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霓虹 沈凌筠 劉洪璐 陳楊君 杜映榮
抗結核藥物導致的肝損傷(anti-tuberculosis drug-induced liver injury,ATB-DILI)在臨床中的發(fā)生率約為8%~10%;因ATB-DILI導致的結核病患者停藥比例占臨床患者的5%~10%,導致結核病耐藥風險升高[1];同時,ATB-DILI 的發(fā)生也會進一步加重患者的治療負擔[2]。ATB-DILI的發(fā)生機制及影響因素尚未明確?;|金屬蛋白酶類(matrix metalloproteinases,MMP)是一組與鋅結合的、分解胞外基質的蛋白酶,參與胚胎正常發(fā)育及組織重塑,并在多種病理過程中發(fā)揮作用,如炎癥反應、類風濕關節(jié)炎、惡性腫瘤浸潤、動脈粥樣硬化、腦血管病和多發(fā)性硬化等[3]。有文獻報道MMP與肝纖維化有相關性[4],但是否與藥物性肝損傷有相關性,目前未見報道。為此,筆者選取ATB-DILI患者作為研究對象,檢測其MMP水平,嘗試探究MMP與ATB-DILI的相關性,以為預防及治療ATB-DILI尋找新的研究方向。
1.研究對象:采用回顧性研究方法,收集2019年6月至2020年6月昆明市第三人民醫(yī)院收治的肺結核患者中發(fā)生ATB-DILI的98例患者作為病例組,其中,男61例(62.2%),女37例(37.8%);年齡范圍為18~57歲,年齡中位數(shù)(四分位數(shù))為29.2(18.4,56.6)歲。選取同期門診健康體檢者30名作為對照組,其中,男19名(63.3%),女11名(36.7%),年齡范圍為18~43歲,年齡中位數(shù)(四分位數(shù))為27.5(20.5,42.9)歲。本研究經(jīng)昆明市第三人民醫(yī)院倫理委員會審核批準(201902313),所有研究對象均經(jīng)知情同意。
2.診斷標準:(1)ATB-DILI診斷:患者使用2H-R-Z-E/4H-R(H:異煙肼;R:利福平;Z:吡嗪酰胺;E:乙胺丁醇)抗結核治療方案,在抗結核治療過程中出現(xiàn)肝損傷,肝損傷與抗結核藥物的使用直接相關。診斷標準參照《抗結核藥物性肝損傷診治指南(2019年版)》[5];(2)肺結核診斷:參照《WS 288—2017 肺結核診斷》[6]。
3.排除標準:(1)乙型病毒性肝炎、丙型病毒性肝炎、自身免疫性肝病、酒精性肝炎等患者;(2)患有導致免疫功能低下疾病(如腫瘤、糖尿病等)的患者;(3)接受免疫調節(jié)治療(包括激素、免疫抑制劑等)者;(4)患有其他導致肝損傷相關疾病者。
4.ATB-DILI臨床分型:根據(jù)《抗結核藥物性肝損傷診治指南(2019年版)》進行分型[5]。(1)肝細胞損傷型(A組):丙氨酸氨基轉移酶(ALT)>3倍正常上限(ULN),且R值[(ALT的實測值/ALT的ULN)/(ALP的實測值/ALP的ULN)]≥5;(2)膽汁淤積型(B組):堿性磷酸酶(ALP)>2倍ULN,且R值≤2,血清ALP水平升高,且先于ALT升高,或ALP升高幅度較ALT升高更明顯;(3)肝血管損傷型(C組),ALT>3倍ULN,R值≥2(伴血管彩色多普勒超聲表現(xiàn));(4)混合型(D組):ALT>3倍ULN,ALP>2倍ULN,且2 5.ATB-DILI嚴重程度分級:(1)0級(無肝損傷):患者對暴露藥物可耐受,無肝毒性反應。(2)1級(輕度肝損傷):血清ALT和(或)ALP呈可恢復性升高,總膽紅素<2.5倍ULN(42.8 μmol/L),且國際標準化比值(international normalized ratio,INR)<1.5。(3)2級(中度肝損傷):血清ALT和(或)ALP升高,總膽紅素≥2.5倍ULN,或雖無總膽紅素升高但INR>1.5。(4)3級(重度肝損傷):血清ALT和(或)ALP升高,總膽紅素≥5倍ULN(50 mg/L 或85.5 μmol/L),伴或不伴INR>1.5。(5)4級(急性肝功能衰竭):血清ALT和(或)ALP水平升高,總膽紅素>10倍ULN(17.1 μmol/L)或每小時升高>10 mg/L或17.1 μmol/L,INR>2.0或凝血酶原活動度(PTA)<40%,可同時出現(xiàn)腹腔積液、肝性腦病或與肝損傷相關的其他器官功能衰竭。(6)5級(致命):因肝損傷死亡,或需接受肝移植才能存活。 6.基質金屬蛋白酶(matrix metalloproteinase,MMP)檢測:采集研究對象晨起空腹靜脈血6 ml,抗凝管裝置混勻后,室溫靜置15~30 min。以1100×g離心15~20 min,收集上清液,如有沉淀需再次離心。血清MMP-1、MMP-2、MMP-7、MMP-9、MMP-13、MMP-14濃度檢測采用雙抗體夾心法,試劑盒選用人MMP定量分析酶聯(lián)免疫檢測試劑盒[購自上海巧伊生物科技有限公司(貨號分別為ab66062和m1058665)]。酶標儀為美國Molecular Innovations公司的SPECTCA MAX190。酶標儀在450 nm波長下測定吸光度值(A值),通過標準曲線計算血清樣本中不同MMP的含量。 1.基本情況:按照ATB-DILI臨床分型,病例組中A組51例,B組12例,C組15例,D組20例。病例組(各臨床分型亞組)與對照組研究對象各基本特征的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表1)。ATB-DILI嚴重程度分級,病例組中1級33例,2級27例,3級22例,4級14例,5級2例。 表1 研究對象基本特征在不同臨床分型ATB-DILI組和健康對照組間分布情況的比較 2.MMP水平組間比較:比較病例組(各臨床分型亞組)和對照組MMP水平差異,發(fā)現(xiàn)MMP-1和MMP-9在A組中明顯升高,MMP-2和MMP-14在C組中明顯升高,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表2)。 表2 各基質金屬蛋白酶在不同臨床分型ATB-DILI組和健康對照組間水平的比較 3.MMP水平相關性分析:分析ATB-DILI嚴重程度與MMP水平的相關性,結果顯示,MMP-9與ATB-DILI嚴重程度呈正相關,而MMP-1、MMP-2、MMP-7、MMP-13、MMP-14與ATB-DILI嚴重程度無明顯相關性(表3)。 表3 各基質金屬蛋白酶與ATB-DILI嚴重程度的相關性分析 ATB-DILI的發(fā)病機制至今未有定論,目前有多種學說,如炎癥機制、免疫機制、線粒體損傷機制等[7]。炎癥機制學說論證ATB-DILI為藥物導致炎癥因子分泌增加,多重因素致肝細胞損傷[8]。本研究結果顯示,MMP-1、MMP-2、MMP-9、MMP-14在ATB-DILI患者中明顯升高,同時,以往研究也證實MMP家族也與多種炎癥效應有關,進一步驗證了炎癥機制學說的可能。 MMP-1與MMP-9均屬于MMP家族中的明膠酶,受多種炎癥因子[如白細胞介素(IL)-1β和IL-6]影響,也在多種炎癥細胞中表達[9]。MMP-1與MMP-9分泌增加,尤其是在肝細胞損傷型ATB-DILI 患者中表達明顯上升,提示MMP-1、MMP-9與肝細胞損傷有關,與相關研究結果相符[10]。MMP-2與MMP-14為MMP家族中的另一類蛋白酶。MMP-14為膜型MMP,與MMP-2互相作用,協(xié)同增加分泌及促進血管成纖維細胞增生。MMP-2與MMP-14參與內皮細胞基底膜降解,促進成纖維細胞遷移和增殖,導致新生血管、新生微血管和基底膜形成[11]。MMP-2與MMP-14也參與多種炎癥機制的發(fā)生,在炎癥因子刺激下表達增加,促進血管損傷,導致炎癥進展[12]。本研究結果顯示,MMP-2與MMP-14水平在肝血管損傷型ATB-DILI 患者中明顯升高,可能提示MMP-2與MMP-14參與血管損傷,在促進血管異常增生方面作用更為明顯。這種改變與其他MMP以促進炎癥因子分泌為主的表現(xiàn)略有不同,對發(fā)現(xiàn)新的影響ATB-DILI發(fā)生的因素具有一定臨床意義。 研究發(fā)現(xiàn),在CaC0-2腸上皮細胞中,IL-1β或腫瘤壞死因子(TNF)-α也可使MMP-9的表達水平升高,并分別于刺激后16 h和3 h達到高峰[13]。另有學者使用毛囊細胞、單核細胞、 神經(jīng)細胞、腎小球足突狀細胞、腹膜間皮細胞等其他細胞培養(yǎng)體系也有類似的發(fā)現(xiàn)[14]。以上研究結果充分表明,在多種細胞培養(yǎng)體系中,炎癥細胞因子可影響MMP-9的表達,MMP-9表達升高與疾病進展密切相關[15]。本研究結果顯示,MMP-9與ATB-DILI嚴重程度呈正相關,證實MMP-9分泌增加,炎癥反應持續(xù)性進展,肝損傷程度明顯加重。因此,筆者認為,通過研發(fā)新型抗MMP藥物降低MMP-9表達,從而減少ATB-DILI的發(fā)生,值得進一步探討。 綜上,炎癥反應可以促進MMP表達上調,多種MMP參與炎癥機制及相互促進炎癥因子表達,促進疾病進展[16]。ATB-DILI也是在炎癥機制下由多重因素導致,MMP在其中也具有重要作用。本研究探究了MMP家族中的部分因子對ATB-DILI的影響,后續(xù)將對本次研究結論進一步驗證。 利益沖突所有作者均聲明不存在利益沖突結 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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