Lyotard)曾指出,這種在語言普遍性理念基礎上構建的“交際透明性”反映了其背后的意識形態(tài)趨向:社會發(fā)展與知識進步等同于即時的、暢通無阻的信息交流。這種強調語言之效率、產(chǎn)出和操作性的技術官僚價值觀,通常意味著只有那些容易解碼的信息進入了傳播[10]306。在此意義上,“非透明性語言”無疑具有某種教育價值。換言之,技術時代用于翻譯技能訓練的材料不應過于“透明”,“軟文本”語料更具翻譯和語言教育價值。

美國明德大學蒙特雷國際研究學院葉子南教授曾對“軟文本”語料的特征做過如下概括。(1)詞義邊緣模糊;(2)詞的解釋余地大;(3)文本個體特征強;(4)譯者??山槿?(5)邏輯嚴密非其特征;(6)常有非標準常態(tài)語法;(7)本土文化含量可能高;(8)功能多樣,有時無直接功利目的。從“軟文本”到“硬文本”,就是從文學語言到非文學語言的過渡。如同斯坦納在談及語言的雙重性時所說:“私人和公共意義之間的對峙是所有話語的本質特征。其一端是意義隱秘的詩歌,另一端是求助信號(S.0.S)或交通標志。在兩極之間,是日常語言混雜的、對立的、通常不明確的使用?!盵3]215如果將求助信號或交通標志類過于透明的材料用于翻譯訓練,顯然不利于翻譯思維和翻譯技能的培養(yǎng)。合適的語料應該介于“詩歌”與“交通標志”之間,有一定的人文內核。

非文學翻譯已在當今翻譯活動中占絕對優(yōu)勢,翻譯本科及碩士專業(yè)筆譯實踐應以非文學類材料為主,但在翻譯訓練中應該適當增加軟文本語料的使用:一是文學類材料,二是具有“軟文本”特征的非文學類材料。文學類材料的難度不宜過大,訓練量不宜過多,不建議學生使用機器翻譯。應保證材料(語篇)一定的完整性,且宜安排在非文學類材料的訓練開始之前。教師應根據(jù)課程的具體情況靈活把握。但有一點毋庸置疑,如果在校期間整個筆譯訓練中缺乏文學類材料,那么學生不可能對翻譯有一個全面的、真實的、整體性的理解。

一些整體“偏硬”的非文學類材料中也有軟文本特征的詞句和段落。這類材料在技術應用背景下的翻譯技能訓練中非常有價值,因為學生往往需要發(fā)揮譯者的主體性和創(chuàng)造性,對軟文本部分的機器譯文進行大幅度修訂,甚至完全進行人工翻譯。最難啃的骨頭往往最能鍛煉翻譯技能。筆者曾將一篇國家級新區(qū)(西咸新區(qū))的介紹材料,用于筆譯練習,學生認為挑戰(zhàn)性最大,但最有收獲的一段話如下:

規(guī)劃為新區(qū)勾勒了空間藍圖,確定了新區(qū)及各新城的城市風貌特征:西咸新區(qū)——“美麗田園,現(xiàn)代西咸”,空港新城——“高端商務,城市客廳”,灃東新城——“科技引領,現(xiàn)代都市”,秦漢新城——“依塬傍水,文化之城”,灃西新城——“信息高地,藍綠網(wǎng)絡”,涇河新城——“水韻藍灣,住區(qū)典范”。在整體風貌特征的要求下,規(guī)劃對城市開放空間、景觀色彩、公交系統(tǒng)、屋頂立面、城市夜景和重點片區(qū)等都作出了相應的設計[11]107。

以上部分非常符合軟文本特征,是基于漢語思維和表達習慣的典型中國式城市標識語,本土文化含量高、個體特征強、邏輯不嚴密、詞義模糊,具有非常態(tài)語法,需要譯者深度“介入”,才有可能在透徹理解的基礎上提供理想譯文。這種“介入”也包含一種翻譯調查研究和批判思維能力。

總之,翻譯訓練語料的選擇不應“過硬”或者過于“干凈”,教師要保證所用材料是自然語言狀態(tài),回譯是應該避免的。“軟文本”材料的使用能夠幫助學生感受真實語言,對自然語言、機器語言以及機器翻譯的優(yōu)勢與不足形成清晰認知;有助于學生真正認識語言,認識翻譯,有效提高翻譯技能。正如葉子南先生所言:“翻譯學習最重要的基本功,好像主要還是在翻譯軟文本時練就的?!盵12]119“此類文本的適當應用,可以在翻譯過程中增加‘走心’的選擇活動,以便激活譯者與文本間的靈活互動。是培養(yǎng)有后勁兒譯者的關鍵一環(huán)?!盵6]91

四、結語

語言是人類精神和意識的棲息之所。信息交流并非語言的唯一功能,語言更重要的價值在于激發(fā)思維,促進人類理解和創(chuàng)新。語言讓人在世界中如魚得水,同時也會對人施予強大控制。它能在人和自然之間制造障礙,它可以扭曲認識和夢想[3]86。人不是語言的主宰,語言才是人的主人[13]199。如果技術讓語言過度功能化,變成簡化、單調、分析型的單向度語言,失去與人靈性互動的認知價值,人類想象、批判、展望、思考的能力將走向退化。語言是思想、是行動,語言經(jīng)驗構建人的屬性。對一個民族來說最重要的莫過于語言的健全。如果語言失去活力,國民的精神和品質也會衰敗。因此,語言問題亟需引起關注。將語言生態(tài)倫理觀念融入到語言及相關教育教學之中,增強國民,尤其是以大學生為主體的青年一代的語言認知,提高國民語言能力,包括多語應用能力,提升國民語言素質和國家形象,是語言教育工作者和語言研究者的歷史使命。

人工智能賦能的語言技術的快速發(fā)展和廣泛應用已經(jīng)成為不可回避的現(xiàn)實。在后疫情和新文科背景下,AI將持續(xù)賦能語言和教育技術,不斷推動翻譯教學模式的更新迭代。翻譯教育者肩負著保護語言生態(tài)和語言人文內核的時代重任。通過合理有效的途徑將語言生態(tài)倫理教育融入到翻譯教學實踐之中,增強學生語言認知,培養(yǎng)學生過硬的翻譯基本功、敏銳的語言感受力和高度的語言倫理自律,才能充分發(fā)揮“人”的優(yōu)勢,減少未來技術應用中可能的異化風險。技術時代保護語言生態(tài),引導語言健康發(fā)展是一項長期的、復雜而艱巨的任務,教育工作者的職責是未雨綢繆,或尋求補救措施,盡可能將技術的負面效應降到最低。建立語言規(guī)范標準,改造社會輿論結構,建設良好的語言生活環(huán)境,也都將是重要的、積極有效的舉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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