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后殖民理論強調西方對東方國家、種族甚至文化的潛移默化的影響。一切處于中心與邊緣的文化對抗關系都可以在后殖民的研究中找到拓展的語境。在后殖民女性主義語境下,疾病的書寫早已超越了醫(yī)學寫實的范疇,是與種族歧視、性別歧視、男性暴力等社會現(xiàn)象聯(lián)系著的。本研究旨在探尋《紫顏色》中的疾病書寫,并分析作家在后殖民語境下借此對人物成長及社會現(xiàn)象的隱喻。
關鍵詞:《紫顏色》;后殖民女性主義;疾病的隱喻
一、疾病分析——失語與靜默
后殖民主義批評家斯皮瓦克曾在《屬下能說話嗎》一文中指出:“在父權制與帝國主義之間、主體構成與客休形成之間,婦女的形象消失了,不是消失在原始的虛無之中,而是消失在一種瘋狂的往返穿梭之中,這就是限于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化之間的‘第三世界婦女’錯置的形象”(斯皮瓦克,154)。這段話揭示出了處于男權文化和殖民主義的雙重重壓下女性的失語的實質,即“屬下不能說話”。
在《紫顏色》中,作者并沒有直接刻畫一位啞巴,而是刻畫出了西麗這樣忍辱吞聲的一位黑人女性。作家筆下的西麗是那個時代和社會千千萬萬個受壓迫和欺辱的黑人女性化身。她壓抑、麻木的心態(tài)可以看作是黑人女性在面對白人壓迫和黑人男性壓迫時集體失語的嚴酷現(xiàn)實得到藝術加工的再現(xiàn)。西麗在面對繼父對她外貌以及人格的侮辱時,她默不作聲,不敢反抗。面對十四歲就被繼父奸污這件事,她也無人訴說,只敢偷偷地給上帝寫信。西麗把對上帝寫信看作她訴說一切生活悲苦和壓抑的唯一通道,此時西麗在生活中的“失語”顧名思義就是男權社會規(guī)訓和壓制的結果。失語不僅僅是生理上的壓抑,更是精神上非人道的折磨。這部作品深刻的揭示了在后殖民語境下,女性所受到的來自性別的殖民無處不在、無孔不入。在西麗嫁給她的丈夫X先生之后,她繼續(xù)受到來自丈夫這個和她父親本質上相通的男性的壓迫?!拔覍に计饋?。我不記得我什么時候生過氣……后來,我一生氣,或者覺得我要生氣了,我就會惡心,好像要吐,難受極了。再往后,我什么感覺都沒有了。索菲亞皺起眉頭。一點感覺也沒有嗎?有時候某某先生待我實在太過分了。我只好跟上帝談談。可他是我的丈夫啊。我聳聳肩膀。這輩子很快就會過去,我說,只有天堂永遠存在。”西麗與索菲亞的這一次交談,看出了西麗長期生活在一個話語被壓制的環(huán)境中,她本不是不愿表達,而是這個男性強勢話語霸權使得靜默不再是屬于她自己的自由或選擇。
二、疾病分析——癔癥與瘋癲
有的疾病是天災人禍,而有的疾病卻可以“透露出患者本人或許都沒有意識到的那些欲望。疾病以及患者本人——成了需要破譯的對象。這些隱蔽的欲望現(xiàn)在被看作是疾病的誘發(fā)因素”(蘇珊·桑塔格,42)。
在《紫顏色》中,作者筆下的人物并不是扁平式的,而是一步步成長起來的。小說女主人公西麗是一個命運悲慘的黑人女性,她從出生起就生活在一個男性話語霸權的環(huán)境,并沒有外界的因素教她應該去反抗。所以,當西麗第一次見到索菲亞這種與眾不同的具有強烈的斗爭意識的女性時,她的第一反應是消除“異己”,她慫恿哈波去打索菲亞。但是她的內心深處卻有一個鏗鏘有力的聲音——索菲亞干的漂亮。這兩種思想的相互拉扯讓西麗產生了癔癥狀況,她夜不能寐,甚至聽見了自己內心深處發(fā)出的疑問:“怎么回事?我問自己。一個微弱的聲音說,你干了件錯事。你觸犯了一個人的靈魂”(艾麗絲·沃克,32)。這些癥狀反映了西麗所沒有意識到的欲望,她渴望有獨立的人格,渴望跟男人們真刀真槍的“打一架”,渴望不再忍辱負重而是像索菲亞一樣敢愛敢恨。在后殖民語境下,西麗深受性別殖民這種時代風氣的裹挾。這種由男性意識構建的社會氛圍使得每個生存在其中的社會個體,特別是女性不可避免地接受,并自覺捍衛(wèi)屬于時代的并超越歷史與時間的上流意識形態(tài)。這種意識形態(tài)構造并強化了主體與客體之間的關系與概念,構造了男性和女性的世界觀,女性自我和身份的定義,甚至是女性的潛意識與無意識。女性身體在經過不同的多個階段的不同作用后被壓抑、被馴服,最終只能作為男性主體的“他者”和延續(xù)男性權利對自身壓迫和控制的生殖機器而存在(蔡青,2010)。但是,西麗殘存的自我獨立意識讓她認識到應該支持索菲亞這樣的抗爭。
三、疾病分析——暴食
身材的狀態(tài)可以反應出人的精神狀態(tài)。在文學作品中,人物的性格往往也會用體態(tài)和外貌加以表現(xiàn)。哈波深受當時社會性別殖民的影響,只覺得有自己獨立思考且具有反抗精神的索菲亞大大影響了他在家中的“霸權”地位。加之后來和索菲亞正面交手后的屢屢敗績,哈波開始產生生理上的暴食:“哈波?他一天比一天吃得多。也許他有絳蟲?她皺皺眉頭。不,她說,我看不是絳蟲。絳蟲叫人老餓。哈波不餓的時候也吃?!薄八呎f邊走到保暖箱前拿起一塊炸雞,又走到菜櫥跟前拿了一塊黑莓餡餅。他站在桌子邊上大聲地嚼啊嚼的”(艾麗絲·沃克,48)?!八麤]說話。光是吃”(艾麗絲·沃克,49)?!八诔閷侠飦y翻,想找把勺子吃酸奶。他看見爐子后面的碗架上有塊玉米餅就順手抓過來掰成碎塊,放進玻璃杯里。我們又到門廊里去,他把腳蹺在欄桿上。他把玻璃杯快捧捧到鼻子尖了,一個勁兒地吃酸奶和玉米餅。樣子就像豬在槽前拱食”(艾麗絲·沃克,50)。其實產生這一暴食現(xiàn)象,只不過是哈波在面對家中妻子不屈服于自己和社會上男權至上橫行一時這一對抗矛盾中所采取的疏導手段。他想要變得強壯,用身體上的壓倒性優(yōu)勢去征服索菲亞。說到底,哈波也是深受性別歧視這一不良文化的毒害至深。他本身是愛著索菲亞的,并不應該訴諸武力手段去恐嚇她。但是又因為哈波從小接受的教育和周圍文化的熏陶,讓他覺得女人就應該臣服于男人。這種糾結與矛盾的心理讓哈波無法承受,只能用不停的吃來掩蓋這一切,解決這一切。在后殖民語境下,哈波對食物的瘋狂納入是想要快一點成為武力上“殖民”他妻子的強者。作者借助于這一現(xiàn)象描述出在那個暴力充斥的男權社會,不僅僅只有女性深受壓迫,深受暴力傷害,男性的思想也經受著不安與矛盾的折磨。
四、結語
在后殖民女性主義語境中,黑人女性生活在白人種族和男性特權的種種重壓下。她們的自我社會價值的探尋和實現(xiàn)復雜而又艱巨。本研究主要分析了文章中所出現(xiàn)的一些疾病的社會隱喻和精神寄托,更加深刻地揭露了黑人女性所受的殖民壓迫,同時也描繪了黑人男性的矛盾心理和愿意改變的態(tài)度。在不斷抗爭疾病的過程中,這些一開始受壓迫而無法在生活中找到歸屬感的女性也都在不斷地發(fā)現(xiàn)本我,她們或拋去“靜默”,或對抗“癔癥”,從而重建了自己的種族根基和身份認同。
參考文獻
[1]蘇珊·桑塔格.《疾病的隱喻》[M].程巍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03.
[2]蓋婭特麗.C.斯皮瓦克.屬下能說話嗎[A].羅剛,劉象愚.后殖民主文化理論[C].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9,154.
[3]艾麗絲·沃克.《紫顏色》[M].陶潔譯.南京:譯林出版社,1998.
[4]蔡青.后殖民語境下美國華裔女性文學中的疾病書寫分析[D].東北師范大學,2010.
作者簡介
陳雨晴(1999)女,漢,河南安陽,無,碩士在讀,南華大學,421001,外國語言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