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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物貽謀遠,無過萬卷書

2021-05-29 05:41徐雁
新世紀圖書館 2021年4期
關鍵詞:讀者服務工作

摘 要 耕讀傳家、詩書繼世,是我國古代富貴人家的書香傳統(tǒng)之一,也是成就中國歷史上人才輩出的重要文教基礎。20世紀初,隨著近代化的公共圖書館在江蘇一些城市陸續(xù)誕生,私家秘藏書籍、個人擁書自讀的居家讀書傳統(tǒng),流變而為館藏文獻公有、讀者自主閱借的社會文教新風習。本文通過回溯清代私家和書院藏書在文獻資源供給方面,對近現(xiàn)代南京、常州、蘇州、鎮(zhèn)江等地公共圖書館藏書建設的早期貢獻,尤其是柳詒徵、蔣吟秋等“學者型館長”為讀者服務工作和閱讀推廣活動所做出的堅執(zhí)努力,昭示今人應深心認同讀書成才的人生價值觀,繼承和發(fā)揚崇文好學的文教傳統(tǒng),倍加珍惜來之不易的全民閱讀環(huán)境和公共文獻資源,為“書香江蘇”更上一層樓而添磚加瓦。

關鍵詞 江南圖書館 ?江蘇省立國學圖書館 ?讀者服務工作 ?閱讀推廣活動

分類號 G250

DOI 10.16810/j.cnki.1672-514X.2021.04.001

“Nothing Worth Bequeathing to Posterity is More Than Ten Thousand Books”: Focusing on the Readers Service Work of the Modern Jiangsu Public Library in the Early Days of EstablishmentXu

Yan

Abstract Cultivation and read to bequeath to the family or inheriting poetry and books is one of the scholarly traditions of ancient Chinese rich families, and it is also an important cultural and educational foundation for men of talent come out in succession in Chinese history. At the beginning of the 20th century, with the emergence of modern public library in some cities of Jiangsu Province, the tradition of collecting and reading books has changed into a new social culture and education custom of public collection and readers reading and borrowing books independently. In this paper, by looking back to the early contribution to private and academy collection in the Qing Dynasty for the modern Nanjing, Changzhou, Suzhou, Zhenjiang and other places of public library collection construction in the literature resources supply, especially the firm effort of Liu Yizheng, Jiang Yinqiu and other “academic director of library” for the readers service work and reading promotion activities, it shows that todays people should deeply recognize the life value of reading up, inherit and carry forward the cultural and educational tradition of worshiping literature and loving learn, cherish the hard-won national reading environment and public literature resources much to lick bricks and tiles for a higher level of “Literary Jiangsu”.

Keywords Jiangnan Library. Jiangsu Provincial Sinology Library. Readers service work. Reading promotion activities.

0 引言

“物以稀為貴?!敝袊糯軌蛄魍ǖ臅贩N少、數(shù)量小,而價格卻又非常之高,購書、藏書和讀書,對于那些即便是康富人家來說,也是難乎其難的事,更不必說尋常百姓之家了。

清光緒十九年(1893年),顧頡剛先生出生于蘇州城里懸家巷的一個大戶人家。他回憶說,“我家是一個很老的讀書人家,他們酷望我從讀書上求上進?!钡绞?、二歲時,就喜歡自己去買新書來讀,“當時蘇州的大書店集中在護龍街,但那些書鋪里的書價值昂貴,我不敢去,為的是看到了可愛的書而力不能買是心中非常難過的事情”,因而只能去逛逛玄妙觀前那些小鋪小攤,用十分便宜的價錢,去淘那些上海的書店里出來的滯銷書。后來對木刻古舊書發(fā)生了濃厚興趣,便經常瀏覽《四庫全書總目提要》《匯刻書目》和《書目答問》,從而尋到了找古書來讀的門道,“當時蘇州城里還沒有一個圖書館,我所以知道這許多書,就是從這三部書目中看到的。有時我從蘇州到上海去,那里《國粹學報》館設立了一個小型圖書館,我就不放過了?!盵1]

但比顧先生小了十歲,卻出生在廣東海豐縣公平魚街的鐘敬文先生(1903—2002),就沒有這么幸運了。他在早年所寫的《談買書》一文中說:“記得十二三歲的時候,我還是個小市鎮(zhèn)里的學生。在那山僻的地方,沒有新、舊書鋪子,沒有公共圖書館,也沒有私人藏書室。自己家里除了叔父和父親所看過的那些《四才子》 《玉匣子》《笑林廣記》以及《驗方新編》之類,是別無所有的。但是,我卻非??释切┰娢募褪穼W的書籍……”[2]184-185在晚年所寫的《始終沒有一個“專職”的書齋》一文中,鐘先生再次寫道:“我出生在缺文化祖?zhèn)鞯募彝ィL的地方又是一個山貨集散的小市鎮(zhèn),在那里,不但沒有什么公共圖書館,也沒有出售書刊的商店?!盵2]193

在20世紀初,公共圖書館作為西洋舶來的社會文教新事物,在得“西學東漸”風氣之先的中國一些地方陸續(xù)出現(xiàn)了,這就為少年顧頡剛、鐘敬文那樣有志于讀書求知者,開啟了到公立圖書館博覽群書、鉆研學問的便利之門。而千百年來私家擁書自秘、個人閉戶開卷的古典式居家讀書傳統(tǒng),也在近代中國,很快就流變?yōu)轲^藏書刊公有、讀者自主閱覽的圖書館文獻借閱的新風習了。

然則這一重要轉變,卻來之非易。它是我國近代各地有關開明士紳、藏書之家及早期圖書館工作者,慷慨奉獻、協(xié)力推動和矢志奮斗的結果。因此,當今人對此種公共文獻服務已經習以為常,或者不甚珍惜的時候,筆者認為,極有必要回望近代公共圖書館是如何篳路藍縷地艱難演進史實,以感知長存在現(xiàn)當代公共圖書館事業(yè)發(fā)展過程中的專業(yè)主義精神底蘊,倍加珍惜當下鼓勵全民閱讀、讀書求知的社會教育大機遇。

1 館藏書刊公有、讀者自主閱覽的圖書館文獻借閱新風習形成

在源遠而流長的中國書籍文化史上,發(fā)端于中原的植物纖維造紙術,與發(fā)軔于佛教傳播的雕版印刷術的融合,極大地推動了書文化的傳承和傳播。鈔書、購書、借書、換書、校書、藏書、刻書,構成了我國歷代書籍文化的豐富人文內涵,也因此形成了私家擁書自秘、個人閉戶開卷的居家讀書傳統(tǒng),為中國學術、文化創(chuàng)造了璀璨的成果。

社會的細胞是家庭?;谌A夏民族農耕文化而來的以血緣為紐帶,以家族為聚落,以家庭為單元,而以族長、士紳為鄉(xiāng)村領袖的宗法社會,是20世紀50年代之前的基本社會格局。因此,家教、家訓和家風,特別為一代又一代人所繼承發(fā)揚。那些在康富殷實尤其是士紳之家出身的子弟,大抵從讀書求學起步,在接受了師長言傳身教和家族文教傳統(tǒng)之后,往往為修身、進益、治學而搜集更多的古書舊籍。

于是,或藏書以教子弟,科考以求出仕,或潛心書城以成一家之言,或刻書以傳后世來者,逐漸形成了民間小康、富貴人家“積財千萬,無過讀書”“耕讀傳家久,詩書繼世長”及“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之類的家訓教條、家教理念和家風思想。

就江蘇的鄉(xiāng)村社會而言,耕讀傳家、詩書繼世,是最重要的宗族文化傳統(tǒng)之一。張倩如在《江蘇古代教育生態(tài)》一書中,曾舉清初昆山藏書家傳是樓主人徐乾學、武進翰林編修莊令輿、揚州問禮堂主人汪中為例,指出“不以產業(yè)遺子孫,而要將平生所藏的大量書籍留給子孫后代,他們以詩書傳家的用意,是非常具有教育意義的”,也是江蘇地域許多家庭、家族所孜孜追求的共同目標,“從子孫后代的角度說,他們長期生活在文化氛圍濃郁的家庭、家族里,耳濡目染,潛移默化,也容易接受‘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人生觀,培育出濃濃的詩書情結,并最終取得杰出的成績?!盵3]

1933年5月5日,時在國立清華大學史學系求學的吳晗先生(1909—1969)在《江蘇藏書家史略》序言中指出,千余年來,封建士大夫藏書前仆后繼、愈接愈盛,“其有功于社會文化者亦至巨。藏書之風氣盛,讀書之風氣亦因之而興”“以蘇省之藏書家而論,則常熟、金陵、維揚、吳縣四地始終為歷代重心,其間間或互為隆替,大抵常熟富庶,金陵、吳縣繁饒,且為政治重心,維揚則為鹺賈所集,為乾隆之際東南經濟中心也?!盵4]

20世紀初,江蘇境內有關都市縣邑先后建有公共圖書館之后,到館閱覽、借書求知的社會文教新風尚,為莘莘學子的讀書成才、自學進益發(fā)揮了社會教育的作用,使江蘇境內的文教事業(yè)在可持續(xù)發(fā)展的基礎上,實現(xiàn)了一定程度的良性提升。

然而,即使是在社會經濟條件和文化教育基礎向來比較厚實的蘇南,有關公共圖書館在誕生之后,卻大都走過的是一條相同的艱難發(fā)展之路。如按創(chuàng)辦于當?shù)厥赘墓D書館的時間先后排序,依次是武進“閱書講報社”(武進商會圖書館、武進縣立圖書館、常州市立圖書館)、無錫縣立圖書館(無錫市圖書館)、江南圖書館(江蘇省立第一圖書館,江蘇國學圖書館,后歸并于南京圖書館)、江蘇省立第二圖書館(江蘇省立蘇州圖書館、蘇州市圖書館)、江蘇省立鎮(zhèn)江圖書館。這些圖書館且不論開初的館舍建筑、文獻集藏、人員編制、事業(yè)經費的民間籌集或政府撥付,僅就讀者服務工作和閱讀推廣活動而言,比如書、刊、報的讀者閱覽方式,一般也都經歷了必須在館有償閱覽,再到館藏普通書籍可以免費外借回家的進步臺階。

2 從武進“閱書講報社”到常州市立圖書館(1904年7月—1949年6月)

位于江南的常州,曾經是儒學教育傳統(tǒng)悠長,科舉人才層出不窮的地域。史載,唐肅宗至德年間(756—762年),在出生于趙郡贊皇縣(今河北省贊皇縣)世家,時在常州刺史任上的李棲筠(719—776) 傾力支持下,在孔廟西側建成了常州州學。從此以后,直至清光緒三十一年(1905年)清廷廢除科舉,此地書香一脈,在千余年間絡繹不絕。后人概括其對于常州文化、教育史所發(fā)生的作用,主要體現(xiàn)在“引領教育,開創(chuàng)風氣”“教書育人,倡行教化”及“尊經藏書,傳承文明”三個方面[5]。

光緒三十年(1904年)七月,武進商會會董于定一及鄉(xiāng)紳莊百俞、劉志揚先生,分別捐助書籍數(shù)十部,租賃鐵市巷岳宅,創(chuàng)設了“閱書講報社”。

四年后,時任武進商會會長惲心耘,以建造商會會所余款,擇地原延陵書院基址,新建了五楹兩層樓房,以二樓為閱報看書之地(后又將一樓擴展為閱覽室),定名為“武進商會圖書館”。在開館初期,“除提供圖書閱覽服務外,還為讀者解答有關書籍方面的咨詢。民國四年(1915年)常州開始有了電話,常州圖書館特意安裝電話,并在報刊登載啟事,通告讀者可通過電話提供咨詢?!卑l(fā)展到1910年,共藏有古今書籍10萬余冊。

“武進商會圖書館”的藏書基礎,主要來自以下三個方面:一是私人寄存、付諸眾覽者,占到十分之七八,如時任商團團長、武進市公益事務所總董事的錢琳叔(以振),時任實業(yè)局的莊中希、趙少芬三人,就寄存有三、四萬冊;其余先后寄存書籍的人士,有寄存三、四萬冊的史朗存,各一萬余冊的孟心史、馮崐甫、莊思緘,近萬冊的沈子珊,數(shù)千冊的馮生,江上達的《萬有文庫》等,多達數(shù)十位;二是書刊捐贈,有商務印書館等機構捐贈《東方雜志》 《婦女雜志》 《學生雜志》《小說月報》等,及盛宣懷捐贈的家刻本《常州先哲遺書》正、續(xù)編,及學者楊錫類自著的《中國文學史綱》等;三是用武進商會年度撥款購置的《四庫全書總目》《四部叢刊》等。其讀者服務及閱讀推廣,“編有總目錄及分目錄,有黑板推薦書目。每期《武進月報》還有‘附載書目一項,有‘新添書目‘捐贈書目及‘兒童圖書簡明目錄?!?/p>

1933年底,在武進縣教育局的行政干預下,“武進商會圖書館”被接管,改建為“武進縣立圖書館”。聞訊以后,上述寄存書籍的人士,紛紛全部撤回了提供眾覽的私人藏書。經此一番波折,直至三年后的元旦,該縣立圖書館才正式對社會讀者開放,時設閱報室、閱書室、兒童閱覽室及參考閱覽室。但僅有一部分圖書可供讀者外借回家,但需提出申請,并交借閱保證書和一元保證金后,才能領取借書證。具體規(guī)定是:“每次領借圖書限于一種(卷帙繁多者,由管理員酌定其冊數(shù))”及“每次借期為以一周為限”(續(xù)借不得超過三次),結果“由于藏書少,借書手續(xù)麻煩,讀者長期寥寥無幾。”至1937年冬,常州淪陷于日寇之手后,該館隨即被迫閉館達八年之久。在此期間,僅有的館藏書刊,如珍貴的《咸淳毗陵志》鈔校本等,又遭損毀或竊失[6]。

1945年抗戰(zhàn)勝利后,由于館藏文獻殘缺不全,只得“僅供在館閱覽”。截止至1949年4月的統(tǒng)計,館藏書、刊僅有26 000余冊。當年6月,武進縣立圖書館由市人民政府接收,改名為常州市立圖書館[7]。

3 從無錫縣立圖書館到無錫市圖書館(1915年1月—1949年4月)

1913年10月,在丁寶書等無錫地方知名人士的倡議下,于無錫城區(qū)中心的崇安寺三清殿舊址,建造落成了五間二層的西洋式樓房(南面加建為鐘樓,抬高至四層),總計面積有2234平方米。是為無錫縣立圖書館。同時購置古舊書及新書、刊、報等,始有藏書618部、10 450冊,于1915年1月5日起正式開放。1918年6月至1920年12月,當?shù)貙W者錢基博先生(1887—1957)曾任館長兩年。

據(jù)陶寶慶先生回憶,一層為圖書閱覽室、閱報室及兒童閱覽室,二層為書庫及館務辦公室,三層為書庫和保管室,四層為報時的鐘樓?!白x者須購券方可入室看書。第一天來館讀者二十七人。館內工作人員,連館長在內僅五人。 ” “一九一五年,由劉書勛編輯出第一部藏書目錄。一九二零年又續(xù)編一次。一九二六年館長嚴堯欽編著了《無錫縣圖書館藏書目錄》……一九一七始設‘巡回文庫,共七百二十一種,一千一百五十四冊。置辦書籍,分別巡回各鄉(xiāng),傳遞閱覽,擴大流通量,發(fā)揮更多作用,并編有《無錫縣立圖書館巡回文庫書目》。館內所藏古籍,率多由本邑學者名流和私人藏書家捐贈,而其中鄉(xiāng)賢著作、地方文獻較多,為其特色。1920年,館長劉書勛從當時一萬六千余種館藏中,檢出鄉(xiāng)賢著作九百多種,按著者姓氏筆劃次序排列,凡七十姓,編印了《無錫縣立圖書館鄉(xiāng)賢書目》,謂創(chuàng)舉。一九二九年,館長秦毓鈞印了《無錫縣圖書館善本書目》。此外還刊印過多種古籍,如倪云琳《清宓閣集》、明高攀龍《高子遺書》、清嚴繩孫《秋水集》等?!钡珰v經民國初期的軍閥混戰(zhàn)、無錫淪陷后被日寇盤據(jù)及國民黨軍政機關的占用,許多珍貴館藏文獻遭到破壞?!按巳ケ藖?,使圖書館再度關閉。到一九四九年四月解放前夕,館藏圖書僅一萬六千六百三十種,八萬七千零二十三冊。每日讀者僅一百五十余人?!盵8]

1949年4月,無錫縣立圖書館被當?shù)厝嗣裾邮蘸?,更名為“無錫市圖書館”,館舍和館藏文獻均得以增加。1956年還接受了當?shù)貥s氏家族捐贈的6萬余冊書籍,以及3765部、計53 263冊線裝書。

4 從江蘇省立第二圖書館到江蘇省蘇州圖書館(1914年9月—1953年6月)

潘圣一先生(1892—1972)在《蘇州的藏書家》一文中說:“吳中文風素稱極盛,俊士薈萃于茲,鴻儒碩彥,代不乏人。以故吳下舊家,每多經、史、子、集四部書之儲藏,雖寒儉之家,亦往往有數(shù)百冊;至于富裕之室,更連櫝充棟,琳瑯滿目。故大江以南,藏書之富,首推吾吳?!薄爸劣诠也貢^多者,有蘇州市圖書館、蘇州市文物保管委員會、江蘇師范學院等,其中有來自各家舊藏,有近年陸續(xù)搜集者,而擁有數(shù)千百卷之圖籍者多不勝舉” [9], 從而道出了蘇州古代私家藏書傳統(tǒng)與近代圖書館館藏文獻資源之間的先后承繼關系。其中所說的蘇州圖書館,在1914年9月成立以后一直稱為江蘇省立第二圖書館。

江蘇省立第二圖書館的地址,位于蘇州城南滄浪亭北可園內學古堂、存古堂舊址。“其中有清代正誼書院、學古堂藏書基礎上發(fā)展起來的古籍20余萬冊,內含宋、元、明、清各代精槧佳刻,名家批校,稿本抄本,不少是海內僅存的孤本……此外,蘇州地方文獻收藏比較豐富,體現(xiàn)了蘇州這一歷史文化名城人文薈萃,歷史文化遺產豐富多彩的特色?!盵10]

至1931年春夏,“館藏歷年積存未編圖書及贈書凡兩千余種,一萬八千余冊,悉數(shù)編竣,入藏供閱覽”,至此館藏逾8萬冊,“分類編目,全部事竣。圖書既各守其類,閱者亦得各究其學”,并分設府前街民眾圖書館一所,“頗著良效”。1934年,又于城內齊門、閶門、養(yǎng)育巷,及城外斜塘、北橋增設“民眾閱覽處”,增加“巡回文庫”五組。在館內,則改建“圖書出借室”,擴充“圖書閱覽室”,并新建內在設備合乎時尚的“兒童閱覽室”房屋三楹,時有報道稱:“足以引起兒童讀書興趣,觀者咸謂小朋友之新樂園?!盵11]15-19

1935年12月,蔣吟秋先生(1896—1981),被江蘇省教育廳任命為館長。他在《圖書館與社會教育》一文中寫道:“教育為立國大計,開通民智,發(fā)明文化,闡明科學” ?,并認為“昔之圖書館重在藏,今之圖書館重乎用……蓋圖書館之使命,要在活用”, 而對于圖書館來說,“圖書館為知識源泉,學術之寶庫,其泉取之不竭,其庫用之無盡”。

蔣先生字鏡寰,江蘇蘇州人。早年畢業(yè)于江蘇師范學校。1922年到館任官書印行所主管。四年后,編印了《江蘇省立第二圖書館官書印行所核實書籍價目》。1930年,編印了《江蘇省立蘇州圖書館概要》,所撰《吳中藏書家考略》問世。工詩善詞,精通小學、金石、書畫之學,擅寫篆書、隸書。輯有《滄浪亭新志》,著有《版本問答》《學書述要》等。

蔣先生就任館長后,調整了館內機構,其中明確“推廣部”的職責為“掌理閱覽流通、教育、統(tǒng)計等事項”。在1936年,該部增設臨頓路分館一處,附設“民眾識字班”,并開展“載書借閱”服務項目(館員以三輪腳踏車到館外有關各處現(xiàn)場辦理圖書出借事宜——引用者注),新設民眾夜校兩處。當年11月1日,舉辦了“吳中文獻展覽會”大獲成功。此外,則編輯館藏書目、館刊及館報《讀書樂》等[12]。

按,1936年3月1日創(chuàng)編的館報《讀書樂》,系半月刊,是作為《蘇州明報》副刊存在的,在每月的月初與月中發(fā)行。由時任該館總務部主任的通俗小說作家程文棪先生(1879—1943) 擔任主編。他在創(chuàng)刊號導言中寫道:“欲求精神之健全,請入圖書館。智識者,黃金也。圖書館為智識之庫,亦即黃金之礦也……靜對一卷,精研百科,讀書之樂樂如何!”該刊設有“書籍提要”“新書介紹”“名著介紹”“文獻輯存”“掌故”“考證”“題跋”及“本館消息”等欄目。其中對古籍和新書的介紹文章,“大多由名家撰寫,是讀者了解新書和名著的窗口,對促進讀者獲取新知以及閱讀經典起到了積極的推動作用?!倍c館刊等相比較而言,《讀書樂》借助《蘇州明報》的媒介影響力,“對擴大圖書館的社會影響、增強與讀者之間的互動、啟迪民智、豐富廣大讀者的精神生活,起到了積極作用”[13]。

在1937年11月26日,蘇州城淪陷于侵華日寇之前,精心組織、妥善安排館內宋、元版古書善本及明、清珍籍1518種,19874冊,分裝48箱,轉運至西山包山寺滿月閣,在住持僧人聞達協(xié)助下,加砌一堵復壁密藏保護。日寇投降后,安然復員歸館。但被日軍富士部隊占據(jù)的圖書館館舍及館藏卻遭受嚴重破壞,“館藏木刻書板漂滿小西湖池塘,圖書、報刊被撕毀擦刺刀,景象凄慘?!盵11]26-27

就一般規(guī)律而言,曾經到圖書館讀書求知者往往有成千上萬,但能夠多少留下一些到館觀書之類的記述性文字者,卻是鳳毛麟角,因此吉光片羽,尤顯珍貴。

尢玉淇先生(1918—2013)回憶說:“那時,我在(可)園側的一座中學里讀書,課余幾乎天天去看書閱報。這個圖書館,一直是比較靜謐的。但在靜寂中,它也曾大大第熱鬧國兩回。一次是1936年的‘梅展,展出的有梅花盆景及有關梅花的書畫、古籍等,非常豐富……另外一次是1937年春天的‘吳中文獻展覽會,其中有吳中的方志,鄉(xiāng)賢的遺像、遺著、名畫、名書、名著、文物等,展品達4159件之多,協(xié)助籌備的有柳亞子、葉楚傖、李根源、張仲仁、金松岑給、張善子等人。開幕那天,人流如潮,士紳們的包車把一條長街的東西兩頭都停滿了,當時盛況,可想而知。”[14]

許培基先生(1926—2016)在晚年回憶道:“1945年,我在蘇州讀完高中,那時蘇州圖書館在可園內,我家住十全街。我在一年時間力,風雨無阻,每天到蘇州圖書館看書自學,是一個熱心的讀者。所以當我看到現(xiàn)在尚保存在館內的解放以前出版的封面已破舊、紙頁已泛黃松脆的圖書,總會回憶起當年如饑似渴地從中吸取知識營養(yǎng)的青春歲月?!盵15]

1949年8月25日,蘇州市教育局批準蔣吟秋先生辭職申請。1951年2月,江蘇省立第二圖書館更名為“蘇南蘇州圖書館”。 1953年6月10日,改稱“江蘇省蘇州圖書館”。

5 江蘇省立鎮(zhèn)江圖書館(1933年7月—1948年10月)

1929年,江蘇省省會由南京遷至鎮(zhèn)江。在江蘇省教育廳支持下,成立了江蘇省立鎮(zhèn)江圖書館籌備委員會,由王云五、柳詒徵、俞慶棠先生等六位文教、學術界名流人物組成。1933年7月1日,省立鎮(zhèn)江圖書館暫借得鎮(zhèn)江城內清道署衙門原址正式創(chuàng)立。

1935年9月,在中正路(今解放路)南首落成了專門館舍一幢,用鋼筋、水泥及耐火磚建筑而成,“能防火、防潮、防震,是當日在全國出了名的質量好、容量大的公共圖書館館舍。書庫三層,讀者及辦公用房兩層,設有圖書、雜志、報章、普通、兒童、婦女等閱覽室,及2個面向專家學者服務的研究室,使用面積將近1000平方米[16]。

自1936年起,全年對社會讀者開放閱覽,節(jié)假日也不閉館。但因開館藏之初,僅征購到古書舊籍、近著新刊10萬冊,館藏文獻資源嚴重不足,“除省級機關及學術團體可依章借閱外,一般只開展閱覽業(yè)務?!痹诮哟x者到館閱覽外,還與省立民眾教育館聯(lián)合,在伯先公園里的五卅演講廳開設“城西閱覽處”,并舉辦館內文物展覽會。不幸在次年即遭遇日寇侵略,鎮(zhèn)江淪陷后除所藏善本14 000余冊被裝箱運寄湖南外,其余館藏文獻全部散失。1945年抗戰(zhàn)勝利后,由于政治、經濟等因素制約,館務恢復艱難,到1948年10月,館藏書刊文獻僅有51 000余冊[17]。

6 從江南圖書館到江蘇省立國學圖書館(1907年—1952年10月)

江南圖書館是我國最資深的公共圖書館之一。清光緒三十三年(1907年),在曾被清廷委派為出洋大臣的兩江總督端方(1861—1911)的傾力支持下,確定在江寧(今江蘇南京)創(chuàng)建一座“為通省士紳觀書之地”的公共圖書館,并聘請繆荃孫任總辦(即館長),陳慶年為坐辦(即常務副館長)。次年,端方在給清廷的專題匯報中說:“強國利民,莫先于教育,而圖書實為教育之母……建筑圖書館為善法之首”,“適有浙中舊家藏書六十萬卷出售,已籌款七萬三千余元,悉數(shù)購致。此外,仍當陸續(xù)采購,務臻美備?!绷r徵先生(1879—1956)評介說,當年購到入藏的錢唐(今浙江杭州)丁氏八千卷樓,“間接即為明、清兩朝藏書家之結晶”。此外,江南圖書館在開辦之初,還購置了武昌木樨香館舊藏書籍。

6.1 清末民初梭巡不進的江南圖書館

1909年9月,在位于龍蟠里的惜陰書院及上元高等小學堂校址基礎上,竣工了江南圖書館前后兩棟藏書樓。此舉加上原來院校舊存的平房,共擁有館舍140余間,成為當時國內在辦館規(guī)模上首屈一指的公共圖書館。當年,江南圖書館的建設和發(fā)展頗得同人關注。1914年冬,時任四川省立圖書館館長的知名學者林思進先生(1873—1953),在《四川圖書館書目序》中寫道,近年來天津、京師、江南、河南相繼創(chuàng)設公共圖書館,“就中江南為盛,京師猶遜焉,洵乎聚之不易而搜求之難也?!盵18]然而,在1910年,江南圖書館忽遇維持經費及建制危機。當年十一月初一,清廷學部明電兩江制臺道:“各省設立圖書館,在憲政籌備之內,江南(圖書館)最為完備,經費頗省,來閱覽者亦多。近聞咨議局有停撥經費,交學司圖書局管理之議。學司費絀員少,恐難兼顧。務希極力維持,勿任停辦?!?/p>

1912年10月10日,中華民國政府在南京建立后,江南圖書館迭經易名。始稱“江南圖書局”(1912年2月)、“江蘇省立圖書館”(1913年7月)。在此時期,由于官方不予重視,事業(yè)上一直得不到發(fā)展,“1913年改名為江蘇省立圖書館,僅派員保管圖書,長期不開放閱覽。1919年,又改稱為‘江蘇省立第一圖書館。1921年始恢復開放閱覽。在北洋軍閥統(tǒng)治之下,這一文化事業(yè),始終受著冷遇,館長由縣知事或教育廳廳長或科長兼職,工作人員只有15個人,經費有限,人員工資開支外,購書經費也難籌措,處于藏書樓收藏狀態(tài),沒有能發(fā)揮圖書館的文化宣傳、提供學術研究資料的作用?!盵19]

1927年9月,李小緣先生(1898—1959)在金陵大學圖書館撰著了《圖書館學》(初稿)。其中批評道:“吾國向無公共圖書館,昔所有者,乃如弘文閣,文淵閣,海源閣,皕宋樓,鐵琴銅劍樓,傳是樓,知不足齋,滂喜齋,愛日精廬,結一廬,萬卷堂等;凡閣、樓、齋、廬、堂,皆舊日之藏書樓。考其建設地點,必在人跡稀少之深山內,或萬籟無聲之花園中。例如江蘇省立第一圖書館設在南京龍蟠里,第二圖書館設在蘇州滄浪亭可園中。其所以如此者,乃因其中書籍可供雅人逸士,一則窮讀古圣賢書,一則游目騁懷……一年三百六十日,未見得日日皆有讀者,來館讀書。書籍固然一本不準借出”,他認為,“圖書館須訓練學生——自小學起——與普通人皆有愛讀書、借書、還書之習慣。并聯(lián)合各圖書館立‘成教育運動周及‘讀書運動周,是亦為提倡之一法。尤要者,即訓練人人腦海中時時憶及圖書館,以圖書館為高等娛樂部,愛護備至。圖書館能至此程度,其收效方可謂宏?!盵20]

1927年,江蘇省立第一圖書館被易名為“第四中山大學國學圖書館”,次年2月又更名為“江蘇大學國學圖書館”,1928年5月再改為“國立中央大學國學圖書館”。直至1929年10月,更名為“江蘇省立國學圖書館”,才進入了一個較為穩(wěn)定的發(fā)展時期。由江蘇省教育廳社會教育司聘請著名學者柳詒徵先生為館長。

6.2 柳詒徵先生主持下的江蘇省立國學圖書館

柳先生到任后,即著手館務建設。“接收之始,就清點藏書,全館藏書共有177 234冊,其中善本書為50 275冊。對圖書館的管理,訂立了完備的規(guī)章制度和軸向的工作細則,人人職責分明,每天有工作日志,月有統(tǒng)計,年有匯報……書庫保管謹嚴,圖書只在館閱覽,對善本的閱覽,管理更為嚴密?!薄皩τ趫D書館的工作千方百計設法發(fā)揮圖書的參考作用,所采取的重要措施就是編印目錄,廣為散布,使國內外學者,皆能因目求書。當時國學圖書館在全國圖書館界中是唯一的有完備書本式的館藏總書目的。”[19]

誠然,以目錄揭示館藏古書舊籍,是柳先生非常重視的一項工作。1929年,在南京高等師范曾師從柳先生求學的王駕吾(1900—1982),入職江蘇省立國學圖書館。次年春,因原分工負責編目的館員范希曾先生(1899—1930)不幸病逝,柳館長乃委以繼續(xù)編纂《江蘇省立國學圖書館藏書總目錄》的重任,歷時多年,終成經、史、子、集、志、圖、叢七部,每種詳記書名、卷數(shù)、撰人、版本、冊數(shù)、藏印,其書原屬丁氏八千卷樓,或范氏木犀香館,也予以分別注明。凡30冊,于1933—1935年印行,為讀者查閱浩如煙海的近3萬種(含叢書子目)館藏文獻,提供了便利的檢索工具[21]。

1930年10月1日下午,奉北平圖書館公差到江浙一帶訪觀古書的謝國楨先生來到南京,并在行記文章中留下了一段珍貴的見聞史料。他寫道,到了龍蟠里后,被館員錢和甫接待到陶風樓后院一間客房里居住。次日早晨起身到館外烏龍?zhí)渡⒉剑吹教逗笄鍥錾缴礁碌牟貢鴺?,“在叢碧里面,煞是好看,倒是一個極好讀書的所在。”但當晚柳先生在向他介紹館史時,卻大嘆苦經道,國學圖書館的前身江南圖書館,當年同京師圖書館一南一北,“實在有關吾國的文化??墒墙蠄D書館,公開閱覽的時間極少,名稱又改了許多,晚近才改名為‘國學圖書館。至于圖書館的經費真是少得可憐。在民國七、八年間,是不公開的,每月只有二百元的保管費,后來公開閱覽了,才加到四百九十元。到十六、七年間,我到館后,仿浙江圖書館的辦法,經費始增加到每年兩萬二千元,善本書、普通書都公開閱覽了,并且把館中的善本影印了好幾十種,一般民眾才知道有‘國學圖書館?!盵22]

把館藏古書善本及普通圖書付諸“公開閱覽”,并影印館藏善本,是柳先生昭示江蘇省立國學圖書館的存在,擴大該館社會影響,服務讀者查閱需求的積極舉措。此外,他還在該館門前影壁,及館內“景陶堂”“陶風樓”、過道廊、善本閱覽室、雜志閱覽室等處,張貼、懸掛諸如“開卷有益”“學以聚之問以辨之”“鍥而不舍金石可鏤”“業(yè)精于勤而荒于嬉”“不薄今人愛古人”等勸學之語,“借以造成一種濃厚的讀書和研究學問的氣氛?!盵23]172

6.3 “住館讀書”與“到館閱抄”者的珍憶和感念

在柳先生的各種舉措中,最為人樂道的是被稱為“住館讀書”的制度?!皩τ谕獾刈x者來館閱覽,只要交納一定費用,可以供給食宿,使能長期從事研究……并有機會向先生請益。先生凡對來問者無不殷勤接待,熱誠關懷和啟迪,至今使人懷念?!盵24]

據(jù)《南京圖書館志(1907—1995)》載述:“為方便學者長期利用館內資料,國學圖書館開設了‘住館讀書這一服務項目,制定了住館讀書規(guī)程,辟出館中余屋為住館讀書室。住讀者交保證金20元,每月交住宿費10元,膳費6元,茶水燈火費1元,仆役費1元。國學圖書館開設的住館讀書制度,在我國近代圖書館史上是僅有的”,至于“其他名家在館中短期小住,研讀摘抄,更是不勝枚舉?!盵23]133

如近代詩人冒廣生(1873—1959)與李宣龔(1876—1953),曾在1933年春聯(lián)袂到館,“訪柳先生,查閱若干種古本、珍本。夏,冒廣生又赴圖書館,再訪柳先生,以所著《后山詩注補箋》初稿,請柳先生核定?!盵25]

1934年9月至次年9月,蔡尚思先生(1905—2008)得以在江蘇省立國學圖書館住讀。他回憶說,該館“雖沒有北京圖書館藏書之多,但有兩個特色,即:(一)可以給專家學者長期住館讀書與搜集所需要的資料;(二)早在三十年代就出版一部包括善本、普通本在內的二、三十大冊的全館《圖書總目》(即指《江蘇省立國學圖書館藏書總目錄》——引用者注),為北京圖書館所不及?!?/p>

在住館讀書期間的晚上,蔡先生有時會向柳館長請教一些問題?!八麩o架子,喜長談……我一點也不受拘束,是我在治學上最滿意的一個時期。我把南京國學圖書館當作‘太上研究院,是我的‘最高學府。把手批國學圖書館的《圖書總目》集部五大冊當作自己讀書的結業(yè)證書”。他回憶柳先生的話說,“我是在大圖書館工作的,不是入住大圖書館專門讀書的,更不曾每天都用十六、七個小時趕讀我館藏書的。像你這樣住在大圖書館,按照我館編出的《圖書總目》集部五大冊,一部一部地翻閱下去,從歷代文集中搜集中國思想史資料,前既無古人,后也恐怕難有來者了。我有幸同你相處一年,我是知道你多讀書的!”[26]有此一番難得的住館讀書經歷,蔡先生認識到:“我從前只知大學研究所是最高的研究機構;到三十年代,入住南京國學圖書館翻閱歷代文集之后,才覺得進研究所不如進大圖書館,大圖書館是‘太上研究院……對‘活老師來說,圖書館可算‘死老師,‘死老師遠遠超過了‘活老師……柳詒徵首先編出一大部《圖書總目》,給我們做學問的好處真大”[27],他指出:“大圖書館是文化遺產的所在,是文明的中心之一,是老師的老師,是大學的大學,它益人最大。檢驗一個國家、一個地方、一個學校的文明程度的一個重要標尺,就是刊它的圖書館藏書數(shù)量大不大,質量高不高。任何私人的藏書都無法超過公家大圖書館的藏書。一個學者真要力求博學,真要多讀點書,最好的一個辦法就是到大圖書館中去,只有大圖書館能夠滿足學者的要求。學者,當然不能不多方訪求圖書。自己購用圖書,就某一專題而言,可能比大圖書館的有關藏書來得多,但總有一部分圖書,私人既買不起,也難于買到,這一點是誰也無法否認的?!盵28]

在蔡先生之外,有明文記載曾“住館讀書”,后來在各自領域頗有建樹者,還有任中敏(1897—1991)、鄭鶴聲(1901—1989)、陶元珍(1908—1980年)、吳天石(1910—1966)等[24]。如1924年初來到南京的任中敏先生,“先是在圖書館附近租了間房子,后來又住到館里”,在此閱觀藏書、抄錄資料約有半年之久[29]。

據(jù)唐圭璋先生(1901—1990)介紹,任氏在詞曲上鉆研極其刻苦,以入住國學圖書館閱書而得以結交[30]?!爱敃r住館讀書,夜深屋漏,雨滴不止,他撐傘遮雨,堅持抄書,使我深受感動。”[23]

至于早到晚歸在館閱書者,更是指不勝屈。唐圭璋先生回憶說,1928年,在中央大學中文系畢業(yè)后,他到江蘇省立第一女子中學教語文,教余繼續(xù)研究詞學,并自1931年起開始編纂《全宋詞》。“每日在教課之余,往往從早到晚,到龍蟠里國學圖書館看丁丙‘八千卷樓的善本詞書。那時,只要付二角錢就可以在館里吃頓午飯。我吃過午飯,又工作到傍晚。這樣,經過多年的輯錄工作,宋、金、元詞的資料已經輯成?!盵31]

方國瑜先生(1903—1983)也在學術自傳中回憶道,1933年在北京大學研究所畢業(yè)后,到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治語言學,編寫《納西文字譜》。在此期間,時往富有善本書的國學圖書館“假讀”,“約一年間,輯錄云南地方史資料。是時有中、英會勘滇、緬未定界之議,痛切清季外交,喪權辱國,多作文議論,發(fā)表于報刊?!盵32]

由上述種種記載,可見柳詒徵先生在執(zhí)掌館務的二十年間,在讀者服務工作方面是如何的卓有成效,助益了有關讀者的求知、自學和研讀,真正發(fā)揮了裨益學術研究、助力社會教育的實際作用。

6.4 抗戰(zhàn)初年組織轉移秘藏館藏善本珍籍

1937年進入全面抗戰(zhàn),柳先生組織館內所有20余位員工,排除種種困難,將館藏宋版元槧、稿本、抄本、校本等珍籍造冊裝箱,轉運到安全之地秘藏?!八糜謱⑵胀ū緯匈Y料性強的地方志及一些叢書,約共三萬余冊,陸續(xù)運往江蘇興化,分藏中曾羅漢寺及觀音閣、咸莊三處。并在興化西倉,開放閱覽。一九三八年春,江蘇省教育廳指令有關單位停止對外工作,國學圖書館亦在其中?!盵24]

后來成為當代文藝理論批評家、南京師范大學教授的吳調公先生(1914—2000)回憶說,1937年的冬天,“我們全家和柳老一家合包了一條船移家蘇北興化。在作為國家圖書館部分臨時書庫的一個叫西倉的古老糧倉中,我得以時親謦欬。柳老是淵博的史學家。他曾經一再強調‘博與‘精的互為作用?!盵33]

1945年10月上旬,柳先生復員南京,立即著手恢復國學圖書館的工作,經多方奔走努力,不僅召回了舊日員工,收回了南京淪陷期間被臨時中學借用的館舍,而且還陸續(xù)收回了敵偽劫散各處的國學圖書館舊藏圖書18萬冊,隨即帶病編撰《國學圖書館現(xiàn)存書目》,于1948年8月正式印行。

次年3月7日,江蘇省教育廳同意柳詒徵退職,任命金宗華先生為館長。在時任國立南京圖書館館長賀昌群先生的努力下,中央文化部批準江蘇省立國學圖書館并入國立南京圖書館。1952年10月1日,該決定正式向兩館工作人員宣布。至此,江蘇省立國學圖書館隱入了史冊。

7 結語

南京師范大學教授江慶柏先生在《近代江蘇藏書研究》一書中評說道,建立圖書館,“不僅僅是為了收集、保存文獻,它還擔負著開發(fā)民智、提高公眾和地方文化水平的重要任務”;近代“江蘇圖書館的建立,為保存文獻、提高江蘇民眾文化水平、發(fā)展江蘇地方問哈,作出了重要貢獻?!盵34]

飲水思源,今天的人們應當深深致敬于當年那些有名或無名的藏書之家,因為他們的家藏書籍,通過捐贈、寄存或買賣的方式,為近代圖書館提供了最早一批的基礎文獻資源,而藏書家們喜淘書、愛藏書、樂讀書的行為,又在精神上為世俗社會建樹了不可多得的書香楷模,激勵著后生來學見賢思齊的進取之心。在此過程中,圖書館人還應深深致敬于柳詒徵、蔣吟秋等“學者型館長”,正是由于他們在有關圖書館讀者服務工作及閱讀推廣活動方面的堅定信念和堅執(zhí)努力,才讓一批又一批、一代又一代的讀者,及時獲得了公共圖書館書刊文獻服務所賦予的知識實惠。今天的人們應深心認同讀書成才的人生價值觀,繼承和發(fā)揚崇文好學的文教傳統(tǒng),倍加珍惜來之不易的全民閱讀環(huán)境和公共文獻資源,才能為“書香江蘇”建設更上一層樓而添磚加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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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 雁 南京大學信息管理學院教授。 ?江蘇南京,210023。

(收稿日期:2021-02-20編校:劉 明,曹曉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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