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紀鴻
我于1972年秦皇島柳江高中畢業(yè),正常應該1972年參加高考。由于“文革”的影響,高等院校10年沒有招生。及至1977年恢復高考后,我經(jīng)歷了兩次高考。一次1977年的那次,是省里出題,可能是報高了,也可能是因為家庭關系復雜,反正是初選后沒有被最終錄?。挥谑前肽旰笥謪⒓恿?978年的全國出題的高考,為了萬無一失確保帶工資上學,所以選了個遠非名牌的高等師范院校。學校一般,卻遇上了很有名氣的老師——湯吉夫、苗雨時、李景彬、周家駒、陳濤、袁偉信……特別是湯吉夫老師,我們上學時他剛好40歲,正逢他的小說創(chuàng)作爆發(fā)期,一年之內竟連續(xù)發(fā)表13部中短篇小說,不少篇還被《小說月報》《小說選刊》《新華文摘》等轉載,那時候,文學還處在社會的中心地帶,往往一篇小說,就造成轟動效應,引起“洛陽紙貴”。而且,我校地處京津之間,北京、天津的專家學者等“大咖”經(jīng)常被湯吉夫老師請到學校來講學,當時,我們中文系,甚至比河北大學、河北師范大學中文系還活躍。林非、劉再復、田本相、張琢、滕云、劉紹棠、陳俊濤等先生都來我校講過課。很多課的內容就是他們最新的研究成果。想想看,那是多么珍貴的時光啊。
畢業(yè)后,我被分配到鐵道部山海關橋梁廠職工大學任教。一邊上課,一邊進修,一邊創(chuàng)作。當老師就要評職稱,而評職稱想快點就必須走破格的道路。而要破格就需要有論文論著證明你的科研學術能力。因此自己“無需揚鞭自奮蹄”,1982年加入秦皇島市文學工作者學會,即后來的秦皇島市作家協(xié)會,并在不久就兼任秦皇島市文聯(lián)文學評論組組長。經(jīng)常參加河北省文聯(lián)、《文論報》組織的活動。如1983年12月在石家莊參加了河北省毛澤東文藝思想學術研討會一周,不但見到了河北師大資深教授馮健男先生和徐光耀、堯山壁、李漫天、劉哲等文聯(lián)作協(xié)的領導和楊振喜、封秋昌等省內文學評論家,還有《文論報》編輯、小說家關汝松等。還見到了來自北京的文藝評論家李準、丁振海、陳駿濤等先生。1984年4月,作為秦皇島市文學評論界的代表,參加了河北省文藝理論座談會,深深感受到河北文聯(lián)作協(xié)對文藝理論工作的高度重視。1985年5月,在滄州我代表秦皇島市文聯(lián)參加了河北文學新人作品討論會。1987年10月14日至18日,在石家莊應邀參加了河北中青年評論家筆會。就是在那次會議上,認識了北京大學文學博士李書磊。那是李書磊剛剛23歲,非常年輕,給我們講座行云流水一樣,滔滔不絕。1987年是我文學評論的一個小高潮。一開年,就在保定的《小說創(chuàng)作》上發(fā)表了評論,緊接著,在《文論報》(當時有所謂“三大文報”之說,即北京的《文藝報》上海的《文學報》和河北的《文論報》)上發(fā)表評論,高潮是在天津百花文藝出版社的大型文學刊物《小說家》1987年第4期上發(fā)表一篇一萬字的評論。與李書磊一握手,他說我讀過你的評論,寫得不錯。我好激動了一會。之后,我就加入了中國作家協(xié)會河北分會。幾乎同時,我破格評上了講師。那個時候,講師還是稀罕物。
80年代我還參加了兩次很重要的文學活動。一個是1983年7月,在秦皇島舉辦的“歐美現(xiàn)當代文學講習班”。這是由全國高等師范院校外國文學研究會舉辦的,而我的老師袁偉信教授是這個研究會的會長。我也就跟隨著參加學習半個月的時間。當時講課的都是全國著名的教授學者,有社科院外國文學所的研究員、詩人袁可嘉,有著名英國小說研究員朱虹(柳鳴九夫人)、有北京師范大學教授、詩人鄭敏(鄭振鐸的女兒)、北京大學西語系教授孫鳳城、上海譯文出版社編審方平、南京大學教授張月超等。這些人是全國外國文學界的翹楚,外國文學研究家、翻譯家和詩人。除了學習,我還兼任導游,認識了教授,還認識了一些青年才俊,如江西師范大學的傅修延?,F(xiàn)在他已是江西省著名專家,全國著名文學評論家了。我實在是受益匪淺。1985年8月1日至13日,我在安徽屯溪參加了“19世紀西方文學講習班”。還是由全國高等師范院校外國文學研究會主辦,屯溪師專協(xié)辦。學習之余我第一次上了黃山。那時,屯溪還沒有改名為黃山市。我還擔任《亞非文學二百題》一書的部分章節(jié)的執(zhí)筆人。
90年代初,我曾在《河北日報》上發(fā)表幾篇文學評論。1994年初因鐵路職工大學不再招生,我如愿調入海關總署秦皇島海關學校。1995年,我很順利地評上了文科高級講師。與我同時進入高級講師序列的很多都是“老五屆”的大學生。一直到1996年我才以一篇《求之切切的教科書評論》首次登上《光明日報》,那篇文章不但上了第七版頭條,而且還上了第一版導讀,非常令人鼓舞。直至1999年8月7日我又以《余秋雨的“問題散文”令人關注》登上心儀已久的《光明日報》文藝評論版。這篇文章還被中國人民大學報刊復印資料《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研究》收入索引。
進入21世紀初,秦皇島海關學校也停止招生了。我在2002年順利調入海關總署駐天津特派員辦事處,由高級講師轉任海關公務員。身份的轉換有很多新的要求。而要勝任新的職務就必須重新學習。因此,我熱愛多年的文學評論只好暫且放下。2014年我正式離開工作崗位,重新拾起我的文學評論夢想。先后學習了習近平總書記《在文藝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和《在中國文聯(lián)十大、中國作協(xié)九大開幕式上的講話》,內心備受鼓舞和啟發(fā)。“文運同國運相牽,文脈與國脈相連?!绷暱倳浽谥v話中,特別強調“要高度重視和切實加強文藝評論工作。文藝批評是文藝創(chuàng)作的一面鏡子、一劑良藥,是引導創(chuàng)作、多出精品、提高審美、引領風尚的重要力量?!边@喚醒了潛藏在我心里多年的評論夢想,增添了無窮的力量。從2014年開始,我又繼續(xù)在《光明日報》《博覽群書》等報刊上發(fā)表文藝評論文章??上驳氖?,我于2017年加入了中國文藝評論家協(xié)會,成為全國1300多名文藝評論家之一。同年9月在沈陽參加了中國文藝評論家協(xié)會第六期深入學習貫徹習近平總書記文藝工作座談會重要講話精神專題研討班。聽了中國文聯(lián)副主席郭運德同志的學習習近平總書記講話的專題輔導報告和中國文藝評論家協(xié)會主席、著名文藝評論家仲呈祥所作的《學習習近平總書記關于文藝評價標準論述的體會》以及王一川教授、潘公凱教授所作的學術報告等。
通過近一周的培訓學習研討,我似乎找到了感覺。這個研討班共有來自全國各地的200多名文藝評論家,年齡最大的是大連海事大學的退休教授孫光圻先生,最小的是我們組的中國新水墨畫院研究部副主任兼學術委員會秘書長王進玉,不到30歲。可謂群英薈萃,少長咸集。在新時代,從事文藝評論的工作既光榮,又艱巨。大家信心滿滿,擦拳磨掌。我也暗自加油,奮力一搏。
2018年是我文學評論的豐收年,共發(fā)表12篇長短文章,幾乎月月有收獲。這一年,在《光明日報》上發(fā)表了三篇評論,在《博覽群書》雜志上,發(fā)表四篇評論和文章,在中共中央黨校的《學習時報》上發(fā)表一篇評論文章,在《天津文藝界》發(fā)了一篇評論?!缎∑肺倪x刊》選了我兩篇散文。特別值得慶幸的是,在《中國文藝評論》第10期發(fā)表了拙作《試論“老五屆”散文家群體》13000字的長篇論文。文章發(fā)表后,受到社會文友,特別是“老五屆”散文家們的一致點贊。散文理論家、四川大學曾紹義教授來信寫道:
拜讀大作,眼前一亮,心中感佩,“界外”之人的你做出了我等“界中”之人未能做到的“集束”性研究,謝謝你的勞動!
曾先生不但對我的文章給予肯定,并給我提供了很多“老五屆”散文家的聯(lián)系方式,還一口氣給我寄來包括《中國散文百家譚》在內的九部巨著。著名散文家梅潔說:
謝謝你第一個提出“老五屆”散文家群體的概念?!袄衔鍖谩鄙⑽淖骷沂莻€對中國新時期散文有沉甸甸貢獻的人群,作品分量絕對值得研究。真的太感謝了。
在仔細閱讀拙作之后,梅潔老師又發(fā)來微信說:
拜讀了大作,非常感謝也感佩。先生給這個作家群的定位很中肯,很到位。這個群體是可以承載這個榮譽和這份價值判斷的。看得出,先生是在真正做研究、真正做學問的,雖然并不是文學界內學者。但洋洋萬余言的文字,評析的如此縝密、文理精當,情理交融,學者風范絕不亞于界內。深表感謝和欽佩了!
著名散文家楊聞宇先生給我發(fā)微信說:
從行文能看得出你這是下了功夫的一篇力作。散文研究上,你這樣切實、獨到的文章,很難看到了。
他還給我寄來了他的43萬字的長篇紀實文學《近看西安兵諫》。郭保林先生還把他的新作《大江魂》給我先發(fā)來,讓我先睹為快。并準備參加在北京召開的《大江魂》的專題研討會。陳慧瑛老師給我寄來三部散文集。奚學瑤先生非常認真地對我說,這篇論文分量很重?;蛟S會被《新華文摘》和中國人民大學報刊復印資料收錄。梁衡先生、卞毓方先生對此文也高度肯定。一篇論文能引起業(yè)內人的廣泛關注,是十分難得的,更給了我巨大的鼓舞和激勵。
2018年是一個多事的年頭。很多文學藝術名家陸續(xù)離開。僅就我熟悉的就有著名文學評論家、散文家雷達75歲去世;年中我的導師、遼寧大學民俗學家、中國民俗學會名譽理事長烏丙安教授90高齡逝世;11月6日,著名報告文學家張勝友71歲去世。這么多熟悉的師長文友離開,對健在者也是一個提醒,既要認真努力工作,又要抓緊時間。其實,對每個人來說,余生都是在一天天減少!我今年65歲,如果正常的話,至少還可以再寫10年。如果能像季羨林老先生那樣,80歲時還花兩年時間寫了一部80萬字的《糖史》,那可真是神仙一樣地叫人敬佩啊。
此刻,我又一次想起我的老師湯吉夫先生,一晃,先生離開我們一年多了。他生前跟我們說,要培養(yǎng)訓練自己的學術敏感。這個詞我記憶猶新!“學術敏感”,對一個文學評論家來說是多么重要!
是的,我要牢記老師的提醒。
(作者系中國文藝評論家協(xié)會會員,海關總署駐天津特派員辦事處研究室原負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