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奮英

民間畫師與中國傳統(tǒng)繪畫

○ 王奮英

在我國上下五千年漫漫歷史長河中，由民間畫師廣泛并直接參與的各個門類的工藝美術創(chuàng)造，對不同時代的社會文化藝術生活深具影響，但長久以來屢受階層歧視與輕看。歷朝歷代常以不屑的態(tài)度直呼他們?yōu)椤芭薄扒蓛骸薄爱嬎芙场薄爱媺ζぷ拥摹薄皧y鑾匠”等。唐代張彥遠的《歷代名畫記》，曾提及民間畫師，僅浮光掠影一帶而過，偶有記述，亦把文人士大夫畫家和民間畫師在文中加以區(qū)別對待。宋代劉學箕則公開把中國畫從技法上分為“士人畫”和“工匠畫”,把畫家分為“畫士”和“畫工”。蘇軾又進一步把中國畫分為“文人畫”和“畫工畫”。民間畫師在近代中國美術史論中亦鮮有提及，其藝術成就甚至遭到抹殺或掠奪。社會發(fā)展到了今天，當我們已經掌握與運用馬列主義科學地肯定美術是由勞動人民所共同創(chuàng)造的時候，我想，民間畫師與中國傳統(tǒng)繪畫的問題，應該成為中國美術史上一個重大的，必須以新的觀念來審視的問題。

一、民間畫師與工匠文化

畫師，在中國古代是畫家的另一種稱呼。一般來說，民間畫師是相對宮廷畫師而言，指在人民中把繪畫作為主要藝術活動并作為終身職業(yè)的勞動者，亦指從事繪畫門類的工匠或畫工。民間畫師可分兩類，一是從隋唐時期便正式形成行會，開設“畫鋪”的“畫匠”“塑畫匠”“裱褙匠”“垛泥匠”“妝鑾匠”“油漆匠”等，以及創(chuàng)作宗教壁畫、墓室壁畫等民間藝人，這一部分人可以說是民間畫師的主流。他們的美術活動范圍，已不僅是繪畫一項，其表現(xiàn)形式豐富多樣。二是活躍在各類工藝品產地作坊中的，以及與工藝美術生產密切結合的民間畫師，例如：中晚唐長沙窯瓷上意筆畫的民間畫師、宋代景德鎮(zhèn)等地瓷廠中的畫瓷工人，楊柳青、灘頭等地的年畫民間藝人，各地織染作坊中的打樣工人，還有不少木工、石工和特種工藝工人，多畫得一手好畫，也可歸這一方面。這兩類民間畫師，有著各自的業(yè)務范圍和行會傳統(tǒng)，在技藝表現(xiàn)上有著各自的傳承，但從歷史的源流和演變上看，二者呈現(xiàn)互相影響與相互促進。

民間畫師作為工匠群體不可或缺的部分，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精神和物質的智慧創(chuàng)造者，是中華文化多樣性的展現(xiàn)者，是為人民生活貢獻美好的奉獻者，是創(chuàng)造美術史的辛勤實踐者，更是人類文明的珍貴物質和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典型代表之一。日本的職人文化、德國的學徒傳統(tǒng)固然值得學習借鑒，但工匠精神從來不是舶來品。自古以來，工匠精神就是“中國氣質”之一。據(jù)戰(zhàn)國時期的《考工記》載：“天有時，地有氣，材有美，工有巧?！焙唵蔚乃木湓?，記述了官營手工業(yè)的各工種規(guī)范和制造工藝的文獻，生動地展現(xiàn)了中國幾千年來所傳承的天地人和、精工細作、精益求精，集天地之靈氣，追求盡善盡美的工匠精神，是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在璀璨的中華文明中，無數(shù)巧奪天工的珍品，正是工匠們數(shù)十年如一日，堅持不懈探索的經典產物，由工匠精神衍生出的工匠文化是一種重要的文化形態(tài)，是中華民族性格和思想美德的高度綜合。工匠文化又是一種生動的社會生活文化，它使生活更加具體、豐富與精彩，給人們以精致生活的品味與審美愉悅。它使人們更加熱愛生活，信仰美好、尊重創(chuàng)造。工匠文化又是人的生命個體、精神層面因此得到升華的文化。中國古代的彩陶、瓷上彩繪、帛畫、畫像磚、漆畫、墓室壁畫、宗教壁畫等等，無一不反映出古代先民的生命信仰、哲學智慧、豐富想象力、精彩絕倫的藝術創(chuàng)造。在這些美輪美奐的繪制技藝技巧背后，是許多個生命以高度虔誠的心態(tài)與信仰，經年累月的精研畫技，從立意構思、經營位置，到造型、筆墨、設色等技法語言的靈活運用，不斷辛勤耕耘，全身心投入，前赴后繼在創(chuàng)作的過程中?？梢哉f，民間畫師工匠史，就是一部民間藝術文化生命史，是凝結著人類精神文明的生動讀本之一。

二、民間畫師的歷史沿革

在人類歷史上，美術活動是從勞動者的手上開始，也是伴隨著人類的生產活動逐漸豐富多彩起來。單以我們祖先所創(chuàng)造的彩陶藝術，便是鮮明有力的佐證。從中國工藝美術的源流演變上，可使我們體會到歷代民間畫師們勞動的基本狀況與面貌。

彩陶藝術產生于新石器時期，那時社會的性質還是原始社會。自從有了階級社會以后，主要的藝術勞動一開始就落到勞動者的肩上。商、周時期鑄刻著紋飾的銅器、玉器和骨器等工藝美術品，通過科學考古發(fā)掘可知，這些美術作品，顯然不是那些沉醉在酒池肉林生活中的奴隸主們和封建領主們動手做出來的,而是具有藝術才能的社會地位低下的奴隸們的精心杰作。

到了周朝，繪畫的水平有了顯著的進步，在裝飾的花紋上出現(xiàn)了較前更加活潑流暢的情感情緒的體現(xiàn)，也出現(xiàn)了更形象地反映戰(zhàn)斗、漁獵、生產、歌舞等生活的場面。至春秋戰(zhàn)國時期，帛畫、壁畫已有鮮明的主題和豐富的內容，開始用以宣揚當時的道德觀念。其中戰(zhàn)國楚墓出土的《人物龍鳳圖》《人物御龍圖》以引魂升天為主題，作品的構思把幻想與現(xiàn)實巧妙地交織在一起，表現(xiàn)了戰(zhàn)國的時代精神。兩幅畫構圖平穩(wěn)，主次分明。畫中的人物，居于主要位置，形體高大，造型突出。龍、鳳、魚等則隨主人居于陪襯地位，布置在畫面邊側，避免喧賓奪主。人物形象通過在畫面的經營位置、穿著的典型服飾來表現(xiàn)其當時的社會地位、身份和性別，已具備早期肖像畫特征。畫面所有元素，包括人、龍、鳳、魚等物均以側面形象的輪廓線表現(xiàn)，利于整體空間布局。作品均采用墨筆描繪，濃淡、粗細相結合，線條剛柔相濟，可見我國以線條為主要造型手段的繪畫技法，這時已日臻成熟。而這一時期的壁畫藝術形式，包括北方的周廷和南方楚國的王廟祠堂都廣泛采用。著名的齊畫師敬君和魯班，均是這一時期出色的民間藝術家。秦、漢時期的非衣帛畫、畫像石、畫像磚上，望都、遼陽各地的墓畫上，西蜀、湘楚各地的漆畫上，充分顯示出民間藝術家們的藝術才華，尤以長沙西漢馬王堆的T型帛畫藝術為最。其內容涵蓋豐富的古代神話傳說，分為天上、人間、地下三段場景，布局穿插疏密有致；人物造型寫實和裝飾工巧相結合，線描規(guī)整挺勁，礦物質色彩厚重絢麗、沉穩(wěn)協(xié)調，顯示當時相當高的藝術水準，是我國繪畫現(xiàn)實主義與楚文化浪漫主義相結合的藝術精品。后來的北魏司馬金龍墓中漆畫與東晉顧愷之的《女史箴圖》卷，與之一脈相承。

中國的文人、士大夫們正式參與到繪畫活動是在南北朝前后才逐漸蔚然成風。至于雕塑和其他工藝美術的制作，士大夫們往往不屑于動手。士大夫作畫一般為業(yè)余愛好性質，作畫多半為遣興寄情，小品繪制多于巨幅。特別是到了宋、元以后，士大夫畫家很少再到寺觀中去畫壁畫。所以六朝以后四百年來廟堂上的美術作品，譬如雕塑、彩畫圖案可以肯定說全部出自民間美術家之手。壁畫方面，隋、唐以前，民間畫師和士大夫都畫，而在數(shù)量上還是民間畫師創(chuàng)作的居多。至于宋、元以后大部分由民間畫師來創(chuàng)作完成。其中，對于中國繪畫及畫行影響最深厚久遠的是畫圣吳道子。這位出身貧微的畫家，后來雖然由于技藝超凡脫俗被應征進宮，做了御用皇家畫師，但從他的生活環(huán)境和一生的主要繪畫活動來看，他顯然是一位從屬于勞動階層的畫家。他被中國傳統(tǒng)畫界譽為“畫圣”，同時，他還被全國的畫行行會作為“祖師爺”供奉。他作的“五圣千官”“梵像”“星宿像”“地獄變相”等不僅僅是宗教藝術，而且為后世的民間畫師在學習壁畫、神軸畫時創(chuàng)立了示范性的粉本。其線條上運用綿長有力的“吳帶當風”，“淺絳”“白畫”和“焦墨淡彩”的渲染形式，亦極大地影響了當時與后代的許多文人畫家與民間畫師。以至明、清以后，民間畫師們的作品形式，包括彩塑、繪畫等，今天在全國各地比比皆是，如北京、承德、沈陽、曲阜、五臺山、西安、蘇州、杭州各地的殿閣亭園的彩畫。東南諸省民居的裝飾畫，各地著名廟宇的壁畫和彩塑，以及散藏在北方許多城鎮(zhèn)鄉(xiāng)里的燈畫等都是值得搜集、保存、研究的民間畫師的珍貴藝術資料。

三、民間畫師與中國傳統(tǒng)繪畫的關系

中國傳統(tǒng)繪畫成長于民間美術的土壤，他們之間易于借鑒溝通,有著相互促進、相互影響、相互發(fā)展的關系。一方面，在中國民間美術史上，有許多高級的、技藝超群的畫匠、畫工，他們的筆下功夫、繪畫技巧，以及經驗操作技能都精美至極。如西漢馬王堆漢墓T型帛畫，雖歷經2200年色彩依然鮮麗如初，所用礦物質顏料厚重沉穩(wěn)、層次豐富，線條流暢、剛勁有力，畫面以神話與現(xiàn)實、想象與寫實交織而成的神秘絢麗場景為構圖，極具古楚文化內涵，為我國已知畫面最大、保存最完整、藝術性最強的漢代彩繪帛畫。研究其有先用淡墨起稿，爾后設色，最后復勾墨線的作畫步驟。帛畫以土紅、暖褐為主基調，搭配朱紅、暗紅、酞青藍、石青、白粉等豐富色彩的運用，產生神秘、瑰麗、熱烈的藝術效果。畫面偶有顏色敷于墨線之上的情況，應是先在畫工基本畫定，最后進行調整的痕跡。畫面用墨濃淡干濕雖不太明顯，但用筆的輕重緩急卻體現(xiàn)了中國重彩畫的特點。帛畫內容分為天界、人世、地府三部分，形象刻畫簡略而樸拙，想象力豐富，有不少神話圖像與屈原的《楚辭》記述相符，與古楚浪漫主義美術的造型深有淵源。描繪有神話傳說人首蛇身的天神，有金烏、蟾蜍、玉兔、嫦娥、扶桑、羽人、飛馬、祥云等；闕內對坐的天人上身動態(tài)前傾，仿佛正悠閑地細語交談并有所期待；人間的墓主人身著華服，頭微向前傾、躬著背，在三位侍女的護送，與小吏們的跪迎下，緩緩扶杖向西極樂世界前行，體現(xiàn)了西漢初年人們渴求永生、看重生命的生命美學思想與理念。畫工在這里準確地表現(xiàn)了上年紀的貴族老夫人神態(tài)，以及侍從們不同的臉型與動態(tài)特征。這些生動鮮明的藝術形象，有利于探索我國早期人物創(chuàng)作的繪畫規(guī)律，是研究中國畫發(fā)展的重要途徑之一。其繪制之精美，充分反映了漢初繪畫藝術的風格與成就，是西漢文明的縮影，堪稱國寶級藝術珍品。

自古以來，由工而畫，由匠而師，看似不可思議，實則有客觀存在的理由與依據(jù)。眾人周知，齊白石年輕時是位雕花木匠，二十歲時在一顧主家，無意間見到一部乾隆年間翻刻的《芥子園畫譜》殘卷，遂對繪畫產生興趣，之后由木匠轉為畫匠，終成一代國畫大師。再如，明代繪畫大師仇英，與沈周、文征明、唐寅并稱為“明四家”。其出身低微，曾也是一位由工匠而畫師者，張潮在《虞初新志》中言：“其初為漆工，兼為人彩繪棟宇，后從而業(yè)畫，工人物樓閣。”年輕時以善畫結識了許多當代名家，為文徵明、唐寅所器重，“初學畫即見器于文太史，父子為之延雀”（見《大觀錄》），從而聲譽漸著。類似的例子不少。

另一方面，中國傳統(tǒng)繪畫是在民間繪畫的基礎上形成，并壯大于宮廷、文人士大夫階層。早在宋代，徽宗時期便組織了官方院體繪畫機構并使之達到頂峰。然由于多種原因，許多未能進入仕途的讀書人失意后，為擺脫宮廷藝術的束縛，提倡抒發(fā)“胸中之意氣”，他們有選擇性的吸取了民間繪畫創(chuàng)作的稚拙、強烈、熱情以及民間畫師簡練勁健的風格與大膽潑辣的用筆，并從老莊道家及禪宗思想中獲取了精神支柱，結合老莊式的脫俗的哲學思想，創(chuàng)造出“物我化一”的藝術境界，以求慰籍心靈。到了元明清時期，大批文人閑置城鎮(zhèn)鄉(xiāng)野以字畫謀生，成為勞動人民階層的一部分。他們?yōu)榱耸惆l(fā)胸中的不平之氣，亦是為生活所迫，他們的作品必以適應廣大民眾階層的需求。然而，民間階層畢竟不可能完全擁有文人的情懷、情感心境，他們更喜愛的是民間欣賞品味為主的，以表現(xiàn)民生民俗，表達對生命、生活欣欣向榮審美追求的繪畫作品。而民間畫師創(chuàng)作的主要題材恰是表達民俗民生，表現(xiàn)形式潑辣、自由、大膽、隨心所欲，這些眾多的創(chuàng)作成為了文人繪畫借鑒發(fā)展的重要源泉。文人繪畫的創(chuàng)作題材中也隨之逐漸出現(xiàn)了表現(xiàn)日常生活、宗教故事、風土人情、神鬼傳說等內容，直接導致了文人畫由以前相對單一的表現(xiàn)個人逸趣、花鳥、山水、政治歷史題材的人物，擴展到表現(xiàn)民間大眾民俗民生等生活題材的繪畫，極大豐富了文人畫的內容與形式。

由此可見，在中國美術發(fā)展史上,民間畫師所創(chuàng)造的民間美術有著非常重要的歷史地位。而民間美術的興盛與發(fā)展,與中國傳統(tǒng)繪畫有著難分難解的血緣關系。民間畫師所創(chuàng)造的民間美術與中國傳統(tǒng)繪畫在中國美術史上實際上形成為兩個各自獨立發(fā)展的系統(tǒng)。民間畫師更重視技術層面的東西，創(chuàng)造出來的民間美術與物質生活息息相關,講究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其作品也多以敘事性的故事情節(jié)表達為主，追求對熾熱生命、生活的熱愛與歌頌，對宗教信仰的高度虔誠。中國傳統(tǒng)繪畫則注重以形寫神，追求主觀意象的表達，抒發(fā)文人心中的意氣，注重畫面格調的高雅、清新與詩情畫意的意境營造。讓人可惜的是，由于民間畫師社會地位較低，且傳承向來是口傳手授不外傳，以至于專門的理論論述寥若晨星，從而使歷代美術理論多聚焦于中國宮廷藝術和文人繪畫，卻人為忽略了民間畫師卓絕的藝術創(chuàng)造。

四、民間畫師對中國傳統(tǒng)繪畫的意義

當然，民間畫師的技藝雖是代代相傳,但能流傳下來的部分畫訣往往簡明扼要、重點突出，易學便記。如托名荊浩的《畫論》就被認為是民間畫師經驗的總結，其對仗工整、瑯瑯上口，在當前仍不失為技法傳授的有效方式。粉本亦體現(xiàn)了民間畫師們的創(chuàng)造力與才藝。如藏于德國德累斯頓畫廊的《道子墨寶》冊、日本大坂市美術館的《送子天王圖卷》、美國的《朝元仙仗圖卷》等，都是難得的壁畫粉本，是我國珍貴的文化藝術遺產。它們和畫訣一樣,在民間畫師的藝術活動中起著傳承技藝等重要作用。

筆者認為，民間畫師亦是中國傳統(tǒng)繪畫的重要創(chuàng)造者，民間美術與中國士人繪畫兩者唯有下里巴人和陽春白雪的審美趣味的不同，或純樸稚拙，或格調高雅，而各具特色，并無藝術高下之分。民間畫師是中國古代最早的畫家,且是數(shù)量巨大的群體,卻在默默無聞中創(chuàng)造著中國美術史的輝煌。盡管民間畫師們社會身份地位低下,但藝術成就卻燦若星河,向世人充分展示著集體創(chuàng)作的藝術力量。雖然他們被歷史記錄下姓名者相對來說甚少,但仍不乏大家?！爱嬍ァ眳堑雷泳统錾碛诿耖g畫師,被后世奉為行業(yè)師祖。和他齊名的皇甫軫、劉行臣、張孝師等也是民間畫師中的高手,在當時享有盛譽。流傳至今的漢代帛畫、敦煌莫高窟壁畫、中晚唐長沙窯的瓷上意筆畫、山西永樂宮壁畫、廣勝寺壁畫等都出自民間畫師的手筆,更有數(shù)不勝數(shù)的享譽中外的民間工藝美術精品，其美輪美奐、精湛技藝的背后是民間畫師們的默默付出與心血耕耘,造就了這些人類美術史上的經典杰作。

綜上所述，中國古往今來許多才華橫溢的民間畫師，雖然創(chuàng)造了聞名中外、經典恒久、精巧無比的藝術珍品，但大多一生寂寞無聞，鮮有名字流傳下來，這不得不說是中國美術史的憾事，而對這一被遺忘的群體及其技藝傳承的系統(tǒng)研究與關注，已刻不容緩。

*本文系2016年國家社科基金藝術學項目“藝術史中的‘工匠文化’研究”（項目編號：16BH129）的階段性成果。

湖南師范大學美術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