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晴晴

山東大學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山東　濟南　250100

?

一片芳心千萬緒人間沒個安排處

陳晴晴*

山東大學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山東濟南250100

本文旨在分析《牡丹亭》結(jié)局中“皇帝的出場”為何沒有削弱該劇作反封建的思想價值?；实圩鳛榉饨▌萘Φ淖罡叽恚诘谖迨宄觥秷A駕》中出現(xiàn)，給柳夢梅和杜麗娘賜婚。若沒有讀過《牡丹亭》，單純的按照邏輯推理：用封建去對抗封建，歸根結(jié)底還是沒有戰(zhàn)勝封建，確實是削弱了反封建意識。但是若仔細閱讀《牡丹亭》的一到五十五出，筆者認為，皇帝的出場是自然過渡，并不突兀，也沒有削弱整部作品的反封建意識。分析作品，不應切斷前后聯(lián)系，單單只分析一部分。

皇帝；反封建；《牡丹亭》；思想價值

一、作品中的封建因素并不一定削弱反封建的思想價值

作品存在封建性因素并不一定會削弱作品反封建的思想價值。

筆者認為，這樣寫正是作者對現(xiàn)實社會真實反映的一點，是積極可取的。杜麗娘畢竟是封建時代的大家閨秀，她成長于封建時代，從小耳濡目染，她的夢也是籠罩在封建陰影之下，會有這種“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思想非常正常。如果杜麗娘由死復生后不顧一切，大膽熾熱的拋家私奔，這才顯得不正常，會令人懷疑這并不是明代的哪個閨閣小姐，可能是《傲慢與偏見》中西方私奔的小女兒。

二、由《牡丹亭》的內(nèi)容、結(jié)構(gòu)分析其“皇帝出場”的結(jié)局

(一)內(nèi)容

由故事內(nèi)容我們可以看出，皇帝的成分其實很少：一，召杜寶等人上殿；二，照鏡確定杜麗娘是人非鬼；三，責問杜麗娘為何自媒自婚；四，傳旨賜婚。在這其中，真正有利害沖突的仍然是，柳夢梅與杜寶之間的翁婿矛盾，杜麗娘與杜寶之間的父女矛盾，分析其故事內(nèi)容看，筆者認為皇帝的出場及賜婚其實是杜麗娘跟柳夢梅的勝利。

首先，無論皇帝如何責問，杜麗娘、柳夢梅始終堅定愛情。從這點看，皇帝出場但沒有加重封建意識，反而體現(xiàn)了兩人對自由婚姻的向往和封建婚姻的抗爭。無論是面對照膽鏡還是皇帝的“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則國人父母皆賤之”，杜麗娘雖害怕殿前的“猙獰漢”但仍然哭著喊道“萬歲，臣妾受了柳夢梅再活之恩”，此時，象征封建權(quán)威的皇上在這樣堅定的愛情面前也無效用。

其次，皇帝并不是以一個破壞者的身份出現(xiàn)。如《紅樓夢》中王夫人、王熙鳳等人在寶玉和林黛玉的愛情中實行了很多破壞和干擾，使寶玉被欺騙與薛寶釵結(jié)婚。但在《牡丹亭》中，皇帝的出場并不是以打壓者的身份進行的，湯顯祖安排皇帝出場的目的顯然不在于此，在《圓駕》中，皇帝更傾向于一種中立的態(tài)度，他傾聽杜麗娘的傾訴，并做出公正的判斷，并促使二人圓滿。破壞者的形象一直是杜寶，這個封建婚姻的捍衛(wèi)者，而柳夢梅和杜麗娘從未向這個破壞者屈服，又何來“皇帝的出場削弱了《牡丹亭》的反封建意識這一說呢？

(二)結(jié)構(gòu)

從《牡丹亭》結(jié)構(gòu)上看，皇帝出場更符合其雙線交織的結(jié)構(gòu)模式，更能展示其廣闊的社會生活和深刻的時代主題。劇作一共五十五出按照開端——承接——轉(zhuǎn)折——收煞的思路可以分為四部分：第1-8出為“開端”。這一部分交待了劇中人物及關(guān)系，也提出了全劇的矛盾；第9-20出是“承接”。這一部分是矛盾的進展與激化，連接“開端”部分與“轉(zhuǎn)折”部分，由“驚夢”一事引出女主人公傷情病倒至病逝。第21-35出是“轉(zhuǎn)折”，這一部分是情節(jié)的轉(zhuǎn)折、矛盾的轉(zhuǎn)化，是杜麗娘對“情”的執(zhí)著追求，自死之生。第36-55出是“收煞”，這部分是矛盾的解決，各種戲劇線索都匯集到一處，最后戲劇動作終結(jié)?；实鄣某鰣雒黠@是作為“收煞”的一個高潮部分。

三、《牡丹亭》與《杜麗娘慕色還魂》二者結(jié)尾的比較

在《杜麗娘慕色還魂》(以下簡稱《杜麗娘》)中結(jié)尾并沒有皇帝出場賜婚這一過程，在話本中是這樣寫的：“柳推官拜見父母妻子，心中大喜，排筵慶賀，以待杜參政回朝相會……柳推官迎接杜參政并夫人至府中，與妻子杜麗娘相見，喜不盡言……夫榮妻貴，享天而終”在《杜麗娘》的結(jié)尾皇帝并沒有出場，柳書生升官，柳跟杜兩家是門當戶對的，并且杜父很高興的接受了這個女婿，夫榮妻貴。而在《牡丹亭》的結(jié)尾皇帝這一權(quán)威的出現(xiàn)，依然沒有平息杜寶和柳夢梅之間的沖突，雙方各不想讓，無奈只得“狀元，先認了你丈母吧”

在《牡丹亭》結(jié)尾中皇帝的出場其實很少，大多數(shù)對白是柳夢梅、杜麗娘向皇帝解釋、向皇帝為自己的愛情宣言，或者是柳夢梅跟杜寶之間的爭吵：“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則國人父母皆賤之”面對皇帝的質(zhì)問，柳書生則毫不畏懼的辯解道：“保親的是母喪門，送親的是女夜叉，這是陰陽配合正理”。雖然最后的結(jié)局跟《杜麗娘》一樣，也是夫榮妻貴，但在此過程中，柳夢梅跟杜麗娘沒有一刻是向杜寶、向皇帝的質(zhì)問、向封建婚姻低頭，而是不斷的反抗、辯解，從而使皇上最終也應允了兩人結(jié)婚。由此可見，皇帝的出場不但沒有削弱作品的反封建性，在這一曲折的過程中，倒更能體現(xiàn)出柳夢梅跟杜麗娘愛情的忠貞和反抗精神的堅定。

綜上所屬，從邏輯、劇作本身、同《杜麗娘慕色還魂》的比較、湯顯祖生活的時代背景這四方面來看，筆者認為“皇帝的出場”并沒有削弱該劇作反封建的思想價值。

[1]徐朔方.湯顯祖評傳[M].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2001.

[2]湯顯祖.牡丹亭[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6.

陳晴晴(1994-)，漢族，山東淄博人，山東大學，2013級漢語言文學專業(yè)本科生，研究方向：漢語言文學。

I207.37

A

1006-0049-(2016)15-015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