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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永遠不會離去

2017-08-16 20:58高興
南方文學(xué) 2017年4期
關(guān)鍵詞:由紀夫三島葉先生

高興

兩年前,寒冬,到單位上班,一個同事告訴我說葉先生已經(jīng)離世。同事還說為了不驚動大家,葉先生家人已經(jīng)低調(diào)辦完葉先生的喪事。我一下愣住了。就在不久前還同曉蘋去看望過葉先生和唐老師。許久才回過神來。趕緊給曉蘋打電話。答案是肯定的。后來,只依稀記得,含著淚水,打上的士,急急忙忙趕往花店,急急忙忙選了一束鮮花,急急忙忙來到葉先生家。這回,來開門的是唐月梅老師。望著悲慟之中的唐老師,我明白,葉先生再也不會來開門了。

同樣,葉先生再也不會拿出他的近作,一部專著,或一部譯著,簽上名,蓋上印,笑瞇瞇地遞到我面前。而我同葉先生二十多年的交往恰恰是從他的著作開始的。

20世紀90年代初,一個秋日,《世界文學(xué)》編輯部組織秋游,地點是香山。春游或秋游,是《世界文學(xué)》的傳統(tǒng)活動,每回都能留下一些美好的記憶。那次秋游是我印象中規(guī)模最大的一次。時任《世界文學(xué)》主編李文俊先生特意囑咐大家攜帶家屬同游。當(dāng)時,編輯部有二十來個成員,加上家屬,就是一支頗為壯觀的隊伍。為此,特意讓院里安排了一輛大巴。我也不知因為什么原因沒有趕上大巴,自己坐車火速趕到香山與大家會合。文俊先生見到我時,還開了句玩笑:“這才像《世界文學(xué)》的人。要是連吃飯和游玩地點都找不到,就不要到《世界文學(xué)》來工作了?!?/p>

正是在香山,在一片草坪旁,我第一次見到了葉渭渠先生。他同編輯部前輩唐月梅老師是外國文學(xué)界有名的學(xué)者伉儷。葉先生個子不高,略顯瘦弱,卻十分精神、清爽,有一種特別的儒雅氣質(zhì),同時又給人極為親切的感覺。見到葉先生,我有點喜出望外。我知道葉先生是川端康成研究專家、日本文學(xué)權(quán)威學(xué)者、著譯等身,在外國文學(xué)界享有盛譽。我讀過不少川端康成的作品,都是葉先生翻譯的。幾乎沒有任何寒暄,我就站在路邊,向葉先生表達了我的敬意,并談起了閱讀川端康成作品的點滴感受。川端作品,無論小說,還是散文,都有一種特殊的韻味,仿佛某種憂傷和凄美的混合體,來自心靈,又直抵心靈,因而也就格外的迷人。而葉先生將那種韻味傳達得準確極了,即便不懂日文,也完全能感覺到。我說到了《雪國》,特意談到其中一個難忘的細節(jié):火車上,島村無意識地用手指在窗玻璃上劃道時,忽然清晰地看到一只女人的眼睛。第一瞬間,他以為那是自己正思念著的遠方的女人。可片刻之后,他才意識到那是坐在斜對面的姑娘的眼睛映在了玻璃上。多么精妙的細節(jié)!我這么說著,有點激動,就像一個學(xué)生在向老師匯報自己的學(xué)習(xí)心得。葉先生專注地聽著,笑瞇瞇的樣子,隨后說道,同樣有點激動:“沒想到,你還記得這個細節(jié)。你喜歡川端,真是太好了!”

幾天后,上班時,唐月梅老師走到我跟前,遞給我一個大信封,里面裝著兩本《川端康成作品集》,扉頁上是葉先生清秀的簽字。我頓時感到一陣驚喜和感動。

很長一段時間,葉先生和唐老師居住在農(nóng)展館附近一幢六層居民樓里。那幢樓十分普通,簡樸,顯得有點灰暗,沒有電梯。第一次拜訪葉先生和唐老師,我發(fā)現(xiàn)他們住在六樓,驚訝不已。兩位大學(xué)者,大翻譯家,都已年過六旬,竟然住在沒有電梯的頂樓,上樓下樓,那么費勁,多不方便。葉先生和唐老師常常爬一層,歇一下,再接著爬,進到家門,已氣喘吁吁,要好一會兒方能緩過勁來。不要說他們兩位,我爬過幾回,都有點吃不消。葉老師苦笑著說:“這就是社科院日本所讓我們學(xué)者享受到的待遇。所里當(dāng)官的,哪怕是辦公室的主任、副主任,都比我們住得好,還口口聲聲說為科研服務(wù),為專家學(xué)者服務(wù)?!苯又?,葉先生又黑色幽默了一把:“這倒也好,天天逼著我們鍛煉身體,省得去爬山了。呵呵。”我意識到,葉先生所說的這一現(xiàn)象,在我們國家的許多科研單位普遍存在。難怪有不少學(xué)者都不愿再做學(xué)問,而是削尖腦袋去當(dāng)官了。這種現(xiàn)象居然越演越烈,到近些年,已發(fā)展到瘋狂和病態(tài)的地步。哀哉,哀哉!

葉先生家是小三居,門廳極小,大屋用來做書房,放上書柜和書桌,基本就沒什么空間了。唐老師只好在臥室讀書、寫字、做學(xué)問。小屋就用來會客。這可能是我見過的最最逼仄的會客室。見一兩個人,還勉強湊合,多了,就太擁擠和局促了。就在這名副其實的陋室里,葉先生和唐老師完成了一部又一部的著作和譯作,實在是讓人敬佩。我們每次到訪,葉先生都會特別開心,先讓我們到小屋坐下,再為我們沏上咖啡,然后,便是我最期盼的情景:到書房,取來幾本新作,簽字蓋印,笑瞇瞇地遞到我們手里,仿佛送上一份見面禮。這可是世上最美好、最珍貴的見面禮。時間流逝,每每想起葉先生,我總會首先想到這一情景,那么親切,溫馨,溢滿濃郁的書香和真摯的情誼。

久而久之,我的書柜里積累了一大摞葉先生和唐老師的贈書:《櫻園拾葉》、《扶桑掇瑣》、《雪國的誘惑》、《周游織夢》、《浮華世家》、《白色巨塔》,三卷本《安部公房文集》,十卷本《川端康成文集》,四卷本《日本文學(xué)史》,十一卷本《三島由紀夫文學(xué)系列》……每每看到這些著作、譯著和編著,我的腦海里就會立即浮現(xiàn)出兩位長者伏案勞作的情形。葉先生和唐老師可能是我見過的“最不會享受清福的學(xué)者”。印象中,他們總在勞作,一刻也不停歇。他們不抽煙,不嗜酒,不喜歡交際和應(yīng)酬,幾乎所有時間都用來著書立說。能夠安安靜靜做點學(xué)問,于他們,便是人生最大的快樂和意義。他們樂在其中。然而,有時安安靜靜做點學(xué)問,竟也成了一種奢望。總會有干擾——學(xué)術(shù)之外的各種各樣的干擾。

不得不說說三島由紀夫研討會。我也算半個親歷者。三島由紀夫是日本文學(xué)中的“怪異鬼才”。但由于其右翼思想,在中國曾被簡單地定義為“軍國主義作家”,長期成為學(xué)術(shù)禁區(qū)。這顯然有違于學(xué)術(shù)規(guī)律。葉先生認為:“三島由紀夫的意識形態(tài)應(yīng)該說是屬于右翼的,他的文學(xué)結(jié)構(gòu)是重層而極其特異的,有許多值得研究和探討包括否定的地方,因此從整體上再辨析‘三島由紀夫現(xiàn)象就更顯得尤其必要了?!被谶@一學(xué)術(shù)認知,葉先生和唐老師開始主編規(guī)模宏大的《三島由紀夫文學(xué)系列》。對于三島由紀夫研究,這可是項重要的基礎(chǔ)工程,具有開拓性的意義。一切順利。《三島由紀夫文學(xué)系列》即將由作家出版社出版。這一時刻,日本文學(xué)界幾位學(xué)人覺得有必要組織一次三島由紀夫研討會。那是在1995年。研討會確定將在武漢大學(xué)舉辦。那年9月,我赴美深造,沒能去往武漢。但后來傳來的消息卻讓我震驚,難以相信:有人告狀,上綱上線,在研討會就要召開前的一剎那,一個禁令下達到武漢大學(xué),研討會被迫取消。而這一禁令的另一后果是已經(jīng)印好的十一卷本《三島由紀夫文學(xué)系列》不得上市,只能封存在庫房里,等于被打入冷宮。再一次,正常的學(xué)術(shù)研討遭到了學(xué)術(shù)之外的因素的粗暴干擾。那可是改革開放后的90年代。想想,真讓人感到悲哀。遠在地球的另一端,我可以想象葉先生和唐老師的郁悶、無奈和憤怒。幸好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一禁令最終失效。人們終于可以讀到三島由紀夫的文學(xué)作品,也終于能夠深入地探討三島由紀夫現(xiàn)象了。這是我們時代和社會的進步。

2008年左右,葉先生和唐老師終于告別“蝸居”,搬進了幾乎用一生的積余購得的新房。房子寬敞明亮,環(huán)境也十分幽靜。這回,兩位已近八旬的老人總該好好歇歇,頤養(yǎng)天年了。尤其是葉先生,幾年前曾在美國遭遇過嚴重的心臟病,幸虧搶救及時,才闖過了一道鬼門關(guān)。我們都特別擔(dān)心他的身體,都希望他能放棄勞作,過上輕松安逸的生活。但是沒有。新居里又擺滿了一排又一排的書柜。落地窗旁,又整整齊齊地放上了兩張書桌。終于有一個像樣的書房了。有這樣的書房,就更得出成果了。葉先生如此想著,身體稍稍恢復(fù),就又投身于學(xué)術(shù)勞作。已是一種慣性。或者更準確地說,學(xué)術(shù)勞作已成為他生命的部分,讓他如何割棄呢。

我和曉蘋曾多次去過他們的新居。我們登門造訪時,葉先生和唐老師倒是能放松放松。我們也希望他們放松放松。每回,葉先生都聊得特別興奮,談他的著述計劃,談他的讀書心得,談他的科研項目。談著談著就到了飯點。每回,葉先生和唐老師都絕對要留我們吃飯。葉先生和唐老師都是廣東人。廣東人看重美食。在葉先生家吃飯,絕對是種享受。我們享受著美食,更享受著那種溫馨的氣氛。我們甚至還一道出去吃過飯。那有點像過節(jié)。葉先生興高采烈地在前面領(lǐng)路。走過兩條街,再過一座天橋,便到達富力城澳門街餐廳。葉先生和唐老師總是能找到好吃的粵菜。真是神了。記得那回,葉先生再度大病初愈,已安上心臟起搏器,身體明顯虛弱,只能輕聲說話。我們怕累著葉先生,編了個理由沒有留下吃飯。望著羸弱的葉先生,我想,等葉先生完全康復(fù)后,一定要請葉先生和唐老師好好吃頓飯,就吃好吃的粵菜。但時間殘酷,葉先生最終沒給我這樣的機會……

葉先生心直口快,愛憎分明,又容易激動,常常像個率真的老頑童。這樣的個性容易得罪人,也容易招惹各種非議。而我恰恰就喜歡葉先生的這種率真。文人怎能沒有個性?沒有個性,還叫文人嗎?種種緣由,我國日本文學(xué)界關(guān)系復(fù)雜,是非恩怨糾結(jié),作為圈外人和后輩,我沒有資格評說。但不管怎樣,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葉先生和唐老師的學(xué)術(shù)成就。幾十卷的著作、譯作和編著,都是一個字一個字碼出來的。這是世上最誠實、最神圣、最令人尊敬的勞作。如此豐碩的成就,凝聚著多少心血、才華和學(xué)問。這些學(xué)術(shù)成就明明白白地擺在那里呢。學(xué)者自然要靠學(xué)術(shù)成就說話。葉先生和唐老師都是真正的學(xué)者和文人。

羅馬尼亞人稱作家為不朽者。葉先生寫了這么多書,該是名副其實的不朽者了。想著這些,又一次走到書柜旁,又一次捧起葉先生的書,我在心里輕聲地說道:有些人,永遠不會離去,永遠不會……

2013.6.8. 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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