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記載北宋前五朝歷史的《隆平集》,由于將本為同書異名的《太平御覽》與《太平總類》記為兩書,從而遭到南宋晁公武的質(zhì)疑。這一質(zhì)疑成為偽托說根基,又被清人大加發(fā)揮。力證《隆平集》為曾鞏所撰的今人余嘉錫氏與葉建華氏,均對這一質(zhì)疑沒有做出直接回應(yīng)與論證,并未從根本上破解偽托說。對此,該文則以??睂W(xué)方法,解釋了訛誤的生成原因,認(rèn)為系出后世傳寫刊刻之誤,與曾鞏無關(guān),從而徹底瓦解了偽托說的根基。經(jīng)此論證,作為記事迄至北宋中期的史籍《隆平集》,編纂者為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曾鞏,當(dāng)無疑惑。
[關(guān)鍵詞]《隆平集》;曾鞏;晁公武;四庫館臣;余嘉錫
[作者簡介]王瑞來(1956-),男,歷史學(xué)博士,河南大學(xué)講座教授(開封 475001),日本學(xué)習(xí)院大學(xué)東洋文化研究所研究員(東京 1718588)。
引言:《隆平集》其書與聚訟由來
在傳世的宋代典籍中,有一部頗有聚訟的書,這便是《隆平集》。從書名看,稱之為“集”,很像是文集的一種,其實這是一部記載北宋前五朝歷史的紀(jì)傳體史書。在清代史學(xué)理論家章學(xué)誠看來,以“集”名書,本非集部之專利
[清]章學(xué)誠在《文史通義》卷三《文集》中認(rèn)為,“文集之名,實仿于晉代”,并以《隆平集》為例講道:“本非集類,而紛紛稱集者,何足勝道。”葉瑛校注本,北京:中華書局,1985年。。史書而以“集”名,似乎也可以支持章學(xué)誠的觀點,是對傳統(tǒng)的一種堅守。因此說,名與實未必一致,常有距離,對于書籍,亦不可“望名生義”。
《隆平集》當(dāng)是略稱,據(jù)宋人尤袤的《遂書堂書目·國史類》
[宋]尤袤:《遂初堂書目》,《叢書集成初編》,北京:中華書局,1985年,第8頁。和羅愿《新安志》卷五的記載,全稱當(dāng)作《五朝隆平集》,
[宋]羅愿著,蕭建新、楊國宜校注本:《新安志》卷五,合肥:黃山書社,2008年,第158頁。亦有記作《經(jīng)進隆平集》者,
此見于宋人孫甫《唐史論斷》(臺北:商務(wù)印書館影印文淵閣《四庫全書》本,1986年)附錄《曾南豐經(jīng)進隆平集節(jié)文》。又有題為《皇宋隆平集》者。
明董氏萬卷堂刊本《隆平集》卷首所載宋人趙伯衛(wèi)序,題作“皇宋隆平集”。由于略稱業(yè)已約定俗成,因此也不擬正名,給人以陌生感。
五朝,指的就是北宋最初的五朝:太祖、太宗、真宗、仁宗、英宗。“隆平”者,興隆太平之意,言盛世也。的確,太祖、太宗開國,真宗時與遼朝簽訂澶淵之盟,換得長久和平,仁宗四十年無為而治,任由士大夫在政治舞臺上縱橫馳騁,英宗短短四年,平靜走過。其間雖不無政治問題或社會動蕩,基本尚屬欣欣向榮的上升時期。太宗時,編纂的書籍,多稱“太平”,譬如《太平御覽》《太平廣記》,此雖與太平興國的年號有關(guān),更多的是一種對太平的期待。是書名為“隆平”,還有南宋人編纂的《太平治跡統(tǒng)類》,則既是歌頌,也是對既有歷史的承認(rèn)。同時,“隆平”二字,又隱括了年號。“隆”者,可以視為記事之始太祖開基年號“建隆”;而“平”者,則是截取自記事之末的英宗年號“治平”。以“隆平”名書,足見撰者獨運之匠心。
然而,降至后世,主要是由于存有聚訟,這部重要的典籍一直被冷落。較之其他文獻,不僅刊刻甚少,研治者亦寡。本文擬就《隆平集》一書的撰者,展開多層面之考察,以期廓清謎團。
北宋人撰北宋史,《隆平集》這部史書的史料價值,歷來為治史者所認(rèn)可。不過,在提及此書的撰者時,卻多是躲躲閃閃、閃爍其辭。因為治史者大多知道關(guān)于《隆平集》撰者問題的聚訟,所以不大敢正正堂堂地寫下撰者的名字。
本來,《隆平集》的著作權(quán)屬于名列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曾鞏,這在宋代幾乎毫無疑義。不過,書中的一處記載讓南宋初年的一個藏書家發(fā)現(xiàn),大感疑惑不解,便懷疑這部書不是出自大名鼎鼎的曾鞏,這個人就是晁公武。他在《郡齋讀書志》卷六介紹《隆平集》時寫道:
《隆平集》二十卷,右皇朝曾鞏撰。記五朝君臣事跡,其間記事多誤,如以《太平御覽》與《總類》為兩書之類,或疑非鞏書。
[清]永瑢編,《四庫全書總目》,北京:中華書局,2003年影印本。
本來,晁公武的上述質(zhì)疑,僅見于被認(rèn)為是初稿本的衢州本《郡齋讀書志》,在視為定稿本的袁州本中,唯記有“《隆平集》二十卷,右皇朝曾鞏撰,記五朝君臣事跡”短短一句。“其間記事多誤,如以《太平御覽》與《總類》為兩書之類,或疑非鞏書”二十五字已被悉數(shù)刪去??梢?,對《隆平集》的質(zhì)疑,只是晁公武的最初認(rèn)識,最后還是刪除質(zhì)疑,以求穩(wěn)妥。
不過,白紙黑字,晁公武的質(zhì)疑還是伴隨著衢州本存留了下來。《文獻通考·經(jīng)籍考》所錄《郡齋讀書志》的《隆平集》題解,即是衢州本,原封不動地移錄了對《隆平集》的質(zhì)疑。這個質(zhì)疑,到了四庫館臣那里,又被大加發(fā)揮。
編輯《四庫全書》之時,正值乾嘉之學(xué)開始形成,疑古蔚成風(fēng)尚。所以在撰寫《四庫提要》時,館臣便對質(zhì)疑如獲至寶,附益旁征,又臚列出不少證據(jù)來進行證偽,如云:《宋史》曾鞏本傳不載此集;當(dāng)時人所作曾鞏行狀并神道碑亦未云及;曾鞏雖曾與修五朝史,然僅短短五月,不容遽撰以進。最后,十分肯定地做出結(jié)論:“其出于偽托,殆無疑義?!彼膸祓^臣撰寫的《四庫提要》不僅代表官方定論,并且也是當(dāng)時一流學(xué)者的認(rèn)識,這無疑顯示出很大的權(quán)威性。清代有名的學(xué)者姚際恒就很服膺《四庫提要》的說法,也說“其為偽托無疑”。
林慶彰主編:《古今偽書考》卷2,《姚際恒著作集》第5冊,臺北:“中央研究院”文哲研究所籌備處,1994年,第12頁。
辯駁:前修未密
對于《隆平集》撰者偽托說的種種證偽,近代學(xué)者余嘉錫先生在《四庫提要辨證》中予以了詳細(xì)辯駁。
余嘉錫:《四庫提要辨證》卷五,北京:中華書局,2008年,第258-269頁。
首先,余氏從同是衢州本的《郡齋讀書志》卷一九介紹《寇忠愍詩》時又引述曾鞏《隆平集》卷四的文字,來說明晁公武“未嘗斷言其偽”。這等于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從側(cè)面讓晁公武的偽托說無法立腳。FD0001C6-8D45-4257-B049-BB3DD41315D6
接下來,余氏便逐條駁斥了四庫館臣的證偽。他說,行狀當(dāng)撰于未葬以前,“或已棄之敝簏”的此書,作者大約未見。并且,曾鞏還有《南豐雜識》一書見于《宋史·藝文志》著錄,卻也不見于行狀。以這樣的反證來說明,未見載于行狀也并不等于就沒有編撰過《隆平集》。而對神道碑不載的理由,則推測說,曾鞏匆促成書,過早去世,“其子弟以其為官書,且是未成之稿,故藏之家”。至于擔(dān)任史館修撰僅五月之說,余氏則考證,事實是長達(dá)八個月;并且以南宋洪邁十八個月撰成四朝國史列傳一百三十卷的例子,來反證曾鞏八個月亦可撰成二十卷之《隆平集》。
余氏長達(dá)五千余字的辯駁,頗為有力,殆可成定讞。然而,綜觀余氏辯駁方式,多是圍點打援,以旁敲側(cè)擊為主,對于晁公武最初指證《隆平集》“以《太平御覽》與《總類》為兩書”這樣的重大問題只字不辨,置而未答,未免讓人心有余憾。
20世紀(jì)90年代,又有葉建華氏撰《隆平集作者考》,刊布于《史學(xué)史研究》。
文載北京師范大學(xué)《史學(xué)史研究》1999年第5期。在余嘉錫氏考辨的基礎(chǔ)上,葉氏亦力主《隆平集》為曾鞏所撰。但對于“以《太平御覽》與《總類》為兩書”這一實質(zhì)性的質(zhì)疑,葉氏只是沿襲余氏發(fā)現(xiàn)的晁公武在《郡齋讀書志》卷一九引述《隆平集》這一旁證,同余氏所言“未嘗斷言其偽”相同,說“晁公武并沒有斷定《隆平集》是偽書”,然后以“晁氏之疑,本已不足為據(jù)”一句,將這一問題簡單回避過去。
“以《太平御覽》與《總類》為兩書”,是偽托說的核心證據(jù)。這個問題不能回避,否則有千條證據(jù)也嫌孱弱。
新考:視角轉(zhuǎn)換
其實變換一個角度,這一質(zhì)疑證據(jù)并非不可破解。
我們先來看一下讓晁公武抓住把柄的文字是如何寫的。
《隆平集》卷一《館閣》載:
《太平總類》、《太平御覽》、《太平廣記》,皆太平興國中儒臣李昉等編次。
按,《太平總類》與《太平御覽》,乃同書異名,《隆平集》誤記或誤刊,因此備受詬病。自晁公武于《郡齋讀書記》發(fā)難之語一出,《隆平集》乃偽托曾鞏撰著之說遂行。固然,將有名之北宋四大書之一《太平御覽》,與其舊名《太平總類》不分,實為大訛。然此誤只能或歸于撰者疏忽不察,誤所抄錄,或出后人傳抄刊誤。
《太平御覽》之書名變更經(jīng)緯,見于李燾《續(xù)資治通鑒長編》(以下略稱《長編》)卷二四太平興國八年十一月所載:
庚辰,詔史館所修《太平總類》,自今日進三卷,朕當(dāng)親覽。宋琪等言:“窮歲短晷,日閱三卷,恐圣躬疲倦?!鄙显唬骸半扌韵沧x書,開卷有益,不為勞也。此書千卷,朕欲一年讀遍,因思學(xué)者讀萬卷書,亦不為勞耳?!睂じ摹犊傤悺访弧队[》。
[宋]李燾:《續(xù)資治通鑒長編》,北京:中華書局,1995年點校本,第558頁。
又,王應(yīng)麟《玉海》卷五四《太平興國太平御覽》條亦記此事,且記修纂成書與易名之詳細(xì)時間:
太平興國二年三月戊寅,詔翰林學(xué)士李昉、扈蒙、左補闕知制誥李穆、太子少詹事湯悅、太子率更令徐鉉、太子中允張洎、左補闕李克勤、右拾遺宋白、太子中允陳鄂、光祿寺丞徐用賓、太府寺丞吳淑、國子寺丞舒雅、少府監(jiān)丞呂文仲、阮思道等同以前代
《修文御覽》、《藝文類聚》、《文思博要》及諸書(參詳條次),分門編為一千卷。又以野史、傳記、小說、雜編為五百卷。
(太平興國)八年十一月庚辰,詔史館所修《太平總類》一千卷,宜令日進三卷,朕當(dāng)親覽焉,自十二月一日為始。宰相宋琪等言曰:“天寒景短,日閱三卷,恐圣躬疲倦。”上曰:“朕性喜讀書,頗得其趣。開卷有益,豈徒然也?因知好學(xué)者讀萬卷書,非虛語耳。”
十二月庚子書成,凡五十四門。詔曰:“史館新纂《太平總類》一千卷,包括群書,指掌千古,頗資乙夜之覽,何止名山之藏?用錫嘉稱,以傳來裔,可改名《太平御覽》?!?/p>
[宋]王應(yīng)麟:《玉海》,日本京都:中文出版社,1977年影印本。
據(jù)此可知,《太平御覽》于太平興國二年始修,迄八年成書,《太平總類》之書名與一千卷之卷數(shù),于編纂之初均已擬定?!短接[》乃成書之后所賜新名,故宋代文獻多以六年間編纂之時所用通名《太平總類》或《太平編類》為名,記載是書。
然北宋宋敏求《春明退朝錄》卷下所載易名事,或可做別一解讀:
太宗詔諸儒編故事一千卷曰《太平總類》,文章一千卷曰《文苑英華》,小說五百卷曰《太平廣記》,醫(yī)方一千卷曰《神醫(yī)普救》?!犊傤悺烦?,帝日覽三卷,一年而讀周,賜名曰《太平御覽》。
[宋]宋敏求:《春明退朝錄》,汝沛、誠剛點校:《唐宋史料筆記叢刊》,北京:中華書局,1980年,第46頁。
南宋初年江少虞所編《宋朝事實類苑》卷二《祖宗圣訓(xùn)》門亦有同樣之記載:“《總類》成,帝日覽三卷,一年而讀周,賜名曰《太平御覽》。”
[宋]江少虞:《宋朝事實類苑》,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點校本。據(jù)此,觀《太平總類》改名《太平御覽》之時期,似在太宗一日三卷讀畢之一年后,故曰“一年而讀周,賜名曰《太平御覽》”。前引《玉?!烦蓵n名詔在“十二月庚子”。核之朔閏,太平興國八年十二月庚子為十九日,翌年十二月亦有庚子,為二十五日。因而,理解為成書一年后改名,似亦可以成立。
然而,即使改名之后,以舊名《太平總類》著錄或記載者,亦未絕跡。《資治通鑒》編纂者之一范祖禹《帝學(xué)》卷三援引上述史料,即記作《太平總類》。
[宋]范祖禹:《帝學(xué)》,影印文淵閣《四庫全書》本,臺北:商務(wù)印書館,1986年。
明人楊士奇編宮廷藏書《文淵閣書目》,卷一一于此書兩處著錄,“盈字號第一廚書目”記為“《太平御覽》一部一百三十冊殘缺”與“《太平御覽》一部一百冊殘缺”;“盈字號第四廚書目”則記為“《太平總類》一部一百冊闕”。
[明]楊士奇:《文淵閣書目》卷三,《叢書集成初編》本,北京:中華書局,1985年,第141、143頁。與《文淵閣書目》互為旁證的是,明代學(xué)者楊慎在援引《太平御覽》時,亦記作《太平總類》。FD0001C6-8D45-4257-B049-BB3DD41315D6
[明]楊慎:《丹鉛余錄》,影印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卷一四。倘非升庵出于佞古,則其所閱《太平御覽》,即題名《太平總類》。
此一事實表明,改名之后,此書依然以新名《太平御覽》與舊名《太平總類》并行于世。至少,迄至明代還是這種狀況。
《隆平集》記為“《太平總類》、《太平御覽》”者,或系撰者失檢,或系以先后之舊新書名并記。
倘若出于后者,其誤不在撰者。蓋《太平總類》之下之《太平御覽》,最初或許為四小字注文形式,即如下示:
《太平總類》《太平御覽》、《太平廣記》,皆太平興國中儒臣李昉等編次。
這樣的寫法,猶言“《太平總類》即后來的《太平御覽》”,本來毫無問題。然而,后為傳抄刊刻者不察,將原本為注文的“太平御覽”誤羼入正文,遂遭詬病,乃成聚訟,讓《隆平集》一書變得“妾身不明”,讓曾鞏幾乎失去了著作權(quán)。筆者之此種解釋,實出胡適先生所云“大膽的假設(shè)”,發(fā)迄今之人所未發(fā)。然以??睂W(xué)角度視之,自信可以成立,至少可備一說。
廣證:宋人援引
其實,除了上述外圍證據(jù)與記注辨疑之外,最有說服力的應(yīng)當(dāng)說還是《隆平集》的內(nèi)容本身。余氏也注意到,在《隆平集》刊行之后,南宋紹熙年間成書的杜大珪所編《名臣碑傳琬琰集》中,收錄有四十三篇題作者為“太史曾鞏”的人物傳記,均見于《隆平集》,文字幾乎全同,說明這些傳記跟《隆平集》有著極為密切的源流關(guān)系。這也反映了當(dāng)時人把《隆平集》著作權(quán)歸于曾鞏的認(rèn)識。
《隆平集》一書,宋人多有援引。援引之際,直署曾氏者不少。請看表1:
觀察上表,有四部文獻明確標(biāo)示《隆平集》的著作權(quán)者為曾氏。這幾部文獻的撰者都值得重視?!短剖氛摂唷返淖邔O甫,是曾鞏的前輩,與曾鞏有過詩文唱和,曾鞏還為他寫過行狀。盡管附錄為后人所增益,于作者時代當(dāng)亦相去不遠(yuǎn)。而李燾與編纂過《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和宋朝十三朝會要的李心傳都是嚴(yán)謹(jǐn)?shù)氖芳摇H浅龉傅年斯?,在定稿本袁州本也徑稱“《隆平集》二十卷,右皇朝曾鞏撰,記五朝君臣事跡”,不再游移不定。至于上表中只稱《隆平集》未稱撰者的文獻,是由于在當(dāng)時不言自明,故無需特別注明。即如表中《長編》四處引用,僅一處注明“曾氏”一樣。據(jù)此可知,《隆平集》為曾鞏所撰,在宋代是一種共識。四庫館臣拾晁公武已棄之牙慧,如獲至寶,大加發(fā)揮,實屬無中生有、平添混亂。
結(jié)語:不應(yīng)再存疑惑
《隆平集》記《太平御覽》與《太平總類》為兩書,宋人晁公武的質(zhì)疑,成為偽托說根基。力證《隆平集》為曾鞏所撰的余嘉錫氏與葉建華氏,均對這一質(zhì)疑沒有直接回應(yīng)。對此,本文以??睂W(xué)方法,解釋了訛誤的生成原因,認(rèn)為系出后世傳寫刊刻之誤,與曾鞏無關(guān),從而徹底瓦解了偽托說的根基。
經(jīng)此論證,作為迄至北宋中期的史籍《隆平集》,編纂者為曾鞏,當(dāng)無疑惑。FD0001C6-8D45-4257-B049-BB3DD41315D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