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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子學”與中華文化之重構——方勇教授訪談錄
摘要:經(jīng)學與子學共同構成了中華文化傳統(tǒng)知識系統(tǒng)的兩翼,為東方文明的薪火相傳奠定了深厚的思想基礎。與經(jīng)學在前臺充當國家大法的狀況不同,子學從興起的時候起,就一直在激勵人們進行創(chuàng)新,并展現(xiàn)和傳承中華文化發(fā)展的多向性。
關鍵詞:經(jīng)學子學創(chuàng)新
張勇耀(以下簡稱“張”):很高興方教授能接受《名作欣賞》雜志的采訪。學界同仁都知道,您近幾年來的動作很大,撰寫《莊子學史》、創(chuàng)辦《諸子學刊》、編纂《子藏》,同時又創(chuàng)造性地提出了“新子學”的理念,并且已經(jīng)開過好幾次國際或國內“新子學”學術研討會了。您是怎樣從傳統(tǒng)學術研究走到理念創(chuàng)新的呢?
方 勇(以下簡稱“方”):學術研究都有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提出“新子學”的理念,應該說是我以往研究不斷積累拓展的自然結果。我早年接觸到《莊子》時,就有一種親近感。1986年我在河北大學中文系獲得碩士學位后留校任教,即與中國社科院陸永品先生合著《莊子詮評》一書。1997年7月我進入北京大學中文系博士后流動站從事研究工作,經(jīng)過此后十年多的努力,完成了二百萬字的《莊子學史》,2008年10月由人民出版社出版,2015年年底又出版了增訂版。我在梳理“史”的過程中,又從“史”重新回到文本,這就是我的另一部莊學著作《莊子纂要》的由來。這部書在2012年年初出版后,曹礎基先生評其“為后來學莊者節(jié)省了半生精力”。在上述過程中,我就想,為什么不一勞永逸地解決治莊者所面臨的文獻問題呢?于是萌發(fā)了編一部比臺灣嚴靈峰先生的《無求備齋莊子集成》更為完備的莊子文獻集成的想法,再進一步就有了關于《子藏》的構想。2010年3月28日,我們召開了《子藏》專家論證會,會上確立了“全”且“精”的《子藏》編纂原則。2011年12月,《子藏》第一批成果《莊子卷》在北京人民大會堂舉行了新聞發(fā)布會;2014年4月,我們又在上海舉行了《子藏》第二批成果新聞發(fā)布會。在這一系列工作的基礎上,在與諸子學界學者的交流中,我們逐漸意識到,提出一個具有統(tǒng)領全局視野的創(chuàng)新性理念是很有必要的,它可以統(tǒng)攝我們的工作,也能夠指出一個新的學術方向,“新子學”構想即誕生于斯。這個構想,可以說是我們前期子學研究與編纂工作的順理成章的延續(xù)。
張:您是如何把“新子學”理念介紹給學界的呢?
方:我把這個理念寫成了《“新子學”構想》一文,刊登在2012年10月22日的《光明日報》上。文章刊發(fā)后,聲勢確實不小,許多學者與媒體都紛紛響應。后來我在2013年9月9日的《光明日報》上刊登了一篇《再論“新子學”》,又激起了許多呼應文章。這些呼應文章,如今絕大部分收錄于首輯《“新子學”論集》(學苑出版社2014年2月版)中,第二輯現(xiàn)在也已在編。目前“新子學”相關論文累計已達一百五十多篇,規(guī)模不容忽視。不過,“新子學”作為一個系統(tǒng)性的架構,并非百十篇文章就能涵蓋其所有內蘊,也不是短短數(shù)天數(shù)月甚至數(shù)年就能辨析清楚的。
張:那究竟什么是“新子學”?
方:這要從什么是“子學”說起。中國最古老的知識系統(tǒng)分為兩大部分:一部分是以周公為代表的西周文化精英,承上古知識系統(tǒng)并加以創(chuàng)造發(fā)明的禮樂祭祀文化,經(jīng)后人加工整理所形成的譜系較為完備的“六經(jīng)”系統(tǒng);一部分是以老子、孔子為代表的諸子百家,汲取經(jīng)學思想精華,并結合新的時代因素獨立創(chuàng)造出來的子學系統(tǒng)。經(jīng)學系統(tǒng)代表了中華學術最古老、最核心的政治智慧,受到歷代統(tǒng)治階級的追捧,一直作為中華文化的主流思想傳承至今;子學系統(tǒng)則代表了中華學術最具創(chuàng)造力的部分,在哲學、美學、政治、經(jīng)濟、軍事、技術等諸多領域多維度、多層次地深入展開。經(jīng)學與子學共同構成中華文化傳統(tǒng)知識系統(tǒng)的兩翼,為東方文明的薪火相傳奠定了深厚的思想基礎。與經(jīng)學在前臺充當國家大法的狀況不同,子學從興起的時候起,就一直在激勵人們進行創(chuàng)新,并展現(xiàn)和傳承中華文化發(fā)展的多向性??梢哉f,“子學”是直接面對“問題”的學問,而如今我們的“新子學”就是要直面當下社會的種種“問題”。
張:但在秦漢之后,子學似乎就沒有再次興盛過,是這樣嗎?
方:自秦之后,子學發(fā)展之路一直危機四伏、偃蹇難行。秦代焚書坑儒,“天下敢有藏《詩》、《書》、百家語者,悉詣守、尉雜燒之”?!鞍偌艺Z”說的就是諸子之學。漢武帝建元元年(前140年)因申不害、商鞅、韓非、蘇秦、張儀之言亂國政,皆廢而不用。后又遵從董仲舒之意,“罷黜百家、獨尊儒術”,致使儒家獨大,諸家不顯。漢成帝時,東平思王劉宇曾上書求諸子書,遭到拒絕,理由是“諸子書或反經(jīng)術,非圣人;或明鬼神,信物怪”。東漢班固的《漢書·藝文志》以“六經(jīng)”權衡百家,以為諸子“亦六經(jīng)之支與流裔”,“若能修六藝之術,而觀此九家之言,舍短取長,則可以通萬方之略矣”。班氏雖置經(jīng)學于諸子之上,但不否認諸子價值,而后世讀書人卻多以經(jīng)學為獨尊,廢諸子之書不觀,甚者如南宋呂公著上書請禁諸子,以為“主司不得出題老莊書,舉子不得以申、韓、佛書為學”(《宋史·呂公著傳》)。當然也有博學宏識之士,以子書創(chuàng)作為己任,發(fā)其宏論。揚雄《法言》、王充《論衡》、王符《潛夫》、荀悅《申鑒》、葛洪《抱樸》、佚名《劉子》、蕭繹《金樓》、顏之推《家訓》、王通《中說》,皆踵武“百家”,流譽后世,如此,子學傳統(tǒng)方能不絕如縷。到了清代中晚期,乾嘉學者以其余力整理諸子文獻,其后有章太炎、梁啟超等系統(tǒng)論述諸子學,子學從此自成一格。晚清民國時,西學東進,中國學者急于在本國思想中找到能與西方對話的資源,乘此機運,諸子學似有復興之勢。但隨后戰(zhàn)亂不斷,學界屢遭傾覆之災,全面復興諸子學的事項,遂被無限期擱置了。
張:晚清時期,諸子學曾經(jīng)興盛過一陣子,但后來又湮沒無聞了,不知何故?
方:還是時運未到之故。民國時西學東進,以西方思維、邏輯和知識體系來闡釋諸子者漸多,諸子研究頗為興盛,但也呈現(xiàn)出光怪陸離之勢。鄒伯奇以為泰西科技、宗教、文字濫觴于《墨子》,薛福成認為西洋電學、化學起源于《莊子·外物》,張自牧以為西人算學、重學、數(shù)學、聲學、熱學、光學、電學、化學、醫(yī)學、天文學、氣象學、地理學、機械學、測量學、植物學出自《墨子》《關尹》《淮南》《亢倉》《論衡》等書。諸如此類,皆有激于當時經(jīng)濟技術落后于西方,欲以思想文化爭勝之意,所以奇談怪論一時遍起,以至當時羅根澤想寫一篇《由西洋哲學鐵蹄下救出中國哲學》的論文,以揭穿這種中國哲學家披上西洋外衣的拙劣把戲。其實,西洋的科學與我國的諸子學并非一點可比性也沒有,但當時學者急于從本國經(jīng)典中找到自信,以抵抗異質文明的入侵,有時難免把話說得太絕對罷了。
張:這么說來,您提出“新子學”,主要是為了接續(xù)中國文明發(fā)展初期的思想資源。那么,這些資源的主要特征是什么?
方:“多元”是諸子學最大的特征。自古至今的所有學派,每一家都在竭力打造自身的理論自洽,都絕對無法容忍理論內部的矛盾性,而諸子學恰恰建立在對矛盾性的包容上。先秦子學繼承了三代以來的思想文化傳統(tǒng),同時關注現(xiàn)實,深究學理,對諸如世界圖景的想象、基本的政治形態(tài)、人的道德稟賦的來源,以及如何理解歷史、如何進行有效地國家管理等問題都做了精深獨到的思考。這些問題重大而復雜,相互牽涉,因而在各家之間存在重大差異,使其思想的發(fā)展也不可避免地走向多元化。這種多元特質,實際上是思想本身所具有的多種可能的顯示。諸子百家無所畏懼地探索著任何領域,而拒絕任何先驗的前提。這樣的精神質量在后世為一統(tǒng)的文化秩序所掩蓋,這種無所顧忌的思考也被主流的文化信條所束縛,因而顯得羸弱而拘謹。不過,在后世的子學傳統(tǒng)中,這種精神雖若隱若現(xiàn),但人們總是能從時代的脈動中感受到其特有的生命氣息。
張:聽聞您最近又在做《“新子學”與中華文化重構研究》課題,能具體談一談嗎?
方:好的。自“新子學”理念提出以來,得到了《光明日報》《文匯報》等眾多媒體的連續(xù)報道,加上我們多次舉辦國際、國內“新子學”會議,影響廣泛,所以我們認為,“新子學”的價值應該不僅僅體現(xiàn)于當今社會,更要關乎未來社會。“新子學”理念在某種程度上應該是可以引領未來中國文化走向的,而國家也確立了這個課題。先秦學術研究領域大多數(shù)課題都是研究某一個問題或文化現(xiàn)象,“新子學”課題則是對我們原先提出的理念做進一步的闡釋。我們得到了學校的積極支持,也得到了哲學社會科學研究申報課題評議小組專家的認可,這是很不容易的,由此可見“新子學”這個理念的分量。
張:如何理解“中華文化重構”?“新子學”與“中華文化重構”有什么內在聯(lián)系?
方:這個問題太大,正是我們接下來要全力探討的,在這里我只能從我自己研究的角度談一點看法。我們的傳統(tǒng)就像一個大倉庫,各種各樣的東西都有,但站在某個具體的時空,要用的東西并不那么多;如果時空更改,我們就要重新回到倉庫里去找,好比冬天去找棉衣,夏天去找蚊帳。魏晉時正統(tǒng)的經(jīng)學無法回應時代的課題,玄學就出現(xiàn)了;而宋朝的大儒們則從儒家經(jīng)典中拈出大講心性的《中庸》和《孟子》,以回應佛學的挑戰(zhàn)。那么,當今時代的新課題是什么呢?假如用一個短語來概括的話,那就是“制度性地解決個人自由”,也即個人與國家如何有效地互動。顯然,這些問題我們古代的哲人尚未深入探討過,而此前的諸子寶庫中,哪一家相對來說與這一問題最有契合度呢?未必是儒家或經(jīng)學,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只有道家,才把目光關注到在一個龐大的密不透風的政教控制系統(tǒng)下,個人如何有效地與之協(xié)調,而非建構這個系統(tǒng)。當然,“新子學”不等于“新道家”,但“新子學”可能還是偏向于那種與大一統(tǒng)的經(jīng)學話語相歧異的氣質,它試圖打開一個空間,契合我們當下的生活,論證和說明我們的生存狀況。而現(xiàn)在的問題正是,我們自己的生活狀態(tài),甚至歷史文化的身份,都沒有辦法認證,我們現(xiàn)在處于一種話語與生存相脫節(jié)的狀態(tài),我們的文化心理是古今中外一切思潮的大雜燴。這在當下階段未必不是好事,但一個民族如果長久找不到自己的心靈家園,這個民族是無法自立于世界之林的。
張:這個說法很有啟發(fā)性,那您可否再舉例談談,“新子學”在其他方面有什么資源可以開發(fā)?
方:好的,我們可以舉一個先秦時代經(jīng)濟思想方面的例子?!豆茏印房伤闶侵袊说牡谝槐窘?jīng)濟學著作,其中《輕重》十九篇,《權修》《乘馬》《治國》《禁藏》《入國》《問》等篇目,都是論述經(jīng)濟的。管子以一個國家為單元,論述了財富的生產(chǎn)、分配、交換、消費,建立了完整的經(jīng)濟學體系。美國學者《經(jīng)濟思想史》的作者Harry Landreth說:“今天中國正在經(jīng)歷一場重大的經(jīng)濟改革……研究《管子》可能與中國的經(jīng)濟學更相關?!痹S多經(jīng)濟學家現(xiàn)在都開始嘗試用《管子》中的原理來解釋中國經(jīng)濟了。我們希望條件成熟的時候,與經(jīng)濟學界研究《管子》的學者通力合作,完成“管子學”的現(xiàn)代轉化——《管子》是諸子學里最能與現(xiàn)代文化直接契合的資源之一。當然,最重要的不是某一本書、某一種思想,而是諸子學本身具有的精神品質,也就是我們一直強調的“子學精神”。
張:那么您認為“子學精神”的核心理念是什么?
方:簡單地說,“子學精神”就是不尚一統(tǒng)、主張多元并生,學派間要保持平等對話、相互爭鳴。“新子學”反對任何獨尊,反對以權力宰制學術,反對借古圣人之言造作道統(tǒng),更反對“神道設教”。不理解“子學精神”,也就不能理解“新子學”的關切點。在多年研究諸子學的過程中,我深深感到,雖說同為中國學術的兩個源頭,“經(jīng)學思維”與“子學精神”是完全不一樣的。從漢武帝獨尊儒術開始,講究服從與權威崇拜的“經(jīng)學思維”便滲入了各個階層中國人的靈魂。中唐以后,這種僵化的思維又和禁欲主義合流,打著“明道”“明明德”的旗號,把中國人的自主精神閹割殆盡。明代中后期,王陽明“心學”曾盛行一時,那時的儒者就是想在儒學內部,以自師其心的“子學精神”來造“經(jīng)學思維”的反,從而恢復儒學的本來面目。后因清人入關,這次心靈革命被活生生地掐斷了,接踵而至的還是“經(jīng)學思維”的遮天蔽日。清朝滅亡后,本來五四新文化運動是一次很好地整修“經(jīng)學思維”的契機,可正如李澤厚所說,那個時候“救亡壓倒啟蒙”,民族存亡是第一位的,于是古老的“經(jīng)學思維”又披上了民族革命與人民解放的外衣,繼續(xù)統(tǒng)治中國人的心靈長達半個世紀。時至今日,在政府機關里,在企業(yè)管理中,金字塔管理模式下的對上級的服從與崇拜仍然占據(jù)主流。如果這種思維再得不到徹底的清理,代之以崇尚獨立自主并具有創(chuàng)造力的“子學精神”,中國文化就無法在新的歷史條件下自立于世界文明之林。我提出“新子學與中華文化重構研究”課題,也正是基于這種擔憂。
張:聽了您的一席言談,我也備受鼓舞。但是,諸子學畢竟是一種沉埋千年的歷史資源,您打算如何“發(fā)潛德之幽光”,讓它為更多的民眾所知曉呢?
方:你說的是“新子學”如何傳播推廣的問題,這個問題已在我們考慮之中了。2014年11月9日,上海大學專門舉辦了一場“‘新子學’與現(xiàn)代文化:融入與對接”的學術研討會,與會學者大多都是從事現(xiàn)當代文學與傳媒科學研究的,他們提出了許多關于如何在當下環(huán)境里傳播推廣“新子學”的良好建議,我聽了之后感慨良多。早先我想到“新子學”這個理念時,只是把它設定為一個學術流派,沒想到這個理念一經(jīng)推出,一石激起千層浪,引起了方方面面人士的關注。從那時起,我就開始思考“新子學”在純學術之外的社會價值。在國學的四部分類里,經(jīng)部講的是治國修身的大綱大法,史部是官方對家國興亡更替的記錄,集部則是文人際遇離合的寫照、揮灑才華的舞臺,只有子部,既充滿思想家個人的深刻洞見,同時又針對最具體的現(xiàn)實問題。子書即便講政治,也講得親切直接,很少會有經(jīng)學里“光被四表,格于上下”式的神學化表述。平民性的文本更容易為各個階層廣泛接受,而這正是“新子學”傳播推廣的精神基礎。
張:但是文言的限制也是一個瓶頸吧?
方:不要低估民間自發(fā)學國學的熱情。如果經(jīng)常去書店就會發(fā)現(xiàn),像《周易》《老子》《莊子》這樣的“三玄”書籍,是非常熱賣的。而且文言其實沒那么復雜,就是熟讀而已,百十篇下來,就有基本的語感了。我幼年時比較內向,就覺得讀古文是一種享受,正如今天聽流行歌曲一樣,所以我在讀研究生之前把先秦漢魏六朝的經(jīng)典粗讀了一遍。而我的許多學生,他們也沒有什么“家學淵源”,文言功底卻相當不錯,也無非是熟讀而已。諸子學真正的難點不在語言,而在其思維方式,即便你懂文言,也未必真能理解諸子的思維,所以對原文進行準確地翻譯就非常重要了。和外語一樣,準確的古文翻譯是理解古文化的橋梁。我曾經(jīng)向中華書局倡議,在《諸子集成》《新編諸子集成》的基礎上再編一部通俗化的諸子普及叢書,后來就演變成了《中華經(jīng)典名著全本全注全譯叢書》,這套書十分暢銷,現(xiàn)在仍在不斷重印。近來,我又為商務印書館策劃主編《諸子現(xiàn)代版叢書》,以配合“新子學”的大力推進。
張:現(xiàn)在是一個網(wǎng)絡時代,您考慮過怎樣利用網(wǎng)絡媒體來推廣“新子學”嗎?
方:我觸“網(wǎng)”比較晚,但我覺得網(wǎng)絡與子學有著某種天然的契合。在網(wǎng)絡里,人人自做主人公,獨立發(fā)表自己的見解,這不正好就是新時代的“子學精神”嗎?與“新儒學”濃厚的精英味道不同,“新子學”可以走平民化道路。我們可以充分利用日益發(fā)達的自媒體,比如博客、微博、微信公眾號,建立“新子學”的宣傳平臺,定期向網(wǎng)友推送一些好文章、新書,發(fā)布一些講座的通知,這樣積累了一定經(jīng)驗后,我們就可以建設專門的“新子學”網(wǎng)站,到那時候,“新子學”主要的推介工作將在網(wǎng)絡上多方面展開。
張:除了國內大陸文化界,“新子學”有走向國際的打算嗎?
方:當然。事實上,“新子學”已經(jīng)傳播到了臺灣、香港地區(qū)及海外。2014年10月上旬,我到韓國首爾參加有關21世紀道家文化的國際學術研討會,主辦方已將“新子學”作為一個專門的議題來進行討論了。韓國學術原以儒學為命脈基準,儒學正統(tǒng)的觀念根深蒂固,如今,他們也同樣面臨著思想轉型的問題。所以,他們對“新子學”的觀點比較敏感。2015年4月在上海舉辦的第二屆“新子學”國際會議上,韓國學者姜聲調就專門提交了一篇《在韓國如何推廣“新子學”》的文章,不僅介紹了“新子學”在韓國的影響,還就“新子學”的推廣方法提出建議。韓國成均館大學東亞學科教授、韓國道家道教學會會長曹玟煥則在會上探討了“新子學”與“狂”的現(xiàn)代意義,認為“在全球化時代,要求多元性、開放性思維的今天,我們要從儒家的經(jīng)學中心主義、理性中心主義中擺脫出來”,并用“獨特思維去發(fā)展人類文明”。韓國江陵原州大學哲學科金白鉉教授在《從“為學”與“為道”來試談21世紀新東道西器論》一文中指出,“現(xiàn)代新儒家可分為比較重視‘窮理’的新理學與比較重視‘居敬’的新心學”,然而新儒家“有其合理的成分,但也存在著許多不足之處”,所以“建立21世紀新道學必須要通過東西哲學文化的妙合才可以”。我國臺灣地區(qū)的簡光明教授提交了《在臺灣推動“新子學”研究的策略》一文,介紹了“新子學”在臺灣地區(qū)的影響,討論了經(jīng)學與子學的關系、研究人力與研究風氣等問題。目前,臺灣學術界正在積極籌備“新子學”國際學術研討會,以期推動“新子學”的全面發(fā)展。香港的黃蕉風博士,則認為墨學發(fā)展是“新子學”的組成部分,并就當前墨學發(fā)展應如何擺脫舊有思路闡述了自己的看法??傊靶伦訉W”已在中國大陸以外逐步擴大影響。
張:衷心祝愿您和“新子學”能為中國文化在新時代的發(fā)展開辟出一條光明大道!
方:謝謝。
編輯:張玲玲sdzll0803@163.com
時間:2015年12月10日
地點:上海市華東師范大學先秦諸子研究中心
訪談嘉賓:方勇,教育部“長江學者”特聘教授,華東師范大學先秦諸子研究中心主任,《子藏》總編纂者,《諸子學刊》主編
采 訪 人:張勇耀,《名作欣賞》上旬刊執(zhí)行主編
記錄整理:周 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