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莎莎

摘要：本文基于語言測試反撥效應理論，探索高風險英語考試對語言學習的反撥作用。高風險的選拔性測試必然會對教師的教和學生的學產(chǎn)生一定的影響，然而這種影響的正負與否，學界仍無定論。本研究運用半結構式訪談研究方法，以考研英語為例，從考試驅動的學生和教師信念和行為層面分析大規(guī)模高風險考試對語言學習和大學英語教育的影響。

關鍵詞：高風險；英語學習；反撥效應

中國人口眾多、教育資源緊缺且分布不均，受經(jīng)濟、政治和人口等諸多因素的影響。建國以來，我國的高等教育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就，其特點有二：一是我國高等教育規(guī)模增長迅速；二是高等教育規(guī)模與世界平均水平相比仍存在一定差距，未能滿足經(jīng)濟、社會發(fā)展的現(xiàn)實需求。隨著社會對學歷和人才的重視程度不斷增加，越來越多的民眾呼喚更高效、更公平公正的高等教育選拔機制。選拔性測試涉及人數(shù)眾多、影響范圍廣，基于考試結果的決策會對個人、學校、教育體系乃至社會產(chǎn)生重大影響，影響重大利益分配。此類選拔性測試的考試風險性高、權重大。本文采用半結構式訪談研究方法，以考研英語為例，嘗試探索大規(guī)模高風險考試對語言學習和大學英語教育產(chǎn)生的影響。

一、基于語言測試理論的高風險考試反撥效應研究

考試，尤其是高風險的選拔性測試，必然會對教師的教和學生的學產(chǎn)生一定的影響，然而這種影響的正負與否，學界仍無定論。相關研究發(fā)現(xiàn)，反撥效應的正負與否，主要在于能否能夠實現(xiàn)決策者和試題設計者的教育目標，是否能夠實現(xiàn)學習者的學習目標[1][2]。英國學者Alderson 和 Wall認為，反撥效應與“考試質量沒有直接的關系。任何一門考試，不論試題質量好壞，都有可能帶來正面或者負面的反撥效應”[3]。

高風險考試經(jīng)常因其對教學的消極負面影響而廣受詬病，這種消極的影響即為負面反撥作用，主要體現(xiàn)在以下幾方面：首先，高風險考試涉及社會的方方面面，然而其風險性主要是由考生來承擔，其風險性直接影響學生的未來。其次，高風險考試容易引發(fā)學生的情感焦慮，影響學生的學習態(tài)度。再次，在高風險考試驅動的課堂教學和學生自主學習上，學習的重點傾向于分散的知識點而非真實能力的掌握和發(fā)展。

充分意識到高風險考試的社會權重和考試可能引發(fā)的對學習的反撥效應，許多學者開展了相關理論和實證研究，以期探索負反撥產(chǎn)生的原因。Messick認為效度較低的考試可能引發(fā)負面效應，無效的考試會帶來一定程度的負面反撥效應[4]。其他學者則跳出考試本身，關注于考試之外的因素[5]?？荚囀沁x拔機制的具體體現(xiàn)，受經(jīng)濟、政治和人口等諸多因素的影響。同理，考試的反撥效應也受到相應的經(jīng)濟、政治和人口等諸多因素的影響。Shih指出，高風險考試存在“外部因素、內(nèi)部因素和考試本體因素”[6]，會對考生的學習和心理造成影響。外部因素包括幾個維度：社會經(jīng)濟維度、學校教育維度、家庭背景維度、朋友同伴維度、考生個體維度。內(nèi)部因素包括考生個體差異、個性特征。考試本體因素包括考試風險、考試目的、考生現(xiàn)有語言水平、考試題型、考試結構、考試內(nèi)容、測試技巧等維度。外部因素、內(nèi)部因素和考試本體因素相互作用，共同決定高風險考試的反撥作用。考試反撥現(xiàn)象異常復雜，欲推動正面反撥效應需從多方面共同努力，如保證考試效度，靈活采納多種考試方式，加強考試各相關方的相互溝通，均可推進正面反撥效應。

本研究聚焦全國研究生入學考試，嘗試探索大規(guī)模高風險考試對教學的反撥效應。就個人層面而言，隨著“知識改變命運”的觀念逐漸深入人心，民眾接受高等教育的意愿日漸強烈[7]。當今中國，社會競爭激烈異常，競爭重心逐步上移，高等教育成為許多人參與社會競爭的起點，越來越多的本科應屆生和往屆生加入到考研大軍中，對研究生入學考試這個“敲門磚”[8]也就格外關注。就社會層面而言，作為高等教育考試制度的具體體現(xiàn)，全國研究生入學考試不僅僅承擔著選拔本科應屆生和往屆生的艱巨任務，同時還肩負著推動教育教學改革、提升社會學術文化、促進社會階層流通等多方面的社會職能。因此，整個社會對高風險選拔性考試的關注也日漸加深。

二、研究方法

為探究大規(guī)模高風險考試對英語學習和大學教育產(chǎn)生的影響，筆者于2015年9月至11月在上海、北京、浙江三個省份的六所不同層次的高校開展調(diào)研，對十五位應屆生和五位往屆生開展訪談。訪談涉及五類問題，從大學生的考研意愿、本身英語水平、學生的自主學習和備考意識、學生對選拔性考試利害意識以及焦慮情緒、對選拔體系多元評價的看法等開展深入調(diào)查。此外，筆者還對部分高校教師和學生以及家長進行了訪談，并通過觀察大四英語考研英語課堂，獲取了第一手的課堂觀察資料。

三、研究結果

（一）考試風險的客觀性和主觀性

對應屆生和往屆生的學生訪談分析表明，考試的風險的界定有一定的客觀性和主觀性。

從客觀性上說，研究生入學英語考試是考研的必考科目，考研國家線的設置意味著考研英語是典型的高風險考試?？佳袊揖€是教育部依據(jù)碩士生培養(yǎng)目標，結合年度招生計劃、生源情況及總體初試成績情況，確定考生進入復試的基本要求標準，其中包括應試科目總分要求和單科（含英語）分數(shù)要求[9]。國家按照一區(qū)、二區(qū)確定考生參加復試基本分數(shù)要求，英語單科分數(shù)線在各個學科門類下設置不同的最低分數(shù)線，大致在34分至46分之間。應屆本科畢業(yè)生和非應屆畢業(yè)生均需要滿足基本分數(shù)的要求。因此，考研英語的風險性客觀上受高等教育規(guī)模、高校錄取率以及錄取方法的影響，是典型的高權重、高影響力的大規(guī)?？荚嚒?/p>

從主觀性上說，高風險考試是指那些考試結果會對考生個體造成重大影響的考試。此類主觀因素在不同的考生群體下呈現(xiàn)不同的特點：一、對于那些本身英語水平較弱，較難滿足英語科目基本分數(shù)要求的考生，考研英語屬于高風險考試。在訪談中F學生提到“去年我考Z大，就是因為英語差了一分，沒有進入面試。盡管我總分高出了國家線20分，但是英語卡住了，一切都完了！所以我今年除了在學校上考研英語的課程，還參加了在線培訓課程。今年，考研英語是我的重中之重，我一定要把它啃下來！”（F學生訪談記錄）。由此可見，此類學生對考研英語設置了極高的權重。二、對于那些英語水平很強，需要通過考研英語上的高分去提高整體考研分數(shù)的考生，考研英語也屬于高風險考試。三、較之前面兩類，本身英語水平處于中等水平的考生，對于考試風險性的界定就相對較弱一些。由此可見，考試的風險性既在客觀上受考試分數(shù)最低分數(shù)線的影響，也在主觀上受考生個體對該考試所持態(tài)度的影響。endprint

（二）考試驅動的考生信念和學習行為

本研究對十五位應屆生和五位往屆生開展訪談，聚焦大學生的考研意愿以及學生對選拔性考試利害意識。訪談分析表明，多數(shù)學生對于高風險考試抱持較為負面的信念和態(tài)度，但是這并不意味著考生將采取“反考試”的學習行為。高風險考試反撥效應相關研究表明，學習者信念和考試驅動的學習行為和備考實踐之間并不完全是簡單的線性邏輯關系。在很多情況下，考生信念和學習行為甚至有可能是互相矛盾的。換言之，盡管多數(shù)學生對考研英語作為選拔性考試這一特征的態(tài)度較為負面?？忌哉J為，大規(guī)?？荚嚤旧肀容^公平，考研英語考試題客觀準確，能夠體現(xiàn)其英語水平。在備考與英語學習的關系上，學生認為備考就應該圍繞真題和模擬題進行，最有效的對策就是題海訓練。在這種信念指導下，大多數(shù)學生的具體備考行為基本與考研英語保持了高度一致。正如C學生所闡述的，“我知道英語學習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是需要聽說讀寫一起。但是考試又不考口語，又不考聽力，我如果練習聽說，那不是很傻嗎？” （C學生訪談記錄）。由此可見，在選擇學習目標和內(nèi)容時，學生更多將考試題型作為最終參考指標。此外，在學習模式上，大部分學生采用大量的默寫、背誦與習題演練等方式。在運用題海戰(zhàn)術中，由于試題過于瑣碎，題目與題目之間缺乏必要的邏輯聯(lián)系，學生這種高強度訓練不僅剝奪了其自由思考的時間，甚至有可能限制和擾亂其思維和能力的發(fā)展。在考試驅動的學生自主學習和備考中，學生最為關注語言知識的學習和誦讀，其次是反復操練真題和模擬題，語言能力的運用和用英語“做”事基本上被忽略。從試題命制者的角度看，選拔性考試的正面反撥作用發(fā)揮的非常有限。除此之外，高風險考試還帶來其他一些消極影響，例如在學生群體中存在消極學習、濫用舊試卷當教材等現(xiàn)象。

（三）考試驅動的教師信念和教學行為

在本研究調(diào)研的六所高校中，有五所高校積極適應時代發(fā)展和學生需求，把考研英語課作為一門選修課，讓大學三、四年級高年級學生選修?；谡n堂觀察，筆者發(fā)現(xiàn)，考研英語的題型改革在課堂上發(fā)揮了較好的反撥效應，主要體現(xiàn)在教師信念和教學行為中[10]。主講教師以考研英語考試大綱為核心，緊緊把握高風險的考試脈搏和趨勢，傳授高效實用的解題策略和針對性極強的英語學習技巧。在高效率、高強度、高密度的考研英語課堂上，授課教師營造幽默愉悅的課堂氛圍，讓學生們的潛能得以最大程度的發(fā)揮。在攻克閱讀題型中，授課教師精辟分析考研試題的規(guī)律及其語言特點，為學生介紹“信息定位法、語篇分析法和詞匯聯(lián)想記憶”[11]等解題技巧。

近年來的考研英語的題型改革在寫作部分增加了應用文寫作，力圖增強輸出性的語言技能。在課堂觀察中，筆者發(fā)現(xiàn)授課教師順應題型改革，在授課過程中為學生提供各類了應用文體寫作的范本，用各種方式強化寫作能力訓練，加強各類應用文體的寫作能力。在應用文寫作的教學中，采用個性化、分層次教學，實行彈性教學進度。授課教師根據(jù)學生的進度進行輔導答疑，原則是進度快的吃飽，進度慢的吃好。在檢驗學生的習得情況時，授課教師采用靈活多樣的測試方式，如互通英文書信等。此類實用性很強、針對考試題型的課堂活動恰恰體現(xiàn)了考研英語題型改革的正面反撥效應。

在對高校英語教師的訪談中，筆者發(fā)現(xiàn)，在中國乃至亞洲考試文化的影響下，多數(shù)授課教師對選拔性考試的公平公正原則表示認同，但是對高風險考試所帶來的教學負面影響深表無奈。這種矛盾普遍存在于教師之中。因此，在具體研究高風險考試對大學英語教學的反撥效應時，應該有針對性地理解授課教師在不同維度下對高風險考試所抱持的觀點來討論考試和教學的關系，從個體、群體、社會的角度探究高風險測試對英語學習的反撥效應研究。

四、結論

考試的風險性既在客觀上受考試分數(shù)作用的影響， 也在主觀上受考生個體對考試所持態(tài)度的影響。本研究發(fā)現(xiàn)，中國高等教育改革正朝著多樣化的方向發(fā)展，然而由于選拔性考試的社會權重和巨大風險，仍對英語學習和大學教育產(chǎn)生一定的負面影響，在考試驅動的學生自主學習和備考中，學生最為關注語言知識的學習和誦讀，其次是反復操練真題和模擬題，語言能力的運用和用英語“做”事基本上被忽略。綜上所述，碩士研究生招生考試應盡快在考試內(nèi)容上推進改革的步伐，進一步推進人才選拔的基本標準和社會公平性社會需求[12]。高風險的考試的正面反撥效應的推進不應只局限于考試效度的提高和保證，需要考試各相關方的相互溝通。教育界、決策者和試題設計者應根據(jù)社會和學習者個人的需求設定教學模式和教學內(nèi)容，外語學習者應理性規(guī)劃對學習精力和外語學習資源的投入，制定出可供社會參考的評估性和選拔性外語測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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