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欣平
(西藏民族大學民族研究院 陜西咸陽 712082)
本文以晚清一位蒙古族出身的駐藏大臣有泰為研究對象,考察他對藏傳佛教文化的態(tài)度。①所引材料主要來自《有泰日記》中相關內容,即有泰作為駐藏大臣時期的一些日記。有泰(1844-1910),字夢琴,卓特氏,蒙古正黃旗人。同治四年(1865)三月,考取額外蒙古協修官。光緒十二年(1886)八月,任兵部武庫司員外郎。光緒二十一年(1895)五月,任江蘇常州府知府。光緒二十四年(1898)十月,端郡王載漪奏請有泰回京,任虎神營右軍統(tǒng)領。光緒二十七年(1901),任鴻臚寺少卿。光緒二十八年(1902)十一月三日,有泰被任命為駐藏辦事大臣。光緒三十二年(1906)十一月十八日,查辦藏事大臣張蔭棠參劾有泰。次年(1907)二月初三日,清廷下旨將有泰“發(fā)往軍臺效力贖罪”。[1](P537)
在今人一般的想象中,蒙古族出身的有泰應該信奉藏傳佛教,對其十分尊崇才是。可是,在有泰的不少日記中,他對藏傳佛教一些文化表現出不屑,甚至激烈排斥。如光緒三十年(1904)正月二十九日,有泰在日記中云:
落日前聞槍聲隆隆,詢之,乃小招燒草堆咒洋人,殊為可笑。[2](P169)
又如,同年二月二十日,有泰在日記中道:
連日聞有炮聲,系達賴所演,欲令喇嘛打仗,不知其護法靈否?且令各寺念經咒洋人,真不值一笑。此與庚子義和拳可前后相映。余謂仍有拳匪,加以聯軍到京,雖令李文忠辦理,諒亦束手無策也。奈何。[2](P169)
又如,二月二十六日,有泰日記云:
聞達賴令薩迦寺念經送妖,可以咒死洋人。前打仗死傷多人,皆因信降神者垂仲之語,名護法。刻下喪去多人,恨之者謂,護法不知藏于何處?想均藏于夜壺后矣。真正可笑可嘆。[2](P186)
再如,三月七日,有泰日記道:
各寺仍唪經送鬼,薩迦廟聞有放妖之說,所謂放妖乃喇嘛所扮,衣黑衣帶鬼臉,一扮歪嘴子,一扮公公頭,送至草堆處,將草堆焚化,兩喇嘛仍回寺,大意妖之魂可至洋營,將洋人魔死。更為不典,其愚蠢不可思議。[2](P191)
以上四則日記為英國第二次侵略西藏地區(qū)時期有泰所記,對于西藏政教上層企圖以燒草堆、念經、念經送妖、放妖等藏傳佛教儀式取得反侵略戰(zhàn)爭勝利的行為,有泰認為十分可笑、愚蠢。拋開有泰個人在這場反侵略戰(zhàn)爭中的立場錯誤問題,顯然他對藏傳佛教文化中某些內容極為排斥。
光緒三十年正月初三日,有泰在駐藏大臣衙署樓上用千里鏡觀看“飛繩”表演,他在日記中云:“系在半山房上西南角,拴一牛皮繩,直至半山下,石樁綁之,人在房上,先大聲頌祝辭,然后頭下腳上用兩皮墊于胸腹間,撒手并兩腿分開,附于繩上飛下,其形甚玄。仗素日在水上架繩時習之,不然,未敢猛試也?!庇刑┰撊杖沼涍€記載了“飛繩”產生的原因:“因修此山殿宇窗欞未合式,值第幾輩達賴有道行,早知之,未明言,俟工竣,乃罰工人年年飛繩?!庇刑Υ擞性u論:“何道行,以人命作兒戲,且不早告之,亦陰險非常,恐無稽之談也?!盵2](P150)有泰的評語針對達賴喇嘛,用詞遠非恭敬,說明他對有關藏傳佛教領袖的靈驗故事不相信。
光緒三十年二月二十九日,有泰在日記中對“打牛魔王”故事有詳細記載:
記載中有打牛魔王之說,即系今日,后詢之,乃趕魯貢加布。蓋此人為藏中地主,曾與某輩達賴斗法,故今時有一扮達賴者,一扮魯貢加布者,在大招前賭,色子用骨為之,極大。達賴所用六面皆紅,魯貢加布所用六面皆黑,達賴自無不勝者,遂因其敗,趕出藏河對岸,俟明日掛大佛,則前行過南山住七日而回。蓋當日驅逐日,彼不肯驟行,第二日見布達拉山有與山齊大佛,故不敢爭而去之,乃此地一掌故也。惟扮魯貢加布者,沿途皆周恤之,如得銅錢,可作銀錢買物,無人敢不售。其形面作半黑半白,反穿羊皮襖,手持牛尾一、木棒一,如棒打人著身,一年必大喪氣,故番子怕極。是舍財者舍財,賣物者賣物,不敢違也。然亦生發(fā)之大道,其喪氣未必驗也。[2(]P195-196)
從有泰此段“打牛魔王”記載的用語來看,他不相信這一藏傳佛教傳說的靈驗,認為魯貢加布棒打人之說為生財之道。
根據藏傳佛教的傳統(tǒng),每新年初,達賴喇嘛在布達拉宮設宴,請漢藏官員會飲,并有“跳鉞斧”表演。光緒三十一年(1905)正月初二日,因十三世達賴喇嘛離開拉薩北上走避,西藏攝政噶勒丹池巴代十三世達賴喇嘛請駐藏大臣有泰觀看“跳鉞斧”,有泰在日記中記載了這一儀式:
有喇嘛二人東西面北皆坐,二人先念經,遂奏樂,即有跳鉞斧幼童穿各色花衣靴帽,隨樂跳舞,有彎腰時,有單腿安時,手持一小木斧極其有趣,亦童子干羽之意。復來兩喇嘛,一色拉寺,一別蚌寺,皆在五十歲以外,彼此反復問難,有時擊掌,有時搖頭不以為然,據云經典中語,深奧難明。余觀之,似京內說相聲者,殊可笑。說一陣,跳一陣,三次而后罷。[3](P4-5)
有泰對“跳鉞斧”儀式以北京城內說相聲類比,并有“殊可笑”評語,說明他對此儀式的不理解和不以為然。
上文梳理表明,有泰對藏傳佛教文化表現出一定排斥。但是,作為駐藏辦事大臣的有泰,為了更好履行職務,他需要了解藏傳佛教文化,況且他生為蒙古族人,天生對藏傳佛教文化具有親近感。有泰在日記還記載了不少有關藏傳佛教宗教知識與故事,其中多是他詢問、請教的結果。
有泰請教過噶勒丹池巴有關藏傳佛教知識。光緒三十一年五月十日,有泰訪問噶勒丹池巴時,說及“十八羅漢何以有十六尊”的疑問,噶勒丹池巴進行了解答:
據云本十六尊,伏虎尊者乃為羅漢侍從,笑面者乃施主,均有道行,究與羅漢有間也。燃燈佛為如來之師,燃燈后而去。觀音佛是女身,因剃度滅五百年佛果,是以有五佛冠為之接續(xù)。無量壽佛,無量為文,壽佛為武,其實一尊。眾生求壽,不知求眾生之壽可求,一人之壽不可,須有善因,方能如愿。白拉木俗呼白喇嘛,與如來同時許為黃教護法,故至今奉之。[3](P142-143)
同年六月四日,有泰與噶勒丹池巴商談完公事后,請教其西藏各教緣起等一系列問題,噶勒丹池巴一一回答,他在日記中記載:
未刻噶勒丹池巴來談,公事訖,因詢其各教。據云,緣起均系紅教,自宗喀佛初駐于某寺院,徒眾本佛共有卅人上下,某施主施給僧帽,眾人皆有,惟宗喀佛未有,即以黃包袱盤于頭上,遂祝以我今日如此,或可當以黃教興。記載多以染色興,非也。紅教自蓮花祖師于教興時,未免徒眾于佛教自負靜凈無為之道,未免支離不講,彼時有白教從而正之,是以源流三教,皆算正宗。后有黑教出于蓮花祖師時,尚與有親,因其以殺生求善助惡,專講咒人害生,當時將其全滅后,因有用其法,將其拘于卅九族,永不得再出害人,后藏亦有數廟為彼教。廓爾喀則彼教甚多,然別蜯子雖屬,廓爾喀多奉黃教者,是以黑教僧不可過于原舊之人,然亦不可滅也。又云燃燈古佛上有七尊,如無量等佛,大約在中土燧人之世。當詢四天王,前云系守鎮(zhèn)四方,何以手持之物各不同?據云,此本四家王子,能鎮(zhèn)妖魔,是以各得降魔之具,如東方以琵琶,乃其地妖魔頗畏此具,且彈之可以感化此地之人,余者不過此意。因思小說家以風調雨順附之,無此說也。詢其哼哈二將,內地廟內多塑之,何說?據云佛地無此一說,并不塑此。又詢其文字經典?據云字不過記載來往所用,經則所包者廣,如天之生物生字、人生生字、畜生生字同一,然人生內有畜,畜生內有人,非可拘一而論。[3](P163-165)
有泰在日記如此大篇幅不厭其煩記述藏傳佛教文化知識,恐不僅僅是興趣的成分,一定程度的認同也在發(fā)揮作用。
光緒三十一年八月十五日,有泰在日記中記述了觀看藏戲的情景:“將巳初,赴西院,唱蠻戲,乃喇嘛班,頗鬧熱。約噶布倫佛公,廓爾喀噶必丹,楊聚賢、丁乾三諸生意人,德格王子,院上眾委員,糧務,統(tǒng)領,即令統(tǒng)領承辦,用羊肉席。倉竹巴并各處家眷并不約而至者,約有三千余人。”[3](P239-240)這一天演出的藏戲中有《曲結洛?!罚刑┰谌沼浿械溃?/p>
所演似在唐贊普通中國之先。有一南海子,即藏地,有一北海子,大約達木左右。北海龍王以其地國王無道,遂搬至南海北,王找紅教喇嘛至南海咒此龍王,欲害其命,可巧一漁父,龍王遇之,贈一寶劍,將紅教喇嘛盡行誅滅,龍王遂贈其一寶,漁父不識,找其朋友夫婦亦不識,因有一坐靜高壽喇嘛見之,說此物不如換一捆仙繩,可以大富,漁父果換之。高壽喇嘛處適仙女下界沐浴,正施靜[凈]水,漁父將繩捆得一仙女,欲亂之,仙女不肯,令其進與南國王,遂作小王子妃。先宮內眾女,因小王子童身且貌美,以此仙女為匹偶,眾皆妒恨欲害之。適有打卦喇嘛行賄賂,令在老王子前將小王子遣至北國出征,以便害此仙女。此喇嘛乃一丑角,打卦時偷羊肉偷糌粑,且不會騎馬,作種種丑態(tài),大為可笑。始則打卦,以其國內平安,繼則必要小王子出兵,老王子信之,其夫人來說不行,仙女說亦不行。遂出征帶一先鋒,亦系丑角,與其丫頭別,頗斗笑。小王子與仙女別,頗慘然。小王子走半路復回,乃囑仙女要言,后復走,宮內欲害仙女,仙女遂騰空而去。小王子征北國遇一放羊的,問其本國各事,不肯說,嚇之方說,遂招集彼處多人,內有半黑半白臉婦人,因愛小王子,留于營內,因將彼處情形說知小王子,因平其國,丑婦亦死,得勝班師。遂皆成仙,為仙女之父帶領上天,系一綠馬首之神,不可解;且柳枝上挑一觀音像,朝正座,亦不可解。大家掛哈達賞錢,竟有在房上亦擲哈達,上綴藏錢,蓋此事本地以為吉羊,眾人皆樂極。[3](P240-242)
有泰認為此藏戲故事所反映的情感有普遍性:“藏中以得勝且成仙為吉羊戲,然節(jié)奏亦有意思,其離合悲歡,亦與內地無差,人心所同,又何分爾我也?!盵3](P242)由觀看此藏戲來說,有泰對藏傳佛教文化有相當的認同。
出身蒙古族的有泰,他的文化本位是儒家文化。為什么如此說?這由他日記有關記載可以佐證。光緒三十二年(1906)二月十四日,有泰在日記中道:
借余鶴孫《古文雅正》讀訖。據四庫簡明按語,蔡世遠錄漢至元文二百三十六篇,有關學術治道之大旨,出于文章正宗,不費修詞之工。余細維之,系主宋學,于性理湛深,文以載道是其命意,有高安朱軾序,相山張廷玉序,漳浦蔡世遠自序。[3](P439)
上引文中,有泰《古文雅正》大加贊賞,認為其主倡宋學。光緒三十二年六月二十四日,有泰在日記中道:
報中喬茂軒傳御奏,遵圣祖仁皇帝圣訓,一本朱子,殊為探本窮源之論。新政應行,誤國殃民則須整頓,自來講新政者,久未見此議論矣。[3](P572)
有泰在日記中贊同新政要遵從朱熹的理學,說明他對儒家文化有較深的認同。
有泰對文史書籍(含小說)閱讀興趣很大,其日記中的相關記載非常豐富。光緒三十年(1904)十月初二日,有泰日記云:
由小瑾代買小套《子史精華》一部,共四十本,四套,價藏錢四十枚,此處得買此書,甚奇也。[2](P434)
有泰對能在西藏購買到《子史精華》感到驚奇。《子史精華》是康熙帝命允祿、張廷玉、吳襄等編纂的一部類書,分天、地、帝王、皇親、歲時、禮儀、設官、政術、文學、武功、邊塞、倫常、品行、人事、樂、釋道、靈異、方術、巧藝、形色、言語、婦女、動植、服飾、居處、產業(yè)、食饌、珍寶、器物等三十部,部下分類;各類之中收名言雋句,每條以句中精要詞語作標題,以原文和注釋分雙行夾注于下。[4]《四庫全書總目提要》稱此書“於子史兩家,誠所謂披沙而簡金,集腋而為裘矣”。[5](P3480)
光緒三十一年(1905)九月十二日,有泰在日記中道:“將《曝書雜記》《竹汀日記》閱訖?!盵3](P274)其中《曝書雜記》為錢泰吉(1791-1863)撰寫的文獻學著作,作者為清中葉著名??睂W家。該書主要內容為:作者知見的各類書籍的情形,其傳刻源流、體例與內容要旨、??奔鞍姹井愅龋g有分析評論;各學者的校勘工作,包括互校眾本、所撰校記考異;諸家刻書、抄書、藏書的情況,或據書目題識記藏書處所、所藏內容與來源,或詳記所刻書字體、版式、紙墨及內容的精善,或記抄書之家其影抄的精美與否及各類抄本的價值等。[6《]竹汀日記》為錢大昕(1728-1804)所撰,記載他所見部分書籍與金石文物,偶有論學之語。錢大昕是清代乾嘉樸學大家,精通經史及音韻、訓詁之學。有泰日記雖未記閱讀感受,但讀《曝書雜記》《竹汀日記》表明他對文獻學、考據學有一定興趣。
有泰日記中提及文史書籍還有《千字文》《綱鑒易知錄》《悅心集》《三國志》《對山書屋墨余錄》《古文觀止》《唐詩別裁》《日知錄》《中復堂全集》《隨園詩話》《隨園詩話補遺》《儒林外史》《花月痕》《兒女英雄傳》《封神榜》《鏡花緣》等等。[7](P252-281)
有泰不但喜歡文史書籍閱讀,而且對詩文寫作抱有興趣。卸任駐藏大臣后的有泰曾寫信評價時任駐藏大臣聯豫《柳園記》一文:
大著《柳園記》,回環(huán)誦之再四。此近今作手蓋不多睹矣。古謂大家之文,多以理勝以氣勝。又謂一文之中,必有數語鎮(zhèn)得紙住。古作者姑勿具論,如國朝方望溪、姚姬傳諸先生之桐城派,《大云山房》等集之陽湖派,皆清真雅正,不失為作家,細玩之,不外理與氣,即辭之健而已,極平乃極奇。近今之文,骨格已差,以至炫奇新字,并面目皆失。金匱華若溪罵之為上海派,可為痛心。曾記尊集以新字戲成七律,始覺魏攸輕薄,未免恨之太過,繼思愛才如命者,未有不嫉惡如仇。詩文之道非二也。要之柳園一題平淡極矣,若不辟空提起,殊泛泛,若務求奇?zhèn)ィ制鎮(zhèn)ノ磥?,怪誕先到,終落小家子氣而后已。今先敘明應振起之原委,繼以天下之物,莫不有主一節(jié)為題,正面用古而不泥古,此即鎮(zhèn)得紙住。復平敘后,忽有園之興廢其事小,數語以柳園二字作收煞,如蜻蜓點水,氣整理足,醒清非常,句法均極精練,無可再易。[8](P299-300)
由上引文可知,有泰對古文與詩的研究頗有心得,當然這些是他長期浸淫于漢文化的結果。
由以上的梳理與分析可知,有泰“漢化”很深,他對儒家文化有深切的認同??梢哉f,有泰是以儒家為其文化本位。儒家思想經過唐宋發(fā)展,引佛入儒,發(fā)展出理學。儒家思想具有包容性,有泰對藏傳佛教的認同,既與他蒙古族與駐藏大臣身份有關,又與他對儒家思想的服膺大有關系。有泰對藏傳佛教文化中某些東西的排斥,如對念經送妖、放妖等,似與他對儒家思想的理解有很大關系,“子不語怪力亂神”,儒家思想對現實世界一直懷有世俗理性。在此基礎上,來理解有泰對藏傳佛教文化的態(tài)度——既有排斥一面亦有認同的一面,就容易很多。
通過對《有泰日記》駐藏部分仔細閱讀,可以勾勒出蒙古族出身的駐藏大臣有泰對藏傳佛教文化呈現排斥與認同共存的情形。有泰“漢化”較深,喜歡文史書籍閱讀與詩文寫作,推崇理學??梢哉f,有泰是以儒家為其文化本位。在此基礎上,就不難理解駐藏大臣有泰對藏傳佛教文化的態(tài)度。
[注 釋]
①關于駐藏大臣有泰的先行研究,可參考吳豐培:《讀駐藏大臣有泰日記》(《中亞細亞》第2卷第3期,參見吳豐培:《藏學研究論叢(吳豐培專輯)》,西藏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212-217頁);吳豐培:《升泰和有泰》(參見吳豐培:《藏學研究論叢(吳豐培專輯)》,西藏人民出版社,1999年,第49-69頁);喜饒尼瑪:《有關西藏人民抗英斗爭的第一手材料——兼析駐藏大臣有泰在藏劣績》(參見喜饒尼瑪:《近代藏事研究》,西藏人民出版社、上海書店出版社,2000年版,第28-45頁);康欣平:《有泰與清末西藏政局的演變》(《青海民族大學學報》,2010年第3期);蔣竹山:《從日記看日常生活史研究——以〈有泰駐藏日記〉為例》(參見將竹山:《當代史學研究的趨勢、方法、實踐:從新文化史到全球史》,臺灣五南圖書出版股份有限公司,2012年版,第137-163頁);康欣平:《〈有泰駐藏日記〉研究——駐藏大臣有泰的思想、行為與心態(tài)》(民族出版社,2015年版);康欣平:《有泰視角下的鳳全之死——以〈有泰駐藏日記〉為中心的解析》(《西藏研究》,2016年第1期),等等。本文主要考察他對藏傳佛教文化的態(tài)度以及分析其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