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愛香
近日,接到好友玲湘的電話,得知她的《語文教育的“大”和“小”——為生長而教》要出版了,很是為她高興。高興之余著實夸了她一陣。電話里傳來她爽朗的笑聲,我腦海里不斷出現(xiàn)的一個詞就是“眼高手低”。放下電話,美女才女玲湘的形象和“眼高手低”這個詞在眼前交替出現(xiàn)。我知道稱自己“眼高手低”當然是她謙虛的緣故,全國閱讀教學大賽一等獎獲得者、全國著名特級教師,這樣的成就豈是徒有高遠的目標卻沒有能力的人所能企及的?但我又從她的語氣里分明聽出了真誠的意思。我想,她是覺得自己的理想信念永遠在遠處,在高處,她是懷著對教育深深的敬畏,讓自己以“低”的姿態(tài),執(zhí)著前行。
沒錯,她的“眼高”是對自己的要求高,欣賞水平高,奮斗目標高;她的 “手低”,是腳踏實地,勤奮好學,不辭辛苦,俯下身來做人、做事,處處接地氣。
1999年的夏天,我們一同去廈門聽課,被支玉恒老師執(zhí)教的《太陽》一課深深地吸引了。聽課后我們都很激動,在賓館里討論、在去鼓浪嶼的公交車上爭執(zhí)、在芒果樹下交流。“支老師的這堂課始終引導學生自讀自悟,他為什么能如此讓學?”“一篇文辭相對枯燥的說明文,他為什么能領著學生讀得這樣有聲有色、有滋有味、情趣盎然?”玲湘自言自語。聽到她的嘀咕,我詫異了。她從“讓學”和“文體”這兩方面去思考,這是多么鞭辟入里的思考呀!沒有平時的積淀,怎么可能問出這樣有水平的問題呢?想起平時在教學上和她接觸的點點滴滴,想起她對自己上每節(jié)課的嚴格要求——備課,重自我解讀消化;上課,視若公開求實效;比課,尋找差距重提升。她的“眼高”與“手低”也就釋然了。難怪她在2006年全國大賽中脫穎而出,成績斐然,技壓群芳!
全國大賽之后,前往各地講學的邀請接踵而至。接觸先進理念的機會多了,視野更廣了。她與全國的大家大師交流,如海綿般傾聽與吸納。她站到了學術的前沿,理念先進了,內(nèi)涵豐富了,境界高遠了,怎么不是“眼高”呢?但作為教研員,她確實“手低”。她能俯下身來,走進一線課堂,對每一堂課都踏踏實實地研究、分析,用自己的課例架起理論與實踐的橋梁。
2009年,她帶領南昌市的小學語文教師研究古詩文教學,重新通讀了朱光潛的《詩論》、周振甫的《詩詞例話》、葛兆光的《漢字的魔方》等系列詩詞理論。為了嘗試用古詩的方式教學古詩,體現(xiàn)“漢字本身的圖畫性”“詩即歌也”“詩與畫同源”等理念,她摩拳擦掌,準備執(zhí)教《望天門山》一課。我們一塊聊課時,她說:“《詩論》開篇即言,‘想明白一件事物的本質(zhì),最好先研究它的起源;猶如想了解一個人的性格,最好先知道他的祖先和環(huán)境,所以我想嘗試從漢字的圖畫中去感受古詩的意境。”
她開始查找資料,向字理大師廈門的金文偉老師請教。她采取了“古字切入,據(jù)形索義”的方法,分三步進行教學。第一,抓住古字的形,切入課題,展開想象;第二,抓住古字的形,理解字義,讀懂詩句;第三,抓住古字的形,字理分析,舉象造境。如,在“■”(斷)字上做文章。有刀有斧的“斷”,刀能砍斷“絲”,斧能劈斷“絲”,是什么樣的“刀”和“斧”啊!學生在據(jù)形索義中,在舉象造境中輕易地理解了天門山的雄偉險峻、楚江水的洶涌澎湃。她從低處著手,通過把對字、詞義的準確理解提高到對詩句的準確理解;她從高處著眼,既遵循了漢語與漢字間的關系規(guī)律,又克服了“書讀百遍,其義自見”的片面性,激發(fā)了學生學習古詩的欲望,開辟了“古字切入,舉象造境”這一古詩教學的新路徑。
一日,在路上碰到玲湘的兒子,我問他:“你媽媽在家干嗎呢?”他脫口而出:“望天門山!”我笑了,仿佛看到,她站在書桌前,念著“天門中斷楚江開”,手有力地向下劈去,她是要用自己的體態(tài)語的形象性和表情性,來幫助學生走進詩詞描寫的內(nèi)容,增強學生的感性體驗,降低理解古詩的難度;她更是要在課堂上達到無聲的指揮,讓學生感受節(jié)奏和音韻美。
一次次創(chuàng)新,一次次超越,玲湘在她的“眼高”與“手低”中一次次涅槃、提升。從農(nóng)村到省城到京城,她把激情洋溢在大小課堂上,把鐘情貫注到教育事業(yè)中,把溫情流入學生心中。
祝福玲湘,志存高遠、腳踏實地地繼續(xù)走下去。
(責任編輯 郝 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