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藝璇
摘要:《紫顏色》與《最藍的眼睛》是兩位黑人女作家的作品,她們以獨特的筆觸描繪了黑人在后殖民文化影響下的生活狀況。本文對這兩部作品中的人物形象進行了揭示與比較。
關鍵詞:《紫顏色》;《最藍的眼睛》;后殖民
《紫顏色》是艾麗斯·沃克的長篇書信體小說,書中以西麗的口吻敘述了美國社會中黑人女性的生存狀況與她們?yōu)榉纯闺p重壓迫所作出的努力。《最藍的眼睛》是托妮·莫里森的處女作,敘述了黑人女孩佩科拉的悲慘遭遇和黑人在白人社會所受到的種種壓抑與歧視。對這兩部小說中的人物而言,雖生活在美國卻仍受到了殖民主義的影響,被白人社會歧視、排擠,不能享受同等的權利,黑人女性遭受雙重壓迫,生存狀況更是堪憂。本文將從后殖民理論批評的角度對人物形象進行分類比較,旨在深刻揭示其中的后殖民理論觀念。
一、家庭內部的人物
西麗/耐蒂的母親是白人霸權與男權雙重壓迫下的受害者,因第一任丈夫被白人殺害而精神失常,后在精神不健全的情況下與只是貪圖她前夫留下的財產(chǎn)的阿方索結了婚。精神的異常和身體的虛弱讓她無法看顧孩子,也導致西麗蒙受繼父侵犯。阿方索壓迫妻子、侵犯繼女并強迫她嫁人走入更大的不幸,這些都體現(xiàn)著對女性的壓迫。西麗和耐蒂對自己命運的無能為力也是女性被男權社會壓抑的體現(xiàn)。
西麗被繼父侵犯,孩子被強行帶走,又被迫出嫁。艾伯特毆打西麗,認為妻子只是操持家務和宣泄欲望的工具,根本沒有作為人的價值。直到西麗有了獨立意識,拋棄了虐待她的丈夫,開始了自己的事業(yè),才獲得了自由。艾伯特經(jīng)歷了從開始視西麗如物品動輒虐待,到逐漸改變想法要和西麗成為真正平等夫妻的過程。前期專橫可惡是事實,但思想轉變后確實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哈波性格懦弱,因為父親的專橫干涉,差點不能娶已經(jīng)懷孕的索菲亞。艾伯特作為家中的男性權威,不僅使妻子畏懼,同樣也使孩子感到壓抑。
科琳與塞繆爾牧師是對互相扶持、互相尊重的夫妻??屏张c丈夫同為傳教士,受過教育,沒有遭受過丈夫的壓迫和傳統(tǒng)的束縛。塞繆爾尊重女性,不僅是對妻女,對前來投奔的耐蒂也一樣。這即是他思想進步性的體現(xiàn),也是出于他從心底對女性地位的認同。亞當和奧莉維亞雖不是他們的親生孩子,卻依然得到了真切的關愛,對女兒也沒有重男輕女剝奪其受教育的其權利。
哈波與索菲亞是自由戀愛的,可婚后哈波希望妻子唯命是從,甚至不惜訴諸暴力,索菲亞則因不愿屈服打了他。在產(chǎn)生感情之初他們是平等的,可根植于哈波腦中的男權思想破壞了原有的和諧。之后索菲亞不愿屈服于白人市長及夫人與之發(fā)生沖突,進了監(jiān)獄。由此可以看出她的反抗精神和平等意識是多么強烈,始終不屈服的個性卻也給她帶來了不幸。隨著獄中的苦熬和被迫當仆人,與市長一家的身份差距、與自己的家庭無法融合、與社會的脫節(jié)把她徹底邊緣化了,她從一個斗士變成了屈從無聲的他者。孩子們前期離開父親,后期又缺了母親,他們是男權思想和白人壓迫的最大受害人。
波莉是白人文化入侵的受害者,白人的價值觀念被內化在了她腦中。她幻想白人世界的美妙逐漸喪失了種族信仰和對身份的認同。喬利少年時本應美好的回憶因白人的強迫被毀,他卻不敢對白人施加的侮辱發(fā)火。奴隸制雖已廢除,白人的統(tǒng)治感和優(yōu)越感卻依舊壓迫著黑人。佩科拉渴望像白人一樣得到關愛,其他黑人對她相貌的惡意嘲諷、母親對她的忽視和對白人雇主家女孩的關切、父親的施暴等現(xiàn)實讓佩科拉逐漸迷失了自己,更加認同白人的審美,渴求藍色眼睛,最終走向了瘋癲。佩科拉對白人文化極度認同,消亡了自我的存在,認為所有不幸都源于膚色。喬利對女兒的侵犯體現(xiàn)了黑人種族內部的壓迫、亂倫和性暴力。亂倫曾普遍存在于黑人種族間,黑人女性面對的傷害還有可能是來自于親人。
麥克迪亞夫婦在弗里達遭到房客猥褻后對其追打,在克勞迪婭生病后細致照顧,收留佩科拉,都體現(xiàn)出了這對夫妻的善良和正直。他們雖貧窮卻沒有抱怨,努力經(jīng)營家庭,給女兒們完整的家庭和愛。他們不因膚色而覺得低人一等,這點深深影響了克勞迪婭。她不認為白人洋娃娃美麗,甚至非常討厭它們,其實只是她沒弄明白:不是洋娃娃美麗,而是黑人們認為白人形象美麗,白人的審美觀念已被內化了。
在家庭內部,《紫顏色》著重刻畫父權對黑人女性的壓迫,《最藍的眼睛》偏于刻畫白人文化對黑人價值觀的影響。即使擺脫了奴隸制,黑人也無法真正做到與白人平等,他們受到的歧視壓迫并不比任何時候少。受到后殖民主義影響的他們因為不同形式的壓迫而無法言語,無法捍衛(wèi)屬于自己的平等自由。
二、外部社會的人物
在《紫顏色》中黑人聚集在一起,進城才會遇到白人。白人不愿與黑人同住在一個區(qū)域,分隔居住地是歧視的體現(xiàn)?!蹲钏{的眼睛》中的黑人社區(qū)中有白人家庭,白人卻始終帶著優(yōu)越感,甚至淺膚色的黑人也瞧不起普通黑人。如杰蘿丹不允許兒子與“黑鬼”玩耍,只讓他與“有色”人種一起;淺膚色的莫琳蔑視其他黑人。他們以黑人血統(tǒng)為恥,竭力回避這一身份,努力給自己“洗白”。佩科拉一家不是真的丑陋,也不是因為社會以白皮膚為審美標準,而是有像“主”一樣的人給他們下了定義,這暗示了他們與奴隸歷史之間的聯(lián)系。他們代表的是黑人群體受到的歧視總和。西麗/耐蒂的生父因生意成功遭到白人妒忌而引來殺身之禍,白人可以成功富有,黑人卻不能,變相殘存的殖民思想是支配白人處死他的主要原因。索菲亞的穿著、表現(xiàn)引起了市長夫人的注意,她便要索菲亞當自己家的女傭,也是白人潛意識中覺得可以任意支配黑人的表現(xiàn)。
兩相對比出的結果就是后殖民壓迫盛行的表征,白人們高高在上,黑人則竭力否認種族身份。黑人在白人社會的價值及審美觀念沖擊下變得脆弱,忍受著“黑鬼”這樣侮辱性的稱謂,被白人社會歧視、拋棄。這兩部作品都把家庭中的人物關系放大到了整個社會環(huán)境中,讓讀者更清晰地認識到了白人及其文化對黑人的壓迫與侵害,深刻揭示了作品的主題,即對西方中心主義與父權中心主義的強烈批判。
奧林卡村先是被英國人強制修路,最后被完全占領,塞繆爾與耐蒂向英國教會和傳教士協(xié)會反映也無濟于事。非洲人的利益在教會看來是無足輕重的,不論非洲居民遭遇了怎樣的困難,只要涉及了歐洲人的利益,教會就不會予以幫助。非洲人看似落后,卻有著自己的信仰,比起歐洲冷漠的教會,他們反而顯得更有人情味。非洲與歐洲的沖突,既是利益沖突,也是白人深以為然的高人一等。他們認為黑人是白人的奴隸和附屬品,需要任何東西時向黑人直接索取就好,不需解釋,也無需征求意見。
三、結語
筆者關注他者形象被塑造的方式,并透過表層現(xiàn)象挖掘更深層的社會、文化內涵,客觀地比較了兩部作品中的人物形象,其中女性受到的性暴力與父權壓迫、男性受到的種族歧視、兒童在白人文化內化下受到的影響是極其相似的。我們可從中認識到后殖民主義對美國黑人的影響,并對其生存狀況有更深的了解。
參考文獻:
[1]艾麗斯·沃克(美).紫顏色[M].陶潔譯.南京:譯林出版社,1998.
[2]耿玫.“他者”形象的鞏固和顛覆——論《最藍的眼睛》和《紫顏色》中的黑人女性形象[D].華東師范大學,2014.
[3]焦立東.后殖民女性主義視角下的《紫顏色》[J].淮陰師范學院學報,2006,2(28):258-262.
[4]莫里森(美).最藍的眼睛[M].石琳譯.天津:天津科技翻譯出版公司,2009.
[5]托妮·莫瑞森.最藍的眼睛[M].陳蘇東,胡允桓譯.??冢耗虾3霭婀荆?005.
[6]修樹新.莫里森小說的文學倫理學批評[M].長春:東北師范大學出版社,2015.
[7]趙稀方.后殖民理論[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