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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話方言雙音節(jié)連上變調的類型及成因*

2020-05-20 10:48:48吳永煥
語言科學 2020年2期
關鍵詞:字調陽平官話

吳永煥

中國人民大學文學院 北京 100872

提要 文章首先考察了官話方言雙音節(jié)連上變調的性質和類型,進而借助逆向異化、連調中和效應及調位恢復效應等,討論了官話不同類型連上變調的成因。文章認為,現(xiàn)代官話方言的連上變調及其與相關連讀組合的連調分合,目前仍是基于連讀語音條件敏感,且受方言字調語音格局、連調系統(tǒng)制約的語音變化。

1 引言

官話方言中的連上變調,頗受學界關注。變調的性質、類型及成因等,也引起了不少研究者的注意(亓海峰和石鋒1998;平山久雄1999)。然而,由于連讀變調現(xiàn)象本身的復雜性,以及連調研究理論方法上的一些局限,官話方言連上變調的機制與成因,至今仍未得到充分的揭示。連上變調帶給學界的諸多困惑,至今仍是困擾學界的難題。試想,同為官話方言,為何有些方言的連上組合前字發(fā)生變調,有些方言并不變調?上聲調值類型相同的方言,連上組合為何會出現(xiàn)不同類型的前字變調?而上聲調值類型存在顯著差異的方言,連上變調又為何會擁有相同的連調分合類型?本文旨在基于官話方言連上變調的跨方言考察,(1)亓海峰和石鋒(1998)討論北方話連上變調的類型,考察了北方方言近200個方言點的材料。平山久雄(1999)討論官話和晉語“上上變調”(本文稱連上變調)的類型和成因,主要基于《普通話基礎方言基本詞匯集》所載的93個方言的音系描寫。本文跨方言考察,亦本著窮盡性考察的目標,即在前輩時賢連上變調考察的基礎之上,結合新近出版、發(fā)表的相關研究成果,以及作者自己的補查,盡可能考察更多的方言點。另外,本文也對以往調查研究材料,尤其是對讀音現(xiàn)象較為可疑以及變調音理較難解釋的一些方言材料,進行必要的復核和甄別。限于篇幅,本文不再列舉所考察的方言點。文中舉例所涉及的方言點,則隨文注出方言材料的來源出處。梳理連上變調的類型,剖析連上變調的機制,并借助連上變調制約因素的交互,討論官話方言連上變調不同類型的成因。

2 官話方言連上變調的性質和類型

官話方言雙音節(jié)連上變調,屬鄰接交替式的語音變調。連讀組合后字韻律突顯,不變調,前字以后字調值為條件發(fā)生變調。連上組合既可以是雙音節(jié)詞,也可以是雙音節(jié)短語,因而屬跨詞連調。這里不妨以北京話、濟南話的連上變調為例,其變調讀音情況具體如表1。

表1 北京話、濟南話的連上變調

詞動賓短語北京話雨傘y21435san214買馬mai21435ma214濟南話海米x?5542mi55擺手p?5542?ou55

北京話的“姐姐”“奶奶”等詞,后字214變讀輕聲,以及西安話的“鼓手”“打手名詞”等詞,后字上聲53變讀31,雙音節(jié)詞形成的連調組固然也屬連上組合,但連讀變調的詞調性質及后字變調的變調規(guī)則,均與我們所討論的連上變調不同,故不在本文連上變調的考察范圍。

連上變調問題既涉及到前字調值的變讀,也涉及連上變調與其他連讀組合的連調分合。官話方言連上變調前字變讀的類型,大致有變讀升調、變讀平調、變讀降調、不變調等4類,具體情況見表2。

表2 官話方言連上變調前字變讀的讀音類型

變調讀音類型方言點舉例TS1變讀升調北京、天津、蕪湖TS2變讀平調長島、煙臺、棗莊TS3變讀降調濟南、欒城、運城TS0不變調西安、武漢、成都

表2中TS用以標示連調,數(shù)字1、2、3分別標示前字變讀升調、平調、降調的調值讀音類型,數(shù)字0標示連上組合前字不變調的類型。據(jù)孫立新(2007:55),西安話詞調一類的連上組合,如“冷水”“手紙”等詞的連讀變調,前字多變調;跨詞連調一類連上組合,如“洗手”“打井”等動賓短語的連調,前字通常不變調。因此,這里將西安話劃歸連上變調前字不變調的TS0類型。

依據(jù)連上變調與其他連讀組合的連調分合,官話方言連上變調又可劃分為讀同陰平、讀同陽平、讀同去聲(含讀同陽平去)、連調獨立等4類,具體見表3。

表3 官話方言連上變調與其他連調分合的類型

連調分合類型方言點舉例TSA讀同陰平平谷、運城TSB讀同陽平北京、濟南TSC讀同去聲欒城、黃驊TSD連調獨立錦州、蕪湖

TS依然標示連調,字母A、B、C分別標示連調合并讀同陰平、讀同陽平、讀同去聲的類型。煙臺一帶三調方言,相比周邊四調方言呈現(xiàn)為陽平并入去聲的調類合并,該方言連上變調讀同去聲的類型,本文用BC標示。據(jù)目前所掌握的方言調查材料,官話方言也存在連上變調不與其他連讀組合連調合并的情況,這里稱之為連調獨立型,用字母D標示。

3 影響變調及連調分合的因素

官話方言連上變調的類型較為復雜。在討論連上變調的類型成因之前,有必要先對影響或制約變調及連調分合的三個重要因素進行簡要梳理和分析。

3.1 逆向異化

連上組合為同調雙音節(jié)連調組,雙音節(jié)連讀組合受節(jié)奏、韻律因素影響,亦或因發(fā)音生理的限制,前后音節(jié)調值往往會在調域高低、調型的旋律曲線方面發(fā)生一些變化調整。官話方言中的連上變調既然是鄰接交替式的語音變調,連上組合后字音節(jié)韻律突顯,不發(fā)生變調,那么,異化音變的音系操作選擇的自然是逆向異化,前字音節(jié)發(fā)生變調。逆向異化是以連讀組合的調值讀音為基礎的一類語音變調,這也就意味著,同調連讀組合變調的關鍵,不在連讀字音的調類,而在調值。例如,徐州話陰平為低降升調213,連陰組合后字不變調的情況下,前字受逆向異化因素影響,變調24(蘇曉青1985)。成都話去聲調值為213,連去組合后字不變調的情況下,前字受逆向異化因素影響,也存在變讀24的情況。試比較:

表4 徐州、成都方言低降升調連讀組合的逆向異化音變

方言點字調〔2〕連上變調規(guī)則前字變調的類型徐州話陰平213213→24/__213降升調變讀升調成都話去聲213213→24/__213降升調變讀升調

成都話去聲調值為低降升調(梁德曼1993)。有調查報告調位標音為低升調,但調位標音后往往附有113或213等低降升調的調值說明(北京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系語言學教研室2003:14-15;秦祖宣2015)。以往我們通常認為,成都話低降升調連去組合前字不變調。不過,據(jù)筆者復核,成都話連去組合后字韻律突顯的情況下,前字也存在變調的情況。(2)據(jù)以往調查報告,成都話雙音節(jié)連讀組合往往后字變調?;蛟S前字韻律突顯的后字變調,為廣用式連調,使用頻率較高,故關注較多。而后字韻律突顯的前字變調,為窄用式連調,使用頻率較低,故人們注意較少。亦或低降升調變微升調的連調語音變化,與部分調查者將成都話去聲調位標音為低升調的讀音相差不大,故處理為不變調。本文特意選取成都話連去組合前字變調的情況進行考察,意在提請大家注意逆向異化音變因素在連讀變調中所起的作用。這里不妨借助成都話連去組合“第二”的聲學數(shù)據(jù)作簡要說明,音頻取自侯精一主編2004年出版的《現(xiàn)代漢語方言音庫》CD。見圖1。

圖1 成都話連去組合“第二”的波形和基頻曲線圖

連去組合“第二”的聲學數(shù)據(jù)顯示,后字“二”的時長約390毫秒,基頻曲線清晰呈現(xiàn)為降升的變化。由此可知,后字依然為降升調,屬不變調。而前字“第”的時長約190毫秒,前部最低處基頻約269赫茲,尾部最高點基頻約291赫茲,升幅約22赫茲。由此可以看出,前字由降升調變讀為升幅不大的升調,發(fā)生了變讀。從聽辨感知的角度考慮,前字音高變化雖屬微升,時值也不算長,但在后字降升音高變化的連讀語境對比之下,聽辨前字變讀升調的變調,也不是難事。

3.2 調位恢復效應

值得注意的是,連讀組合明明發(fā)生了一定的連調讀音變化,可包括母語者在內的語音聽辨者卻常常認為沒有發(fā)生變調。例如,普通話的連去組合,徐世榮(1999:105)曾有過“前一個字不能再保持51,而變得接近53”的描述。北京話的“去聲+去聲”組合,羅常培和王均(2002:145)也有過前字變讀“半去”的討論。連去組合前字盡管存在變半去的變讀,可母語者往往并不區(qū)別連去組合前后音節(jié)的調值差別,常常認為前后音節(jié)調值相同,即前字音節(jié)并沒有發(fā)生調值的變化。

連讀語流中聲調的聽辨感知,受聽者大腦聲調知識經(jīng)驗及連讀組合發(fā)音場景中各類線索的影響,情況較為復雜。然而,有一個要素不容忽視,那就是聲調的音位恢復效應,簡稱調位恢復效應。所謂音位恢復效應,是指聽者在言語加工過程中能夠知覺到事實上已經(jīng)缺失的音位(楊玉芳 2015:88)。如果說逆向異化易于引發(fā)同調連讀組合前字調值發(fā)生變化的話,那么,聲調的音位恢復效應則易于使同調連讀組合的聽音者,聽辨感知層面忽略逆向異化的變化結果,認為沒有發(fā)生連讀變調。(3)方言調查報告中的連讀不變調,還存在調位標音處理的因素。連調的非聲調特征性變化,調查者即使能夠聽辨感知到該類變化,通常也會因語音變化幅度較小,標音仍處理為不變調。如果單純從連讀變調的聲學層面考察,聲調在連讀語流中或多或少會發(fā)生一些語音變化。而從調位恢復效應角度考慮,包括母語者在內的聽辨者,其聽辨感知往往會受到調位恢復效應的影響或干擾,對連讀中發(fā)生變化的調值進行一些修復。調位的完全修復,意味著聽者聽辨感知出的是聲調范疇的目標值。因此,連讀組合是否發(fā)生變調,既與連讀組合調值是否發(fā)生變化有關,也與聽辨者對連讀變調的聽辨知覺有密切關系。

官話方言中同調連讀組合,有些連調語音變化較小,僅呈現(xiàn)為非聲調特征性的細微音高變化,如普通話連去組合,前字51變讀53,調值并未出現(xiàn)音高、調型特征上的顯著變化。有些連調語音變化較明顯,屬聲調特征性變化,如普通話連上組合,前字由曲折調214變讀升調,調值出現(xiàn)由低降升調變讀升調的顯著變化。通常情況下,非聲調特征性變化,由于語音變化較細微,容易被聽者的“音位恢復效應”修復,故語音變化往往被聽者忽略。而聲調特征性變化,由于語音變化相對顯明,易于屏蔽聽者的“調位恢復效應”,因而容易被聽者感知。當然,也不乏一些聽音人,即使是聲調特征性變化,由于連讀變調調值不穩(wěn)定,調值清晰度降低等因素,依然可能會受“調位恢復效應”干擾,認為連讀組合沒有發(fā)生變調。

3.3 連調中和效應

連讀組合發(fā)生變調之后,常會與讀音比較接近的其他連讀組合發(fā)生連調合并,而連調的合并,往往會牽引已發(fā)生變調的聲調,發(fā)生進一步的調值變化。如天津話的高降調去聲53,連去組合前字變讀低降21的連讀變調(李行健和劉思訓1985;石鋒1986)。試比較:

單字調 連調

話53≠花21 話費=花費 21+53

素53≠蔬21 素菜=蔬菜 21+53

高降調連讀,如果后字韻律突顯,不變調,連讀組合逆向異化,前字高降調依據(jù)音理易于變?yōu)檎{域稍低的降調,即53變讀為42。天津方言的連去組合,前字為何變?yōu)榈徒?1?結合連調合并的具體情況可以看出,連去組合極有可能因受到“陰平+去聲”前字低降的連調讀音的牽引,降調42進一步變化為低降調21。高降調連讀組合,前字變讀低降調的音變過程,平山久雄(1999)也曾做過分析。他認為:“53連讀的時候,前一個高降53可能變得較低而為42,這個42后來和陰平31合并?!边B調合并及合并引發(fā)的連讀變調調值的進一步語音變化,這里稱為“連調中和效應”。由此看來,天津方言高降調連去組合,前字變讀低降調21,除了逆向異化音變的因素外,連調中和效應也起了重要的作用。

為何連讀變調易于受到其他類型組合連調的牽引,并入其他連調,或者說,為何變調易于受連調中和效應影響,發(fā)生調值的進一步變化?原因主要有二:其一,連讀變調往往會改變聲調單字調層面的特征差別關系。單字調層面差別明顯的調值,連調層面因變調可能變得較為接近。例如,安徽蕪湖話的連上組合,前字上聲由213變讀24,變調調值24相比單字調213,與本方言高升調陽平35調值更為接近。其二,連讀語流中的聲調,時長往往會縮短,再加連調語境的干擾,調值的清晰度也會有所降低。例如,前文提及的成都話“第二”的前字,聲調時長約190毫秒,不及后字390毫秒的一半。連讀前字變讀升調,基頻的升幅也僅22赫茲。變調較短的時長,較小的升幅,再加上連讀后字調值的干擾,勢必會給聽音人連調讀音的調值聽辨帶來困擾。如果說連調讀音接近可為連調合并奠定一定的語音基礎的話,那么變調調值清晰度的降低,則為變調受音近連調牽引并入相關連調提供了有利的條件。

影響連讀變調的三因素,作用各有不同。逆向異化引發(fā)的先行協(xié)同發(fā)音,往往為同調連讀組合的變調奠定一定的語音基礎。連調的中和效應,則易于牽引變調發(fā)生進一步的語音變化。連讀變調已然發(fā)生,如果易被聽音人聽辨感知,通常會被認為是發(fā)生了變調。如果連讀變調在聲學層面已然發(fā)生,聽辨感知層面卻受到聽音人調位恢復效應的屏蔽,則往往會被認為是沒有發(fā)生變調。

4 連上變調類型的成因

官話方言中的上聲調值,大致有降升調、低降低平調(4)低降與低平調,調值讀音比較接近。方言中的同一低調,不同調查者也常常出現(xiàn)低降、低平的不同調位標音處理。另外,低降、低平調構成的同調連讀組合,前字變調類型也常常一致,故這里將低降、低平調的調值類型歸為一類。、升調、高平調和高降調五類。五類調值構成的連上組合,前字變讀類型大致存在變讀升調TS1、變讀平調TS2、變讀降調TS3與連上組合前字不變調TS0四類,連調分合類型則大致存在讀同陰平TSA、讀同陽平TSB、讀同去聲TSC(含讀同陽平去TSBC)與連調獨立型TSD四類。

官話方言連上變調的類型、上聲的讀音類型,以及不同類型連調受逆向異化、連調中和及調位恢復效應因素影響的情況,可以簡要歸納為表5(+表示受到影響,—表示沒有受影響):

表5 官話方言連上變調的類型、上聲的讀音類型及影響連調的因素

連上變調的類型上聲的讀音類型影響連調的因素逆向異化 連調中和 調位恢復TS1 TSDTSA,TSB降升調降升調,低降、低平調+——++—TS2 TSB(TSBC)降升調,升調++—TS3 TSA,TSB,TSCTSA高平調高降調++—++—TS0 無降升調,升調,高平調,高降調——+

官話方言連上組合前字變讀升調的類型TS1,連調分合既有連調獨立的TSD,也存在變調讀同陰平的TSA和讀同陽平的TSB。連調獨立型方言的連上變調,連上組合僅僅是受到了逆向異化音變因素影響。據(jù)目前所掌握的官話方言材料,連調獨立型TSD主要出現(xiàn)在連上組合前字變讀升調的一些方言中。例如,河北河間話(河間市地方志編纂委員會1992:756)與安徽滁州話(安徽省地方志編纂委員會1997:191)的連上變調,見表6。

表6 河間、滁州兩方言的上聲調值、連上變調規(guī)則及字調語音格局

方言點上聲變調規(guī)則字調語音格局河間話213213→34/__213陰44 陽53 上213 去31 無入聲滁州話1111→24/__11陰21 陽35 上11 去54 入5

低降升、低降低平調構成的連上組合,如果僅受逆向異化音變因素影響,前字變調多變讀低升調。如果連調層面受到其他高升調的語音牽引,發(fā)生連調中和,連上前字調值因連讀中和效應因素影響,也存在變讀高升調的情況。例如,平谷話(陳淑靜1998:59)與北京話的連上變調,見表7。

表7 平谷、北京兩方言的上聲調值、連上變調規(guī)則、字調語音格局及變調類型

方言點上聲變調規(guī)則字調語音格局類型(TS1)〔6〕平谷話214214→35/__214陰35 陽55 上214 去51TSA北京話214214→35/__214陰55 陽35 上214 去51TSB

平谷、北京兩方言的連上變調,前字變讀的類型與變調的語音機制均相同,連上變調與高升調35合并的語音機制也一致。只是平谷話的單字調35是陰平,北京話的單字調35是陽平。兩方言字調語音格局稍有不同,影響到連調分合,才使得平谷話呈現(xiàn)為讀同陰平的TSA,北京話呈現(xiàn)為讀同陽平的TSB。平谷話與北京話地理鄰近,假如平谷話、北京話早期字調語音格局相同或相近的話,那么字調語音格局的改變,雖然沒有影響到連上組合低降升調連讀的語音基礎,卻影響到了連上變調并入其他連調的音系條件,故平谷、北京兩方言連上變調前字變讀的類型一致,連調合并的類型卻出現(xiàn)了不同。

官話方言連上組合前字變讀平調的TS2類型,方言點數(shù)量相對較少。方言的上聲調值多為低降升調或升調,連調分合類型多為讀同陽平的TSB,以及讀同陽平去的TSBC。例如,山東棗莊話(劉娟1994b)、長島話(錢曾怡和羅福騰1990)與煙臺話(錢曾怡等1982:69)的連上變調,見表8。

表8 棗莊、長島、煙臺三方言的上聲調值、連上變調規(guī)則、字調語音格局及變調類型

方言點上聲變調規(guī)則字調語音格局類型(TS2)棗莊話2424→55/__24陰213 陽55 上24 去42TSB長島話214214→55/__214陰31 陽55 上214 去42TSB煙臺話214214→55/__214平31 陽55 上214 去55TSBC

既然低降升調連讀,受逆向異化因素影響,前字易于變讀升調,那么,長島、煙臺等方言低降升調構成的連上組合,連讀前字變讀升調,也就擁有了與棗莊話上聲相同或相近的調值讀音類型。棗莊、長島、煙臺三方言連上組合前字變讀高平55,皆是因連上變調與方言“陽平+上聲”連調合并,受連調中和效應因素影響的結果。煙臺話相比長島話,陽平、去聲合并,四調變?yōu)槿{。方言單字調類雖然發(fā)生了變化,但連上變調前字并入高平調的語音基礎和音系條件,并沒有發(fā)生根本的變化,故連上變調仍保留了與長島話較為接近的連調分合類型。

官話方言連上組合前字變讀降調的TS3類型,既有高平調連上組合前字變讀高降調的情況,也有高降調連上組合前字變讀低降調的情況。高平調連上組合,前字變讀降調,連調分合存在讀同陰平TSA、讀同陽平TSB和讀同去聲TSC等不同類型。例如,山西廣靈話(馬文忠1994:4)、山東濟南話(劉娟1994a;錢曾怡1995)與河北欒城話(河北省欒城縣地方志編纂委員會1995:883)連上變調,見表9。

表9 廣靈、濟南、欒城三方言的上聲調值、連上變調規(guī)則、字調語音格局及變調類型

方言點上聲變調規(guī)則字調語音格局類型(TS3)廣靈話5555→53/__55陰53 陽31 上55 去213TSA濟南話5555→42/__55陰213 陽42 上55 去21TSB欒城話5555→31/__55陰213 陽33 上55 去31TSC

高平調連讀,前字變讀降調。平山久雄(1999)認為音理上不容易解釋。事實上,該類連讀組合后字韻律突顯、不變調,連讀后字的調高常出現(xiàn)高于前字的情況。前字高平調的調尾,受后字高平調高調頭音高重置的影響,易被異化為非高。因此,高平調連上組合受逆向異化音變因素影響,前字高平也存在變讀降調的語音機制。

逆向異化引發(fā)的連上變調,進一步受到連調中和效應的影響,與本方言前字讀降調的其他連讀組合連調合并。廣靈話連上變調呈現(xiàn)為讀同陰平的TSA,前字變讀53。濟南話呈現(xiàn)為讀同陽平的TSB,前字變讀42。欒城話型則呈現(xiàn)為讀同去聲的TSC,前字變讀31。

高降調連上組合,前字變讀低降調,連調分合據(jù)目前所掌握的官話方言材料,多為讀同陰平的TSA類型。例如,山西運城話(呂枕甲1991:7)與臨猗話(王臨惠2009)的連上變調,見表10。

表10 運城、臨猗兩方言的上聲調值、連上變調規(guī)則、字調語音格局及變調類型

方言點上聲變調規(guī)則字調語音格局類型(TS3)運城話5353→31/__53陰31 陽24 上53 去55TSA臨猗話5353→31/__53陰31 陽13 上53 去44TSA

高降調連上組合,后字韻律突顯、不變調,保持著高降的調值。前字由于節(jié)奏韻律影響,調高音域降低,之后受連調中和效應因素影響,讀同陰平的低降。單純從連讀變調的音理分析,其理據(jù)與前文討論的天津話高降調連去組合前字因連讀中和效應因素影響變讀低降的情況基本一致。

連上不變調的TS0類型,成因相對簡單,無非兩個方面:其一,連上組合沒有發(fā)生逆向異化;其二,連上組合的逆向異化,被聽音人或調查者的調位恢復效應屏蔽。前者情況較簡單,直接處理為不變調即可。后者情況稍復雜。有些方言連上組合前字調值變化較細微,屬聲調非特征性變化,連讀變調的細微變化往往被聽音人的調位恢復效應修復,或者是被調查者調位標音處理為連讀不變調的類型。有些方言連上組合前字原本存在著較為明顯的變調,屬聲調特征性變化,部分聽音人或調查者也受到了調位恢復效應影響,聽辨感知層面對連讀變調音值進行修復,從而將連上變調處理為連讀不變調的類型。為便于問題說明,這里不妨借助烏魯木齊、哈爾濱兩方言的連上變調的聲學表現(xiàn)作簡要分析。烏魯木齊、哈爾濱兩方言連上組合“保姆”的波形、基頻曲線圖具體如下,音頻取自侯精一主編2004年出版的《現(xiàn)代漢語方言音庫》CD。見圖2。

圖2 烏魯木齊話(左)、哈爾濱話(右)“保姆”一詞的波形、基頻曲線圖

烏魯木齊方言高降調上聲連讀,前字仍為高降調,后字降調雖然出現(xiàn)一些降階,但仍保持著高降的調值。連上組合前后字,調值變化均不大。哈爾濱方言低降升調上聲連讀,后字仍保持著低降升調的讀音,前字則變讀為升調。連讀組合前字由降升調變讀為升調,變化相對明顯一些。無論是前字調值變化較小的烏魯木齊方言,還是前字調值變化較明顯的哈爾濱方言,據(jù)目前所掌握的調查材料,均存在著連調考察沒有注意到連上變調,或連調描寫沒有涉及連上變調相關內容的情況。據(jù)吳永煥(2014),烏魯木齊方言連上組合的前字變調,屬聲調非特征性變化,連調記音可以處理為連讀不變調;而哈爾濱方言連上組合的前字變調,屬聲調特征性變化,連調記音則應注意審音,記錄出該類變調。

5 余論

官話方言的連上變調,古代文獻中已有一些相關的記錄。(5)朝鮮時代崔世珍《四聲通解》成書于16世紀。該書卷末所附“翻譯老乞大樸通事凡例”,有對官話方言連上組合前字變調讀同濁平的描述。另,明朝萬歷年間曲律學家王驥德的《曲律·論平仄第五》,也有連上組合前字變調、讀同陽平的相關記錄。另外,官話方言今上聲調值與北京話214不同的一些方言點,連上組合也存在前字變調讀同陽平的案例,如山東濟南話。因此,有研究者認為,官話方言中的連上變調,可能不是一般語音規(guī)律的語音變調,更可能是一個歷史音系學的問題(吳宗濟1982;亓海峰和石鋒1998)。平山久雄(1999)也曾試圖借助聲調的歷時演變,討論官話方言連上變調的類型和成因。

本文并不否認現(xiàn)代官話方言連上變調的類型、成因,與方言聲調的歷時演變存在一定聯(lián)系,因為現(xiàn)代方言連調賴以發(fā)生的語音基礎及音系制約條件,顯然均是方言聲調系統(tǒng)歷時演變的結果。不過,本文基于官話方言連上變調的跨方言考察,發(fā)現(xiàn)官話方言連上組合無論是前字變調的發(fā)生,還是前字變讀類型、連調分合類型的形成,均明顯受到方言字調語音格局及連調系統(tǒng)等共時因素的影響和制約。

從前字變讀的類型來看,官話方言連上組合的前字是否發(fā)生變調,主要取決于連上組合是否發(fā)生逆向異化音變。而連上組合逆向異化音變的發(fā)生,以及逆向異化音變發(fā)生后、前字又會變讀為何種讀音類型,歸根結底又與方言上聲的單字調值,以及方言連上組合特定的韻律條件有密切關系。就拿官話方言連上組合前字變讀升調的類型來說,該類型方言上聲的單字調值多為低降升調、低降調或低平調等低調。另外,連上組合之所以發(fā)生逆向音變,前字之所以發(fā)生變調,連讀字組后字韻律突顯的韻律結構,顯然是不可忽略的重要因素。

從連調分合的類型來看,官話方言連上變調與其他連讀組合的連調分合,主要取決于連上變調是否會受到連調中和效應的影響,與方言連調系統(tǒng)內其他連讀組合發(fā)生連調讀音合并。而連讀層面連調中和效應的發(fā)生,以及連調中和后又會呈現(xiàn)為讀同陽平、陰平、去聲的哪種類型,歸根結底又與方言字調語音格局為連調中和提供了怎樣的語音條件有密切關系。就拿山西廣靈話與山東濟南話來說,兩方言連上組合均為高平55調構成的連讀字組,連上變調前字也均為變讀高降調的類型。只是由于廣靈話字調語音格局中的高降調為陰平53,濟南話字調語音格局中的高降調為陽平42,故廣靈話連上組合前字變高降,受調值讀音相近陰平調的語音牽引,變調讀同陰平,而濟南話連上組合的前字變高降,受調值讀音相近陽平調的語音牽引,變調讀同陽平。

從連調派生的音理方面考慮,連調如果以連讀字組的單字調值為前提基礎,且以連讀組合的韻律因素為重要制約條件,那么很顯然,該類連調是基于連讀組合共時語音條件敏感,以共時層面單字音調值為基礎派生的語流音變形式。連讀變調與其他連讀組合的分合,如果也依賴于方言共時連調系統(tǒng)內是否存在讀音相近的連讀組合,依賴于方言字調語音格局是否能夠為連調中和提供讀音相對接近、易于發(fā)生連調讀音牽引、導致連調合并的共時語音條件,那么,連讀變調的連調分合,顯然也是以聲調系統(tǒng)的共時條件為語音基礎的。

如果用連調派生的上述音理,來考量現(xiàn)代官話方言連上變調的類型成因,官話方言不同類型連上變調的形成,既與方言上聲的單字調值關系密切,也與逆向異化、連調中和效應及調位恢復效應等因素對連上組合連調讀音的影響密切相關。具體而論,方言上聲調值的具體讀音為連上變調是否發(fā)生、變調變讀不同讀音類型奠定了一定的音值基礎,而逆向異化、連調中和效應及調位恢復效應諸因素的交互,則具體決定著連上變調是否發(fā)生,變調一旦發(fā)生又會呈現(xiàn)為何種連調分合類型等。由此看來,現(xiàn)代官話方言不同類型的連上變調,明顯是基于聲調系統(tǒng)的單字調所派生的一類語流音變形式,是基于連上字組共時語音條件敏感、且受方言字調語音格局及連調系統(tǒng)制約的一類語音變化。

誠然,官話方言中也有少量方言點,相比周邊方言,存在聲調系統(tǒng)隨時間推移發(fā)生一定歷時變化的情況。不過,值得注意的是,只要聲調系統(tǒng)中連上變調派生的語音基礎和音系制約條件沒有受到影響,變調通常仍會保持原有的與周邊方言大體一致的類型。例如,煙臺話相比長島話,四調雖變?yōu)槿{,但兩方言連上變調及連調合并的類型仍大體一致。相反,如果方言字調語音格局與音系制約條件發(fā)生了明顯改變,且影響到連上變調及其與其他連讀組合的連調分合,變調則易于出現(xiàn)與周邊方言不一致的類型,例如,平谷話的陰平35、陽平55兩調,與北京話陰平55、陽平35,字調語音格局層面存在調值互換的情況。字調語音格局系統(tǒng)的差異影響到了連讀層面的連調分合,故兩方言連上變調出現(xiàn)了讀同陰平TSA、讀同陽平TSB的類型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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