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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談元春判詞

2021-11-28 13:12韓延波
關(guān)鍵詞:榴花判詞石榴花

韓延波

(貴州大學(xué) 文學(xué)與傳媒學(xué)院,貴州 貴陽 550025)

關(guān)于元春判詞的解讀,紅學(xué)界爭議很大,這與元春的特殊地位不無關(guān)系。由于元春貴為皇妃,是將賈府與皇宮直接聯(lián)系起來的關(guān)鍵人物, 作者在描寫這一人物時難免涉及政治問題, 這就導(dǎo)致了其判詞具有隱約幽微、難以釋讀的特點。這也使得索隱一派以元春為關(guān)鍵人物進行考索, 從而提出了對元春原型的若干推測。本文的重點卻不在索隱,而旨在前人研究的基礎(chǔ)上提供一種較為合理化的解讀。 元春判詞共為四句,現(xiàn)摘錄如下:

二十年來辨是非,榴花開處照宮闈。

三春爭及初春景,虎兕相逢大夢歸。[1](76)

一、“二十年”和“是非”

判詞首句的問題主要是在對“二十年來”和“是非”的解釋上。 “二十年”究竟指哪二十年,有三種主要觀點。第一種觀點認為元春在二十歲的時候入宮,第二種觀點認為元春在宮中生活了二十年, 第三種觀點認為元春選妃時的年齡是二十歲。 要弄清這一問題就必須對元妃的年齡進行推測。

關(guān)于元妃入宮的信息, 在第二回中借冷子興之口說出:“政老爹的長女,名元春,現(xiàn)因賢孝才德,選入宮中作女史去了。 ”[1](32)脂批稱:“因漢以前例,妙?!盵2](32)這其實是批者故作迷陣之語,元春入宮實際上與清代秀女制度有關(guān)。 清初秀女的來源范圍是比較廣的,據(jù)《欽定大清會典則例》:“閱選秀女,順治年間定。八旗滿洲蒙古漢軍官員、正戶、軍士、閑散壯丁秀女每三年一次……逐一具結(jié)呈報。 ”[3](24)而且選入女官是有品級的。《世祖章皇帝實錄》載:“禮部等衙門會議:宮闈女官名數(shù)、品級及供事宮女名數(shù)。 乾清宮:設(shè)夫人一位,秩一品;淑儀一人,秩二品;婉侍六人,秩三品;柔媛二十人、芳媛三十人,俱秩四品。 尚宮局:尚宮、司紀、司言、司簿各二人,司闈四人,女史六人。尚儀局:尚儀一人,司樂二人,司籍、司賓、司贊各四人,女史三人。 尚服局:尚服一人,司仗四人,司寶、司衣、司飾、女史各二人。尚食局:尚食一人,司饌四人,司醞、司藥、司供、女史各二人。尚寢局:尚寢一人,司設(shè)、司燈各四人,司輿、司苑、女史各二人。尚績局:尚績一人,司制四人,司珍、司彩、司計、女史各二人。宮正司:宮正、女史各二人,俱秩六品。慈寧宮:設(shè)貞容一人,秩二品;慎容二人,秩三品;勤侍無品級定數(shù)。 ”[4](939-940)而元春恰恰是選為“女史”,合清之例。

盡管不同時期選秀女的年齡范圍有所變化,但基本是在十三四到十七八歲之間。吳振棫《養(yǎng)吉齋叢錄》:“挑選八旗秀女,事隸戶部。 每旗分滿、蒙、漢為先后。 滿、蒙、漢之中,以女子之年歲長幼為先后。 造冊分咨各旗。其年自十四至十六為合例。有應(yīng)挑而以病未與者,下屆仍補挑。年已在十七以上,謂之逾歲,則列于本屆合例女子之后。 ”[5](264)而內(nèi)務(wù)府女子則自十三歲起選。昭梿《嘯亭雜錄》載:“選宮女,于內(nèi)務(wù)府三旗佐領(lǐng)內(nèi)管領(lǐng)下女子年十三以上者,造冊送府,奏交宮殿監(jiān)都領(lǐng)侍等引見。入選者留宮,余令其父母擇配。 ”[6](226)因此,元春入宮年齡應(yīng)該在十三四歲,尚不足二十歲。

那元春“才選鳳藻宮”的年齡又是多大呢? 書中第二回冷子興談到寶玉的年齡稱:“(寶玉)如今長了七八歲。”[1](28)根據(jù)周汝昌《紅樓記歷》,這一年當為第七年,而元妃晉封則在第十六回,此回發(fā)生在第十一年。此時寶玉為十一二歲[7](154-159)。根據(jù)《紅樓夢》第十八回:“那寶玉未入學(xué)堂之先,三四歲時,已得賈妃手引口傳,教授了幾本書、數(shù)千字在腹內(nèi)了。 其名分雖系姊弟,其情狀有如母子。 ”[1](238)可知寶玉三四歲時元春尚未入宮。 第二回又說元春“現(xiàn)因賢孝才德,選入宮中作女史去了”[1](32), 則可以推斷二人的年齡差當在六到十歲之間。因此,元春晉封之時的年齡應(yīng)該是二十歲左右,約合“二十年”之數(shù)。

那么, 元妃是否有可能在宮中生活二十年呢?《紅樓夢》后四十回寫的是:“元妃薨日是十二月十九日,已交卯年寅月,存年四十三歲?!盵1](1313)這是從元妃當選時算起直到死亡。 然而這種說法本身卻存在著不少問題。 元妃是否如后四十回所言是正常死亡尚存不少疑點,此處暫不論,問題在于元春能否活到四十三歲。 十二釵均屬于“薄命司”,命運不濟。 元春當選皇妃已是貴極顯極, 而且還能夠享受二十年的恩寵, 活到四十三歲這個并不算小的年紀, 且自然死亡,這又有什么薄命可言呢? 如果是像續(xù)書中所言,為了合于“卯年寅月”,那為何不能死在三十一歲呢?無論如何三十一歲都比四十三歲更為合理。 然而這恰恰是破解第四句的關(guān)鍵之處。

如果從元春入宮時算起,在宮中生活二十年,那元春死時為三十余歲。這種說法雖然年齡上相符,但是聯(lián)系前后文來看,恐怕不是最佳解釋。 “榴花開處照宮闈”指的是元妃的得勢,這是紅學(xué)界普遍認可的觀點,然而元春為妃的時間卻沒有二十年,如何能把作女史的幾年時間也算做“榴花開”的盛時呢?因此,我認為判詞首句中的“二十年”釋為元春當選時的年齡更為合理,首句與第二句之間構(gòu)成的是順承關(guān)系。

既然“二十年”指的是元春從出生到晉封這段時間,那“辨是非”就不可能指辨別諸皇子的賢愚不肖。對“辨是非”的解讀就必須與政治脫離開來。馮其庸、李希凡主編的《紅樓夢大辭典》采納的說法是:“辨是非:似指元春所說的‘雖富貴已極,骨肉各方,然終無意趣’。 ”[8](219)對骨肉分離的感傷只是一種情感體驗,似乎談不到“辨是非”上去。蔡義江的解釋是“通達人情世事”[9](51),然而對于一個二十歲的女子而言,通達人情似乎也是稀松平常之事。 對比之前黛玉進賈府的表現(xiàn)來看, 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就很通達人情世故了。因此這里的解釋或許應(yīng)該提高一些,即可以解釋為已經(jīng)達到了對人生透徹的體悟和洞察的程度,這也與元春的“才”相應(yīng)。 元春這二十年來的努力和成長也為被皇帝選中打下了堅實的基礎(chǔ), 因而才有了“榴花開處照宮闈”這一盛景。

二、“榴花”——元春的代表花

判詞第二句,學(xué)界對于“榴花”一詞的解釋也有差異。 作者以“榴花”盛開暗喻元妃顯貴一時已成為學(xué)界共識,但是此處為何偏用“榴花”而非別種花則眾說紛紜。 一般認為此處當是用典。 有學(xué)者認為“榴花”系用《北齊書·魏收傳》中的典故,取其石榴多子之意。然而“榴花”與“石榴”是有明顯區(qū)別的,不能混而論之。再者,《紅樓夢》中沒有任何地方表明甚至暗示元妃有子。也有論者以為多子指的是皇子眾多,但這與元妃的關(guān)系就相距甚遠了。 此外比較有代表性的觀點就是,“榴花”用了曹寅《楝亭集》中《榴花詩》的典故,表明元妃之死是由于“紅裙妒”。曹雪芹用其祖父的詩似乎沒什么不妥之處, 但是確實存在不容忽視的問題。曹寅并不是有名氣的詩人,《楝亭集》的接受范圍也不大,如果此處果真是用到了曹寅的詩,那究竟有多少人可以看出其中的玄妙之處呢? 判詞雖說不能過于直白, 但是其本質(zhì)作用還是暗示人物命運,這就決定了判詞不能完全讓人無法理解。而且表示嫉妒爭寵的典故比比皆是, 為何作者會違反用典的基本規(guī)則而去用此生僻之典呢? 恐怕這種說法也無法成立。

就詩句本身而言,“榴花開處照宮闈”,既用“照”字,說明花開的非常亮麗美艷。 此外,要說明元妃紅極一時,所選之花的花色就要妍麗而不能素淡。而石榴花是最符合這一特色的。 韓愈《題張十一旅舍三詠·榴花》:“五月榴花照眼明。 ”[10](382)榴花照眼,極言其明麗絢爛,與判詞中的“照”字正相呼應(yīng)。 此外,曹植《棄婦詩》亦言:“石榴植前庭,綠葉搖縹青。丹華灼烈烈,璀采有光榮。 ”[11](57)這些都說明了石榴花的主要特色就是絢爛熱烈。

但是,作者選擇石榴花不單單是這一個原因,其中另有深意,這便是石榴花實際上是元春的代表花?!都t樓夢》以花喻人,前人早已注意到,如諸聯(lián)《紅樓評夢》云:“園中諸女,皆有如花之貌。即以花論,黛玉如蘭,寶釵如牡丹,李紈如古梅,熙鳳如海棠,湘云如水仙,迎春如梨,探春如杏,惜春如菊,岫煙如荷,寶琴如芍藥……”[12](78-79)盡管這里并沒有提到元春,但是元春作為十二釵之一, 也有自己的代表花, 即榴花?!都t樓夢》中還有一次提到了石榴花,就是第三十一回湘云與翠縷游覽大觀園時,翠縷看到了石榴花,并說:“他們那邊有棵石榴,接連四五枝,真是樓子上起樓子,這也難為他長?!鳖H可注意的是湘云的回答:“花草也是同人一樣,氣脈充足,長的就好。 ”[1](425)這里作者明顯地提示是以花喻人, 可知石榴花即是元春無疑。 在這里透露出了兩條信息,第一,這株石榴花是“樓子上起樓子”,這一欣欣向榮之境既表明了元春的富貴顯達,也暗示賈家憑借元春得勢的境況。第二,元春由于在小說一開始就被選入宮中,似乎在大觀園中是缺席的, 但實際上元春與大觀園聯(lián)系緊密, 石榴花存在于大觀園中并異常繁茂就說明了這一點。

那榴花是否足以代表元春呢?答案是肯定的。白居易《山石榴花十二韻》:“好差青鳥使,封作百花王。 ”[13](1800)將石榴花稱作“百花王”,是不遜色于牡丹的存在。 另外王安石《詠石榴花》也對石榴花大加贊賞:“濃綠萬枝紅一點,動人春色不須多。 ”[14](166)這都說明了石榴花無論是美艷還是富麗, 都足以配得上元春。但是石榴花用在元春身上還有一層隱喻。石榴花盛開的熱烈常被人以火作比, 如杜牧《山石榴》:“似火山榴映小山,繁中能薄艷中閑。 一朵佳人玉釵上,只疑燒卻翠云鬟。 ”[15](235)蘇軾《阮郎歸·初夏》也說:“榴花開欲然。”[26](470)火的意象有絢麗之極過后灰飛煙滅的意思,在《紅樓夢》中也有類似暗示,即二十二回中元春的燈謎:“能使妖魔膽盡摧, 身如束帛氣如雷。一聲震得人方恐,回首相看已化灰?!盵1](303)這里用爆竹暗示了元春榮華之后香消玉殞的結(jié)局。 榴花似火的寓意也正與此相同。

三、“三春”并非指人

“三春爭及初春景”, 一般學(xué)界認為說的是元春的三個妹妹都比不上她的榮耀顯貴, 但是這一說法依然有值得商榷之處。 如果從榮耀顯貴的角度去比較, 毫無疑問元春自然是姊妹里地位最高的。 但是《紅樓夢》恰恰是對功名富貴的否定,在元妃省親之時也不時透露出元春對這一富貴生活的厭倦與排斥,“今雖富貴已極,骨肉各方,然終無意趣”[1](240)就是元春真實情感的流露,并且稱宮廷是“不得見人的去處”[1](239)。 而且作者對大觀園中女子的描寫都充滿了贊美,盡管每個人性格命運各不相同,但是都有自己獨特的魅力。 作者在這里真的會用自己所否定的標準來對三春和元春作一個高下對比嗎? 而且從前八十回透露出來,探春是有可能當王妃的。第六十三回探春抽中了杏花,簽上說“得此簽者,必得貴婿”,眾人都取笑說:“我們家已有了個王妃, 難道你也是王妃不成。 ”[1](870)如果探春將來果得王妃,那與元春的地位也相差無幾,這里的比較不就互相矛盾了嗎?

也有論者以為“三春”專指探春,這句點明的是元春的死亡時間。但是第四句已經(jīng)將時間點明,此處似乎無需再說。因此,我認為這里的“三春”并非指代具體的人,而應(yīng)該就是指自然界的春天?!叭骸奔瓤梢灾改捍海部梢灾刚麄€春天,在此處似乎不必糾結(jié)于應(yīng)該采取哪種解釋。 因為暮春的景色依然可以很美好,正如丘遲在《與陳伯之書》中所描寫的那樣:“暮春三月,江南草長,雜花生樹,群鶯亂飛。 ”[17](609)“三春”在這里僅取其美好之意即可。 “初”即“元”,“初春”就代指元春。這句判詞似乎可以解釋為:春天的景色是非常美好的,但是也比不上元春。這里用春來比元妃,一是指元妃的榮華顯貴,二也指元春才德的美好。 這也符合脂批“顯極”的說法。 這樣一來,第三句與第四句就構(gòu)成了一種強對比,即“喜榮華正好,恨無常又到”[1](82)的意思,表現(xiàn)的是榮華富貴的轉(zhuǎn)瞬即逝和人生命運的不可捉摸,跟之前所論的“爆竹”和“榴花”的意象指向都是一致的。

四、“虎兕”的來由及意義

對于最后一句的解釋則爭議最大。 要解決這一問題必須先從一處異文入手。 己卯本和夢稿本寫作“虎兕相逢大夢歸”,而其他版本都作“虎兔相逢大夢歸”。 不少人認為“虎兕”為形近抄寫之誤,其實并非如此。 林冠夫在《再說“虎兕”》一文中說得好:“冷僻的‘兕’字有可能誤抄為熟悉的‘兔’字,而熟識的‘兔’字絕無可能誤抄為不認識的‘兕’字。”[18](273)所以這處異文絕非抄誤這么簡單,實際上是故意為之的。僅就第五回而言,夢稿本與己卯本全同,可見這兩個版本之間有著明顯的承續(xù)關(guān)系, 本回夢稿本當由己卯本過錄或者二者都有共同的祖本。 因此便以己卯本為代表進行探討。

前人在進行探討的時候往往忽略掉一個很有意思的現(xiàn)象, 就是己卯本的元春判詞不是只有這一處異文,此外尚有一處異文,就是第一句的“是非”寫作“是誰”。 如果是抄誤, 在一首詩里就出現(xiàn)了兩個錯誤,實在說不過去。 而將“是誰”“虎兕”與“是非”“虎兔”放在一起對比,就會發(fā)現(xiàn)其中的玄妙之處,即“是非”和“虎兔”均為“礙語”。 關(guān)于“虎兔”,前人已有考證,康熙死于1722 年,為虎年,而第二年雍正繼位,恰為兔年?!盎⑼孟喾辍鼻∏√幱诳涤褐?,政治上是非常敏感的。而由于元春的特殊身份,“辨是非”往往使人聯(lián)系到宮廷之中的是是非非, 這個詞顯然可以看作對朝廷的誹謗。 于是這兩處都經(jīng)過了刻意的加工修改。

異文的產(chǎn)生當與己卯本的特殊性質(zhì)有關(guān)。 據(jù)吳恩裕先生考證,己卯本系怡親王府抄本,且由“弘曉親自參加并領(lǐng)導(dǎo)抄錄”[19](247)。這也使得原書中一些違礙的字眼都被改動了。 己卯本是曹雪芹生前的本子已是學(xué)界共識, 那這處異文究竟出自誰手就成了一個問題。 盡管之前已經(jīng)有人提出過這處異文是為了避禍而刻意改動的,但是尚不能確定“是曹雪芹自動或出于權(quán)宜之計在其祖本上改成的”還是“怡親王府的弘曉等人在過錄時改成的”[20](259)。我個人則更傾向于是曹雪芹或者脂硯齋自己改動的。

實際上,“虎兔”和“虎兕”的意義指向是非常近似的。“虎兔”有著明確的時間指向,而且康雍之交又涉及九子奪嫡這一敏感性政治事件, 如果要修改敏感性詞匯的話,這一處自然是重點修改對象。問題是為什么要改成“虎兕”呢?其實,“虎兕”早已成為一個固定語匯,《論語·季氏》就有“虎兕出于柙”[21](172)句,“虎兕”已經(jīng)連用。在《論語》之后的例子也有不少,可見這一說法已經(jīng)固定下來。 其中有一個例子頗為值得注意,即王逸《楚辭章句》中的《九思·逢尤》篇:“虎兕爭兮于廷中。 ”[22](359)“虎兕”應(yīng)該是用了這處典故,暗指元妃死于宮廷爭斗。 《楚辭》作為中國文學(xué)的兩大源頭之一, 對于中國文人而言應(yīng)該并不陌生,用《楚辭》中的典故也容易讓人明白。從作者角度而言,曹雪芹對《楚辭》應(yīng)該也是非常熟悉的,在《紅樓夢》中也幾次提到,如第十七回“想來《離騷》《文選》等書上所有的那些異草”[1](227),第七十八回“何必不遠師楚人之 《大言》《招魂》《離騷》《九辯》《枯樹》《問難》《秋水》《大人先生傳》等法”[1](1107)皆是。 此外,《紅樓夢》也有多次用到《楚辭》典故之處,僅《芙蓉女兒誄》一篇之中,據(jù)脂批點出的,就有七處[23](530-532)。 因此,“虎兕”用《楚辭》的典故,可能性是很大的。 盡管“虎兕”相較于“虎兔”而言隱去了時間,但是這一典故仍然直指康雍之變。 “虎兔”與“虎兕”在本質(zhì)上并沒有太大差別。做出這種改動的人,必須對《紅樓夢》旨意相當熟悉,才能在改動的同時不改變其意義指向。而能夠運用“虎兕”這一詞匯的人,對《楚辭》應(yīng)該是比較了解的。 但是既然了解《楚辭》,就不可能不清楚“虎兕”一詞所代表的意義。 如果這處改動出自弘曉之手, 他就不可能在改換違礙之語的同時又換上另外一個礙語。

那雪芹或脂硯能否在短時間內(nèi)拿出一部沒有問題的書呢?這里涉及一個很值得注意的問題,就是弘曉的抄書方式。 據(jù)吳恩裕考證,“殘抄本抄者共甲、乙、丙、丁、戊、己、庚七人。 他們抄書時,每人各分抄一頁。 這說明:或者原底本還沒有裝訂成冊,或者過錄者抄書時把已訂成冊的本子臨時拆散?!盵19](235)如果原底本尚未裝訂成冊的話, 需要臨時改動的部分就直接把那一頁重抄替換即可, 因此改本出自曹雪芹親筆或脂硯齋之手也并非絕無可能。

甲戌本凡例稱:“此書不敢干涉朝廷。 凡有不得不用朝政者,只略用一筆帶出,蓋實不敢以寫兒女之筆墨唐突朝廷之上也。 ”[2](3)這一說法不就與書里面實際所表現(xiàn)的內(nèi)容抵觸了嗎? 實際上,“不敢干涉朝廷”之類的說法是作者故意欺瞞人的手法,在書中依然有很多類似的例子。首先就是對時代的模糊處理,“無朝代年紀可考”[1](4)“太平不易之元”[1](1107)等皆是。其次,稱此書無關(guān)政事,如“毫不干涉時事”“非傷時罵世之旨”[1](6)等。 又次,還要時不時頌圣一番,如“可見當今的隆恩。 歷來聽書看戲,古時從未有的”[1](208)“當今至孝純?nèi)剩?體天格物”[1](209)“幸得咱們有福,生在當今之世,大舜之正裔,圣虞之功德仁孝,赫赫格天,同天地日月億兆不朽,所以凡歷朝中跳梁猖獗之小丑,到了如今竟不用一干一戈,皆天使其拱手俛頭緣遠來降”[1](877-878)等。 在文字獄大盛的時代,這種寫法顯然是為了轉(zhuǎn)移統(tǒng)治者的注意力, 但作者這種刻意的處理方式恰恰說明了書中確實有需要掩蓋的內(nèi)容存在。 再者,頌世之中也有對當今統(tǒng)治者的調(diào)侃,如把滿人政權(quán)稱為“大舜之正裔”即是一例。 盡管作者說并非“傷時罵世”,但是書中“弄權(quán)”、草菅人命的各種社會的黑暗面觸目皆是, 這哪里像圣明之君統(tǒng)治下的社會! 因此元春判詞會影射政治也就毫不奇怪了。

此外,從元妃之死的種種伏筆來看,恐怕并非如續(xù)書所言為自然死亡。前面所提到的爆竹的意象,有粉身碎骨之意,暗示了元妃下場應(yīng)該是相當悲慘的。而元妃省親時所點的戲文也有暗示作用, 第十八回中元春點的第二出戲是《乞巧》,脂評曰:“《長生殿》中伏元妃之死。 ”[24](365)楊玉環(huán)死于非命,且楊妃之死與政治密切相關(guān), 這里可能就是暗示元妃也是由于政治問題而被殺。 有論者以為元春應(yīng)該跟楊貴妃一樣是死于兵變, 筆者認為此處類比僅是由于二人身份地位的相似性, 并不宜將二者的生命歷程完全等同。 而楊貴妃恃寵而驕,任人唯親,在歷史上留下了罵名, 作者怎么可能會將元春與楊妃直接等同起來呢? 還有人通過寶釵對寶玉的譏刺認為楊國忠指的就是賈寶玉,這無疑是將寶玉和元春一筆抹倒了,恐怕是不合作者之意的。

元春的圖畫的是“一張弓,弓上掛著香櫞”[1](76),“弓”諧音“宮”,“櫞”諧音“元”已是學(xué)界共識。 而“香櫞”掛在“弓上”則暗指元春一生榮辱都系在宮中。甲戌本眉批特別指出:“此回悉借其法, 為兒女子數(shù)運之機,無可以供茶酒之物,亦無干涉政事。 ”[2](70)在此處強調(diào)“無干涉政事”,恰恰說明了與政治有密切關(guān)聯(lián),為元妃死于政事提供了又一力證。有人認為“弓”指戰(zhàn)事,元妃應(yīng)該死于戰(zhàn)爭,而從整部書來看,似乎不會明寫戰(zhàn)爭之事。 根據(jù)第一回透露出來的創(chuàng)作原則,似乎不會明寫政事,只是“大旨談情”[1](6)而已。 如果八十回后果有戰(zhàn)事,應(yīng)該也只是側(cè)面描寫,而且只能是在對外邦作戰(zhàn)中獲勝, 而不太可能會涉及戰(zhàn)亂導(dǎo)致朝廷內(nèi)亂、元妃被殺的內(nèi)容。而“弓上掛著香櫞”被解釋為元妃自縊或者被弓勒死,似乎引申太過。元妃具體的死亡方式由于沒有相關(guān)材料, 只能暫時存疑。所以,這里用“掛”來形容元妃與宮廷聯(lián)系的密切似乎較為合理,這也暗示了元妃之死與宮廷內(nèi)亂有關(guān)。

在《恨無常》一曲中的暗示則更為明顯:“喜榮華正好,恨無常又到。 眼睜睜,把萬事全拋。 蕩悠悠,把芳魂消耗。望家鄉(xiāng),路遠山高。故向爹娘夢里相尋告:兒命已入黃泉,天倫呵,須要退步抽身早! ”[1](82-83)這里不僅僅暗示出元妃是暴死、冤死,而且暗示了元妃死于政事。 “須要退步抽身早”一句突出了政局的險惡,當是元妃用死換來的教訓(xùn)。脂批稱“悲險之至”[2](75),“悲”指元春的命運,“險”則指政治的險惡?!巴亦l(xiāng),路遠山高”一句應(yīng)是藝術(shù)化的表達方式,指的是元春與父母阻隔,即使相距不遠也難以相見,未必指的是元春死于宮外,離家遙遠。這也可與“弓上掛著香櫞”一句的含義相互印證。

根據(jù)“虎兔”和“虎兕”的共同意義指向和對元妃死亡的推斷可知, 判詞最后一句實際上點出了元春的死亡時間和死亡的原因。我們可以進一步推測,賈府最后被抄家,也與元妃之死有著密切的關(guān)系。賈政可能沒有聽從元春的勸告,從政治中及時抽身,最后落得個家族破敗的結(jié)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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