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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翁方綱詩學思想對乾嘉宋詩派的引導

2020-12-13 13:59:12寧夏江

寧夏江

(韶關(guān)學院文學院 廣東 韶關(guān) 512000)

翁方綱是乾嘉詩壇具有影響力的重要人物。他先后主持江西、湖北、順天鄉(xiāng)試,任廣東、江西、山東學政,官累遷至內(nèi)閣學士、左遷鴻臚寺卿,兩次賜銜至二品官,參加過乾、嘉兩朝的御賜千叟宴、鹿鳴宴和瓊林宴,可謂位至人臣至尊。優(yōu)渥的政治地位及廣泛的人脈關(guān)系,為他宣揚自己的詩學思想提供了得天獨厚的條件,他“當之無愧是清代宋詩派的重要旗手”[1],其詩學思想對乾嘉宋詩派起著引導作用。

清初宋詩派“承嘉隆七子之后,人生厭棄之心,呂晚村、吳孟舉之倫,故嘗標舉宋詩,號召當世矣!其時作者,如查初白之規(guī)撫劍南,宋牧仲之嗣響蘇軾,徒存面貌,終鮮自得,此學宋而未能變化者”[2]。這時興起的宋詩風潮,主要是針對明人模擬唐詩而起的,帶有明顯的時代情緒,在學習取向上由一個極端走到另一個極端[3],主張“與其為似漢、魏,寧為真六朝;與其為似盛唐,寧為真中、晚,且寧為真宋元”[4],并沒有從學理本身出發(fā)來看問題,沒能抓住宋詩內(nèi)在的審美精神和特質(zhì),“其弊也滯而不靈,直而好盡,語錄、史論,皆可成篇”[5],當然經(jīng)受不住時代變遷的歷史考驗。到康熙朝,王士禛倡導“神韻說”,宗唐詩風再度興起,宗宋詩風即被貶抑和壓制。

直到乾隆中葉,隨著翁方綱等人出現(xiàn)于詩壇,宗宋詩風才重新興起。翁方綱推崇宋詩,但并不排斥唐詩,他從宋詩的本質(zhì)和內(nèi)在精神歸結(jié)出宋詩的審美特征:

唐詩妙境在虛處,宋詩妙境在實處……是有唐之作者,總歸盛唐。而盛唐諸公,全在境象超詣,所以司空表圣《二十四品》及嚴儀卿以禪喻詩之說,誠為后人讀唐詩之準的。若夫宋詩,則遲更二三百年,天地之精英,風月之態(tài)度,山川之氣象,物類之神致,俱已為唐賢占盡。即有能者,不過次第翻新,無中生有,而其精詣,則固別有在者。宋人之學,全在研理日精,觀書日富,因而論事日密。如熙寧、元祐一切用人行政,往往有史傳所不及載,而于諸公酬答議論之章,略見其概。至如茶馬、鹽法、河渠、市貨,一一皆可推析。南渡而后,如武林之遺事,汴士之舊聞,故老名臣之言行,學術(shù)、師承之緒論、淵源,莫不借詩以資考據(jù)。而其言之是非得失,與其聲之貞淫正變,亦從可互按焉。今論者不察,而或以鋪寫實境者為唐詩,吟詠性靈、掉弄虛機者為宋詩。[6]

翁方綱在這一段話中指出唐詩妙在虛處,宋詩妙在實處。唐詩興象玲瓏,情韻超妙。宋詩則內(nèi)容切實,學問繁富——宋人在詩歌里不但抒寫朝政吏治、經(jīng)濟實務、社會情狀,還記載了宋王朝遺事舊聞,以及士人的品行言語、學派師承、德行文章,這些內(nèi)容或來自歷史載述,或源自現(xiàn)實社會,是實在的可見可聞可執(zhí)可考的內(nèi)容,所以為“實”。唐詩描繪的“天地之精英,風月之態(tài)度,山川之氣象,物類之神致”,并不著眼于對事物本身的具體描寫,而是具體事物之外的意境上,有點脫離現(xiàn)實政治,遠離社會生活,呈現(xiàn)的往往不是實在的東西,所以為“虛”。

翁方綱將古典詩歌的審美特征由以唐詩為準的“意境”轉(zhuǎn)移到以宋詩為準的“切實”上來,認為“切實”是宋詩“精旨”之所在(相對于唐詩,乃“固別有在者”),這是宋詩的特色,也是宋詩的長處。他又說:“宋人精詣,全在刻抉入里,而皆從各自讀書學古中來,所以不蹈襲唐人也。然此外也更無留與后人再刻抉者,故元人只剩得一段豐致而已,明人則直從格調(diào)為之。然而元人之豐致,非唐人之豐致也。明人之格調(diào),依然唐人之格調(diào)也”[7]。宋詩以“切實”(“刻抉入里”)而不落唐人窠臼,開拓了唐人很少涉及或未曾抒寫過的題材領(lǐng)域,故宋詩能與唐詩相軒輊。元詩學唐之“豐致”,至多不過是“次第翻新,無中生有”。明詩模擬唐詩之“格調(diào)”,無法跳出唐詩的窠臼。元詩、明詩都無法與宋詩相比肩。翁方綱從古典詩歌發(fā)展史的角度確立宋詩是與唐詩不同的另一審美傳統(tǒng)。

翁方綱對宋詩審美特征的歸結(jié)具有重大的詩史意義。他從理論上標舉唐詩、宋詩并行不悖,大張旗鼓地把宋詩提升到與唐詩相對等的地位,為宋詩鼎峙唐詩找到了“合法”的理論依據(jù),并建立了以宋詩審美原則為基礎的詩學體系。從此,詩壇改變了以前名唐實宋的遮遮掩掩的作法,宋詩堂而皇之地成為詩壇一尊。事實上,康熙一朝及乾隆前期,從“全國整體的文學版圖來看,宗唐依然是詩壇的主流,宗宋無論就規(guī)劃還是熱度而言者無法和宗唐相比,更不用說與宗唐平分秋色”[8]。宋詩派與宗唐詩派平分天下,甚至呈超邁之勢,正是從乾隆中后期翁方綱崛等人起于詩壇開始的。翁方綱作為詩壇領(lǐng)袖,弟子門生遍天下,“肌理派”成為詩壇祧唐宗宋最強的推動力量?!白晕谭骄V提倡肌理說,一反時人心目中宋詩的惡劣形象,宋詩才能在晚清大行其道,先后出現(xiàn)不少的繼承者……翁方綱的宋詩學在清代宋詩學中起著轉(zhuǎn)捩的作用”[9]。

一般認為,清代宗宋詩人大多推崇黃庭堅,事實并非如此。清初和清代前期宋詩派取法的對象主要是蘇軾和陸游,甚至是姜夔和四靈、江湖詩派,他們不大喜歡黃庭堅,清初宋詩的倡導者錢謙益甚至“對黃庭堅實則極為厭惡”[10]。像吳之振、查慎行等推崇黃庭堅的不多。然清中葉后,翁方綱崛起于詩壇,他取徑宋人,最推崇的就是黃庭堅。其《石洲詩話》卷三云:

吳《鈔》云:“元祐文人之盛,大都材致橫闊,而氣魄剛直,故能振靡復古?!逼湔摴淌恰H凰沃v諸賢,正如唐之開元、天寶諸賢,自有精膄,非徒雄闊也。即東坡妙處,亦不在于豪橫。吳《鈔》大意總?cè)『坪坡渎渲畾?,不踐唐跡,與宋人大局未嘗不合,而其精細深處,則正未之別擇。[11]

在翁方綱看來,以蘇軾為代表的元祐文人的詩歌雄闊豪邁、浩浩落落,但這不是宋詩的獨特面貌。宋詩真正的特征不是“橫豪”,而是“精細”。誰的詩歌能真正代表宋詩“精細”的特征呢?在翁方綱看來,只有黃庭堅。他說:

詩則至宋而益加細密,蓋刻抉入里,實非唐人所能囿也。而其總萃處,則黃文節(jié)為之提挈,非僅江西派以之為祖,實乃南渡以后,筆虛筆實,俱從此導引而出。善夫,劉后村之言曰:“……豫章稍后出,會粹百家句律之長,究極歷代體制之變,搜討古書,穿穴異聞,作為古律,自成一家,雖只字半句不輕出,遂為本朝詩家宗祖?!卑创苏摬惶厣钋性フ?,抑且深切宋賢三昧。不然而山谷自為江西派之祖,何得謂宋人皆祖之?且宋詩之大家無過東坡,而轉(zhuǎn)祧蘇祖黃者,正以蘇之大處,不當以南北宋風會論之,舍元祐諸賢外,宋人蓋莫能望其肩背,其何從而祖之乎?[12]

翁方綱借劉克莊之語,把黃庭堅同北宋諸大家進行對比,認為其他人沒有顯露出宋詩最真實的面目,只有黃庭堅“會粹百家句律之長,究極歷代體制之變,搜討古書,穿穴異聞,作為古律,自成一家,雖只字半句不輕出,遂為本朝詩家宗祖”,高度肯定了黃庭堅在北宋詩壇獨特的地位——蘇軾雖“為宋一代詩人冠冕”[13],然蘇軾獨絕宋代詩壇,才力過大難以效法,眾人“蓋莫能望其肩背”,鮮有人能宗之。黃庭堅的詩歌屬“鍛煉勤苦而成者”,有規(guī)矩可覓,有章法可循,故宋人轉(zhuǎn)而宗法黃庭堅。

翁方綱推崇杜甫為“詩圣”,所謂“杜少陵之詩,即儒者圣經(jīng)也”[14]。因而是否得杜詩真?zhèn)?,是詩學正宗的基本尺度。他推崇唐、宋詩壇真正得杜詩精髓的兩個人,一個是李商隱,另一個是黃庭堅,“唐之李義山,宋之黃涪翁,皆杜法也”[15],“義山以移宮換羽為學杜,是真杜;山谷以逆筆為學杜,是真杜”[16]。李商隱精于杜詩的聲律,而黃庭堅則得杜詩中的“逆筆”。他指出黃庭堅真正把握了杜詩,其他人對杜詩的評議,沒有太多的見解,他在《杜詩附記》中云:“予幼而從事焉,始則涉魯訔、黃鶴以來諸家所為注釋者味之,無所得也。繼而讀所謂千家注,九家注,益不省其所以然……一日讀山谷《大雅堂記》而有會焉,曰:諸先生之論說,皆剩語耳”[17]。

翁方綱對黃庭堅推崇備至,他“在江西三年,日與學人講求山谷詩法之所以然,第以中得二語曰:以古人為師,以質(zhì)厚為本”[18]。指出黃庭堅詩歌最主要的特征就是向古人學習,正本探原,從而學植深厚。翁方綱詩歌創(chuàng)作也以黃詩為典范,陳壽祺說他“所為詩瘦硬杈枒乃于涪翁為近,去眉山、漁洋若風馬牛不相及”[19]。

翁方綱推崇黃庭堅,提升了黃庭堅詩歌的典范性,促使詩壇宋詩派由偏好蘇、陸向親近山谷轉(zhuǎn)變,使之與杜、韓并列為清代后期詩壇的不祧之宗[20]。翁方綱與同時代的錢載、姚鼐等人對黃庭堅的推崇和呼應,奠定了乾嘉宋詩派師法的基本走向。

清初和清代前期宗宋詩人有懲于明代詩人“束書不觀,游談無根”而導致詩壇衰弊的教訓,主張詩人要從事“通經(jīng)汲古之學”,“六經(jīng)三史諸子別集之書,填塞腹笥,久之而有得焉。作為詩文,文從字順,宏肆貫穿”[21],詩人學問淵博,才能寫出宏雅之詩。詩人學問富則詩歌自然入妙,“蓋多讀書,則詩不期工而自工”[22]。詩人學問富則創(chuàng)作能駕馭自如,“夫煔,屋材也;書,詩材也。屋材富,而杗瘤桴桷,施之無所不宜;詩材富,而意以為匠,神以為斤,則大篇短章,均擅其勝”[23]。

相比于清初和清代前期的宋詩派詩人,翁方綱標舉學問站位更高,他從詩學史的角度闡釋了以學問為詩的緣由。正如他前言所述:“若夫宋詩,則遲更二三百年,天地之精英,風月之態(tài)度,山川之氣象,物類之神致,俱已為唐賢占盡。即有能者,不過次第翻新,無中生有,而其精詣,則固別有在者。宋人之學,全在日富,因而論事日密”[24]。他指出宋人生于唐人之后,自知唐人擅長于“興象情韻”,他們不能再在這方面與唐人爭勝,于是在“研理”“觀書”上下功夫,為宋詩探出新的出路,即宋人之所以能在唐詩之外獨辟蹊徑,“皆從讀書學古中來,所以不蹈襲唐人也”[25]。他于宋人中極力推崇黃庭堅,也是因為黃庭堅“一字一句,皆有來處,至于千匯萬狀,左右逢源而無不如志者,非可幸而致也”[26]。他進而指出:

詩自宋、金、元接唐人之脈,而稍變其音,此后接宋、金、元者,全恃真才實學以濟之。乃有明一代,徒以貌襲格調(diào)為事,無一人具真才實學以副之者。至我國朝,文治之光,乃全歸于經(jīng)術(shù)。是則造物精微之秘,衷諸實際,于斯時發(fā)泄之。[27]

翁方綱斷言宋、金、元以后的詩人,如果想探尋詩歌新的天地,“全恃真才實學以濟之”,這是詩歌發(fā)展的大勢。明代詩人“無一人具真才實學以副之者”,無力接軌宋、金、元詩,卻企圖步唐詩之“興象超妙”之后塵,結(jié)果只是“徒以貌襲格調(diào)為事”。而有清一代士子“恃真才實學”,完全有能力接軌宋、金、元詩。他滿懷信心地指出,清代詩人有能力走以學問為詩的道路,也必須走以學問為詩的道路。

他清楚地看到,自王士禛提倡“神韻說”,清代詩壇似又重回唐詩“興象超妙”老路,有重蹈明人覆轍的危險,他于是對王士禛“神韻說”及其末流提出了批評:“漁洋第知以澄迥淡泊為超詣,則猶未深切乎后學所應歷之階,所日履之徑也……況在今日,經(jīng)學日益昌明,士皆知通經(jīng)學古,切實考訂,弗肯效空疏迂闊之談也,焉有為詩而群趨于空音鏡像以為三昧者乎?”[28],認為“性情與學問,處處真境地。法法何嘗法,佛偈那空寄。且莫矜忘筌,妙不關(guān)文字”[29],勸勉“后之學人若不殫治以籍,實求心得,而徒執(zhí)漁洋拈出之跡,即使人人皆味三昧之味,詩十選之詩,猶未必真知,況于隨聲倚和,弗思其源者乎?”[30]

然翁方綱并不贊成有清一代詩人的學問像宋人那樣駁雜瑣碎,他認為清代士子生于文治武功鼎盛之世,要有博大的胸懷,做大學問。什么是大學問?那就是高出一般學問的學術(shù)——源自四書五經(jīng)的“經(jīng)術(shù)”,“正惟四書五經(jīng),布帛菽粟,人人日用飲食所亟須而不可須臾離者”[31]。他提出詩歌當以經(jīng)術(shù)為根底,“卬涉窮津涯,庶從經(jīng)術(shù)始”[32],“蓋未有不研經(jīng)義而僅執(zhí)不著理路、不落言詮之說以為三昧者”[33],“文必根本六經(jīng),詩必根本三百篇,蓋未有不深探經(jīng)學而能言詩文者”[34]。他提倡貫通經(jīng)術(shù)的“學人之詩”,“際此通經(jīng)稽古之會,則其為詩也,必以學人之詩為職志,乃克有以自立耳”[35]。在乾嘉考據(jù)之學的影響下,他認為“學人之詩”應把詩學與考據(jù)之學統(tǒng)一起來,“考訂詁訓之事與詞章之事未可判為二途”[36],“經(jīng)訓考訂實與詩同源”[37]。勸勉天下學子“生于今日,宜博經(jīng)史考訂,而后其詩大醇”[38],“惟我國朝景運日新,經(jīng)義詩文,并崇實學,是以考證之學接漢跨宋,于此時研精正業(yè)者,蓋必以實學見興觀群怨之旨,得溫柔敦厚之遺”[39]。

翁方綱不僅改變了詩壇尊唐抑宋的局面,還力圖使清代之宋詩有別于傳統(tǒng)之宋詩,而成為有清一代之詩。他極力標舉乾嘉盛世融經(jīng)術(shù)考據(jù)于一體“學人詩”,以此超邁王士禛主盟康熙詩壇的“神韻詩”。這實際上為乾嘉宋詩派指明了以學問為詩的方向,同時也指明了詩歌內(nèi)容的價值取向。

清初和清代前期的宗宋詩派與清中葉后的宗宋詩派差別明顯,他們處世的心態(tài)、對朝廷文治政策回應的態(tài)度是很不相同的。如果對清代詩壇的環(huán)境及與之緊密聯(lián)系的詩風作鳥瞰式的觀察和了解,不得不說翁方綱是實現(xiàn)清初和清代前期宗宋詩風向清中葉以后宗宋詩風轉(zhuǎn)變的關(guān)鍵人物。

清初宗宋詩派在政治上秉持一種在野的心態(tài)。他們的大本營是在江浙一帶,這一帶遭受清廷殺戮蹂躪最慘烈,異族的凌辱使江浙地區(qū)士民的悲愴慷慨情懷最易回溯“永嘉南渡”以至“祥興國破”的往事。由于當年南宋半壁江山的支撐基點在江浙,所以特定歷史的某種意念積淀于此間獨見深厚,江浙人心靈上備遭新舊兩番淪亡創(chuàng)痛,似遠較別的地域人們更顯得愴楚莫名,難以平衡。他們的思想文化與現(xiàn)實政治雖不走向一種遺民式的對立,但卻體現(xiàn)出一種冷漠、孤傲式的疏離,成為特定時代下的“江湖林藪之士”。他們的詩歌難免為自身社會地位和生存狀態(tài)發(fā)出的不諧于世的聲調(diào),詩歌多“清峭”“清疏”“清蒼”“閑遠”“蕭散”之氣。這種詩風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變遷,由初期的瘦寒、悲愴、勁挺轉(zhuǎn)變?yōu)榍捌诘墓缕?、冷峭、青澀,然而潛在的質(zhì)地卻沒有發(fā)生根本變化。這些詩人大多屬于野逸清介之士,他們仕途淹蹇,不好功名;蕭散閑逸,歸隱江湖;縱情山水,超脫塵俗。他們相對疏離于統(tǒng)治集團,四方游幕、生活困頓及才志難展的際遇,賦予他們多向的人生、情感體驗,因而他們的詩歌仍是盛世不諧之音,喜歡寫荒寒古物,具有野逸情趣,“茶碗壚董之清香,古松瘦竹之清勁,書冊翰墨之清寒,蛛網(wǎng)塵壁之清貧,青睛白眼之清高,白鷗扁舟之清閑”[40]成為他們詩歌中的主要意象。

翁方綱處于清朝國運“昌盛”時期,一生仕途暢達,受兩代帝王“隆恩”,優(yōu)渥的政治地位和盛世的繁華固然使他無從體味清初宗宋詩人的凄苦幽怨,也無從體味清代前期宗宋詩人的蕭瑟孤寒。乾隆皇帝諭云:“愁苦哀怨之音,意主諷刺,而非溫柔敦厚之遺矣”[41]。深諳“聲音之道與政通”[42]的翁方綱自然心領(lǐng)意會,絕對不允許蕭索孤寒的詩風出現(xiàn)在乾嘉盛世,因而他特別反感沾染唐代孟郊“寒削太甚”“歸于慘慄”[43]的苦澀風氣,動手刪汰已故詩友黃仲則“怨尤之習生,而蕩僻之志作”的詩篇,并解釋道:“予最不服歐陽子‘窮而易工’之語,若杜陵之寫亂離,眉山之托仙佛,其偶然耳。使彼二子者生于周召之際,有不能為雅頌者哉!世徒見才士多困躓不遇,因益以其詩堅之,而彼才士之自堅也益甚,于是怨尤之習生,而蕩僻之志作矣”[44]。他批評清初提倡宋詩的吳之振選編宋詩惟選取傖直之詩,“惟是早起晚坐、風花雪月、懷人對景之作,陳陳相因”[45],指責清代前期宗宋詩人厲鶚詩“流入單窘,則其中正復何有耶”[46],指摘當朝宗宋詩人錢載的詩“大約總以顛逸見致,固異時流,究非正派”[47]。可見他對傖寒放逸的宗宋詩風是極力排斥的。

翁方綱以官方詩學領(lǐng)袖的地位引領(lǐng)宗宋詩派趨向正統(tǒng)思想回歸,向官方文化歸攏,與翰苑詩風相融合。宗宋詩派成員由先前的野逸化、寒士化向仕宦化、縉紳化方向轉(zhuǎn)化。他們當中相當一部分人集詩人、學者、官員多種身份于一身——也有很多人只是官僚的幕賓,或游食于仕宦之間,卻都以士大夫自居,引人導世的情懷代替了先前身居下位而消極應世的心態(tài)。他們自覺或不自覺地成為統(tǒng)治者意識形態(tài)的負載者和傳播者,并將其貫徹于他們所參與的社會生活、政治生活以及文學活動等諸多領(lǐng)域。當縉紳上層的雅致情懷和審美趣味滲透于詩歌領(lǐng)域,養(yǎng)性積氣、游心翰墨的詩篇便取代了先前宋詩派怨誹悲慨、愁苦嗟嘆之聲。翁方綱“自諸經(jīng)傳疏,以及史傳之考訂,金石文字之爬梳,皆貫徹洋溢于其詩”[48],于是“壇坫之光,簪裾之盛,英髦繼起,莫不欣焉”[49]。乾嘉宋詩派士大夫化文學特征日見明顯,詩歌多以金石、書畫、碑版入詩,如馮敏昌“遍游五岳,周歷邊塞,廣搜金石,故共詩瑰奇怪特,盤郁崒嵂”[50],翁樹培“詩多題詠書畫金石之作,比之覃溪,正猶斜川之于東坡也”[51],張廷濟“詩多題詠金石書畫,古藻新聲,與覃溪伯仲”[52],阮元“題詠金石之作,不因考據(jù)傷格,兼覃溪之長而袪其弊,才大故也”[53]。

以金石、書畫、碑版入詩在清初及清代前期宗宋詩人中有所體現(xiàn),然到乾嘉宋詩派可謂踵事增華。翁方綱為糾正先前清代宋詩派傖寒野逸詩風,又為了有別于唐宋詩,追求“固別有在者”,欲自辟町畦,于是便結(jié)合自己的學有所長,推賞這類詩歌題材,在他的示范和帶動下,以金石、書畫、碑版入詩在乾嘉宋詩派中蔚然成風。在古典詩歌題材經(jīng)歷了兩千年吟詠殆盡的情況下,翁方綱可以說為乾嘉宋詩派詩歌創(chuàng)作尋找新的增長點作出了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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