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自由思想是艾里?!じヂ迥肪穹治鰧W說的核心。對馬克思人本主義和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學的批判繼承使得弗洛姆的自由思想充分關注社會制度與人性的聯(lián)系。他指出“逃避自由”的原因在于社會制度,它表現(xiàn)為人的個體化矛盾。對于該問題,弗洛姆提出“愛”的答案,創(chuàng)造了積極自由的理想模式。索爾·貝婁的小說《赫索格》塑造了赫索格這一具有個體化矛盾的形象,他因消極自由行為反常,因愛得到救贖。在異化問題上,弗洛姆與貝婁試圖以“愛”來對抗異化的方法具有難以實踐的空想性。
[關鍵詞] 《赫索格》? 索爾·貝婁? 艾里希·弗洛姆? 自由
[中圖分類號] I106.4? ? ? [文獻標識碼] A? ? ? ?[文章編號] 2097-2881(2023)30-0065-04
《赫索格》是索爾·貝婁創(chuàng)作于二戰(zhàn)后的一部小說,它以20世紀60年代的美國為社會背景,展現(xiàn)了社會動蕩下知識分子摩西·赫索格的精神流浪之路。在赫索格經歷的危機中,個體價值與社會目的之間構成了尖銳的沖突。在物質主義盛行的社會中堅持個體價值的赫索格與象征美國物質文化的馬德琳決裂,因此經歷婚變后的他處于被物質文明邊緣化的個體孤獨中。
艾里?!じヂ迥穼⑷说膬r值與社會目的之間關系的異化稱為自由異化。人是社會的人,因此人在認識自我價值的過程中便不能脫離社會而存在。由于人在社會中對自我價值的認識以及社會資源的創(chuàng)造,人對社會而言更為獨立,其個體化程度提高。赫索格作為大學教授已經在進行個體自由化,伴隨著自由化的是不可避免的孤獨感。資本主義制度將物質文明作為評判人價值的標準,始終處于清醒中的赫索格無法接受這一社會制度對價值的異化。他試圖通過主動建立聯(lián)系來擺脫消極自由帶來的孤獨,但由于社會無法滿足積極自由化,赫索格一廂情愿建立起的聯(lián)系仍是異化的。
對于赫索格面臨的異化問題,弗洛姆和貝婁給出了同樣的答案。貝婁在《赫索格》中展現(xiàn)出人文主義焦慮。得益于愛的責任感,赫索格擺脫了痛苦孤獨的狀態(tài)。弗洛姆認為人應當從愛和理性的獨立行動中建立道德價值,這也是經歷二戰(zhàn)的弗洛姆的一種存在主義式的焦慮。弗洛姆與貝婁對異化問題的思索更具有現(xiàn)代性的色彩,即如何才能獲得正確的自由?但試圖以精神層面的救贖來對抗社會制度導致的異化具有難以實踐的空想性。
一、社會制度導致的自由異化
自由理論是弗洛姆對20世紀20年代西方國家的冷靜審視。在資本主義逐漸步入全盛時期的同時,該制度也帶來了經濟危機、集權等負面影響。弗洛姆的自由理論則得益于馬克思主義對社會制度的關注,同時,他創(chuàng)造性地將人與社會的關系融入精神分析學中。弗洛姆指出了人性在生理需求之外的社會需求,社會需求是弗洛姆自由思想的理論基礎之一。人追求個體化的自由,但其社會需求又促使著人希望與他者產生聯(lián)系,人性中天然擁有這種個體化傾向。在資本主義時期,隨著人支配自然的能力越強,人的個體化自由程度越高,作為個體的孤獨感也隨之加深。
弗洛姆認為,資本主義社會制度對個體化矛盾的激化是造成自由異化的根源。尤其是中產階級所承受的壟斷資本力量的威脅,個體的孤獨感和卑微感被放大。“在資本主義經濟活動中,成功、獲得物質利益成了目的本身。人的命運便是促進經濟制度的進步、幫助積累資本,這并非為了自己的幸福或得救,而把它作為目的本身?!盵1]資本主義制度的建立固然打破了封建等級制度,中產階級可以憑借能力實現(xiàn)個體化自由。但基于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特性,資本成了奴役的工具,資本成了評判人意義的標準。個體化因此成為中產階級的負擔,為了避免意義喪失帶來的空虛迷茫,個體會產生與他人建立聯(lián)系的強烈愿望。
結合小說背景來看,伴隨著20世紀六七十年代美國高速發(fā)展的是一系列社會問題,其中反文化運動的興起意味著美國中產階級面臨巨大挑戰(zhàn)。反文化運動興起的主要原因是美國人在此種制度文化中淪為組織化的個體,失去自我與自由。對傳統(tǒng)的挑戰(zhàn)實際是對個人自由的追求。赫索格面臨的同樣是這一問題,他與多位女性間的曖昧實際上也沒有解決他的性苦悶,性解放也沒有恢復他引以為傲的生命活力。在與社會制度對抗的嘗試失敗后,赫索格還是需要回到精神母體的懷抱中療愈創(chuàng)傷。
資本主義高度發(fā)達的美國社會環(huán)境幫助赫索格實現(xiàn)個體自由化的同時也造成赫索格處于自由異化狀態(tài)。赫索格是一名高級知識分子,他生活在美國的社會環(huán)境中,其行為選擇與生活方式更多地帶有現(xiàn)代美國人的特點。他曾與多名女性之間保持著曖昧的關系,并且拋棄傳統(tǒng)古板的黛西,又對強勢性感的馬德琳展開狂熱追求。“和黛西結婚后,他一直過著雖屬平凡但極其體面、安定的助理教授生活?!盵2]而在與反傳統(tǒng)的馬德琳相遇后,在她的影響下,赫索格一步步走向“美國化”的道路?!八o了教職,隱居路德村后,他對威脅兇險、極端主義,對異端邪說,對酷刑苛判也表現(xiàn)出極大的興趣和才華。”[2]馬德琳是積極進取的資本主義代言人,她不滿于丈夫赫索格只是個教書匠,比起始終在身份異化中無所適從的赫索格,馬德琳與猶太傳統(tǒng)的決裂顯得果斷又堅決。在鄉(xiāng)間的隱居日子里,她發(fā)現(xiàn)了自己對資本主義生活方式的認同。所以,與馬德琳的結合可以看作是赫索格從原始的紐帶中個體化的表現(xiàn)。
赫索格的父親是一個保守派,盡管他為了生存改變了自己的國籍,但他仍保持著對傳統(tǒng)的忠誠信仰。與之相對的是被美國化的赫索格,他與馬德琳的結合需要向父親要一筆錢,父親因此大發(fā)雷霆,并與兒子產生了激烈的沖突。伴隨著與父親的決裂,赫索格開始意識到自己的不同。這一認知實際為赫索格斷絕自然的一體化狀態(tài)提供了前提,在此之前他的生活意味著缺乏個體性,但傳統(tǒng)文化又給予了他安全感與導向。因此,伴隨著赫索格與過去的割裂,他面臨著重新尋找自我定位的任務,但“正如兒童無法永遠在肉體上返回母親子宮里”那樣,赫索格試圖與馬德琳一同融入資本主義社會變成典型美國人的舉措注定是徒勞的。從第二段婚姻不幸?guī)Ыo他的一系列痛苦看,赫索格始終對傳統(tǒng)文化帶給他的富足感和安全感充滿眷戀,當資本主義價值理念入侵他的生活時,他的潛意識是拒絕抵抗,這一點主要表現(xiàn)為他對馬德琳由喜愛到厭惡的態(tài)度轉變。
赫索格刻意踐行美國化的行為并沒能使他擺脫對精神母體的眷戀。弗洛姆認為,人完成自由化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人不可能迅速擺脫自然原始階段并馬上選擇新的立場。赫索格的自由異化在于他始終處于這樣一個循序漸進的階段。隨著自我力量的成長和能力的提高,他看到資本主義社會能帶給他更多的機會,但置身于社會中,自由化進程中孤獨與無力感的加深使他害怕喪失個人價值淪為社會制度的工具?!皞€體化增長與自我的局限部分地受制于個人條件,但主要受制于社會條件。”[1]從弗洛姆的角度來看,赫索格的這一行為實際并不是他的短暫沖動或者是優(yōu)柔寡斷造成的,而是社會條件產生的必然結果。個體所具備的個體化程度都是有限的,一般個人無法逾越社會條件造就的環(huán)境。從赫索格的信箋內容與自述中可見,在與親人、朋友、死去偉人的對話中,赫索格對身處的資本主義社會有理性認知。在給《紐約時報》的一位政府科學家史多福博士的信中,赫索格寫道:“我們的文明是資產階級的文明。在現(xiàn)代的藝術和宗教的觀念中,把世界看成我們的庇護所,給我們安慰、舒適和支持,這完全是一種資產階級思想?!盵2]赫索格遲遲無法完成從自然狀態(tài)到社會狀態(tài)的個體自由化進程,原因在于經歷變故的赫索格并不把資本主義社會看作是庇護所,他意識到這一制度中的潛在問題和強權主義,無法強迫自己接受磨滅個性滿足社會目的的可能。因此,對精神母體的眷戀便成了逃避資本主義制度的一種方式,恰恰是逃避行為導致了他始終無法認可馬德琳并最終淪為異化自由的矛盾體。
二、自由異化下赫索格構建的消極聯(lián)系
資本主義制度加劇了個體價值與社會需要的矛盾,因而人產生逃避社會要求的個體自由化的心理,這是自由異化。其中逃避自由的心理主導下,人害怕意義喪失帶來的空虛迷茫,渴望與他人建立聯(lián)系。弗洛姆對此提出了兩種聯(lián)系,一種是積極的,一種是消極的。積極聯(lián)系是弗洛姆思想中具有烏托邦色彩的部分,“人自發(fā)地活動——愛與勞動,借此而不是借始發(fā)紐帶,把作為自由獨立的個體的人重新與世界聯(lián)系起來?!盵1]而消極的聯(lián)系則是因為人類個體化進程中所依賴的經濟、社會和政治條件并沒能為理想的個體化提供基礎。人在失去安全紐帶的同時又無法在新環(huán)境中得到認同感。從上文的分析中可見,赫索格的自由化在社會制度的影響下并沒有完成,它的滯后性導致赫索格以消極聯(lián)系對抗不安全感。弗洛姆認為消極聯(lián)系的明確形式在于渴望臣服或者主宰,即受虐與施虐。
受虐是赫索格行為中較為顯著的特點。赫索格在與馬德琳的情感關系中始終處于被動的讓步,這并不意味著批評馬德琳的強勢與專制。從赫索格的行為上看,他以愛情的名義順應馬德琳的要求,聽從她的要求買下了鄉(xiāng)間的房子并且無條件支付她購物留下的大額賬單,把她的情夫當成摯友,甚至在離婚后把一切都留給了馬德琳和瓊妮。赫索格的愛情并非一種積極的情感,它促使著他以“殉道”的姿態(tài)討好妻子。受虐傾向以這種病態(tài)的看似非理性的情感為表象,但實際上它是一種理性化的方式。從赫索格的無私付出不難看出,其受虐的目的是建立穩(wěn)固的關系,而這一關系蠻橫地要求馬德琳接受他的依賴。在婚變后,赫索格認為妻子的所作所為就是“馬德琳要把我搞垮”,從這一角度看“搞垮”并不僅僅意味著馬德琳的離去給赫索格帶來的經濟問題和道德問題,還有赫索格試圖通過受虐建立起依賴關系的意圖中道崩殂。赫索格不幸的婚姻并非僅僅是個人原因造成的。經濟、制度作為外在因素主導了他與馬德琳的決裂,保守又道德感極高的赫索格一方面無法接受馬德琳所代表的資本主義生活方式和急功近利的經營手段,另一方面資本主義社會的缺陷又并非赫索格憑借消極聯(lián)系就能夠解決的,它不過是赫索格在被異化的絕望中的自我安慰。受虐依賴本質上是一種逃避行為。
值得注意的是,赫索格的行為被定義為施虐傾向,這與小說結尾的轉折存在一定的關聯(lián)。赫索格放棄了殺死馬德琳二人的原因與“施虐者”一詞本身的界定有關。相較于破壞目標,施虐者的目的是主宰與目標的關系。目標的存在對上位者而言是必要的,施虐者會因目標的消失而痛苦。正是因為赫索格在憤怒中突然放棄了殺死馬德琳的念頭,意味著他對于馬德琳的態(tài)度仍然是盡量主宰她,而不是毀滅她?;诖耍覀冇欣碛蓪⑦@一突兀轉折的原因歸于赫索格是一位消極聯(lián)系中的施虐者。
與受虐對立的是施虐傾向,它與受虐是對立統(tǒng)一的關系,體現(xiàn)在同一人物身上僅僅是程度的不同。施虐的底層邏輯是:“我已為你付出許多,現(xiàn)在我有權力從你那里得到我想要的一切;我已經受到別人的傷害,我想傷害他們,這不過是以牙還牙;我先發(fā)制人,只不過為了自衛(wèi)?!盵3]由此可知,施虐的前提是受虐依賴。
赫索格與馬德琳的猶太母親丹妮以“指導這位誤入歧途的女學生”的企圖促成了婚姻,從一開始赫索格便將馬德琳看作是一個需要引導、依賴的弱者形象。赫索格在試圖建立受虐依賴關系的同時專橫地要求馬德琳接受依賴關系,但馬德琳并非單純受虐者,客觀來講,她同樣具備施虐者的特征,這也是導致依賴關系破裂的原因之一。在施虐理論的深層邏輯主導下,赫索格采取了第三種施虐方式,即主動傷害。赫索格槍殺瓦倫丁和馬德琳的決定是在矛盾徹底激化的情況下做出的,他從杰拉婷的信中得知,女兒瓊妮在瓦倫丁與馬德琳的爭吵中被關進汽車里。在脆弱的赫索格看來,瓊妮是被瓦倫丁虐待了,而瓦倫丁奪走了他作為瓊妮監(jiān)護人的權利。在前往芝加哥的飛機上,赫索格擔憂“萬一飛機掉了下去或者在空中爆炸了,那格斯貝奇就成了瓊妮的監(jiān)護人了。除非辛金把我的那份遺囑撕毀。親愛的辛金,機靈的辛金,把那份遺囑撕毀吧!”[2]害怕意外死亡實際是赫索格對傷害的恐懼,是自衛(wèi)心理的表現(xiàn)。對于馬德琳和瓦倫丁,赫索格幫助他們來到芝加哥,為瓦倫丁謀取職位,他們需要對赫索格的付出做出建立依賴關系的積極回應。付出并要求回報是自居為相對強大者的赫索格的專制要求,但唯利是圖不講道德的馬德琳二人不僅拒絕依賴關系而且奪走了赫索格的家庭。施虐關系中不允許違抗,相應地,作為施虐者的赫索格理應憤怒并對他們懲罰。那么,赫索格的槍殺意圖可以看作是遭受施虐關系對象的傷害后的以牙還牙和先發(fā)制人的自衛(wèi)。
三、構建積極聯(lián)系回歸積極自由是烏托邦式的理想
在弗洛姆的理想模式下,因“愛”得救的赫索格決定發(fā)揮自己高級知識分子的才能引導社會價值,通過體力和精神勞動,他看似找到了生活的意義所在,所以他可以被看作是回到了積極自由的模式中。弗洛姆在討論自由異化的過程中已經意識到經濟與社會制度的根本地位,但在論及解決辦法時他卻選擇從心理層面解決問題,顯然答案與問題的脫節(jié)使得積極自由的理論并不具備實踐價值。
貝婁在小說中同樣給出了“愛”的答案?!皭邸闭鞘购账鞲穹艞墢统鸬闹匾?。在復仇之前,赫索格從馬德琳家接到女兒瓊妮,意在陪她玩耍來做一個告別。赫索格細致溫柔地照顧著瓊妮,盡管經歷婚姻變故和妻子的背叛,但因為對家庭的深深眷戀,女兒對他的依賴成了赫索格療愈創(chuàng)傷原諒社會的工具。赫索格對瓊妮的關懷預示著他的復仇并不能付諸實踐,身為父親的責任與擔當使他無法奪取女兒賴以生存的新家庭。他從帶女兒玩耍中得到了做父親的責任與擔當,這一“愛的責任感”同樣體現(xiàn)在瓦倫丁身上。積極聯(lián)系建立的條件之一便是“愛”,在這一情節(jié)中,對瓊妮的愛作為一種自發(fā)的責任感使赫索格重新建立起對瓦倫丁的認同。
此外,“愛”的概念也被擴展為“兄弟之愛”。在因攜帶槍支被拘留后,赫索格向哥哥威利求助。在小說前半部分,赫索格對威利的評價并不高,但作為兄長的威利并未因為赫索格惹出的種種麻煩而討厭他。相反,他堅定地為赫索格提供經濟幫助。家庭之愛與兄弟之愛幫助赫索格擺脫了仇恨與孤獨,但這仍是赫索格在追求自由化的道路上對始發(fā)紐帶的回歸,我們仍不能認為赫索格已經系統(tǒng)地完成了他的自由化。貝婁無意中夸大了愛的影響力,在給馬德琳的信中赫索格寫道:“親愛的馬德琳,你真了不起,真是了不起!祝福你,真是一位人才……而你,格斯貝奇,歡迎你看上馬德琳,去享受她——在她身上尋歡作樂?!盵2]但瓦倫丁和馬德琳對赫索格并不抱有和解的想法,馬德琳反而因赫索格攜帶槍支而對他更加警惕??梢?,赫索格達到的并不是他與資本主義社會的和諧,他沒有得到對立者的認同。正如小說留下的意味深長的結尾一樣,赫索格改變自己的生活態(tài)度,試圖以樂觀、愛、責任加入正常生活中去,享受人與人交往的快樂,但當他再次面對瓦倫丁和馬德琳,他又能否被他們友好地對待呢?
四、結語
貝婁的《赫索格》與弗洛姆的自由理論都體現(xiàn)出深刻的人文關懷。面對現(xiàn)代人的生存困境,他們給出了“愛”的答案。從弗洛姆的自由理論角度出發(fā)討論《赫索格》中赫索格逃避自由化道路與回歸積極自由的歷程,對于揭示精神流浪背后的社會問題具有重要意義。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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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羅? 芳)
作者簡介:朱思涵,鄭州大學文學院,研究方向為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