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 | 胡德才
近年來,被余秋雨稱為“下崗工人”的古遠清教授突發(fā)奇想,獨創(chuàng)一種“學術相聲”,不時在一些學術會議上現(xiàn)場“招聘”一位美女和他配合“表演”,形式新穎,語言活潑,表達生動,幽默風趣,嚴肅的學術話題出之以詼諧的表達形式,在玩笑、調侃之中又不失學術批評的鋒芒,因而常能活躍會場氣氛,在聽眾的哄堂大笑之中掀起學術論壇的新浪甚至高潮。香港作家協(xié)會主席黃仲鳴的臉書有云:“古教授寫慣學術研究文章,古稀之時,突來改行寫學術相聲,實令人詫異,也覺有趣。” 他調侃山西人“沒有學問”,其實是大有學問的“相聲”,《莫言的創(chuàng)新和爭議》,曾發(fā)在《名作欣賞》上?!队喙庵械娜烁聍攘Α罚瑒t是古遠清為2017年西南大學主辦的新詩國際論壇新編寫的“學術相聲”。
在當代華文文壇,中西兼通、詩文并美、文學成就之高、影響之大者當首推余光中。他被譽為“中國現(xiàn)代詩壇的祭酒”(顏元叔)、“可戴中國現(xiàn)代詩的桂冠而無愧”(黃維梁)。其散文則被贊譽“煥發(fā)了白話文的生命”(王鼎鈞),“締造了一個中西古今交融的散文新天地;在20世紀中國作家中,大概無人能出其右”(黃維樑)。他還是一位學者,他的文學批評獨具慧眼,自成一格,他是一位出色的翻譯家,其譯文文采斐然,獨具風采。因此,古遠清稱余光中是兩岸文學界“杰出的單打冠軍”。而他的詩歌、散文、評論和翻譯所彰顯出的敏捷才華、豐富學養(yǎng)、浪漫情懷、美好情思、幽默性情和多彩語言共同鑄就了余光中富有魅力的人格。其文學作品令人流連忘返,其人格魅力使人傾心折服。十多年前,我曾有幸在南京大學聆聽余先生回母校做講座,先生由夫人陪伴,童顏鶴發(fā),氣定神閑,談吐清雅,一派仙風道骨。記得演講中,余先生說到求他寫序的人越來越多,他不忍讓人失望,又不愿敷衍了事,于是每篇認真從事,字斟句酌,有的放矢,數(shù)日方成一篇,積累起來有數(shù)十篇之多,成了自己評論文章中的一種奇特文體,乃以《井然有序》為名結集出版。好個“井然有序”!巧用成語,抒懷寫意,恰到好處,令人耳目一新,因此至今難忘。見到余先生,聽余先生演講,我才真正領略到了蘇軾名言“腹有詩書氣自華”的至高至美境界。
古遠清是我的前輩,也是我的同事,他一生勤奮著述,著作等身,在臺港文學研究界享有盛譽。余光中自然也是他的研究對象,他著有《余光中:詩書人生》,編有《余光中評說五十年》。他和余光中交往多年,余光中的錦繡華章、人格魅力亦為其所仰慕和推崇。余光中是高級而有趣之人,其追慕者古遠清提倡做“有學問又好玩的教授”。在古遠清的談話和講學中,余光中的《鄉(xiāng)愁》等精美詩篇、《我的四個假想敵》等幽默散文以及余光中的雋言妙語、人生趣事都是他時常涉及的話題,這是古教授對后學的教導和啟迪,也是他對余先生的贊詞和敬禮。
作為“學術相聲”,《余光中的人格魅力》不僅“好玩”,而且有“學問”,它融入了古遠清關于余光中研究的心得,對余光中的文學史地位、詩文成就、幽默風格、生活趣事、人格魅力、學界爭議話題以及讀者所關心的余光中身體近況均有評說,并嵌入余光中的四篇詩文佳作和聽眾“奇文共賞”,再加上古教授不時地自我調侃,內容豐富,信息量大,形式活潑,笑點甚多。像“兩岸誰的文學成就高?”,本是可做長篇論文的大題目,可古遠清以“團體賽”和“單打冠軍”的比喻就說清楚了,真是“四兩撥千斤”。至于兩個判斷題“余光中是人”和“余光中是狗”,系從錢理群的老師吳組緗的講課內容改造而來??梢?,古遠清的“相聲”幾乎是句句有來歷,但不是掉書袋?!捌胀ㄔ捵畈畹呐判邪瘛?,則是古遠清杜撰的,但有事實根據(jù),這根據(jù)便是萬龍生在一篇網(wǎng)文中談到無論是駱寒超還是古遠清,因鄉(xiāng)音太重聽不明白?!盁o齒之徒” 系從“無恥之徒”點化而來,一字之差,味道完全不一樣。
無論是余光中還是研究者古遠清,雖然年歲已高,可仍有一顆年輕的心。相聲開頭的“招聘”故事,便是古遠清從小沈陽的某次表演“活剝”而來。這篇相聲還使用了“顏值”這一網(wǎng)絡語言,并出奇制勝將“面試”顛倒過來為“試面”,想不到古稀老人的文字是如此新鮮跳脫,活潑潑如解凍山泉,聽來滿耳留香,不禁莞爾。更可貴的是,頑童背后的豁朗開通,了無牽掛??偘岩粋€叫“學術”的東西端坐,畢竟太累。古遠清還師法沙葉新,將名片的頭銜分為“暫時的”“永久的”“都是掛名的”三類,這種別具一格的名片,人見人愛,很有收藏價值。當然,“相聲”表演形式會限制學術探討的深入,但以“相聲”為載體發(fā)表學術見解,確為“好玩”的古教授的新創(chuàng)。難怪著名詩評家、“舒婷的詩歌教練”陳仲義在評講他的“相聲”時,希望他向有關部門申請專利。
古遠清像某位臺灣作家在蠶室里,把自己關起來寫書寫論文;又像蠶一樣作繭自縛寫“學術相聲”以自娛。香港中文大學黃維樑教授聽了古遠清在暨南大學做的“粵派批評”的“相聲”后,在《羊城晚報》寫了《研討會上的笑聲和相聲》加以表彰。這次古教授又以朗誦余光中的名詩《當我死時》為《余光中的人格魅力》做結,表達對余先生身體康復的深切關注和美好祝愿,這也是廣大讀者的心聲。余光中作為當代世界華文文壇的一座高峰,其文學世界和人格魅力為讀者所景仰,我們期盼余先生璀璨的五彩椽筆再譜寫新時代的華章,也祝愿世界華文文學界的“老頑童”古遠清教授學術之樹常青,越“老”越有學問 ,越“古”越“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