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芳 朱寧

一、引 言

發(fā)展兒童福利是提高人口素質，增強國家競爭力的戰(zhàn)略舉措。兒童保護是兒童福利的重要組成部分，與一個國家的經濟社會發(fā)展水平、文明程度緊密相連。1989年聯(lián)合國通過《兒童權利公約》明確：“兒童因身心尚未成熟，在其出生以前和以后均需要特殊的保護和照料，包括法律上的適當保護?！甭?lián)合國兒童基金會（UNICEF）將兒童保護定義為預防或保護兒童免遭暴力、剝削、虐待與疏忽（劉文、劉娟、張文心，2013）。重視并加強兒童保護是社會發(fā)展的普遍趨勢。

近三十年來，兒童保護研究已得到國內外不同學科學者的廣泛關注。他們從不同的知識背景出發(fā)，對兒童保護進行研究，發(fā)表了一系列研究成果。本文運用科學計量與分析法對國內外社會科學期刊的兒童保護研究文獻進行圖譜量化研究，分析總結了中西方兒童保護研究的總體特征和基本發(fā)展脈絡，并通過閱讀部分典型文章，重點評述目前國內外兒童保護研究的關注熱點和研究趨勢，以加深對兒童保護研究的認識與把握，獲得中國兒童保護研究與實踐的借鑒意義。

二、研究數(shù)據與方法

本文分別對中文期刊和科學引文檢索Web of Science核心合集中近30年兒童保護問題的相關研究進行概括性的統(tǒng)計與分析，并通過運用HistCite和CiteSpace兩種軟件對檢索結果進行可視化分析。外文期刊檢索數(shù)據來自Web of Science核心合集SCI和SSCI數(shù)據庫，以主題為“Child Protection”或“Children Protection”進行檢索，時間限定為1988年至2018年，文獻類別限定為“Social Work”“Sociology”以及“Psychology”，類型限定為“Article”，顯示共有2203篇文獻符合條件。在中國知網期刊數(shù)據庫中，將檢索條件設置主題為“兒童保護”或含“困境兒童保護”的期刊文章，并勾選“同義詞擴展”，時間為1988年至2018年間所選數(shù)據庫中的所有數(shù)據，文獻來源限于“社會科學”類。檢索結果顯示共有1334篇符合檢索條件。

首先，對收集到文獻的發(fā)表時間、來源國（地區(qū)）、研究機構、題目、作者、期刊等進行了描述性統(tǒng)計分析，分別得到國內外兒童保護研究成果的時間分布、來源期刊、主要作者與合作網絡等，對兒童保護研究領域進行整體上的概括。其次，借用文獻統(tǒng)計與分析軟件對兒童保護研究領域的研究進展與趨勢進行概括性的總結和分析。其中運用HistCite以圖示的方式展示兒童保護領域的發(fā)展脈絡，運用CiteSpace依據共現(xiàn)原理顯示該研究領域在一定時期的研究熱點及發(fā)展趨勢。

不同學科有不同的學科特點，研究的課題范圍大小不一，文獻計量的方法只能用來體現(xiàn)兒童保護研究領域的總體框架和基本情況。為進一步探索國內外兒童保護研究的具體脈絡，本文又根據引文編年圖和文獻共被引圖的提示，閱讀了其中近50余篇高引及經典文獻，在此基礎上對兒童保護研究主要脈絡的轉換進行梳理和總結。

三、國內外兒童保護研究總體概況

將從Web of Science核心合集中檢索到的2203篇文獻進行統(tǒng)計分析，發(fā)現(xiàn)關于兒童保護問題的研究自1990年后整體呈現(xiàn)上升趨勢，尤其是2004年之后快速上升（見圖1），論文主要發(fā)表在Child Abuse and Neglect，Children and Youth Services Review，British Journal of Social Work，Child and Family Social Work，Child Abuse Review以及Child Welfare等期刊上，其中在Child Abuse and Neglect期刊中發(fā)文量最多，共發(fā)表363篇，在Children and Youth Services Review和British Journal of Social Work分別發(fā)表了320篇和270篇（見圖2）。美國在兒童保護領域發(fā)表的論文數(shù)量最多，共發(fā)表663篇；其次為英國、澳大利亞、加拿大等國家或地區(qū)（見圖3）。美國成為發(fā)文數(shù)量榜首，這與美國政府十分重視兒童福利直接相關，在研究界也形成了一種導向，即對兒童被虐待與忽視、寄養(yǎng)家庭等的研究是美國兒童福利研究的主流內容（黃曉燕、伍亞超，2017）。相比于其他國家和地區(qū)，中國隨著社會轉型，流浪兒童、流動兒童、留守兒童、遭受家庭暴力兒童等現(xiàn)象日益增多（滿小歐、李月娥，2014），學術界也加強了兒童保護的研究。但在國際核心期刊中，所檢索到的數(shù)據顯示我國發(fā)文量僅為32篇，可見，我國在國際兒童保護領域發(fā)表的成果相對較少。

圖1 截止2018年底國際SCI/SSCI中兒童保護文章刊文量

圖2 截止2018年底SCI/SSCI兒童保護文章刊文量前10名的期刊

圖3 截止2018年底SCI/SSCI兒童保護文章主要來源國

從國內兒童保護研究的總體趨勢來看，自2003年之后發(fā)表的相關期刊文章數(shù)量快速攀升（見圖4），2018年共發(fā)表145篇，較1998年發(fā)文數(shù)上升近50倍，但文章主要發(fā)表于《社會福利》《法制與社會》《中國民政》《青少年犯罪問題》等期刊上，發(fā)文量前10名的期刊中僅《中國青年社會科學》和《當代青年研究》屬于CSSCI來源期刊擴展版（見圖5）。運用CiteSpace對兒童保護研究團隊進行識別后發(fā)現(xiàn)，關于兒童保護的研究中國學術界已形成了大小不同的幾個研究團隊，且研究團隊呈現(xiàn)出地域性特征，如北京大學劉繼同與熊躍根團隊、北京師范大學尚曉援團隊、中國社會科學院大學童小軍團隊、南京大學彭華民團隊、民政部社會工作研究中心趙川芳團隊、國務院婦女兒童辦公室的宋文珍團隊、上海政法學院姚建龍團隊等，但總體上團隊與團隊之間的合作關系較弱（見圖6）。

圖4 截止2018年底國內兒童保護文章刊文量

圖5 截止2018年兒童保護論文在社會科學類中文期刊中的分布，*號是CSSCI來源期刊拓展版核心期刊

四、國內外兒童保護研究脈絡

（一）國際研究脈絡

HistCite可以在分析文獻引用關系的基礎上生成引文編年圖，通過引文編年圖，可以觀察到某一研究領域主題發(fā)展的歷史脈絡和繼承關系（劉麗，2014）。因此，本文運用HistCite生成了國際期刊關于兒童保護文獻的引證關系圖，發(fā)現(xiàn)兒童保護國際研究主題總體聯(lián)系較為密切，也存在較強的相互引證關系（見圖7）。

圖7 SCI/SSCI兒童保護論文引文編年圖

以10年為一組，從引文編年圖中可以清晰地發(fā)現(xiàn)近30年來世界兒童保護研究發(fā)展的脈絡：

（1）1988—1998年：1992年前文獻節(jié)點顯示空白，表明前4年沒有出現(xiàn)高被引文獻。近30年最早的節(jié)點是發(fā)表于1992年的文獻30，其為Howe D發(fā)表于《Sociology Review》上的“Child-abuse and the bureaucratization of social-work”，文中將兒童虐待問題解讀為一套司法和官僚程序的過程，并發(fā)現(xiàn)以治療為導向的專業(yè)實踐更勝一籌，見證了社會工作者作為“被動主體”的出現(xiàn)，為虐待兒童問題提供了一種新的認知視角（Howe D，1992）。1996—1998年間，出現(xiàn)四個引證節(jié)點，分別是144，133，186，204，其中文獻144，186是Munro E發(fā)表在British Journal of Social Work上，作者通過對1973年至1994年英國45次公眾調查中經常出現(xiàn)的社會工作錯誤的分析，報告了社會工作者知識屢遭批評的調查結果，認為這些錯誤非常普遍，并不是社會工作獨有的，社會工作者和公眾需要對兒童保護中可以避免和不可避免的錯誤之間的區(qū)別有清晰的認識，但也指出應在兒童保護工作中提高社會工作者的基礎知識（Munro E，1996；1998）。文獻133和文獻204都是討論兒童保護社會工作服務有效性問題的，Corby B在發(fā)表的題為“Parental participation in child protection work:Rethinking the rhetoric”中指出，需要更多地承認父母、專業(yè)人員和兒童之間的利益沖突，改變兒童保護會議制度，以確保更多的符合倫理的及有效的參與（Corby B，Millar M&Young L.，1996）。而Healy K在“Participation and child protection:The importance of context”探討了兒童保護實踐中有關“參與”論述的有效性，認為廣為流傳的有關“參與”的論述實際上阻礙了兒童保護工作中參與式進程的發(fā)展（Healy K.，1998）?？傮w來說，這十年是社會工作在兒童保護服務中出現(xiàn)，被質疑，進而反復辯論的10年。

（2）1999—2008年：高被引文獻增多。其中引證節(jié)點文獻226、387、392是Munro E分別發(fā)表于1999年及2005年的，其中1999年的文章強調了兒童保護工作中專業(yè)推理的錯誤并非是隨機的，而是可以預測的，如果人們意識到這些錯誤并努力有意識地避免它們，這些錯誤是可以減少的（Munro E.，1999）。2005年的兩篇文章借鑒工程學的經驗教訓，概述了目前兒童保護服務中一些似乎特別有問題和值得進一步分析的因素，并主張將改進兒童保護服務問題的任務視為一個系統(tǒng)任務（Munro E.，2005）。引證節(jié)點文獻291、355作者為Spratt T，兩篇文章探討了社會工作者在實踐中從兒童保護取向轉向兒童福利取向的潛力，研究者認為社會工作者在與家庭接觸的同時，在潛在風險監(jiān)測方面表現(xiàn)出相當高超的技能，然而這種服務涉及的微妙之處并未被官方治理措施所認同，因為其關注的是更為抽象的績效指標（Spratt T.，2001；2004）。2008年影響力比較大的是Forrester D的文獻553和562，分別論述了社會工作者就兒童福利問題如何與父母探討，以及兒童保護中社會工作者與父母交談時應注重的溝通技巧等問題（Forrester D，McCambridge J，Waissbein C&Rollnick S，2008；Forrester D，Kershaw S，Moss H，Hughes L，2008）?？傊?，這段時間研究的關注點是社會工作者應如何改進兒童保護服務，以及兒童保護的兒童福利轉向，社會工作作為專業(yè)力量發(fā)揮的作用獲得了廣泛共識。

（3）2009—2018年：這10年涌現(xiàn)出大量的高被引文獻。引證節(jié)點文獻789是Munro E于2010年發(fā)表的“Learning to reduce risk in child protection”，論證了一種提高兒童保護績效的系統(tǒng)方法，并將兒童保護服務概念化，將其看作是一個復雜且自我適應的系統(tǒng)（Munro E.，2001）。在引證節(jié)點文獻757和787中，Broadhurst K針對社會工作實務在風險管理與稽核制度下愈趨正規(guī)化所帶來的對社會工作專業(yè)的不滿，批評了社會工作風險管理的工具方法，認為對組織環(huán)境中的錯誤分析應該集中于內在的系統(tǒng)弱點，特別是會增加失敗風險的錯誤的“潛在條件”（Broadhurst K,Hall C,Wastell D,White S,Pithouse A，2010；Broadhurst K，Wastell D,White S,Hall C,Peckover S,et al，2010）。Parton認為，管理主義和工具主義的偏見體現(xiàn)在兒童保護服務的現(xiàn)代化中，一方面是特權指標，另一方面是行政權力，使得實務中非正式相關因素沒有得到足夠的重視，也沒有形成理論（Parton N，2011）?？梢?，這十年，在以前研究方向的基礎上出現(xiàn)了新的方向，政府不僅將工作重點重新轉移到兒童保護上，而且重新將社會工作放在了優(yōu)先考慮的位置，但與此同時，學界對兒童保護中出現(xiàn)的官僚主義和工具主義也有諸多批判。

圖8 SCI/SSCI兒童保護文獻共被引圖

從CitesSpace文獻共被引圖中也可以看到（見圖8），近30年國際兒童保護研究中，Munro E非常突出，可以被稱為奠基性的人物，在他的影響下，很大一部分學者不斷地關注著兒童保護中社會工作的服務及服務中存在的問題，并努力針對問題探討改進策略。而且，隨著時代的發(fā)展、社會的進步以及國際兒童保護力量的不斷強大，研究方向也在不斷拓展，從圖8所示的聚類結果來看，主要有“性虐待預防”“綜合評估”“風險評估”“兒童虐待”“溝通技巧”“父母視角”“兒童福利工作”以及“行為問題”等等。可見，不同的學者從不同的角度和方向推動著國際兒童保護的發(fā)展，但其中有關社會工作服務的研究一直是一支最為活躍的力量。

（二）國內研究脈絡

因為HistCite只能對英文文獻數(shù)據生成引證編年圖，不支持中文文獻分析，所以本文使用CiteSpace做了國內兒童保護文獻的關鍵詞時間線圖。在關鍵詞時間線圖中，相同聚類的文獻被放置在同一水平線上，文獻的時間置于視圖的最上方，越向右時間越近，在時間線視圖中，聚類中文獻越多代表所得到的聚類領域越重要，還能夠看到各個聚類中文獻的時間跨度以及某一個特定聚類研究的興起、繁榮以及衰落過程。以時間線圖為例，同樣10年為一組，可以發(fā)現(xiàn)中國兒童保護研究的基本脈絡（見圖9）：

圖9 中國兒童保護關鍵詞時間線圖

（1）1988—1998年：這10年中國兒童保護研究處于萌芽階段，兒童保護研究的相關文獻較少，主要關注的是兒童的權利，尤其是從法律規(guī)范的角度探討兒童權利的主體地位，以及論證兒童利益最大化等原則，兒童保護研究的法律視角明顯。

（2）1998—2008年：這一階段除了延續(xù)以前對兒童權利的關注，主要針對的是特殊兒童群體的研究，困境兒童、流浪兒童、流動兒童、留守兒童、農民工子女中出現(xiàn)的兒童保護問題被廣泛關注，尤其兒童虐待問題開始被關注，學者認識到這些問題的出現(xiàn)不在兒童本身，而是多種因素導致的結果（王思斌，2005）。此階段，學界開始在兒童福利的框架下論述兒童權利問題，兒童監(jiān)護權的討論出現(xiàn)。但學界對兒童保護的對象、內涵尚未形成統(tǒng)一的界定，提出的政策過于松散，沒有系統(tǒng)的制度構建，更沒有形成統(tǒng)一的兒童保護的認識框架。

（3）2008—2018年：近10年，農村留守兒童問題再次被關注，困境兒童問題的研究延續(xù)，兒童保護開始從法律視角逐漸轉向服務的視角，開始嘗試將這些問題納入兒童保護框架內，努力構建兒童保護服務體系，兒童保護中“服務”的視角開始加強。尤其，隨著社會工作事業(yè)的發(fā)展，學者對社會工作在兒童保護中的專業(yè)介入做了諸多的探索，強調有序吸納專業(yè)的社會工作者進入兒童服務體系，提升兒童保護的服務水平（劉玉蘭，彭華民，2017；趙川芳，2014），與此同時，一些有社會工作參與的兒童保護實務研究文獻開始出現(xiàn)。

總體來講，近三十年是中國兒童保護概念逐漸形成的三十年，兒童權利被越來越多的關注，更多的研究論證了政府和社會在兒童保護中的責任，社會工作者的專業(yè)角色開始被研究者強調。

五、國內外兒童保護研究熱點與趨勢

關鍵詞是一篇文獻的精華濃縮，它能夠比較準確地展示某一領域的主流研究內容，且便于收集，利用它可以更好地了解該領域的研究熱點（羅良針、余正臺，2017）。突變性關鍵詞（Burst Detection）是指在某個時間段內出現(xiàn)頻次突然增加的關鍵詞，它可以進一步反映研究的未來發(fā)展趨勢。因此，本文借助CiteSpace對國內外兒童保護有關文獻的關鍵詞、突變性關鍵詞進行共現(xiàn)分析，得到如圖10、圖11、圖12與圖13所示的關鍵詞共現(xiàn)網絡圖譜和突變性關鍵詞圖。

從圖10可以看到，國際兒童保護文獻中，最大的關鍵詞節(jié)點是“abuse”和“maltreatment”，即關于兒童虐待的研究。除此之外，該領域重要的關鍵詞還包括：風險（risk）、兒童福利（child welfare）、社會工作（social work）、服務（service）、家庭（family）、父母（parent）、家庭寄養(yǎng)或監(jiān)護人（foster care）、忽視（neglect）、家庭暴力（domestic violence）等，其中虐待、風險、社會工作等出現(xiàn)頻次較高，與其他的關鍵詞聯(lián)系密切。兒童虐待，尤其是兒童性虐待，是國際兒童保護研究領域關注的熱點，也是一個兒童保護工作者認為需要干預的嚴重問題。在兒童保護決策中，結構化的決策工具，特別是風險評估工具，已由世界各國政府實施，對今后發(fā)展兒童保護的技術方法以及更廣泛的人類服務實踐具有深遠的影響。對社會工作服務的研究，以及對社會工作者本身的關注，是確保兒童保護服務更合倫理、更為有效的關鍵議題。

從圖11可以看出，1988—2018年，國際兒童保護研究領域共檢測到35個突顯詞（見圖11），顯示了35個關鍵詞的突顯強度以及生命周期。一般來說，大多數(shù)的突顯詞生命周期持續(xù)兩年至三年，然后隨著時間的變化會開始慢慢消退或者被其他的突顯詞替代。但2014年以前的突顯詞，如1992—2004年的“性虐待（sexual abuse）”、1992—2006年的“忽視（neglect）”、1994—2007年的“虐待（abuse）”、1995—2010年的“態(tài)度（attitude）”以及2000—2014年的“行為（behavior）”，都持續(xù)超過10年，這說明性虐待、兒童虐待與忽視、父母在兒童保護中的態(tài)度以及兒童行為是國際兒童保護工作中一直被關注的重點議題。2015年之后，突顯詞主要有“decision-making（決策）”“engagement（參與）”“gender（性）”“disability（殘疾）”“policy（政策）”以及“trauma（創(chuàng)傷）”，顯示隨著時代的發(fā)展，尤其是隨著互聯(lián)網的發(fā)展，出現(xiàn)了一些兒童性侵的新形式，國際學者對于被性侵兒童、殘疾兒童以及身心受創(chuàng)傷的兒童都給予了充分的關注，并在不斷地完善相關政策。

觀察中國兒童保護關鍵詞共現(xiàn)網絡圖譜（見圖12）發(fā)現(xiàn)，社會科學界對于兒童保護領域的研究熱點集中在“留守兒童”、“困境兒童”、“流浪兒童”、“兒童福利”、“兒童權利”、“救助保護”、“兒童虐待”、“流浪兒童救助”、“農村留守兒童”等。其中“留守兒童”出現(xiàn)頻次最高，其次是“困境兒童”。這與中國社會發(fā)展的特殊階段緊密相連，有清晰的時代特征。但這也決定了國內兒童保護的研究缺乏統(tǒng)一的概念體系和研究框架，出現(xiàn)了研究對象重合、問題交織的情況。在這種情形下，雖然有利于針對不同兒童群體的需求進行分類研究、分別介入，但卻不利于了解問題的全貌，也不利于按照同一標準對問題進行深入討論，尤其是對政策的聚合、介入方法的統(tǒng)一帶來了不利影響。

1988—2018年，中國兒童保護的相關文獻共檢測到18個突變性關鍵詞（見圖13），其中，突顯強度最高的是“流浪兒童”，除此之外，“流浪兒童救助”“救助保護”以及“農村留守兒童”的突顯度都超過了10.00，從生命強度上來看，最主要的是1996-2003年的“兒童權利保護”、2002—2010年的“救助保護”、2004-2012年的“流浪兒童”以及2010-2014年的“兒童福利政策”。近五年，突顯的關鍵詞主要是“兒童福利政策”“救助”“虐待兒童”“農村留守兒童”“民政部門”以及“保護工作”?？梢娊?0年來，流浪兒童研究是中國學界的熱點，與此相關的救助保護也持續(xù)被關注。研究推動政策與實務的發(fā)展。根據最新研究發(fā)現(xiàn)，近年來政府采取了積極有效的社會保護措施著力解決流浪兒童問題，2015年后流浪兒童的數(shù)量在急劇減少，已經從最多時候的184000人減少到2017年的52000人（Yunjiao Gao，Sally Atkin-son-Sheppard，Yanping Yu，Guibin Xiong，2018），隨著問題的有效解決，未來流浪兒童的突變詞應該會發(fā)生改變。那么，下一個10年突顯強度最高的詞會是已經反復出現(xiàn)的“農村留守兒童”，還是一個更有包容性的詞“困境兒童”？抑或不再是研究對象視角的“兒童”，而采用問題視角或需求視角的“虐待”“疏忽”“評估”？不得而知，但期待后者的發(fā)生。

圖11 SCI/SSCI兒童保護相關文獻突變性關鍵詞

圖12 中國兒童保護關鍵詞共現(xiàn)網絡圖

圖13 中國兒童保護相關文獻突變性關鍵詞

六、結論與展望

西方發(fā)達國家自20世紀以來一直注重兒童保護的研究。由于有關兒童保護的倫理及實踐的特殊性與復雜性，加上文化與社會福利體系的差異，各國針對兒童保護的政策與社會服務在理念、模式與實踐方法上不盡相同，但總體而言，經過長時間的辯論、實踐和批判性反思，西方發(fā)達國家的兒童保護研究已經步入相對穩(wěn)定和成熟階段。

相比較而言，中國的兒童保護研究還有諸多方面需要努力，尤其是在現(xiàn)代兒童福利思想與中國文化、福利體系的整合方面，在理念、概念、法律和政策體系共識的基礎上，對具體的服務模式、流程與方法的進行深入地探討。

兒童保護工作的開展是一個系統(tǒng)工程，一種提高兒童保護服務質量與效率的系統(tǒng)方法如何建立是需要面對的關鍵問題。在未來的兒童保護研究中，社會工作研究者要充分利用自己學科的專業(yè)優(yōu)勢，將改進兒童保護服務作為一個系統(tǒng)問題，借鑒西方發(fā)達國家的研究經驗，不斷地對保護工作的復雜性、對專業(yè)判斷中的關鍵角色、對系統(tǒng)中的循環(huán)反饋、對組織內部的風險管理進行總結與反思，研究與實踐結合，推動兒童保護工作更符合倫理、更為有效的開展，也將中國的兒童保護研究帶上一個新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