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士銀
(清華大學(xué)人文學(xué)院,北京 100084)
明洪武時期太廟祭祀頻次考
陳士銀
(清華大學(xué)人文學(xué)院,北京100084)
洪武一朝的太廟祭祀禮儀極為繁瑣,有必要理出一個頭緒。從頻次角度出發(fā),將其劃分為祫禘、時享、薦新、告廟等四個維度,不失為一個突破口。洪武朝太廟祭禮中,未曾舉行禘禮,尤以祫祭、時享二禮為重,天子經(jīng)常躬祀。薦新禮則下移太常主持祭祀,其中,朔祭重于望祭。此外,獻(xiàn)新、告廟等禮儀,在頻次上呈現(xiàn)一定程度的隨機性。
洪武;太廟祭祀;頻次;祫禘;時享
蒙元統(tǒng)治對儒家廟祭之禮有一定程度的采用,不過整體而言,恐怕不能讓人滿意。以時享禮為例,頗重儒禮的元順帝在太廟祭禮執(zhí)行上已經(jīng)多有紕漏,如清人批評的那樣:“自元統(tǒng)二年罷夏秋時享,其后,太廟時祭每歲止二舉,或三舉,甚且歲僅一享。惟至正元年、二年、三年舉四孟之祭。至是,詔復(fù)四祭。而干戈搶攘,國事日促,雖有詔令,亦不能復(fù)舉舊典矣?!雹亠骸独m(xù)獻(xiàn)通考》,《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第628冊,臺北:商務(wù)印書館,1986年,第312頁。有鑒于此,洪武帝登極后,于元年二月,即“定宗廟禮,歲必親祀以為?!?,②同①,第330頁。一矯前元之失。明初廟禮重建,于公而言,是受儒家文明影響的國家行為,于私而論,也與朱元璋本人對先父母的緬懷息息相關(guān),故而早在朱元璋尚未正式建國之際就啟動了太廟祭禮重建的工程。
對明初禮制層面的關(guān)注,學(xué)界已有一定數(shù)量的研究成果,③相關(guān)近著主要有李媛:《明代國家祭祀制度研究》,北京:中國社會科學(xué)出版社,2011年;張佳:《新天下之化——明初禮俗改革研究》,上海:復(fù)旦大學(xué)出版社,2014年。但是從祭祀頻次角度出發(fā),集中力量對洪武一朝廟祭進(jìn)行的研究,迄今未見關(guān)注。明初太廟祭祀材料固然豐富,但是不無散漫性。以頻次為突破口,對洪武一朝太廟祭祀進(jìn)行重點研究,如此一來,綱舉目張,能夠幫助我們理清頭緒,把握明初太廟祭祀的情況。
宗廟之制,如明儒季本所云:“議者紛紜,自漢以下,迄無定見?!雹芗颈荆骸稄R制考》,原國立北平圖書館甲庫善本叢書,第19冊,北京:國家圖書館出版社,2013年,第337頁。關(guān)于分類,季氏言:“祭有二節(jié),曰時祭,曰間祀。時祭有四,祠、禴、烝、嘗是也;間祀有三,享嘗、追享、朝享是也。春曰祠,以其嗣歲也。夏曰禴,以其物薄也。秋曰嘗,以其谷成也。冬曰烝,以其物眾也。享嘗亦秋嘗也。追享者,禘也。朝享者,祫也?!雹萃?,第347頁。今為方便起見,將洪武朝廟祭依頻次分為祫禘、時享、薦新、告廟等四個方面加以考察,與季氏分類,內(nèi)容大致相埒。
以時間而言,太廟祭祀,頻次有四:一為規(guī)格最高的合祭祖先的祫禘之禮,或三年或五年舉行一次;二為每季及歲末各舉行一次的時享之禮,主要在每季的孟月即第一個月舉行;三為每月一次的薦新之禮,一般為每月初一、十五兩日舉行,非常規(guī)的獻(xiàn)新之禮亦附于此;四為告廟之禮,主要是在祭天、祭神、大軍功、冊封、國喪等重大事件時才舉行。告廟禮中,除了祭天、祭神之外,頻次往往具有較大的隨機性。
宗廟之祭,莫大于祫禘。但是,古來禮家對祫禘二禮爭論極大,僅據(jù)清儒孫詒讓《周禮正義》的歸納,祫禘的說法就達(dá)二十一家之眾。①孫詒讓:《周禮正義》,王文錦,陳玉霞點校,北京:中華書局,1987年,第1340-1344頁。今僅據(jù)《說文解字》略釋祫禘,不再展開說明。
祫,《說文解字》言:“大合祭先祖親疏遠(yuǎn)近也。從示、合?!吨芏Y》曰:‘三歲一祫。’”②許慎:《說文解字》,北京:中華書局,1963年,第8頁。事實上,洪武建國,毋待三年,在元年三月就舉行了祫祭之禮。此時的祫祭禮只能祭祀近祖四,追尊朱元璋的父親、祖父、曾祖父、高祖父,即仁祖、熙祖、懿祖、德祖四廟,無法合祭遠(yuǎn)祖。洪武元年三月,“丁未,祫享太廟。德祖皇考妣神位居中,南向。懿祖皇考妣神位居?xùn)|第一位,西向。熙祖皇考妣神位居西第一位,東向。仁祖皇考妣神位居?xùn)|第二位,西向”。③姚廣孝:《明太祖實錄》,臺北: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1962年,第543頁。
禘,《說文解字》言:“諦祭也。從示,帝聲?!吨芏Y》曰:‘五歲一禘?!雹茉S慎:《說文解字》,北京:中華書局,1963年,第8頁。比起祫祭,禘祭的規(guī)格更高,合祭的范圍更廣,還要追本始祖。洪武朝廟祭有祫祭之禮,并無禘祭之禮。直到洪武七年,禘祭的問題才被答祿與權(quán)正式提出。
監(jiān)察御史答祿與權(quán)言:“古之王天下者,既立始祖之廟,又推始祖所自出之帝,祀之于始祖之廟,而以始祖配之,故曰:‘禘,禘者,大也,王者之大祭也。’周祭太王為始祖,推本后稷,以為自出之帝。今皇上受命已七年矣,而禘祭未舉,宜命群臣參考酌古今而行之,以成一代之典。”事下禮部、太常司、翰林院議以為:“虞、夏、商、周四代,世系明白,其始所從出,可得而推,故禘禮可行。自漢唐以來,世系無考,莫能明其始祖所自出。當(dāng)時所謂禘祭,不過祫已祧之主,序昭穆而祭之,乃古之大祫,非禘也。宋神宗嘗曰:‘禘者,所以審禘祖之所自出?!莿t莫知祖之所自出,禘禮不可行也。今國家既已追尊四廟,而始祖之所自出者,未有所考,則于禘祭之禮,似難遽行?!鄙鲜瞧渥h。⑤姚廣孝:《明太祖實錄》,臺北: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1962年,第1617-1618頁。
據(jù)上可知,由于“莫知祖之所自出”,故而禘祭之禮在洪武朝雖經(jīng)提出,但是并未實施。根據(jù)三部所議,我們不難看出明人在禘禮上的持重態(tài)度。明人重視禘禮,銳意稽古,但是寧缺毋濫,并不妄追始祖,這種務(wù)實的態(tài)度,難能可貴。
在洪武朝廟祭禮中,時享地位尤重。洪武元年二月初定宗廟時享之禮,春季孟月分祭于四親廟,其余三季孟月的時享禮則合祭于第一廟,即德祖廟。洪武三年,“又定時享,仍用四孟月,孟春特享于各廟,各具禮樂。余時,俱奉三祖神主合享于德祖之廟”,⑥俞汝楫:《禮部志稿》,《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第597冊,臺北:商務(wù)印書館,1986年,第499頁。大致沿襲元年禮制。
彼時,“翰林學(xué)士陶安、侍講學(xué)士朱升、待制詹同等奏:‘按禮,古者禴、祠、烝、嘗,四時之祭,三祭皆合享于祖廟。祭于各廟者,惟春為然。自漢而下,廟皆同堂異室,則又四時皆合祭矣。今四廟時享亦宜仿近制,合祭于第一廟,庶適禮之中,無煩瀆也’”,⑦姚廣孝:《明太祖實錄》,臺北: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1962年,第523-524頁。朱元璋“命春特祭,余三時合祭”⑧同⑦,第524頁。。
孟月行禮,本合禮制,但是到洪武二年春正月卻更定太廟時享,“春以清明,夏以端午,秋以七月望日,冬以冬至”。⑨同⑦,第775頁。二年所定時享,以清明、端午等節(jié)俗日祭祖,有乖禮制。朱元璋的這種改動,和禮順人情有關(guān),既然人間過清明、端午、七月十五、冬至,似乎也應(yīng)當(dāng)以此四日來給先祖過節(jié)。但是,單據(jù)人情,拋開禮制,難免出現(xiàn)問題。
洪武三年八月,禮部尚書崔亮奏:“古者,天子宗廟四時之祭皆用孟月。夫孟月者,四時之首,因時之變,致其孝思,故備三牲、黍稷及品物以祭。至于仲季之月,不過薦新而已。今太廟祭享已嘗用孟月之制,后改春用清明、夏用端午、秋用七月望日、冬用冬至。既與古制不同,況冬至之日既行郊祀,又復(fù)廟享,難以兼舉。今宜仍用四時孟月及歲除凡五祭,其清明等節(jié),各備時物薦享。”⑩同⑦,第1081頁。
崔亮的意思非常明顯:其一、率意變更時享日期不合古制;其二,特別是冬至舉行時享,就會與郊禮在同一天行禮,時間上發(fā)生沖突;其三,為了照顧朱元璋的改動,其實就是給朱元璋之前的錯誤準(zhǔn)備一個臺階:在恢復(fù)四時孟月與歲除祭祀后,可以在清明、端午等俗節(jié)“各備時物薦享”。后來,朱元璋果然聽從了崔亮的建議,洪武朝的時享旋又回歸到常態(tài)。
還需要說明的是,舉行時享禮時,祖宗神位、面向等均發(fā)生變化。不行禮時,按新太廟規(guī)制:“前為正殿,后為寢殿,俱翼以兩廡。寢殿九間,以一間為一室。中一室奉安德祖、帝后神主,懿祖東第一室,熙祖西第一室,仁祖東第二室,主皆南向?!雹購埻⒂瘢骸睹魇贰罚本褐腥A書局,1974年,第499頁。等到舉行時享禮時,“于正殿則設(shè)德祖、帝后神座居中,南向,懿祖神座左第一位,西向,熙祖神座右第一位,東向,仁祖神座左第二位,西向。凡座,止設(shè)衣冠而不奉主?!雹谕?,第500頁。時享時,設(shè)神座,有衣冠,無神主;面向由原來的統(tǒng)一南向變?yōu)槌说伦嬷?,懿祖、熙祖、仁祖東西向。
洪武九年新建太廟之后,又發(fā)生一些變化,“孟春擇上旬日,三孟用朔日,及歲除皆合享。自是五享皆罷特祭,而行合配之禮?!雹弁伲?323頁。孟夏、孟秋、孟冬依然用朔日舉行時享禮,孟春不必用朔日,在上旬中擇日即可。此外,個別特祭也變成統(tǒng)一合配之禮,趨于簡化。
薦新禮,一般于每月的初一、十五兩日各舉行一次,朔祭重于望祭,向祖先薦獻(xiàn)時令食物以嘗新。
洪武元年二月,“太常又進(jìn)宗廟月朔薦新禮。正月以韭薺、生菜、雞子、鴨子,二月以水芹、蔞蒿、臺菜、子鵝,三月以茶筍、鯉魚、鮆魚,四月以櫻桃、梅、杏、鰣魚、雉,五月以新麥、黃瓜、桃、李、來芹、嫩雞,六月以西瓜、甜瓜、蓮子、冬瓜,七月以菱、雪梨、紅棗、蒲萄,八月以芡、新米、藕、茭、白姜、鱖魚,九月以小紅豆、柿、橙、蟹、鳊魚,十月以木瓜、柑橘、蘆菔、兔、雁,十一月以蕎麥、甘蔗、天鵝、鶿口、鹿,十二月以芥菜、菠菜、白魚、鯽魚?!雹芤V孝:《明太祖實錄》,臺北: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1962年,第524頁。洪武二年五月,“詔凡時物,太常先薦宗廟,然后進(jìn)御”。⑤同④,第833頁。
洪武元年、二年的朔望薦新禮,朱元璋都能親自參加,極為殷勤。后來,禮繁事冗,“詔太廟朔望薦新,令太常供祭”,⑥同④,第956頁將薦新禮下移太常主持。由于薦新之禮較祫禘之禮、時享之禮為輕,加之又非天子躬親,故而有獨立的儀節(jié)。
洪武三年春正月,太常奏定其儀:
朔祭薦新,各廟共用羊一、豕一,籩、豆各八,簠、簋、登、铏各二,酒尊三。及常饌,鵝羹飯。祭日,太常卿及預(yù)祭官各法服,入就位。再拜,興,平身。贊禮唱‘請行禮’,太常卿詣盥洗位,搢笏,盥手,帨?zhǔn)?,出笏。詣爵洗位,搢笏,滌爵,拭爵,以爵授執(zhí)爵者,出笏。詣酒尊所,搢笏,以爵受酒,以授執(zhí)爵者,出笏。詣神位前,搢笏,跪,上香。祭酒,奠爵,出笏。讀祝官取祝,跪讀訖。太常卿俯伏,興,平身。少后,再拜,興,平身,復(fù)位。贊禮唱‘徹豆’,執(zhí)事官各徹豆。太常卿以下各再拜,興,平身。贊禮唱‘焚?!?,太常卿以下各詣焚祝所,焚訖,贊禮唱‘禮畢’。
望祭,止用常饌鵝羹飯。祭日,引禮官及太常卿以下各常服入就位。再拜,興,平身。贊禮唱‘請行禮’,太常卿至神位前跪,上香。祭酒,奠爵,俯伏,興,平身。少后,再拜,興,平身,復(fù)位。贊禮唱‘徹豆’,執(zhí)事官各徹豆。太常卿以下各再拜,興。
詣焚楮幣所,焚訖,贊禮唱‘禮畢’。⑦同④,第956-957頁。
從表面上看,以上禮儀與太廟祫祭禮、時享禮差異不大,不過是儀節(jié)上的簡化。事實上,由于等級降低的緣故,薦新禮不僅僅是儀節(jié)上發(fā)生簡化,規(guī)模上已經(jīng)與祫祭禮、時享禮等不可同日而語。祭器規(guī)格明顯降低、三獻(xiàn)禮簡化為一獻(xiàn)禮、樂舞的雙重缺席等特征,足以說明薦新禮已經(jīng)走向簡化。尤其是望祭直接以常服祭祀,更加說明薦新禮在太廟祭禮系統(tǒng)中的低級地位。
薦新禮之外,“又有獻(xiàn)新之儀,凡四方別進(jìn)新物,在月薦外者,太常卿與內(nèi)使監(jiān)官常服獻(xiàn)于太廟,不行禮。”⑧同①,第1324頁。獻(xiàn)新禮作為薦新禮的補充,主要處理四方進(jìn)貢新物,也在太廟舉行。除了太常卿之外,內(nèi)使監(jiān)官也可參與,且與望祭一樣,用常服行禮,可見規(guī)格之低。此外,也偶有瑞麥薦于宗廟。⑨嵇璜:《續(xù)文獻(xiàn)通考》,《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第628冊,臺北:商務(wù)印書館,1986年,第331頁。及至后來,“朔望祭祀,及薦新、獻(xiàn)新,俱于奉先殿”,⑩同①。薦新禮后來移至奉先殿舉行,不復(fù)在太廟出現(xiàn)。
“丙寅,命世子及諸子名,祝告太廟。”(11)同④,第467頁。其后,洪武二年二月,更嚴(yán)天子親行告廟之禮。彼時,禮部尚書崔亮奏:“按《禮運》曰:‘禮行于郊,則百神受職?!蚶ㄔ浦圃疲骸灿惺律系?、則百神,皆預(yù)遣使祭告。惟太廟,則皇帝親行祭告?!駭M圜丘、方丘大祀前期,上親告太廟,仍遣使預(yù)告百神?!雹僖V孝:《明太祖實錄》,臺北: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1962年。
自茲以后,凡遇冊封、大軍功、國喪等重大事件,往往舉行告廟之禮。舉其犖犖大者,就有洪武三年夏四月,“親王分封受冊寶儀,前期擇日奏告太廟”,②同①,第991頁。洪武三年六月,“以獲買的里八剌,祭告天地于圜丘,翼日告太廟”,③同①,第1043頁。洪武四年夏四月,“以皇太子將行婚禮,先期告四廟”,④同①,第1219頁。洪武十三年八月,“始置四輔官,告太廟”,⑤同①,第2114頁。洪武十五年九月,“以孝慈皇后梓宮將發(fā)引,具醴饌,告太廟”,⑥同①,第2342頁。洪武二十五年九月,“冊立皇第三孫允炆為皇太孫,祭告太廟”⑦同①,第3233頁。等等。
綜上,我們可以大致總結(jié)出洪武一朝祫禘、時享、薦新、告廟的舉行次數(shù)。祫祭有明確儀節(jié)記載的僅1次,洪武元年行之。但是,據(jù)《禮部志稿》“祫祭”條:“國初,以歲除日祭太廟與四時之祭合為五享。其陳設(shè)樂章,并與時享同。累朝因之。弘治初,既祧懿祖,始以其日奉祧主至太廟,行祫祭禮”,⑧張廷玉:《明史》,北京:中華書局,1974年,第509頁。洪武朝祫祭禮似乎每年歲末都要舉行一次。此種祫祭,當(dāng)屬廣義的合祭禮。終洪武一朝,廣義的祫祭禮舉行次數(shù)當(dāng)不超過30次。禘祭為0次。時享禮每年行5次,孟春上旬擇某吉日1次,三孟(孟夏、孟秋、孟冬)初一各1次,年底1次。薦新禮每月初一、十五各行1次,除去與三孟初一時享重合的3次,薦新每年共舉行21次。獻(xiàn)新無算。告廟無算。
洪武三十一年夏四月己丑,朱元璋參加了人生中最后一次享太廟之禮。
上步出廟門,徘徊顧立,指桐梓謂太常寺臣曰:“往年昔此,今不覺成林。鳳陽陵樹,當(dāng)亦似此?!币蚋袗砥?。又曰:“昔太廟始成,遷主就室。禮畢,朕退而休息。夢朕皇考呼曰:‘西南有警’,覺即視朝,果得邊報。祖考神明,昭臨在上,無時不存。爾等掌祭祀,宜加敬慎。旦暮中使供灑掃,奉神主恐有不處,當(dāng)以時省視,務(wù)令齋潔,以安神靈?!雹嵬?,第3713頁。
對此,我們完全可以對朱元璋作為一個徹頭徹尾的有神論者加以批判。過分崇神,勢必導(dǎo)致勞民傷財?shù)膼汗?。比如太廟、奉先殿的屢建屢修,大興土木,是為勞民;僅太廟祭器,就耗費黃金近一萬兩,是為傷財。然而,對于信神嚴(yán)祀背后的積極意義,我們似乎也不應(yīng)忽略。
朱元璋的太廟祭祀不是簡單的個人行徑,而是國家行為。難能可貴的是,在意識到錯誤之后,朱元璋本人能夠及時更正,比如時享禮由清明、端午等恢復(fù)到四孟月。正是這種在上者敢于自我糾錯的務(wù)實作風(fēng),才能從頂層上保證整個國家太廟祭禮的重建工作順暢高效的進(jìn)行。
太廟祭禮,作為朱元璋制禮作樂的重要組成部分,經(jīng)過洪武朝臣三十多年的努力,終于逐步確立,并臻于成熟。也正是在這些努力的基礎(chǔ)上,整個明朝的太廟祭禮才有章可循。與此同時,通過天子的垂范作用,儒家禮儀中“慎終追遠(yuǎn),民德歸厚”的風(fēng)氣得以重新煥發(fā)生機。
Study on frequency of the imperial ancestral temple fete in Hong-wu period
CHEN Shiyin
It is necessary to seek a clue,from countless relevant materials,to analyze the imperial ancestral temple fete in Hong-wu period.From the perspective of frequency,the fetes can be divided into omnibus fete,seasonal fete,offering ancestors food monthly,and informing ancestors,which may be a good breakthrough.Among the different fetes,quinquennial omnibus fete never occurs,triennial omnibus fete and seasonal fete are quite significant,which need often the participation of the emperor himself,and the fete of offering ancestors food monthly is held by Taichangsi,in which the first fete in every month is more important than the fete held on the fifth day.In addition,fetes like paying tribute to ancestors and informing ancestors,to some extent,are held at random.
Hong-wu period;imperial ancestral temple fete;frequency;omnibus fete;seasonal fete
K248
A
1009-9530(2016)03-0055-04
2016-05-05
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第二批)“《儀禮》復(fù)原與當(dāng)代日常禮儀重建研究”(14ZDB009)
陳士銀(1988-),男,清華大學(xué)人文學(xué)院歷史系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為三禮學(xué)、明代禮制變遷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