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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發(fā)公共衛(wèi)生事件中的隔離:心理反應與影響因素

2020-01-08 23:09田雨馨伍新春
關鍵詞:流行病人際公共衛(wèi)生

張 迪, 田雨馨, 伍新春

重大的突發(fā)公共衛(wèi)生事件可能對人類的健康造成嚴重威脅,其中流行病的暴發(fā)更是波及廣泛,直接威脅人們的生命安全。21世紀以來,人類經歷了重癥急性呼吸綜合征(Severe Acute Respiratory Syndrome,以下簡稱SARS)、H1N1甲型流感(H1N1 Influenza Virus,以下簡稱H1N1)和埃博拉病毒(Ebola Virus Disease,以下簡稱EVD)等流行疾病的威脅。2020年1月30日,世界衛(wèi)生組織(WHO)總干事譚德塞在日內瓦宣布,新型冠狀病毒肺炎(Coronavirus Disease 2019,以下簡稱COVID-19)是國際關注的突發(fā)公共衛(wèi)生事件[1]。截至2020年6月15日,WHO公布全世界共報告了7 823 289例COVID-19確診病例,死亡人數(shù)為431 541人[2]。雖然突發(fā)公共衛(wèi)生事件與其他災難事件有許多共同之處,如社區(qū)影響、不可預測性、死亡和持續(xù)的影響等,但其也具有一定的獨特性,特別是流行病的廣泛傳播性,迫使人們采取各種隔離措施來保持人與人之間更遠的社交距離,阻止疾病的蔓延[3]。嚴格的隔離措施是中國應對疫情的重要手段之一,從武漢封城到全國延長春節(jié)、延后復工復學等一系列防控措施,使得經歷各種形式隔離的民眾不計其數(shù)。截至目前,COVID-19仍在全世界多個國家持續(xù)蔓延,全世界被迫或主動接受隔離的人數(shù)仍在不斷增加,被隔離者的心理健康狀況不容忽視。

隔離在具體實施時會因流行病的不同和接受隔離人群的不同而有所差異,并表現(xiàn)出不同的特征。最近,Brooks等人在《柳葉刀》發(fā)表綜述,分析了流行病期間不同特征的隔離造成的壓力以及個體在隔離中和隔離后產生的負性情緒反應和心理病理性癥狀,如困惑、憤怒和創(chuàng)傷后應激障礙(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以下簡稱PTSD)癥狀等[4]。事實上,隔離主要是通過限制人員流動、增加人際距離的方式來阻止流行病的傳播。因此,隔離造成的影響不僅表現(xiàn)在個體層面,還表現(xiàn)在人際層面。此外,在突發(fā)公共衛(wèi)生事件中人們受隔離的影響可能出現(xiàn)消極心理反應,也可能產生積極的心理變化。例如,以往研究發(fā)現(xiàn),在災難事件發(fā)生后,人們可能會實現(xiàn)創(chuàng)傷后成長(Posttraumatic Growth,以下簡稱PTG)[5]。因此,本研究將先介紹隔離的概念和特征,再梳理對以往流行病期間隔離所造成心理影響的研究;同時參考中國在其他重大災難事件應對中積累的經驗,分析突發(fā)公共衛(wèi)生事件中隔離造成的心理影響及其影響因素,最終從辯證整合的視角為轉化COVID-19疫情中隔離造成的心理危機提供干預建議。

一、突發(fā)公共衛(wèi)生事件中的隔離

在流行病等突發(fā)公共衛(wèi)生事件暴發(fā)期間,人們可能采取不同程度的隔離措施來阻斷疾病的傳播。其中,檢疫隔離(quarantine)是指對可能接觸過傳染病的人進行隔離并限制其活動,從而確定其是否生病,以此來降低其感染他人的風險;而對疾病確診患者的隔離是指把被診斷出患有傳染病的人和沒有患病的人分開[4]。與前兩種隔離不同,居家自我隔離是生活在受流行病影響地區(qū)的一般民眾為降低感染疾病的風險而采取的一種隔離措施。這種隔離一方面限制了家庭成員之外的人際交往,另一方面也增加了家人之間的接觸和互動。不同方式的隔離都是為了防止疫情傳播和降低感染風險而采取的防護措施,具有減少人員流動、增加人際距離的共同目的,只是在針對不同患病風險人群的具體操作上存在差異。因此,本文采用的“隔離”一詞既包含檢疫隔離、對確診病患的隔離這些與高患病風險有關的措施,也包含為了降低感染風險而采取的居家自我隔離措施。不過,在不同流行病流行期間,具體的隔離措施在時間、方式和地點等方面可能會表現(xiàn)出不同的特征,這些特征有可能會給人們的心理狀況帶來不同的壓力。

(一)隔離的時長

受流行病本身特點和疫情流行發(fā)展情況的共同影響,人們需要隔離的時間存在差異。研究發(fā)現(xiàn),更長的隔離時間與更嚴重的心理反應相關,超過10天的隔離比低于10天的隔離更容易導致個體出現(xiàn)PTSD癥狀[6]。在本次COVID-19流行期間,單次隔離的平均時長為14天;而居家自我隔離的時間與城市疫情狀況密切相關,可能會持續(xù)更長的時間。這意味著本次疫情中的隔離有可能會引發(fā)更嚴重的PTSD癥狀。

(二)隔離的方式

隔離的方式也可能會對人們的心理健康產生不同影響。在對COVID-19一線醫(yī)護工作者的調查中發(fā)現(xiàn),隔離中的防護使個體活動范圍和程度受限,壓抑感和束縛感升高,導致其身心得不到有效調整,容易出現(xiàn)睡眠障礙等軀體化表現(xiàn);而在那些有相關間接接觸史的自主隔離人員當中,自身被感染的不確定性增加,導致他們出現(xiàn)了更強烈的焦慮和抑郁等負性情緒反應[7]。研究者對強制隔離和自愿隔離的不同影響進行了分析,發(fā)現(xiàn)當人們能夠充分認識到采取隔離措施有助于保證別人的安全(如兒童青少年、老年人或原已存在基礎性疾病的人群)時,會更容易承受隔離的壓力[4]。

(三)隔離的地點

隔離地點的差異也可能會帶來不同的壓力。居家自我隔離和特定場所隔離是針對不同感染風險人群所采取的不同措施。雖然居家自我隔離是健康人群所采取的自我保護措施,但是在本次COVID-19疫情期間,部分國家要求疑似感染者和輕癥感染者居家自我隔離,這可能會造成疑似感染者和輕癥感染者對他人的內疚感,并給家庭和社區(qū)中的健康人群造成更多的壓力,加重人們對自己健康狀況的擔憂。目前尚未有研究者對此進行實證研究。

由此可見,不同的隔離時長、隔離實施方式、隔離地點等與隔離特征有關的因素會對被隔離者造成不同的心理影響。然而,考慮到所有的隔離措施都具有增加人際距離的共同目的,我們在探究隔離產生的心理影響時不僅需要關注被隔離個體的心理反應,還需要關注隔離在人際層面(如被隔離者之間、被隔離者和未被隔離者之間)造成的心理影響。

二、隔離引發(fā)的心理反應

突發(fā)公共衛(wèi)生事件中的隔離改變了人們的生活狀態(tài),不僅加重了人們對健康的擔憂,還拉大了人們的社交距離。這些改變可能在個體和人際層面產生復雜的心理影響。

(一)隔離在個體層面的心理影響

現(xiàn)有研究多從個體層面探索隔離造成的心理影響,且主要集中在對個體的消極影響方面,但隔離也有可能導致個體的積極改變。

在本次COVID-19疫情中,研究者對比了經歷隔離和未被隔離居民的心理狀況,發(fā)現(xiàn)雖然兩類居民都會產生一定程度的負性情緒,但隔離組的焦慮和抑郁程度顯著高于未被隔離組,且其還會出現(xiàn)自傷、自殺意念等心理應激反應[8]。當人們處于隔離狀態(tài)時,會感受到多種負面情緒。例如,人們不僅會擔憂自己是否被感染或者是否會將疾病傳染給他人,還會伴有對患病的恐懼感;而流行病的潛伏期和隔離時間要求等因素,也會造成人們焦慮不安的情緒反應;此外,活動被限制、失去日常生活、與他人的社交和身體接觸減少,經常會導致無聊、沮喪和與世界隔絕的感受[4]。

一般當隔離結束后,人們的負性情緒會自然降低。一項研究對比了隔離期和隔離后人們的情緒反應,發(fā)現(xiàn)在隔離期間,約8%(126人/1 656人)的被隔離者表現(xiàn)出焦慮癥狀,約17%(275人/1 656人)的被隔離者表現(xiàn)出憤怒情緒;而在隔離結束4—6個月后,有癥狀的人數(shù)減少到3.0%(焦慮)和6.4%(憤怒)[9]。但需要注意的是,即便隔離期結束,仍會有部分個體受隔離經歷的負面影響,許多人的回避性行為會持續(xù)較長時間。例如,在SARS疫情之后,一線醫(yī)護工作者可能會有持續(xù)長達幾個月的警惕性洗手行為[4]。在隔離期結束三年后,調查一線醫(yī)護工作者的抑郁癥狀發(fā)現(xiàn),在高抑郁癥狀組中,近60%(29人/48人)經歷過隔離;而在低抑郁癥狀組中,只有約15%(63人/424人)被隔離過[10]。研究者還發(fā)現(xiàn),在SARS疫情結束三年后,曾經的隔離經歷依然是醫(yī)護人員PTSD癥狀的重要預測變量[11]。然而,并不是所有被隔離者均會表現(xiàn)出消極的心理反應,隔離經歷也可能給個體創(chuàng)傷后成長提供契機。

目前,有關突發(fā)公共衛(wèi)生事件中隔離對個體PTG影響的研究還非常有限。但是,根據(jù)已有研究結果可知,經歷過隔離的個體可由此學習如何克服逆境、增強自我力量、實現(xiàn)自我超越,從而表現(xiàn)出PTG。研究表明,災難后的PTG主要體現(xiàn)為在自我覺知、人際體驗和生命價值三個方面的積極改變[12]。例如,在SARS疫情期間,SARS患者會產生類似的積極心理變化,他們會在關注身體狀況方面發(fā)生積極的變化,并認為自己能夠從疾病中存活下來就是幸運的[13]。這可能是因為人們在直面死亡威脅之后,變得更加珍惜生命,珍惜每一天的價值,從而改變了自己對生命事務的優(yōu)先順序[12]。

(二)隔離在人際層面的心理影響

考慮到無論哪種隔離措施都會拉大人與人之間的物理距離,降低人際交往頻率,因此隔離的心理影響還會表現(xiàn)在人際層面上。

首先,隔離會導致被隔離者被迫與親人分離。對確診病人、疑似病人和一線醫(yī)護工作者來說,他們因為疫情被迫遠離了自己的家人。這種分離不僅使他們遠離了原有的社會支持系統(tǒng),還有可能帶來更多的消極影響。研究者發(fā)現(xiàn),隔離不僅減少了人們與他人的社交和身體接觸,還會使被隔離者因為恐懼自己患病或傳染疾病給他人而主動回避親密行為,這都會引發(fā)與世界隔絕的感受[4]。在本次疫情中,COVID-19具有較高的致死率,導致被隔離的人們無法正常悼念因病去世的家人,這可能會造成更多更復雜的心理問題,需要更多的關注。

其次,被隔離者會遭受其他人的歧視或暴力攻擊。這可能是人們認為與被隔離者接觸有更大的患病風險,出于對流行病的恐懼而產生的極端反應。即使是在為了拯救他人的生命而接受隔離的一線醫(yī)護工作者身上,這種歧視或暴力攻擊的情況也不少見。例如,塞內加爾暴發(fā)EVD疫情時,有醫(yī)護人員報告,隔離令他們的家人認為他們的工作風險太大,造成了家庭內部的緊張關系;并且當隔離結束后,因為雇主擔心被傳染,他們無法繼續(xù)工作[14]。研究者發(fā)現(xiàn),無論是因治病救人而被隔離的一線醫(yī)護工作者,還是其他被隔離者,都會報告別人對他們的歧視,包括回避他們與撤回社交邀請、以恐懼和懷疑的態(tài)度對待他們、發(fā)表批評性的評論等行為[4]。

然而,隔離也可能讓人們有機會意識到人際關系的重要價值。研究者發(fā)現(xiàn),SARS疫情增進了人際關系(親密關系、家庭關系和朋友關系),人們由于更多地互相關心和交流,變得更親密、更融洽[13]。居家自我隔離也在家庭關系中發(fā)揮了積極作用。人們由于多了互相陪伴的時間,有機會更了解對方,從而更加相互珍惜,促進了親子之間的交流[15]。另外,在隔離期間,SARS患者還會因為與他人一起克服了共同的疾病威脅而報告有與他人團結一致的感覺;他們在人際方面也會表現(xiàn)出積極的變化,例如愿意幫助他人、關心他人[13]。個體可能會在經歷創(chuàng)傷的過程中與有類似經歷的人發(fā)展出新的關系,這種關系比平時的人際關系更少關注社會經濟地位等現(xiàn)實差異,而更多地建立在深層人性層面聯(lián)結的基礎上,彼此也能從中感受到人類共通的本質[12]。

同時,共同的經歷會讓人們更愿意給予他人支持、幫助他人。研究者發(fā)現(xiàn),每當遭遇重大的災難性事件時,人們會表現(xiàn)出一系列親社會行為,如無償獻血、慈善捐贈、志愿服務等[16]。在本次COVID-19流行期間,這些親社會行為也普遍存在,例如在武漢封城后,大量人員積極投入志愿活動、捐贈活動,而患者治愈后也會自發(fā)獻血等。

三、隔離引發(fā)心理反應的影響因素

那么,究竟是什么因素在影響隔離帶來的個體和人際層面的心理反應呢?分析危險因素和保護因素可以幫助人們在對抗流行病的同時盡可能地減少隔離引發(fā)的消極心理反應,并對隔離造成的心理危機進行轉化,促進創(chuàng)傷后成長。

(一)危險因素

研究發(fā)現(xiàn),具有某些人口統(tǒng)計學特征的個體更容易遭受隔離帶來的消極心理影響。兒童和老年人不僅是疾病的易感人群,而且由于他們更依賴于家庭成員的照顧,在隔離期遭受的影響會更嚴重。兒童青少年可能要承受對疫情的擔心、沮喪無聊、了解的信息有限、缺乏與同學和老師的面對面接觸、缺少個人空間等一系列壓力,這些情況會對兒童青少年產生顯著和持續(xù)的消極影響[15]。在2003年SARS流行期間,香港的老年人與更年輕的成人相比不僅是疾病的高危人群,還在經濟、社交網(wǎng)絡、社會保障和醫(yī)療保障等方面處于弱勢狀態(tài)[17]。此外,工作受影響帶來的經濟損失,被認為是隔離幾個月后出現(xiàn)憤怒和焦慮等負性心理癥狀的風險因素[9]。在對SARS、H1N1等流行病的研究中均發(fā)現(xiàn),醫(yī)護職業(yè)屬于高危職業(yè)。他們的職業(yè)不僅會導致他們暴露于更高的患病風險之中,同時也讓他們承擔著高強度的職業(yè)壓力。因此,一線醫(yī)護人員比一般群體在隔離中受到的影響更嚴重[4]。

除人口統(tǒng)計學因素外,還存在一些與隔離時的社會生態(tài)相關的危險因素。這些因素超出了個體內在特征的范圍,主要包括物資/信息匱乏、疾病污名化和人際隔離感等。

隔離通常會伴隨各種物資供應匱乏和信息披露不及時等問題。研究發(fā)現(xiàn),在疫情暴發(fā)期,基本生活物資(食物、水和生活用品)供應不足會導致人們的焦慮和憤怒感;處于隔離期的人們若不能及時獲得與突發(fā)公共衛(wèi)生事件有關的權威信息便會感受到壓力,信息披露不透明和不能遵守隔離協(xié)議都是導致PTSD的重要因素[4]。

當疾病被認為致命的時候,人們可能會把新的疾病暴發(fā)歸咎于生活在自己社會圈子之外的某個人或某群人,以此來應對自己的恐懼??v觀歷史,人們通常希望通過尋找替罪羊來緩解對疾病暴發(fā)的恐懼,這導致了在流行病暴發(fā)時疾病污名化現(xiàn)象的普遍存在[18]。疾病污名化的問題,被認為是與隔離后消極心理反應密切相關的危險因素。在SARS結束16個月后,SARS幸存者仍遭受著與SARS有關的污名化影響[19]。H1N1流感暴發(fā)后,居住在美國的墨西哥人和其他拉美裔人很快就被非拉美裔人污蔑為病毒攜帶者[18]。EVD幸存者普遍遭受了污名化的影響,感受到來自社區(qū)的歧視,并會出現(xiàn)病恥感[20]。在本次COVID-19疫情中,疾病污名化的情況也屢見不鮮。

人際隔離感與疾病污名化相關,也是導致隔離消極心理反應的危險因素之一。在SARS流行期間,疾病污名化和人際回避導致社區(qū)互動減少,再加上被分配到不熟悉的工作小組、同事間互動減少等因素帶來的人際隔離感,構成了醫(yī)療工作者的重要壓力來源;雖然家庭支持通常能緩解壓力,但在SARS期間,有孩子的醫(yī)護人員由于擔憂感染家人和家人生病后無法照顧孩子,經歷了更大程度的痛苦[21]。

(二)保護因素

雖然隔離會帶來一系列的壓力和負面影響,但是仍有一些人在經歷隔離后表現(xiàn)出了積極的心理變化。這可能是因為存在一系列保護因素,有效地緩解了隔離帶來的消極影響,促進了被隔離者的心理成長。

目前對于保護因素的研究較為有限,但是可以從影響流行病幸存者和一線醫(yī)護工作者心理健康的保護因素中獲得一些啟示。例如,在韓國應對EVD疫情期間,降低患病風險對醫(yī)護工作者的心理健康有保護作用,而增強應對能力和緩解所經歷負面情緒可以有效保護非醫(yī)務工作者的身心健康[22]。此外,EVD幸存者還會通過參加有利于提升自己在社會中價值感的活動,特別是直接參與到EVD預防和控制干預的措施之中,來減輕患病造成的消極影響[21]。在對SARS幸存者的研究中也發(fā)現(xiàn),采用合適的情緒調節(jié)策略(如認知重評)可以實現(xiàn)PTG[23]。因此,在隔離期間,那些能夠降低患病風險的措施和壓力應對行為,都可以降低隔離帶來的消極影響;適應性的情緒調節(jié)策略不僅可以降低消極影響,還可以促進個體的PTG;在隔離結束后,鼓勵被隔離者更積極地參與疾病預防活動,也可減輕隔離帶來的持續(xù)影響。

在對各種疾病患者的研究中均發(fā)現(xiàn),社會支持會對心理健康產生直接的有益影響[24]。對于那些需要照顧H1N1患者的護士來說,獲得足夠的個人防護能夠給其帶來安全感,增強其對疫情的掌控感及投入工作的動力[25]。在SARS疫情結束18個月后,社會支持還可以通過提高個體自我照顧的效能感來提升SARS患者的心理適應狀態(tài)[24]。因此,社會支持可以保護被隔離者在隔離中的心理健康狀態(tài),還可以在隔離后提升他們的心理適應狀態(tài)。社會支持不僅能給個體提供目標感、安全感、歸屬感,還可以促進個體對于創(chuàng)傷事件的積極思考和評價,減輕個體在壓力事件后的消極心理反應[26]。雖然目前有關隔離可能帶來積極影響的實證研究仍然有限,但是地震災難發(fā)生后的一項研究發(fā)現(xiàn),社會支持可以調節(jié)創(chuàng)傷后恐懼和PTG的關系[27],由此我們可以推論,社會支持也有可能促進被隔離者產生PTG。

此外,從處于不同隔離狀態(tài)民眾的實踐經驗中,也可以發(fā)現(xiàn)潛在的保護因素。例如,在武漢方艙醫(yī)院,廣場舞和太極等文藝體育活動可以增進隔離狀態(tài)下醫(yī)生和病患之間的關系;各國居家自我隔離的民眾通過音樂合奏和合唱等方式跨越空間的阻隔,建立了和他人的心理聯(lián)結。這些方式能夠拉近被隔離者之間的心理距離,可能會改善被隔離者的心理狀況。

綜上所述,人們不僅可以通過減少可控的危險因素來降低隔離造成的不良心理影響,還可以通過增加保護因素來保護隔離中和隔離后被隔離者的心理健康狀況,甚至促進他們的心理成長。

四、啟示與建議

習近平總書記在清華大學調研座談時指出,“很多隔離在家的群眾時間長了會產生這樣那樣的心理問題……要高度重視他們的心理健康,動員各方面力量全面加強心理疏導工作”[28]。綜合分析其他突發(fā)公共衛(wèi)生事件的研究發(fā)現(xiàn),隔離對人們的消極心理影響是廣泛的、實質性的,而且可能是長期的[4],但這些影響也是可以改變的。通過對以往研究進行梳理,可以為我們的心理疏導工作提供有益的啟示。對此,我們提出以下四點建議。

(一)對重點群體應提供持續(xù)的心理援助

在突發(fā)公共衛(wèi)生事件暴發(fā)期間,有一些被隔離的群體更容易出現(xiàn)嚴重的心理問題,因此需要重點關注。已有研究更多關注醫(yī)護人員、確診患者和疑似患者,這些人群更容易因隔離經歷產生嚴重的消極心理反應,這可能與他們接受了最嚴格的隔離措施有關。老年人一直是流行病傳播期間需要重點關注的高危人群,他們不僅對流行病更易感,而且可能在隔離中失去有效的照料,并感受到更大的生活壓力。另外,兒童青少年也是需要重點關注的人群。在隔離中,他們的正常學習生活被迫中斷,這可能會造成許多負面影響。在COVID-19疫情期間,中國大約有2.2億兒童青少年,包含1.8億中小學生以及4 700萬幼兒園兒童,因為疫情隔離而被迫停課[15]。而根據(jù)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的數(shù)據(jù),COVID-19導致的學校停課已波及87%的學生,全球已有165個國家和地區(qū)的逾15億學生受影響[29]?,F(xiàn)在,網(wǎng)絡授課成為學校學習的替代方式,但還無法判斷用網(wǎng)絡授課替代學校學習的效果;長期居家自我隔離對兒童青少年心理發(fā)展的影響尚不明確。

由此可見,那些被迫接受的隔離、最嚴格的醫(yī)療隔離、遠離原有支持系統(tǒng)的隔離中的被隔離者,可能會表現(xiàn)出更嚴重的心理問題。因此,雖然人們都通過隔離來抗擊疫情,但不同的人群在疫情中的心理需要、面對的心理壓力和產生的心理問題可能并不相同,他們在隔離后的心理恢復過程也可能存在差異。目前的研究更多關注的是接受嚴格隔離的醫(yī)護人員和確診患者,并對他們的長期心理健康發(fā)展進行了追蹤研究,發(fā)現(xiàn)對接受嚴格隔離的人群進行長期的心理援助是必要的。但是,對居家自我隔離的兒童青少年和老年人的研究至今仍是匱乏的,未來需加強對不同人群特別是老年人、兒童青少年在隔離期間和隔離后的心理健康狀況的研究,為不同重點人群的心理援助工作提供更多實證依據(jù)。

(二)應同時關注隔離在個體和人際層面的不良影響

已有研究發(fā)現(xiàn),突發(fā)公共衛(wèi)生事件中的隔離不僅會對個體的心理健康造成影響,還會在人際層面造成影響。在個體層面,隔離會造成被隔離者出現(xiàn)一系列情緒和行為問題,并且可能會導致諸如抑郁和PTSD等嚴重的心理問題。這些不利影響在隔離期間就開始廣泛存在,并且在隔離結束后仍可能會持續(xù)較長的時間[4,8-11]。對此,心理工作者在對已表現(xiàn)出心理困擾的被隔離者進行心理援助時,可以通過提升個體適應性的情緒調節(jié)策略來幫助他們降低消極情緒體驗;同時,可引導個體對自己當下的處境進行新的認知評價和行為反應,促進他們產生PTG;在隔離結束后,可鼓勵有隔離經驗者積極參與疾病預防相關活動,以減輕隔離帶來的持續(xù)影響。

在人際層面,隔離的影響主要體現(xiàn)在被隔離者過度回避親密行為和受歧視等方面。這些影響可能與疾病污名化密切相關。在本次COVID-19流行時,由于全人類對疾病的了解都非常有限,對患病的擔憂和恐慌不僅會帶給被隔離者更多的心理壓力,令他們懼怕與人接觸,甚至使得部分無知民眾對武漢人民、中國人民乃至亞裔人群做出歧視和暴力行為。面對被隔離者受歧視的問題,研究者們普遍認為,對疾病的科普教育以及及時向公眾提供公共衛(wèi)生信息有助于減少歧視[4]。因此,心理工作者在對被隔離者提供心理援助時,應該掌握關于流行病的科學研究進展,充分重視被隔離者對受歧視的擔憂。更重要的是,在隔離解除后,新聞媒體應努力為被隔離者和未被隔離者創(chuàng)造對話機會,消除未被隔離者因為恐懼而把被隔離者妖魔化的不當行為,促進未被隔離者以共情的方式理解被隔離者與其一樣同是突發(fā)公共衛(wèi)生事件的受害者,而不是迫害者。

(三)努力降低危險因素的不利影響

在隔離中和隔離后存在的危險因素可能會加重被隔離者的消極心理反應。例如,當隔離期間出現(xiàn)物資供應匱乏時,人們可能會產生強烈的恐慌情緒。在本次COVID-19流行期間,各個國家均存在醫(yī)療物資供應匱乏的現(xiàn)象,造成民眾對口罩等防疫物資的搶購,甚至還出現(xiàn)了對某些生活物資的瘋搶行為。突發(fā)公共衛(wèi)生事件期間的恐慌感還會受信息報道的影響,無論是信息報道不及時還是虛假信息的廣泛傳播,都會增加被隔離者的恐慌。因此,在疫情期間,應盡量保障人們的基本生活物資供給和醫(yī)療物資供給,及時提供關于疫情進展和隔離措施的真實信息報道,并及時對虛假信息辟謠。另外,隔離迫使人們與原本已經建立起來的重要人際關系暫時分離,這些人際關系的另一端可能是家人、朋友和熟悉的同事。在隔離中,人們無法像平常一樣與這些重要他人建立聯(lián)系,這可能會帶來一系列的問題,如孤獨感、人與人之間的疏離與隔閡等。雖然可以通過電話或網(wǎng)絡和他人保持聯(lián)系,但無法在同一個空間中真實接觸,仍可能導致人們產生與世界隔絕的感覺。因此,相關工作人員應關注被隔離者的孤獨感和社交需求,利用現(xiàn)代網(wǎng)絡信息技術向被隔離者提供多種形式的心理支持。

(四)盡力增加保護因素,促進危機轉化

增加保護因素,不僅能夠有效降低隔離在個體和人際層面造成的負面影響,而且有可能促進個體的創(chuàng)傷后成長和人際關系的積極轉變。在各種保護因素之中,最重要的是及時為被隔離者提供社會支持。一方面,社會支持包括物質方面的支持,無論是食物、醫(yī)療用品還是經濟補貼,都能夠保障人們在隔離狀態(tài)下的基本生活需要,這也是緩解人們生存焦慮最實際有效的方式。在武漢封城期間,中國舉全國之力保障所有接受隔離的武漢市民的物資供給,這對于最終戰(zhàn)勝疫情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另一方面,社會支持還以是情感方面的支持,通過心理輔導和教育的方式安撫人們,緩解他們在被隔離期間的負面情緒。特別是處于隔離狀態(tài)意味著暫時失去了原有的社會支持網(wǎng)絡,這時就更需要專業(yè)心理援助的介入。本次COVID-19的高度傳染性讓熱線電話成為最主要的心理援助方式。但是我們也要注意到,由于在電話咨詢過程中看不到來訪者的外貌、表情、動作和互動反應等非語言信息,因此要在有限的時間內快速有效地幫助咨詢者,無疑對援助者的專業(yè)能力和即時反應能力等提出了更高的要求[30]。在本次疫情隔離期間,人們還創(chuàng)造性地通過其他方式,如云端音樂合奏、網(wǎng)絡同步合唱、方艙醫(yī)院廣場舞等,有效地消除了人際疏離感,拉近了人們的心理距離,減輕了因疾病和隔離導致的負面情緒,讓處于隔離中的人們能夠以樂觀積極的心態(tài)應對疫情。在這些保護因素的幫助下,當人們不再因隔離和疾病而陷入生存焦慮和恐慌難以自拔時,他們就有機會重新面對自己與災難事件的抗爭。最終,人們會逐漸意識到一個悖論:自己既是有力量的,也是脆弱的[12]。當人們能夠接納自己的脆弱,并意識到這種脆弱就是他們力量的一部分時,就能在經歷災難之后獲得真正的成長[12]。

總之,當隔離是戰(zhàn)勝COVID-19疫情的必要選擇時,人們只有盡量了解采取隔離措施可能造成的心理影響,做到對危險因素提前預防與及時干預,同時盡力增加保護因素,才能有效降低隔離的消極影響,并促進隔離中個體和人際心理狀態(tài)的積極轉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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