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麗
收入水平是影響居民消費水平的直接因素。本文以江蘇省城鎮(zhèn)居民為研究對象,從微觀角度入手,從細分層面上揭示了不同收入組居民的消費特征及差異,分析其背后成因,進而挖掘不同收入群體的消費潛力所在。
居民消費與人民生活水平密切相關,是影響經(jīng)濟社會平穩(wěn)健康發(fā)展的重要因素。從宏觀角度分析居民消費總量及消費率等情況,難以揭示細分層面上的消費差異,且無法反映消費的現(xiàn)實狀況??紤]到收入水平是影響居民消費的決定性因素,本文從微觀角度出發(fā),通過比較研究和實證分析,了解不同收入水平的江蘇城鎮(zhèn)居民,在消費水平、消費結構和消費傾向等方面的差異,總結特點,發(fā)現(xiàn)規(guī)律,進而因群體施策,挖掘消費潛能。
2013 年以來,根據(jù)江蘇城鎮(zhèn)常住居民家庭調(diào)查情況,按照五等分法,將城鎮(zhèn)常住居民家庭按收入水平由低到高依次排序,分為低收入戶、中低收入戶、中等收入戶、中高收入、高收入戶五個組別,每組占總調(diào)查戶數(shù)的20%。各組人均可支配收入、消費支出分別見表1、表2。
從表1、表2 可以看出,收入水平越高,消費支出越多,二者基本保持線性正相關關系。且同一時期,不同收入組居民家庭,人均消費水平從低收入戶向高收入戶逐級遞增。因此,居民收入的穩(wěn)定增長,是提升消費水平的前提基礎。
2013—2017 年,各收入組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均保持穩(wěn)步增長,其中增長最快的是低收入戶,累計增長56.9%,年均增長11.9%;最慢的是高收入戶,累計增長32.9%,年均增長7.4%。不同收入戶收入增幅均高于同期CPI 漲幅,因此居民的實際購買力是在穩(wěn)步提升的。
近五年來,高收入戶與低收入戶之間的消費支出之比始終小于收入之比。2017 年,城鎮(zhèn)高收入戶居民人均消費支出52151 元,是低收入戶的3.8 倍,低于兩個群體之間的收入差距(5.4∶1)。2017 年,低收入戶居民消費支出相當于全省調(diào)查戶平均水平的50%,高于收入占比(39%);高收入戶收入是全省平均水平的2.1 倍,但消費支出是全省平均水平的1.9 倍。
對比不同收入組城鎮(zhèn)居民家庭八大類消費支出結構(表3),可以看出,收入層級越高,消費升級的特征越明顯,逐步從物質消費轉向精神消費,從商品消費轉向服務消費,從基本生存型消費轉向改善型、發(fā)展型、享受型消費。
表1 城鎮(zhèn)常住居民家庭人均可支配收入分組情況(元)
表2 城鎮(zhèn)常住居民家庭人均消費支出分組情況(元)
表3 2017 年城鎮(zhèn)居民家庭人均八大類消費支出占比(%)
從表3 可以看出,除高收入戶以外,其他收入水平居民家庭開銷的大頭仍是食品煙酒類消費。低收入戶、中低收入戶、中等收入戶、中高收入戶用于吃喝的消費占比分別為 30.7%、32.2%、29.6% 和27.7%,完全符合恩格爾定律,即收入水平越高,食品支出比例即恩格爾系數(shù)①食品類支出總額占家庭消費支出總額的比重,在國際上被廣泛用于衡量生活水平高低,數(shù)值越低反映家庭生活越富裕。越低。
通過分析2017 年城鎮(zhèn)居民家庭人均主要食品消費品消費量,低收入和中低收入戶居民家庭食品消費“溫飽型”特征明顯,仍主要以糧食為主,人均消費總量較高(108.9 公斤、107.7 公斤),其他類型消費量相對偏低。中等收入居民家庭在解決溫飽的基礎上,“改善型”特征明顯,油脂、豬肉、酒類消費較多。而中高、高收入群體更加注意飲食的營養(yǎng)搭配,蔬菜、牛羊肉、禽蛋、水產(chǎn)品、奶和奶制品、干鮮瓜果、糖果糕點類食品的消費明顯較多,偏重“營養(yǎng)型”、“品質型”消費。
隨著收入水平的提高,居民更多享用服務類而非物質類消費,對生活必需品的消費增量趨于下降。2017 年,城鎮(zhèn)居民在飲食服務、家庭服務、醫(yī)療服務和其他服務方面的消費占比逐級提高,低收入戶、中低收入戶、中等收入戶、中高收入戶和高收入戶分別為9.6%,10%、10.8%、11.6%和13%。
居民家庭擁有的耐用消費品特別是高檔耐用消費品數(shù)量,是衡量居民家庭消費質量的重要參考依據(jù)。本文選取2017 年城鎮(zhèn)居民家庭有代表性的12 種耐用消費品進行對比后得出,低收入、中低收入戶耐用品擁有量主要以“大眾交通出行類”為主,如摩托車、助力車的擁有量相對較高,其余如彩電、冰箱、洗衣機、照相機等傳統(tǒng)耐用消費品的擁有量,基本隨著收入水平提高而提高,呈遞次分布特征。高收入群體對“娛樂型”、“享受型”等高檔耐用品,如照相機、洗碗機、計算機、中高檔樂器、健身器材等的擁有量,明顯高于低收入群體,二者差距懸殊。
邊際消費傾向是居民新增加的每單位收入中用于新增消費支出的份額,反映居民對消費品的消費偏好及其新增購買力的投向。為了解不同收入水平的居民家庭,在不同的預算約束下,面對不同的細分商品會做出怎樣的消費選擇,本文運用擴展型線性支出模型(Extend linear expenditure system),來對居民消費行為進行分析。該模型表達式為:
公式(1)可表示為:
可利用居民對某種商品的消費支出及收入的樣本觀察值,通過最小二乘法(OLS)對公式(3)中的進行估計,其中即居民對某種商品的邊際消費傾向。
某種商品的需求收入彈性為:
本文選取了2013—2017 年按收入水平分組的城鎮(zhèn)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和8 大類人均消費支出作為基礎數(shù)據(jù),為剔除價格因素影響,分別使用城鎮(zhèn)居民消費價格指數(shù)和分類商品價格指數(shù),對城鎮(zhèn)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各項消費支出進行平減(取2013 年為基期),以此反映居民實際消費需求的變化情況。結果表明:食品煙酒、居住、生活用品及服務類回歸系數(shù)顯著,模型的擬合效果較好;交通通信、教育文化娛樂、其他用品和服務回歸系數(shù)的顯著性一般,擬合效果中等;低收入組醫(yī)療保健回歸系數(shù)顯著,擬合效果較好,其他均不佳;衣著類回歸系數(shù)皆不明顯,擬合效果不好。鑒于以上結果,以下將主要就食品煙酒、居住、生活用品及服務、交通通信、教育文化娛樂等五類商品,對不同收入戶的基本消費需求支出、邊際消費傾向、需求收入彈性②一定時期內(nèi),當消費者的收入水平變化1%時,所引起的對某種消費品需求量變化的百分比,反映了消費者由于收入變化引起的對產(chǎn)品需求變化的程度。當需求彈性小于1時,表明隨著收入增長,對某種商品需求量相應增加,但對應支出占總收入的比重下降,因而屬于必需品消費;當需求彈性大于1時,隨著收入增長,對某種商品需求量增加,該類商品支出占總收入比重在增加,屬于奢侈品消費。進行分析。
表4 2013—2017 年城鎮(zhèn)居民邊際消費傾向
表5 2013—2017 年城鎮(zhèn)居民平均需求收入彈性
不同收入組居民對居住類商品的邊際消費傾向,遠高于其他類別。表明目前改善居住質量,已成為各收入階層居民的普遍意愿。其中,需求最為迫切的是中等收入戶,邊際消費傾向達到0.168,表明可支配收入每增加100 元,他們將愿意多花費16.8 元用于改善居住。此外,收入對中等、高收入戶居住類消費的影響很大,二者在居住消費方面的需求收入彈性均超過了1,表明收入每提高1%,用于居住類消費的開支將超過1%。
收入水平較低的居民家庭,盡管消費傾向很高,但由于缺乏足夠的購買能力,因此消費只能以價格比較低廉的基本生活資料為主。在食品煙酒邊際消費傾向上,低收入、中低收入戶分別達到0.065 和0.091,均高于其他收入組,表明可支配收入每增加100 元,他們將多花費6.5 元和9.1 元用于吃喝類消費。
中高收入戶、高收入戶在滿足“溫飽型”、“改善型”消費需求后,更加關注“發(fā)展型”、“享受型”需求,中高收入戶教育文化娛樂邊際消費傾向達到0.061,明顯高于中等收入戶(0.010)。高收入戶除在吃喝方面的消費傾向明顯偏低(0.03)以外,在居住、生活用品及服務、交通通信等方面的消費傾向均保持較高水平,且需求收入彈性均超過1,反映出隨著收入水平的提升,他們更加追求消費的舒適性、便利性。
不同收入組城鎮(zhèn)居民對各類商品和消費的邊際消費傾向和需求收入彈性均為正值,表明當前我省城鎮(zhèn)居民家庭的消費潛力仍然較大,但也存在低收入群體“沒錢花”,中等收入群體“不敢花”,高收入群體“沒處花”的特點,這些都是制約當前消費增長的關鍵因素。
城鎮(zhèn)低收入戶是城市社會中的弱勢群體,大多是失業(yè)者、殘障人士和孤寡老人等,因職業(yè)和收入的不確定性較高,消費傾向波動較大。對于很多低收入家庭來說,盡管收入水平低,但仍要承擔吃穿、租房、子女教育、醫(yī)療等剛性支出,負擔較重。2017 年,低收入戶人均消費支出中食品、租賃房房租、教育、醫(yī)療保健類四項支出占比合計達到39.3%,高于其他收入組。
城鎮(zhèn)中低收入戶通常為從事體力勞動,收入偏低的一些人群,這部分居民在吃穿、交通、文化娛樂等改善型消費方面的支出占比均高于低收入戶,且在吃喝、交通通信方面的需求收入彈性也相對較高,表明一旦收入水平提升,即可明顯啟動該群體的消費水平。
城鎮(zhèn)中等、中高收入戶大致可看作中等收入群體的代表,即以腦力勞動為主,靠工薪謀生,具有謀取一份較高收入、較好工作環(huán)境及條件的就業(yè)能力的群體。2017 年江蘇城鎮(zhèn)中等、中高收入戶人均可支配收入分別是中低收入群體的1.4 倍、1.8 倍,而平均消費傾向卻和中低收入戶大致相當。表明中等收入群體雖然具備了較強的消費能力,但實際消費能力釋放不足。教育、住房與醫(yī)療等方面的高成本以及不確定性因素,導致居民的預防性儲蓄較高,特別是“高房價”造成中等收入群體大部分財產(chǎn)都配置在房地產(chǎn)上,對其他消費的擠出效應明顯。
目前,高收入群體基本消費需求開支占其收入的比重只有28.1%,作為收入最充裕的群體,在滿足基本生活需求外,有足夠的可支配收入用于額外消費。雖然高收入群體在衣食方面的消費欲望明顯下降,但對一些高品質的商品和服務,消費意愿仍然較強,在文化娛樂、醫(yī)療保健、交通方面的支出占比不斷提升,對高檔耐用品的擁有量逐步增多,且在居住、生活用品及服務、交通通信方面仍保持較高的邊際消費傾向,而目前由于缺乏相應的優(yōu)質供給,導致高收入群體“消費外流”現(xiàn)象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