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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史研究者是新聞事業(yè)的守望者

2017-06-15 11:54易耕
新聞愛好者 2017年1期
關鍵詞:研究方法

易耕

【摘要】2016年12月17日,方漢奇新聞史學思想研討會在京舉行。與會專家通過對方漢奇先生從教65年來貢獻的回顧,初步研討了方漢奇新聞史學思想的歷史與內涵。作為“畫地圖”式的基礎性研究,方先生的作品側重于對中國新聞事業(yè)史的編纂,這種描述源于條件的限制,也因為學科的需要。如果說描述分為實證與編纂,今后的新聞史學更需要補上實證這一課,從而完整化從實證、編纂到解釋、預測的歷史學認識邏輯?!岸啻蛏罹⒍嘧鱾€案研究”也正是源自這一邏輯的對實證新聞史學的呼吁。理順新聞史研究的困境,厘清描述與解釋的關系,端正新聞史觀和“問題意識”,有待研討會后的繼續(xù)思考與實踐。

【關鍵詞】方漢奇;新聞史學思想;研究方法

2016年12月17日,方漢奇新聞史學思想研討會暨方先生從教六十五周年慶祝大會在中國人民大學舉行。來自中國社會科學院、北京大學、清華大學、復旦大學、中國傳媒大學等多家單位的學者及社會各界人士齊聚一堂,共賀方先生九十華誕、共話新聞史研究百年。①與會專家學者回顧了方漢奇先生從教65年來對中國新聞傳播學教育事業(yè)特別是中國新聞史學教研事業(yè)的辛勤工作,歷數了方先生在撰寫專著②、編修史籍③、作育后學④等方面的杰出貢獻,研討了方漢奇新聞史學思想的內涵與外延。

學界業(yè)界在受益于《中國新聞事業(yè)通史》《中國新聞事業(yè)編年史》等皇皇巨著時,常感懷這些成績的本源和初心——方漢奇新聞史學思想。方先生在講話中調侃自己為“小蟲子”,是諸位研究者顯微鏡下的觀測對象。謙謙君子,溫潤如玉,豁達樂觀,雋永清新,方先生的處世之道與治學思想,都是非常值得晚輩后學切磋琢磨的。本次學術會議的主旨也在于此:通過對方漢奇新聞史學思想的研究,厘清源流、端正初心、迎接未來。

從1917年姚公鶴的《上海報紙小史》至今,中國新聞史學的研究自報刊史而至廣播、電視、新媒體等,自內容研究而至文本、人物、經管、事件等,走過了一百年的學術歷程。百年學術之路愈走愈寬,離不開戈公振先生的初創(chuàng)之功,更離不開方漢奇新聞思想的正確引領?!胺较壬抢^戈公振之后的第二座豐碑”,有學者在會上如是說。堅持歷史的科學,堅持在描述基礎上的解釋,經歷了大浪淘沙般洗禮的方漢奇新聞思想不僅證明了它“歷史”⑤的正確性,還將為中國新聞史教學研究的未來發(fā)展繼續(xù)指明方向。

盡管方先生在會議致辭中稱大家對其“善頌善禱、(有)溢美之詞”,但經過時間和實踐檢驗的方先生的教學科研成績是有目共睹的:通過數以萬計的教材使用者、數以千計的課堂聽講者、數以百計的“方門”和私淑弟子,方先生在三尺講臺用65年⑥的時間影響了幾代新聞人,是與會學者口中心中的“泰山北斗”⑦。仰望星空,腳踏實地:方先生在新聞學界業(yè)界崇高貢獻的取得,離不開多年冷板凳的堅守、寵辱不驚的堅韌和治學思想的堅定。治學如水,源遠流長:自1951年登上講壇至今,方先生堅持治史、治新聞史、治報刊史,歷經大浪淘沙、風雨如晦而矢志不渝。

“新聞工作者是社會的守望者,新聞史研究者是新聞事業(yè)的守望者?!雹唷拔磥淼男侣勈费芯恳啻蛏罹⒍嘧鰝€案研究?!盵1]“新聞史是一門科學,是一門研究新聞事業(yè)發(fā)生發(fā)展歷史及其衍變規(guī)律的科學?!盵2]“作為文化史的一個部分,新聞史和文化史其他方面的聯系更是異常密切。”[3]與會學者從各自的研究角度,驗證了方漢奇新聞史學思想的深刻內涵,回應了方漢奇新聞史學思想的豐富外延,預示了方漢奇新聞史學思想的生命力。

百花齊放,蜂舞蝶喧。本文從史學研究、作育后學、思想源流和未來展望四個部分,結合研討會發(fā)言提及的和筆者認識的方先生在65年間才、學、識、德的史家風范,針對一段時間以來對《中國新聞事業(yè)通史》和《中國新聞事業(yè)編年史》的某些聲音,探討“描述”的應然和“描述”的方法之于新聞史研究的根本性及其在未來較長一段時間內的實用性,由此廓清方漢奇新聞史學思想在新聞史研究中的指導意義,尤其是“多打深井、多作個案研究”的正確內涵。⑨

一、皇皇巨著 山高水長——方先生于歷史研究的建樹

方先生的新聞史課堂妙語連珠、精彩紛呈,不僅教室座無虛席,就連臺階和窗外樓道也擠滿了攢動的年輕面孔。⑩大學教師是學者,但首先是老師。作為教師,教書育人、春風化雨是首要任務。方先生自1951年登上圣約翰大學的講壇,65年來對這一理念的秉承從未改變?!靶侣勈酚心敲簇S富有趣的事兒,如果老師還講不好課,那可要打板子”,2013年11月,方先生在復旦大學新聞學院的講座課上如是說。其時方先生已是87歲高齡,但神清語利、邏輯井然,用3個小時的時間總結了中國新聞史研究的歷史與現狀。站穩(wěn)講壇,是方先生從未改變的堅守。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教化學子、培養(yǎng)棟梁,言傳身教畢竟傳播力有限,建構適應中國需要的教材體系是方先生走上新聞史講壇后的迫切目標。在研討會上被學者高度肯定的《中國近代報刊史》就是方先生在新時期推出的十分應景的大學教材。盡管方先生自謙地稱之為“墊戲”,但這本建立在方先生30余年卡片史料積累基礎上的教材卻蘊含了久不過時的方法論內涵,歷經20世紀八九十年代的輝煌而至今不衰。卓南生教授在會上提及曾詢問方先生增訂《中國近代報刊史》的可能,方先生輕松地以“古董說”回應,其中也有著深刻的史家智慧。

如果把歷史學的目標劃分為描述的史學和解釋的史學兩大類,那么《中國近代報刊史》更多側重于描述。如果把描述的史學再行細分,分為實證的史學和編纂的史學,那么《中國近代報刊史》又屬于編纂的史學。編纂的史學之于實證的史學,是局部之上的整體,是微觀之上的宏觀。新中國成立后,中國的新聞教育走過一段向蘇聯模式學習的路子;改革開放之后,中國的新聞教育又經歷了一段西風美雨的洗禮。在《中國報學史》之后,中國新聞史長期處于缺少全面、系統(tǒng)的教材的困境。方先生撰寫的《中國近代報刊史》和主編的《中國新聞事業(yè)通史》都是以編纂的史學為目標的,也是以培養(yǎng)國家和社會需要的新聞事業(yè)人才為目標的。

秉燭照亮,作育人才。新聞教育與新聞事業(yè)相伴相生,新聞史教育與新聞教育相伴相生。這是新聞史作為存在于新聞教育事業(yè)中的專門史與一般史學的不同出發(fā)點,也天生了新聞史的獨特立足點——培養(yǎng)未來的新聞工作者。與解釋、預測相比,新聞史更注重對新聞事業(yè)(傳播活動)的描述,注重一種“述而不作”的事實性傳播。這種描述的學術合理性,與歷史地理學是可以類比的。正如《中國歷史地圖集》[4]勾勒了中國歷史的地理視角變遷一般,方先生通過一著一編的兩套書,為中國新聞史研究畫好了地圖。地圖之于教學是關鍵性的,之于研究是開創(chuàng)性的,之于方法是奠基性的。

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除了上述兩套著作,在會上被許多專家學者稱道的還有方先生主編的《中國新聞事業(yè)編年史》和他主創(chuàng)的中國新聞史學會。如果說前兩著是方先生為了國家需要在新聞教育事業(yè)上的立功,那么后兩者就是方先生為了新聞史學教育千秋萬代的立言。正如近代史家郭廷以先生《中國近代史事日志》[5]的基礎作用一樣,《中國新聞事業(yè)編年史》也是許多人文社會科學領域專家學者的案頭必備參考!而中國新聞史學會則扶正了新聞史研究的“偏門”,構建了延綿不絕的學術話語空間和科研公共領域。在大會發(fā)言中,現任中國新聞史學會會長陳昌鳳教授盛贊了方先生的創(chuàng)會之功,介紹了學會的蓬勃發(fā)展:學會作為國內新聞傳播學領域唯一的一級學會,擬在2017年夏季召開十幾個分會的聯合大會,構建中國乃至亞洲新聞傳播學界最大的交流平臺!

篳路藍縷,以啟山林。方先生成功地把“冷門”做出了大學問。如果說皇皇巨著代表了“立功”“立言”,那么更溫暖人心的則是方先生“立德”的教化魅力。十年樹木,百年樹人,會議現場來自海內外各界的“學生”共同譜寫了方先生桃李天下的華章。

二、桃李天下 道德文章——方先生對弟子后學的點化

65年的教研歲月,方先生不僅締造了《中國新聞事業(yè)通史》和《中國新聞事業(yè)編年史》兩套巨著,促成了中國新聞史學會研究平臺的正常有序,更是培養(yǎng)了一批又一批的新聞業(yè)界骨干和學界精英,盡到了為人師者的本分。從中央媒體到地方媒體,從政府部門到企事業(yè)單位,從華夏神州而放眼全球,聽過他“中國新聞史”課的學生數以千計。如今方先生九十華誕,從全球各地趕來的不僅有學者,更有社會各界人士。天南海北的學生們,不論是“50后”還是“90后”,都尊敬地稱呼他為“方先生”。

方先生在慶祝大會上總結了他對長幼禮數的概括:對前輩,他是“高山仰止,景行行止,雖不能至,心向往之”;對同輩,他是“人之彥圣,若己有之”;對晚輩,他是“師不必賢于弟子,弟子不必不如師”。

方門桃李滿天下,期頤堂前更種花。[6]方先生65年的教書育人,不僅培養(yǎng)了許多業(yè)界精英,更是為祖國的新聞教育事業(yè)孕育了不少良師益友。從20世紀80年代國家恢復研究生培養(yǎng)至今,方先生一直在指導碩士博士研究生、博士后和訪問學者。尤其是方先生培養(yǎng)的50余位博士,堪稱中國新聞傳播學界“之最”。這些方先生培養(yǎng)的、奮斗在新聞戰(zhàn)線上的教育和科研工作者,不僅一直保持緊密聯系,更有一個讓人艷羨的共同身份——方門弟子。他們以成為方先生的弟子而驕傲,方先生也因為他們的成就而自豪。如今方門弟子廣泛分布在海內外各大高校和科研院所,其犖犖大端者,已是所在學術領域的重要人物!

師者,所以傳道授業(yè)解惑也。會議現場,從全世界各地趕來的,不僅有入方門親接謦欬的碩士博士弟子,還有許多因學術而生的善緣。自稱“私淑弟子”的華中科技大學吳廷俊教授在發(fā)言中深情回顧了他與方先生“遲來”卻悠遠的學術交往歷程:20多年前,出身文學研究領域、還是無名小卒的吳廷俊初涉新聞史學,在《大公報》研究上頗為用力,經過對20余年報紙文本的深耕,不揣冒昧地向素昧平生的方先生郵寄出一篇“商榷”性質的習作,不承想竟得到方先生長達數頁的詳復,以及一并寄來的收藏多年的《大公報》史料!吳廷俊教授感動之余,更堅定了繼續(xù)新聞史研究的決心。[7]他后來獲得了“吳玉章獎”[8],還擔任了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的首席專家。

像吳廷俊教授這樣得益于方先生的點化而在學術上突破瓶頸的例子還有很多。在會上,中國傳媒大學的趙玉明教授、日本京都龍谷大學的卓南生教授、中央民族大學的白潤生教授作為與方先生年齡差較小的學者,同樣表達了對方先生在他們學術中的幫助的深深謝意。比他們年輕的學者們,尤其是改革開放后走上新聞史研究與教學道路的人士中,受益于方先生的更比比皆是。在會上,專家學者們紛紛將方先生比作“泰山北斗”。

泰山北斗仰頭望,平易近人細無聲。方先生的文章著作像高山,引領仰望;方先生的道德為人如流水,清澈綿長。對方先生道德文章最有說服力的,不是新聞傳播業(yè)界、學界的精英翹楚,而是生根于社會各階層的新聞(史)愛好者!他們有些愛看老報寫小品文,有些癡迷于舊資料的收藏。興趣之道,清正平和,不因文彰,未受名累。隱藏在民間的“史學”高手并不容小覷,而與他們的友誼更能看出方先生的學者本色。筆者曾看到上海某退休職工與方先生的書函往還數件,方先生對這位愛看老《申報》的圈外朋友鼓勵有加,不僅寄去自己收藏多年的資料,還提供所了解的上海有關方面的聯系方式。在中國收藏界,集報者來源廣泛、流派眾多、江湖深遠,但在他們推出的撲克牌上,共尊方先生為“大王”。從這些學界之外的廣泛社會關系,更能體悟方先生的人格魅力。

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65年來,因方先生的課堂而走上新聞事業(yè)崗位的編輯記者、因方先生的培養(yǎng)而走上新聞傳播教育課堂的專家學者、因方先生而與中國新聞史研究結緣的社會各界人士,深感方先生多次提及的“廣結善緣”一詞的可貴。中國新聞教育和新聞史研究,也因為有了方先生,集聚了更好的善人,創(chuàng)造了更多的善果,隆起了更高的善業(yè)。因此,在會后有學者評價方先生“功德無量”。

弟子三千,賢者七十二。方先生在新聞傳播學界巨大影響力的形成,更離不開“韋編三絕”的信念支撐。

三、咬定青山 信念光芒——方先生對史學思想的貢獻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巖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懸掛在中國人民大學新聞學院方先生辦公室正中央的書法作品,是廖沫沙書鄭板橋詩贈方先生的。這首詩印證了方先生在史學研究道路上求索攀登的艱辛歷程。20世紀40年代,還是大學二年級學生的方漢奇就在曹聚仁的指導下學習制作史料卡片,并寫出了第一篇新聞史論文,以連載的形式發(fā)表在當時的報刊上。新中國成立后,方先生的學術活動受到一些因素的影響,直到20世紀80年代才重煥青春。

不離不棄,磨礪以須。20世紀80年代初,國家迎來了“科學的春天”,新聞傳播教育的發(fā)展亟待一本科學的新聞史教材。方先生妙筆生花、一氣呵成了《中國近代報刊史》。這本教材迅速的誕生不是空中樓閣般的巧合,而是方先生幾十年冷板凳的結晶。無論是順境還是逆境,方先生堅持制作新聞史資料卡片而不輟。這些資料卡片連綴在一起,經過學、識、才兼?zhèn)涞募庸?,方有了獲得多項大獎的《中國近代報刊史》。王潤澤教授在會上將方先生的學術之路概括為“始于興趣、實于堅持、忠于信念”是中肯的,這可謂方漢奇新聞史學思想的第一個方面。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中國新聞史的研究,曾有過許多偏向,無論是“政治史”“革命史”“近代化史”“文化史”還是“社會史”,中西大浪淘沙的歷史,最終留下了以方先生為代表的中國新聞史學方家。吳廷俊教授在發(fā)言中通過對《中國近代報刊史》內容文本和寫作歷程的回顧,梳理了方先生歷史觀的形成衍變,將方漢奇新聞思想升華到了歷史觀的高度。他以《中國近代報刊史》的寫作為例,以1985年為界,梳理了方漢奇新聞史觀的形成過程。在新聞史研究中,是堅持文學的史觀、藝術的史觀還是科學的史觀?方先生在《新聞史是歷史的科學》一文中多次強調了“歷史”之于新聞史研究的立場,也就是科學的史觀。史學立場、史家風范、史料決定,堅持歷史的科學,可謂方漢奇新聞史學思想的第二個方面。

問渠那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復旦大學新聞學院陳建云教授發(fā)言中的一席話引起了在場許多學者的共鳴:現在有些研究,計劃寫四十萬字,寫到十幾萬字就思緒枯澀、難以繼續(xù)。與之相反的是,方先生的《中國近代報刊史》卻是“解放腳”,越寫越好寫,越寫越豐富,字數遠遠超出既定。究其原因,正在于方先生正確的歷史認識論:新聞史是可知的,可知的新聞史是需要呈現的,呈現是需要循序漸進的。從實證的史學、編纂的史學到解釋的史學進而到預測的史學,論從史出,是史學研究的不二法門。沒有局部的整體,就不是科學的整體。脫離了描述的任何嘗試跳躍到解釋的“理論”或“框架”等,都難免會讓新聞史顯得空洞無物、高處不勝寒。

方先生和他同輩的學者,在中國新聞史研究中選擇了描述,尤其是側重編纂的史學的描述,并非其能力的限制或眼光的短淺,而是國家社會需要和新聞傳播學教育發(fā)展的迫切要求。這是第一。描述的史學包括實證的和編纂的,方先生的新聞史研究偏重于編纂。待《中國新聞事業(yè)編年史》付梓,方先生已經是年過花甲的老人。當中國的新聞傳播學教育和新聞史課堂已經不乏“文本”之后,從描述到解釋的任務就落在新一代新聞史研究者的身上。完成描述這一步有些曲折,需要補上先生這代人因為時間所迫而未能深入的實證的新聞史。這是第二。當實證的史學生動了,編纂的史學也就立體了,解釋和預測的史學就自然成型了。堅持在描述基礎上的解釋,是方漢奇新聞史學思想的第三個方面。

與會學者認為,重視第一手資料,追求實證的歷史,作為方漢奇新聞史學思想在方法論上的體現,已經成為新聞史學界不少學者的主要研究方法。打深井、做個案的實證研究,已經讓中國新聞史描述的史學本源本身更加煥發(fā)新生。但在另一方面,新聞史研究尤其是中國近代新聞史研究的“內卷化”[9]重復嚴重、“報刊的歷史與歷史的報刊”[10]定位混亂等問題,確實在一定程度上存在。問題的存在,批評的產生,未來的進步,都是新聞史學研究與教學發(fā)展所需的。

多研究問題,少談些主義。人文歷史研究,心性平和之學,更是如此。方漢奇新聞史學思想不是“邏輯”推理出來的,而是在皇皇巨著中自然呈現出來的。這種思想的誕生是這樣,回應針對這種思想的批評更是這樣:用新的實證的系統(tǒng)的大量的綜合的新聞史學著作說話才是華山一道。除此之外,對方先生著作的某些指摘,不是脫離了歷史大環(huán)境做小批評,就是繞“西方話語”來質疑新聞史學的本體和主體,等等,都未及問題的真正所在。所謂的“新”落到實處,仍不過是實證主義史學的老路或西方“新史學”的變調而已,仍歸于方先生倡導的“深井”的個案開掘,仍然離不開對史料的爬梳。某些為新而新的“標新立異”,一味打著缺乏“問題意識”的旗號,片面批評“描述”(或“敘事”),很容易導致混亂、誤引年輕學者,讓新聞史距離“問題”更遠,走上“空對空”的歧途,甚至動搖根基。這種問題是不得不指出的。

本文第四部分即是從方漢奇新聞史學思想的運用角度,談談在未來的中國新聞史研究中,怎樣補上“描述”這一課,怎樣運用正確的“問題意識”,怎樣看待新聞史的描述與解釋,怎樣回答對方漢奇新聞史學思想的質疑,怎樣通過實證的新聞史豐富方漢奇新聞史學思想的未來。

四、正本清源 初心不忘——新聞史學研究的方家之道

方先生在會上的發(fā)言引用了愛因斯坦和馬克思的話語,表達了一個觀點,那就是無論自然科學還是人文科學,一切學科都建立在歷史的基礎上,都是某種意義上的“歷史的科學”。新聞傳播學同樣如此。在20世紀中后葉,尤其是80年代的思潮中,因為新聞教育事業(yè)的需要和時代的重托,以方先生為代表的這代中國新聞史學者首先選擇了畫出中國新聞事業(yè)發(fā)展的藍圖,這和譚其驤先生主持的《中國歷史地圖集》是非常類似的,與郭廷以先生的《中國近代史事日志》也異曲同工。如果把新聞史研究分為四個層面,即實證的新聞史、編纂的新聞史、解釋的新聞史和預測的新聞史,那么以方先生為代表的這代學者的主要工作就在于基本解決了編纂的新聞史的問題。

如果把歷史研究分為描述和解釋,那么實證的和編纂的歷史都是描述的范疇。除了描述,還有解釋。一般來說,描述是為了更好地解釋。解釋新聞事業(yè)的發(fā)展規(guī)律,預測新媒體未來發(fā)展的前景,是新聞史更新更高的前沿。但是,就像歷史小說和歷史穿越劇都得建立在傳統(tǒng)歷史敘事的大框架基礎上一樣,新聞史的解釋也離不開描述。沒有考據考證得來的基本史實,所有的“演化”都無從談起,況且有時候追求歷史真相的方法也就代表了史學本身和歷史學家的技藝。[11]無論使用什么“范式”“理論”或者“框架”,描述就是歷史本身。脫離了描述,其余都是空中樓閣。

一般的歷史研究——解釋和預測離不開描述,新聞史作為新聞學與傳播學一級學科內的專門史,其離不開描述還有一層原因,那就是服務于新聞事業(yè)發(fā)展的需要。作為培養(yǎng)未來新聞從業(yè)者的單位,新聞史課程不可或缺的意義就在于告知該行業(yè)傳統(tǒng)形成的工作流程、工作理念和工作規(guī)范。方先生曾轉述日本新聞學者小野秀雄的觀點:新聞學院開兩門課就夠了,一是新聞史,二是新聞倫理。[12]

從研究的需要和教學的需要來看,新聞史的描述是必要的,其學術合理性無可厚非。卓南生教授在大會發(fā)言中提到了與西方學術傳統(tǒng)對應的中國學術傳統(tǒng),以及民族國家的學術立場,對“符合西方學術標準”表達了自己的看法:新聞史研究要有中國自己的路子。當然,強調描述的重要性,推崇描述基礎上的解釋的新聞史觀,并不意味著止步于描述不前或“問題意識”的缺乏。要從學理上解決這個問題,需要對方漢奇新聞思想的誕生歷程再考量。

描述的史學分為實證的和編纂的,《中國近代報刊史》《中國新聞事業(yè)編年史》和《中國新聞事業(yè)通史》都是編纂的。描述的另一個方面,也就是實證,在方先生主導的這代學人中還比較缺乏。這并不是他們學力有限,而是他們選擇了針對現實需要的奉獻。業(yè)界人才的培養(yǎng)、未來研究的開拓,都需要基礎的“畫地圖”的測繪工作。他們在描述與解釋兩者中選擇了描述。他們在實證的描述與編纂的描述之間又選擇了編纂的描述:翻山越嶺,寂寞冷門,很難有鉆于個案的痛快淋漓、汪洋恣肆、書生意氣。不僅這樣,編纂的描述過程中把大量碎片連綴起來的“系統(tǒng)工程”之下的某種呈現方式作為末梢,還會引來后人對描述“框架”等的指摘!事實上,對于畫地圖而言,無論把太平洋放在畫幅中間,還是把大西洋放在畫幅中間,這種糾纏的重要性,遠遠比不上發(fā)現新大陸打破“天圓地方”的重要性!

這種編纂的史學是時代需要的,這批長于描述的學者是無私奉獻的。

對后人而言,用類比的方法來說,正如中國需要補上“經濟發(fā)展”這一課,新聞史學界從“編纂的”跨越到“解釋的”,確實有一些問題,有學者稱之為“內卷化”,國內兩家新聞傳播重要學術期刊也分別組織過討論。新聞史學界內部的反思潮流和新聞史學界外部尤其是新聞傳播學理論界的一些“觀念”糾結在一起,產生了一些認為“傳統(tǒng)”新聞史學業(yè)已“過時”、足以“商榷”甚至可以“批評”的聲音。方先生在不同場合反復強調:“多打深井,多做個案研究?!迸c有深意焉!本次會上,吳廷俊教授公布了對近些年方先生提到的“深井說”的統(tǒng)計,共有12次之多!“深井”是什么?為什么要“打深井”?

新聞史研究的描述,停留在編纂上,重復再重復,形成了“豆腐一碗、一碗豆腐”的困境。描述出了問題,不是說不需要描述了,而是要思考回味描述本身,弄清楚什么是描述。然后,好好補上實證的描述這一課。通過對以方先生為首的這代學人治學理路的分析,他們因為國家社會的需要,也受到“社會存在決定社會意識”的大環(huán)境的限制,跳過了描述的史學之第一部分——實證,首先進行了編纂。方先生多次提到的“墊戲”“過渡”說法,也證明了這一點。編纂的史學這座大廈所倚靠的根基,因為時間所迫,還不很穩(wěn)固,還需要多填充厚重的材料。在填充材料的過程中,新的想法自然會出現,遠比空談“理論”和“框架”更有價值。

對于中國新聞史學的研究而言,堅持描述基礎上的解釋,比堅持歷史的科學更為任重道遠。有著學科環(huán)境和時代背景等多重因素的干擾,當描述出現問題時,很容易忽略描述本身,不從編纂回到實證,而是妄想從編纂跳躍到解釋和預測。類比說來,這就像沒有經歷“經濟發(fā)展”而直接跑步進入某種理想的社會形態(tài)。一旦錯誤的慣性形成,就越發(fā)離題、越難回頭。

簡要說來,如果把新聞史研究劃分為報刊史、人物史和事件史的三位一體,在這三個方面的新時期學術成果中,都有了相對比較典型的代表。卓南生教授對南洋報刊的爬梳,就是在報刊史方面的典型的實證的新聞史研究;尹韻公教授對范長江北上抗日的考辨,就是在事件人物史方面的典型的實證的新聞史研究。從方先生和復旦大學寧樹藩先生對卓南生教授《中國近代報業(yè)發(fā)展史》的評價不難看出,老一輩學者對什么是新聞史和新聞史研究的缺陷是很清楚的。

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知易行難,談“思想”和“方法”總比實實在在捧出一本“大部頭”要容易許多。無論聰明愚笨,歷史學所需要的“笨功夫”就在于此。該學科洗凈鉛華的穩(wěn)扎之根,也在于“笨功夫”打動人心的分量。方先生通過道德文章留給我們的新聞史學思想乃至新聞教育思想還有很多,本文僅是管窺全豹、拋磚引玉。更多的未來等待我們去開掘,更多的思想等待我們用實踐來延續(xù)。正本清源,初心不忘,中國新聞史研究的方家之道,路還很長。

注 釋:

①會議自上午九時許開始,中國人民大學常務副校長王利明教授到會祝賀,代表校領導向方先生贈送鮮花并致以崇高的敬意。會后,方先生在弟子們和與會同人的簇擁下來到中國人民大學圖書館一層大廳,參觀了《新聞事業(yè)的守望者——方漢奇教授學術成果展》。展覽從名師傳略、學術漫路、手跡薈萃、含英咀華、珍貴留影、祝福感言等六個方面,通過系統(tǒng)的介紹、精美的圖片和珍貴的史料,介紹了一代名師的成長經歷和學術歷程。參觀展覽后,方先生一行又移步中國人民大學新聞學院,為該院“漢奇苑”揭牌?!皾h奇苑”三字由邵華澤所書,經裝裱懸掛在中國人民大學新聞學院主會議室門前?!皾h奇苑”是中國人民大學新聞學院為致敬方先生的崇高學術貢獻而精心設計的。會議議程及相關活動至中午十二時許暫告段落?!缎侣勈聵I(yè)的守望者——方漢奇教授學術成果展》將在中國人民大學繼續(xù)展出,方先生的學術著作等珍貴史料將作為“人大文庫”之一部分,在中國人民大學圖書館永久珍藏。

②一般指《中國近代報刊史》,太原:山西教育出版社,1981年。該書是20世紀80年代各高校新聞學專業(yè)的主要教材,于2012年再版。方漢奇:《中國近代報刊史》,太原:山西教育出版社,2012年。

③一般指下列兩書:1.方漢奇主編:《中國新聞事業(yè)通史》,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92年、1996年、1999年(三卷的分別出版時間);2.方漢奇主編:《中國新聞事業(yè)編年史》,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2000年。其中后者即將出版修訂版。

④一般指方先生從20世紀80年代起至今未間斷招收的博士研究生,已逾50人之眾。

⑤這里的“歷史”一是指經過時間檢驗的正確的新聞史研究方法,二是指在方漢奇新聞史思想指導和影響下產生的中國新聞史學作品。

⑥方先生在致辭中指出,他從教的年數實際應為64年,因為20世紀50年代從上海圣約翰大學到北京大學后,有近一年的時間未講授新聞史的有關課程。但如果從“教學科研”的角度看,方先生65年來則確實沒有離開過新聞史研究的陣地。

⑦“泰山北斗”系中國人民大學新聞學院楊保軍副院長在致辭中提到的,會上的多位專家學者也有提及。

⑧方先生曾多次提及。該提法已向方先生核實,方先生修訂了字句。參看中國中央電視臺:《大家》,《方漢奇·莊諧有致》,2012年11月17日,第10套節(jié)目。

⑨文章掛一漏萬,恐不能全面評析方漢奇新聞史學思想,也難以涵蓋參會學者的全部發(fā)言,謹請各界同人批評指教。

⑩在研討會上,不少學者提起早年作為學生聽方先生講課的盛況。

該書后記。方漢奇:《中國近代報刊史》,太原:山西教育出版社,1981年,第843頁、第846頁。初、再版后記均有提及。

古董有兩個要素,一是所謂的“過時”,二是不斷“增值”的收藏價值。這個比喻有深意焉。

指《中國近代報刊史》和《中國新聞事業(yè)通史》。

即《中國近代報刊史》和《中國新聞事業(yè)通史》。

長幼有序,克己復禮。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方先生不僅在新聞教育上獲得了巨大的成功,在家庭教育上同樣收獲滿滿,這與他隨處不在的言傳身教不無關系。逢年過節(jié),家屬院門衛(wèi)收到過他的禮物;超市購物,不慎打碎的雞蛋也一并買單;學生出國(境),拿出珍藏多年的外幣以資路費。這些點滴善舉讓方先生的一雙兒女看在眼里,落在行動。如今,他們學有所成,家庭美滿,方先生盡享天倫之樂。這更增添了方先生在教育上所秉持的成功方法和“方家”道路的說服力。

復旦大學新聞學院姚福申教授未參會,但也向方先生來信,表達對方先生鼓勵與支持的誠摯謝意。

這也是研討會的重要議題。

1948年方先生在國立社會教育學院新聞系念大三年級時所寫的論文《早期的小報》,曾在上?!肚熬€日報》連載發(fā)表。參見方漢奇:《方漢奇文集》,汕頭:汕頭大學出版社,2003年。

陳建云教授閱讀本文初稿后,對本文提及的會議發(fā)言做了文字概括和梳理凝練:“在談到方先生治史注重史料時,我的意思是方先生乃‘論從史出,即從扎實史料中提煉出觀點;而不少學者是‘以史證論,即先有一個觀點,然后再去尋找材料證明之。兩者是有很大區(qū)別的?!?/p>

側重編纂的新聞史與當時政治環(huán)境和文化環(huán)境也有關系。

側重編纂的新聞史是新聞傳播學進一步深化研究的基礎。

參加編寫《中國新聞事業(yè)通史》的學者,共計50人,地域和年齡分布廣泛。

表演與變化。

詳見《新聞大學》于2007年刊登的《中國新聞史研究的體例、視野和方法——中國新聞史研究現狀筆談》的相關文章,以及《國際新聞界》在2008年、2009年集中刊登的類似主題文章。

編纂的描述已經成熟,實證的描述尚未開始。

參考文獻:

[1]方漢奇,曹立新.多打深井多作個案研究——與方漢奇教授談新聞史研究[J].新聞大學,2007(3).

[2]方漢奇.中國新聞事業(yè)通史:第1卷[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92:1.

[3]方漢奇.中國新聞事業(yè)通史:第1卷[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92:1-2.

[4]譚其驤,主編.中國歷史地圖集[M].北京:中國地圖出版社,1982.

[5]郭廷以.中國近代史事日志[M].北京:中華書局,1987.

[6]陳昌鳳.方門桃李滿天下 期頤堂前更種花[J].新聞愛好者,2016(11).

[7]吳廷俊.新記《大公報》史稿[M].武漢:武漢出版社,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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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吳廷俊,陽海洪.新聞史研究者要加強史學修養(yǎng)——論中國新聞史研究如何走出“學術內卷化”狀態(tài)[J].新聞大學,2007(3).

[10]黃旦.報刊的歷史與歷史的報刊[J].新聞大學,2007(1).

[11]馬克·布洛克.歷史學家的技藝[M].黃艷紅,譯.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1.

[12]方漢奇.好記者不是一錘子打出來的[N].光明日報,2014-03-15.

(作者為清華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博士后)

編校:趙 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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