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玲湘 金文偉

一、據(jù)形索義，識字解題

師：先來認一個字。（出示甲骨文 ）

生：人。

師：你們異口同聲地說“人”。我們先來看它的下半部分，是“大”字，一個人張開雙臂的形狀，上面是圓圓的頭。這個字本義就是頭頂，頭頂是人身體的最高處，于是字義引申為很高。古人認為最高的是什么呢？

生：（恍然大悟）天。

（師板書：天）

師：一點就通，確實是“天”字。認第二個字。（出示甲骨文）

生：門。

師：這是繁體字的“門”。左邊一扇，右邊一扇。單扇為“戶”，兩扇合為“門”。（板書：門）

師：（出示甲骨文）這個字很形象，大家一看都知道是什么字，讀——

生：山。

師：（板書：山）連起來讀——

生：天門山。

師：不像天門山，倒像是小山丘。再讀。

生：天門山。

師：這才像天門山，從“天門山”這三個字，想象一下天門山是怎樣的。

生：有兩座，一邊一座，像門一樣，又是很高很雄偉的山。

師：你們沒有看過天門山，僅從“天”“門”“山”這三個字中想到的，這就是漢字的魅力，保存了原始的圖畫性，字能直接表示事物。（課件出示注釋1：天門山隔江相對，就像天設(shè)的門戶，雄偉奇特。公元726年，唐代大詩人李白經(jīng)過天門山，留下了千古絕唱《望天門山》。）（板書：望）“望”是什么意思？

生：看。

師：怎樣的“看”是望呢？

生：向遠處看。

師：再讀，讀出遠看的感覺。

生：望天門山。（“望”字讀得長、重，有味道）

二、以讀求義，整體感知

師：李白望到了怎樣的景象呢？請同學(xué)們把這首詩多讀幾遍，注意讀準字音，讀清楚節(jié)奏。讀完后結(jié)合注釋、看看插圖，想想詩的意思。

（生自由讀詩）

師：同學(xué)們讀得很投入，有的同學(xué)還搖頭晃腦，這是讀詩的狀態(tài)。誰來讀？

（一生讀全詩）

師：聲音很好聽，字音讀得準。這兩個詞，大家再讀讀，“中斷”“至此回”。

生：中斷、至此回。

師：“至此回”中的翹舌音“至”、平舌音“此”讀得很清楚。誰再讀讀這首詩？我們注意聽他是怎么停頓的。

（一生讀，速度較快。）

師：聽出來了嗎？“天門——中斷——楚江——開”，七字詩的停頓是二、二、二、一。（課件出示畫節(jié)拍線的全詩）誰再讀？

（一生根據(jù)節(jié)拍線讀）

師：有點兒“歌”的韻味，詩可以當(dāng)歌唱，詩也可以當(dāng)畫賞。李白的《望天門山》一句一景，且是連環(huán)畫。請大家快速默讀這首詩，找一找詩中描繪景物的字、詞。

生：天門山、楚江、孤帆、太陽。

（師板書：景）

師：前面我們了解了天門山，有誰知道“楚江”？

生：就是長江。

（師課件出示注釋2：楚江，即長江。古代長江中游地帶屬楚國，所以叫楚江。）

師：這些景組合在一起給我們什么感覺呢？比如，天門山是高的，那楚江是——用一個字。

生：廣。

師：孤帆和太陽離作者——

生：很遠。

師：山高、水廣、帆遠，這些景組成圖畫的境界是高廣遼遠的。那咱們讀的時候要慢一點，大家跟著我的手勢輕聲讀，不要跑到我的手勢前面去了。

（師按照詩的節(jié)奏用手勢指導(dǎo)生慢讀，生漸漸讀出了詩的韻味。）

師：讓我們再來欣賞這幅圖畫的色彩，這水是什么顏色？

生：碧色。

師：仔細看這個“碧”字，上、下兩部分分別是什么偏旁？

生：上面的偏旁是“王”和“白”，下面是“石”。

師：左上的“王”是“玉”，和“白”組成的是琥珀的“珀”，下面是“石”，本義是青綠色像玉一樣的石頭。根據(jù)字形，你知道“碧水”是怎樣的水嗎？

生：綠得像碧玉一樣的水。

師：這“碧”，像青色的水晶，似綠色的翡翠，難怪詩人對“碧”字情有獨鐘。（出示詩句）你看，賀知章筆下垂柳的色彩是“碧”，讀——

生（讀）：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絳。

師：楊萬里筆下蓮葉的色彩是“碧”，讀——

生（讀）：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師：杜甫筆下春草的色彩是“碧”，讀——

生（讀）：階前碧草自春色，隔葉黃鸝空好音。

師：李白筆下楚江水的色彩也是“碧”，讀——

生（讀）：天門中斷楚江開，碧水東流至此回。

師：一個“碧”字，讓景色熠熠生輝。再看，這山是什么色彩？

生：青色。

師：孤帆是——

生：白色。

師：碧、青、白，李白望見的（指課題“望”）是一幅色彩明麗的連環(huán)畫！同學(xué)們，體會到高廣遼遠，我們把讀詩的速度放慢，體會一下明麗溫暖，這慢中還要透著激昂。我們合作著來讀讀，你們讀每句詩的前四個字，我讀每句詩的后三個字。

師：換一下，我讀前四個字，你們讀后三個字。

三、舉象悟義，以景傳情

師：有人說，李白就像是一個天才的攝影師，如果我們細細感受，這高廣遼遠、明麗溫暖的景，不是靜止的，是流動的。你能從詩中的哪些字、哪些詞感受到景的流動呢？靜靜地默讀，畫出關(guān)鍵字、關(guān)鍵詞。

（生靜靜默讀）

師：讓我們一起來交流。

生：我是從“中斷”和“開”看出來的。

師：還有補充嗎？

生：我是從“中斷”“開”“東流”“回”“相對出”“日邊來”等字詞看出來的。

師：這些詞都是動詞，這些動詞讓這畫活起來了，動起來了！

1.人山相望——山是山，水是水。

師：先來看“中斷”，什么意思？

生：從中間斷開。

師：看“斷”字的繁體字。（課件出示“斷”）左偏旁是用“刀”割斷兩束“絲”之意，右偏旁“斤”是斧頭，“斷”字含有有力砍斷的意思。如果說天門山是砍斷的，那利斧是什么？

生：楚江水。

師：是呀，楚江開嘛。再看這個“開”字，（課件出示“開”）下部的“廾”是兩只手。一雙手把門閂拉開，門就開了。就這個“開”字，你看到楚江水怎樣的氣勢？

生1：浩浩蕩蕩。

生2：來勢洶涌。

師：這“斷”“開”二字，分明讓我們感受到了浩蕩江水的威力。這樣的力量、這樣的氣勢誰來讀？

生（讀）：天門中斷楚江開。（讀的氣勢不夠）

師：這天門山“斷開”了嗎？誰再加上動作讀一讀？

生（讀）：天門中斷楚江開。（強調(diào)了“斷”，“開”字讀得短，沒有突出。）

師：這楚江是利斧啊，“開”的力度還不夠。男同學(xué)，你們來！

（男生讀，很有氣勢。）

師：全班，一起來——

（全班齊讀，讀出了氣勢。）

師：就是這樣浩蕩的江水，遇到天門山卻至此——

生：回。

師：看這“回”字，是個象形字，像一個旋轉(zhuǎn)的旋渦。老師選出字典中“回”字的三種意思，誰來讀一讀？

生：回旋；回轉(zhuǎn)，改變方向；返回。

師：你們認為應(yīng)該選哪種意思？說說理由。

生：我選第一種意思，“回旋”。因為水撞擊到山，形成漩渦。

生：我覺得是第三種意思，“返回”。

師：（板畫簡筆畫）浩蕩而來的江水自西向東涌入天門山，隨著山勢，不得不掉轉(zhuǎn)方向，折向北沿著山而流?！盎亍弊志褪恰?/p>

生：回轉(zhuǎn)，改變方向。

師：長江水是浩蕩的，但天門山硬生生地讓浩蕩的長江水改變了方向，這天門山給你什么感覺？

生：堅硬無比。

生：雄偉、有氣勢。

師：這樣的氣勢誰再來讀？

生：碧水東流至此回。

師：水是浩蕩的長江水，山是險峻的天門山，山水在暗暗較量，讀好這個“回”字——

生：碧水東流至此回。（強調(diào)了“回”字）

師：這就是“中斷”“開”“回”的魅力，讓天門山和楚江水有了生命和氣勢，讓我們合作著讀好這幅壯景。我讀“天門——中斷——楚江——開”，這組讀“楚江——開”，全班再重復(fù)讀最后三個字“楚江——開”。

（師生合作讀）

2.人山相融——山不是山，水不是水。

師：繼續(xù)聚焦這兩個動詞，我們又能望見什么，感受到什么呢？讀——

生：相對出、日邊來。

師：什么叫“相對”？這是一條楚江，（指兩豎排的學(xué)生）如果這是岸邊的一座青山，與它相對的青山是哪座？

（生指相對坐的學(xué)生）

師：這是岸邊的一座青山，與它相對的又是哪一座？與這座相對的？與這座相對的？

（生一一指出）

師：李白乘著小船而來，青山兩兩相對著出來干什么？

生：迎接李白。

師：日邊指的是——

生：太陽邊。

生：水天相接的地方。

師：對！那水天相接處的孤帆，漸行漸近，漸行漸近，奔向誰而來？

生：李白。

師：這一“出”一“來”，畫面就動起來了，人和山水相融了。青山出迎，孤帆來臨，此時李白的心情是怎樣的？

生：激動。

生：很驚喜。

師：如果說李白是遠方的客人，那么，青山就是當(dāng)?shù)氐摹?/p>

生：主人。

師：遠客、青山，四目相對，激動的李白可能會對相對出迎的天門山說什么呢？

生：啊，天門山，我終于見到了你的姿態(tài)！

生：天門山，你真美??！

師：在李白的眼里，天門山不僅僅是山，它還是富有靈性的人。

生：天門山，我的好朋友，謝謝你的迎接！

生：天門山，你真是我的知己。

師：這 一“出”一“來”，哪里僅僅是景，這分明還有李白與青山的“情”。（板書：情）一起讀——

生：兩岸青山相對出，孤帆一片日邊來。

師：同學(xué)們，青山立在兩岸，日邊有一孤帆，如果在常人看來，這就是一處美景罷了，為什么李白卻激動萬分呢？（出示詩句）老師來告訴你們，年輕的李白才華橫溢，志向遠大。20歲的時候，他把自己比作大鵬鳥，說大鵬總有一天會和風(fēng)飛起，直上云霄的。讀——

生（讀）：大鵬一日同風(fēng)起，扶搖直上九萬里。

師：為了早日實現(xiàn)理想，25歲的時候，他離開家鄉(xiāng)四川，沿長江遠游。一年之后，他來到天門山，看到這自然勝景，聯(lián)想到心中的遠大抱負，再讀——

生（讀）：大鵬一日同風(fēng)起，扶搖直上九萬里。

師：他覺得實現(xiàn)理想，指日可待，這樣的心情怎么表達呢？看，正好借眼前高廣遼闊的山水來抒發(fā)。讀——

生1讀：天門中斷楚江開，碧水東流至此回。兩岸青山相對出，孤帆一片日邊來。

生2讀：天門中斷楚江開，碧水東流至此回。兩岸青山相對出，孤帆一片日邊來。

師：高廣遼闊的山水正如李白高遠的抱負、廣闊的胸襟！讀——

生（齊）：天門中斷楚江開，碧水東流至此回。兩岸青山相對出，孤帆一片日邊來。

師：閉上眼，你就是年輕的李白，你就是志向高遠的李白，你乘船而來，只見：水沖山開，山阻水回，楚江敞開胸懷歡迎你，青山伸出手臂迎接你；更有那遼遠的白帆奔你而來，更有那明麗的色彩因你而燦爛。自然的雄偉氣勢，心中的滿腔豪情，于是，你提筆寫下了詩句，（配樂）讀——

生（讀）：天門中斷楚江開，碧水東流至此回。兩岸青山相對出，孤帆一片日邊來。

3.人山相悅——山還是山，水還是水。

師：1000多年過去了，（課件出示“天門山”三個字的甲骨文、楷書）天門山仍舊是靜靜矗立的山，“天門山”三個字的字形卻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但漢字仍然保存了原始的圖畫性，看著字就能想起圖畫。

（師課件出示：天門、楚江、水、山、帆、日）這些字組成的圖畫，高廣遼闊、氣勢雄偉。請你讀——

生：天門、楚江、水、山、帆、日。

師：（課件出示：碧、青）這些字色彩明麗，讓高廣遼闊、氣勢雄偉的景呈現(xiàn)出溫暖、熱烈的情緒。女生讀——

生：碧、青。

師：（課件出示：中斷、開、回、出、來）這些字，讓沒有生命的景物生動起來，傳達出作者實現(xiàn)理想、指日可待的豪情。男生讀——

生：中斷、開、回、出、來。

師：這些字，已經(jīng)嵌入到古詩《望天山門》的靈魂中，它書寫著景，更傳達著情。下課！

【評析】

《望天門山》作為小學(xué)語文教材，經(jīng)過多年的探究和施教，內(nèi)容和教法似乎都已成型，難有新見。但是王老師從科學(xué)的角度重新“探測”此詩，不僅確認了某些解說，并且開掘出了新意。

一、雖說“詩無達詁”，但解讀詩歌還是要依據(jù)盡可能多的材料。文學(xué)是社會生活的藝術(shù)反映，解讀文學(xué)作品自然要盡可能地依據(jù)真實生活。王老師設(shè)計此詩教學(xué)，首要的問題就是準確解讀本詩的字詞句。本詩雖僅四句，但有些字詞的解說不一，妨礙了對全詩的合理解讀。王老師盡力研討落實這幾處不同的解說，甚至托我請教中國李白研究會的副會長薛天緯教授，得到了科學(xué)解答，對詩的解讀有了科學(xué)的依據(jù)。比如“碧水東流至此回”的“回”字，流行解釋為“回旋”，即“由于兩山夾峙，洶涌的長江流經(jīng)兩山間的狹窄通道時，激起回旋，形成波濤洶涌的奇觀”。（《教師用書》）但是，古今一些資料卻證明天門山兩岸之間并不“狹窄”，而是江面寬闊，“相去數(shù)里”，沒有“激起回旋”之壯景。于是，王老師依據(jù)宋本，解讀“回”為江水隨著山勢“折北而去”。此說不僅確定了本詩“回”的意思，而且也為“兩岸青山相對出”的合理解讀奠定了基礎(chǔ)。試想，李白順江舟行過天門山，如果兩岸間江水回旋，波濤洶涌，舟船顛簸強烈，他怎能靜心觀賞“相對出”的山景呢？所以，這個“回”的正確解析，不僅是對生活的真實反映，也是對全詩的合理解讀。

二、漢字是形音義的統(tǒng)一，從造字角度說是“因義構(gòu)形”，從閱讀角度說要“因形求義”。因此，掌握漢字的形音義關(guān)系能極大地提高古文閱讀的效果。古代的“訓(xùn)詁學(xué)”，就是講求明確字義，促進閱讀的準確理解。這是符合漢字與漢語書面語內(nèi)在規(guī)律的科學(xué)方法。王老師此課就采用了這種方法。她清晰地解析了“斷、碧”等幾個字的形義關(guān)系，進而深入解讀相關(guān)詩句的意境。比如“碧”字，從珀從石，本義是青綠色的似玉美石，引申指青綠色。這樣解析不僅使小學(xué)生對“碧”義理解深刻，進而對“碧水東流”的意境有了形象的理解，而且傳授了漢字知識，提高了小學(xué)生的識字興趣，將識字與閱讀結(jié)合起來，收到了一教數(shù)得的效果。

三、本課教學(xué)，王老師的目標之一是教學(xué)生朗讀。不同以往的是，她的朗讀指導(dǎo)不僅與理解字義、詩意緊密聯(lián)系，而且根據(jù)詩意指導(dǎo)學(xué)生應(yīng)該如何朗讀。請看王老師對“天門中斷楚江開”一句的朗讀指導(dǎo)：

它的停頓是二、二、二、一。這是一首寫景詩，境界遼遠，是“望”出來的，所以要讀得慢一點，再慢一點，讀出遼遠的感覺。你跟著老師的手勢讀。

朗讀講究快慢疾徐，但其語速不能憑著感覺隨意走，而是根據(jù)文本內(nèi)容的需要。在這里，王老師指導(dǎo)學(xué)生讀慢一些，就是要根據(jù)“望”產(chǎn)生遼遠廣闊的情景。而讀慢一點，也是為了表現(xiàn)這遼遠廣闊的境界。這樣指導(dǎo)朗讀，既使學(xué)生知其然，也使學(xué)生知其所以然，不僅提高了朗讀能力，更重要的是，體會到了朗讀中內(nèi)容與形式的關(guān)系。

有趣的是，對這句詩的朗讀，王老師搞了一個所謂的“疊讀”形式，即如“唱歌有重唱”。表面上看，這是在玩花樣，其實，暗合朗讀原理。古人唱歌有“一唱三嘆”之說。這里“嘆”是“和”（hè）的意思，“三”是多的意思?！耙怀龂@”即一個人領(lǐng)頭唱，多人和著唱。“天門中斷楚江開”是很有氣勢的詩句，小學(xué)生獨自很難讀出氣勢。于是王老師采用“一唱三嘆”的方法，在做過示范后領(lǐng)讀一句，學(xué)生依老師的節(jié)奏齊聲朗讀“楚江開”，以眾讀的氣勢表現(xiàn)山“開”的轟然氣勢，從而使學(xué)生體會到了詩意，體會到了朗讀的重要性。后面的一些朗讀方式繼續(xù)體現(xiàn)著這個教學(xué)目標。

四、此課的創(chuàng)新處比較多，但因創(chuàng)新，就還有繼續(xù)“探測”的空間。比如講解“碧”義，如能進一步說明此字不僅表現(xiàn)了色彩，還寫出了長江水的清澈平緩，就能言簡意賅地解讀出更美的意境。再如，“日”在早晨或傍晚多為紅色，其他時間多為白色。本課解讀“日”為紅色，與青山綠水等構(gòu)成絢爛的色彩。若能說明李白所“望”時間是早晨或傍晚，說服力就強了。當(dāng)然，我的意見正應(yīng)了歌德的那句“優(yōu)秀的作品無論你怎樣去探測它，都是探不到底的”，《望天門山》的解讀和教法，還需要我們繼續(xù)去“探測”。

（金文偉工作單位：集美大學(xué)教師教育學(xué)院）

（責(zé)任編輯 劉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