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偉
(濰坊學(xué)院,山東 濰坊 261061)
純真與經(jīng)驗之歌
——《潛水鳥》與《故鄉(xiāng)》的比較研究
王建偉
(濰坊學(xué)院,山東 濰坊 261061)
《潛水鳥》是加拿大女作家瑪格麗特·勞倫斯短篇小說集《屋中的小鳥》中的一個故事,故事借草原潛水鳥的銷聲匿跡、自然環(huán)境的改變來暗喻梅第女孩皮格特·坦那瑞人生軌跡的變化以及梅第人社會生活邊緣化問題。魯迅的短篇小說《故鄉(xiāng)》刻畫了與皮格特有著相似人生軌跡的人物閏土,借農(nóng)村生活的凋敝以及閏土的滄桑變化來反映農(nóng)民在民國亂世間的艱難處境。這兩部作品有著許多卓然可比的文學(xué)現(xiàn)象,他們對自然美好鄉(xiāng)村的懷念、人文社會對自然的破壞、特定社會環(huán)境下處于底層人物的遭遇方面都有著相似的探討,共同唱響了一首純真與經(jīng)驗之歌。這兩個文本所具有的能夠引發(fā)共鳴的內(nèi)在一致性為他們的平行對比提供了可能性,彰顯了文學(xué)跨域國別、跨域文化和語言所具有的普遍而永久的魅力。
邊緣化;純真;《潛水鳥》;《故鄉(xiāng)》
瑪格麗特·勞倫斯(1926-1987)是一位20世紀(jì)六七十年代久負(fù)盛名的加拿大女作家,她以虛構(gòu)的草原小鎮(zhèn)馬納瓦卡為背景創(chuàng)作的五部小說——《石頭天使》(1964)、《一個上帝的玩笑》(1966)、《火中人》(1969)、《屋中的小鳥》(1970)和《占卜者》(1973),向人們展示了一幅加拿大特色的全景式畫卷,讓人“不由得駐足凝望”。馬納瓦卡系列作品奠定了勞倫斯在加拿大現(xiàn)代文學(xué)史上的重要地位,也為她贏得了極高的世界聲譽?!段葜械男▲B》是一部短篇小說集,收錄了她不同時期寫的八個故事。其中《潛水鳥》講述的是一位名叫皮格特·坦那瑞的梅第(法裔和印第安人的后裔)少女的故事。皮格特年少時熱切渴望著改變自己的生活狀況,但最終未能與命運成功角逐而變得心灰意冷,麻木度日。小說借草原潛水鳥的銷聲匿跡、自然環(huán)境的改變來暗喻主人公人生軌跡的變化以及梅第人社會生活邊緣化的問題。
這個故事不禁讓人聯(lián)想到魯迅1921年發(fā)表的短篇小說《故鄉(xiāng)》以及小說中與皮格特有著相似人生軌跡的人物形象閏土。閏土亦曾是一位天真爛漫的少年,但最終被社會和歲月打磨成一個麻木懦弱的滄桑中年人。小說借農(nóng)村生活的凋敝以及閏土的滄桑變化來反映農(nóng)民在民國亂世間的艱難處境。
筆者從瑪格麗特·勞倫斯的傳記及其諸多作品中未發(fā)現(xiàn)她與魯迅有過任何實質(zhì)性的聯(lián)系,楊周翰、樂黛云、李春林等編寫的魯迅與外國文學(xué)比較研究方面的著述中也未曾提到瑪格麗特·勞倫斯,可以較為肯定地判斷他們之間不存在所謂的“親緣關(guān)系”或“因果聯(lián)系”。雖是如此,并不意味著他們作品之間不存在平行研究的可能性,相反,筆者經(jīng)過文本細(xì)讀認(rèn)為魯迅的《故鄉(xiāng)》和勞倫斯的《潛水鳥》兩部作品中有著許多“卓然可比的文學(xué)現(xiàn)象”,具有比較研究的可能性和研究價值。本論文試從主題學(xué)角度對兩部作品做平行對比分析,以期挖掘出兩部優(yōu)秀作品所共同擁有的超越國界、超越文化的文學(xué)內(nèi)蘊。
一
《潛水鳥》故事發(fā)生在馬納瓦卡草原鉆石湖旁的鄉(xiāng)間別墅、“我”(敘述者——溫妮莎)家的避暑老屋——“麥克里奧”?!氨叹G的湖面在陽光的映照下波光粼粼”,云杉樹枝葉茂密,周圍長滿了鳳尾草、懸鉤子藤、野草莓,灰色的小松鼠也是這里的????!拔摇痹诒鶝龅暮杏斡?,樹林里探險,玩過家家,還有在夜間去鉆石湖聽潛水鳥的叫聲。這兒是原始的大自然,是給“我”留下許多美好童年記憶的快樂王國。父親讓孩子們好好聽聽并記住潛水鳥的叫聲,因為過不了幾年,隨著來這兒的人多起來,它們就會離開鉆石湖。潛水鳥在夜間會“像幽靈般地從岸邊的窩巢中騰起,飛往平靜幽暗的湖面上”。它們的叫聲“悲涼凄厲,任何人都無法形容,任何人聽后也難以忘懷”。
數(shù)年之后從大學(xué)回家,“我”又一次來到鉆石湖,這時父親已經(jīng)過世,“麥克里奧”老屋已賣與別家?!皬拇宋以僖矝]去看它一眼,因為我不想看見自己昔日的王國如今為別的陌生人所有?!币惶彀砦要氉砸蝗巳チ撕?,父親筑起的小棧橋如今已被政府出資修筑的大棧橋代替,鉆石湖也改成一個頗具印第安風(fēng)情的名字。湖邊已經(jīng)有了幾十家商店,加上舞廳、賓館、咖啡館,四處彌漫著炸土豆片和熱狗的香味。而那些讓人惦記的潛水鳥終于沒有出現(xiàn),“我”到底還是沒有聽到“尾音拖得長長的、凄厲而帶有冷嘲意味的叫聲”。
《故鄉(xiāng)》中的“老屋”在“我”(敘述者——迅哥)闊別二十余年后也是人去樓空了。“蒼黃的天底下,遠(yuǎn)近橫著幾個蕭索的荒村,沒有一些活氣。我的心禁不住悲涼起來?!边@全然不是“我”記得的故鄉(xiāng)?!拔摇钡墓枢l(xiāng)好得多。當(dāng)“我”到家時,瓦楞上許多枯草的斷莖當(dāng)風(fēng)抖著,正在說明這老屋難免易主。當(dāng)母親提起兒時的玩伴“閏土”這一名字時,兒時的記憶全部閃電般蘇醒過來。對于“閏土”的記憶全然離不開美好的自然和天真的童年?!吧钏{(lán)的天空中掛著一輪金黃的圓月,下面是海邊的沙地,都種著一望無際的碧綠的西瓜,其間有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項帶銀圈,手捏一柄鋼叉,向一匹猹盡力的刺去,那猹卻將身一扭,反從他的胯下逃走了。”
少年的閏土?xí)澍B,什么鳥都有:稻雞、角雞、鵓鴣、藍(lán)背;海邊日里拾貝殼,紅的綠的,鬼見怕,觀音手。晚上跟爹管西瓜,月亮底下拿著胡叉刺獾豬、刺猬、猹。這就是我對家鄉(xiāng)的美好記憶,這兒有淳樸的游戲,大自然的新奇探秘和孩子們純真的情意。但最終有著美好童年記憶的“老屋離我愈遠(yuǎn)了,故鄉(xiāng)的山水也都漸漸遠(yuǎn)離了我”。
兩篇小說均以“回鄉(xiāng)”、“老屋易主”為故事線索,共同交織出對家鄉(xiāng)的懷念和對美好童年的留戀,同時展示了時代帶給家鄉(xiāng)面貌的巨大變化?!稘撍B》中我“家”的別墅與自然合二為一,魯迅對于老屋的最美好的回憶也是那個在深藍(lán)的天空下自然純樸的少年。鄉(xiāng)村原本是自然的、健康的、充滿生機的,但多年之后兩個“我”均發(fā)現(xiàn)今日之故鄉(xiāng)已非昨日,自然遭到破壞,童真亦被泯滅,鄉(xiāng)村因被社會物質(zhì)化抑或是貧瘠化而失去原來的自然本質(zhì)。
二
與環(huán)境改變同時發(fā)生的是主人公人生軌跡的改變?!捌じ裉亍焙汀伴c土”一開始都是作為“玩伴”進入到“我”的生活中?!稘撍B》中皮格特與“我”是同班同學(xué),一個梅第人——法裔和印第安人的混血兒,家住在叢林中搭建的簡陋棚屋里。她患有骨結(jié)核,經(jīng)常缺課,我們之間沒有多少交集。一年暑假作為主治醫(yī)生的父親建議帶她一起去鉆石湖度假,方便對她腿的治療。這個建議一開始遭到母親和外婆的反對,但最終她還是去了,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可以陪“我”玩耍?!豆枢l(xiāng)》中,“我”正是一個少爺,父親還在世,家境也好。“我”家大祭祀值年缺人手,閏土的父親便把閏土叫來幫忙。這樣,他成了“我”的玩伴。
皮格特說話聲音沙啞,由于骨結(jié)核的緣故走起路來踉踉蹌蹌,她皮膚粗糙,臉龐平寬,又黑又直的長發(fā)垂到肩上,具有典型的印第安人的面貌特征。閏土“紫色的圓臉,頭戴一頂小氈帽,頸上套一個明晃晃的銀項圈”,有著農(nóng)村鄉(xiāng)土特色的裝扮。
皮格特來自森林,閏土來自鄉(xiāng)村,他們均來自充滿著萬千奧秘的大自然,一個“我”所陌生的世界,讓年少的“我”充滿了無窮無盡的幻想。閏土不到半日便跟“我”熟識起來,繪聲繪色地給“我”講:“月亮底下,你聽,啦啦的響了,猹在咬瓜了。你便捏了胡叉,輕輕地走去……”“看見猹了,你便刺。這畜生很伶俐,倒向你奔來,反從胯下竄了。他的皮毛是油一般的滑……”閏土的心里有無窮無盡的稀奇的事,都是我和朋友往常所不知道的。
雖說皮格特一直沒有跟我熟識起來,卻也是一個讓“我”著迷的人。皮格特印第安人的血統(tǒng)以及印第安人祖先的歷史使她在“我”的眼中產(chǎn)生了無窮魅力。皮格特的祖先是“大熊”和“龐德梅克”的族人,是那些吃過布雷博夫神父心臟的易洛魁人,“我”想她一定熟知許多大自然的奧秘——夜鷹在哪里做窩,獵狼是如何育雛,還有《海華沙之歌》中提到的所有事情。在“我”的眼里,她就是森林的女兒,蠻荒世界的女先知。
畢竟他們僅僅是作為“玩伴”短時間出現(xiàn)在“我”的身邊,當(dāng)年少不再,當(dāng)各自忙于學(xué)業(yè)、生計時,“玩伴”漸漸退出“我”的生活。數(shù)年后再次相見,他們都有了驚人的變化。
鄉(xiāng)村別墅一別后,“我”只與皮格特打過一次照面,那是多年后在咖啡館的一次偶遇。她大概是十七歲,以前呆板的面孔“現(xiàn)在卻帶有一種有幾分狂歡的活力”,她涂著鮮亮的洋紅色唇膏,頭發(fā)燙成彎彎曲曲的小卷,而且“一條緊身裙和一件桔黃色毛衣將她那柔軟、苗條的身材襯托得恰到好處”。在鉆石湖的那個夏天她整日郁郁寡歡、悶悶不樂,從不與“我”多說一句話,而今變得十分健談,絮絮叨叨地向“我”訴說對小鎮(zhèn)的不滿和幾年來的經(jīng)歷,最后還向“我”透露,她就要跟一個白人小伙子結(jié)婚了。此刻“她那揭下面具和保護罩的臉上露出的是一副堅強不屈、敢于挑戰(zhàn)一切的神色,她的眼神里也透出一種強烈得令人害怕的渴望”。這一次其實可以說是“我”第一次真正認(rèn)清她的面目,充滿渴望憧憬的真面目。如果說那年夏天悶悶不樂、敏感多疑的女孩并非我所真正認(rèn)識的,這次才是她未加偽飾的原本的面目。
之后再沒見到她。大學(xué)一年級放假回家跟母親拉起家常,母親面帶難色地說出皮格特的情況,“她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痹谧詈髱啄昀?,沒有人確切了解她的情況,只聽說她跟那個小伙子結(jié)了婚,可后來又分了手,帶著兩個年幼的孩子回到家鄉(xiāng)。她從不跟人說話,愈發(fā)變得不像樣,衣衫邋遢,肥胖不堪,整日酗酒。一個寒冷冬日的夜晚,醉酒的她帶著孩子在窩棚里,窩棚起了火,他們沒有逃出來。
《故鄉(xiāng)》中,三十年后“我”回鄉(xiāng)賣房時再次見到閏土。三十年的艱辛生活把這個頸戴銀項圈、健康活潑的少年打磨成了滿臉滄桑的中年人?!跋惹暗淖仙膱A臉,已經(jīng)變作灰黃,而且加上了很深的皺紋;眼睛也像他父親一樣,周圍都腫得通紅”,“他頭上是一頂破氈帽,身上只一件極薄的棉衣,渾身瑟索著”,“那手也不是我所記得的紅活圓實的手,卻又粗又笨而且開裂,像是松樹皮了?!币姷轿遥樕犀F(xiàn)出歡喜和凄涼的神情;動著嘴唇,卻沒有作聲。他的態(tài)度終于恭敬起來了,分明的叫道:“老爺!”
比起閏土,皮格特更早地體察到了等級地位和種族之間的歧視與不平,因而在原本少不更事的年紀(jì)就過早地變得敏感。對于“我”的每次邀請都視為不懷好意,她一方面抗阻著來自白人的幫助和友善,而另一方面則在內(nèi)心渴望著能夠過上與他們一樣的生活,能夠被白人接納。她爭取過,但是現(xiàn)實打碎了夢想,最終她放棄了追求而麻木地生活,以至于麻木地不再把生死放在心上,像潛水鳥一樣找不到自己生存的地方而自生自滅了。
閏土也許自小就習(xí)慣了舊時封建禮教的約束,未曾企望能夠過上與迅哥一樣的生活,他現(xiàn)在所謂的希望就是燒香點燭供奉著神明偶像,相安無事地生活。然而,忍辱負(fù)重、辛苦麻木的閏土何嘗不像潛水鳥,“把生死也不再放在心上,就這樣自生自滅了”呢?
三
皮格特和閏土的人生巨變對應(yīng)著家鄉(xiāng)的巨變,是動蕩社會的生動體現(xiàn)。加拿大建國之前,印第安人和梅第人一直以來就居住在北美大陸茂密的森林里,以狩獵為生。加拿大聯(lián)邦政府在建國的過程中向西擴張,與印第安人和梅第人發(fā)生了幾次嚴(yán)重的沖突,梅第人領(lǐng)袖里爾在1885年的反抗中被捕并施以絞刑,梅第人起義遭到徹底失敗?!稘撍B》的故事發(fā)生在二十世紀(jì)三十年代,里爾起義失敗的50年后。皮格特的祖父曾跟隨里爾參加過戰(zhàn)斗,失利后便在馬納瓦卡山下的空地上建起了簡陋的棚屋定居下來?!稘撍B》反映了梅第人的土地被政府進一步蠶食,他們被迫放棄原有的土地,放棄賴以生存的傳統(tǒng)生活方式。沒有了森林和土地,無獵可狩,無牧可放,他們只得四處打零工,無所事事。家鄉(xiāng)已面貌全非,他們賴以生存的生活環(huán)境,與潛水鳥一樣隨之消失匿跡,這便是加拿大原居住人生存的狀況。
魯迅1919年回鄉(xiāng)接母親去北平,目睹了辛亥革命前后幾十年間鄉(xiāng)村經(jīng)濟的凋敝、農(nóng)民生活的困苦。辛亥革命時期,農(nóng)民遭受封建勢力、資本主義和帝國主義的多重剝削和壓迫,終身侍弄著小塊田地,長期處于貧困之中?!岸嘧?,饑餓,苛稅,兵、匪、官、紳”都苦得人民“像一個木偶人了”。同時中國農(nóng)民又深受中國傳統(tǒng)文化忠孝思想的影響,養(yǎng)成隨遇而安、聽天由命的性格。閏土未曾嘗試著去改變自己的生活環(huán)境,未曾反抗過,但試想如果他也曾像皮格特那樣爭取過,恐怕也難免皮格特的結(jié)局而更加麻木不仁了。
閏土和皮格特在文學(xué)中屬于與時代密切關(guān)聯(lián)的典型形象,反映著時代社會特征,具有時代意義。閏土的變化、對命運的態(tài)度和人生結(jié)局符合民國時期具有舊封建思想的農(nóng)民現(xiàn)實境況。魯迅先生抨擊了封建禮教對人性的摧殘、農(nóng)村生活的衰敗以及社會對農(nóng)民的盤剝。而皮格特的變化和命運悲劇反映了梅第人這一特殊群體在加拿大社會尷尬的邊緣化地位,即便有過抗?fàn)幰矡o法逃脫族裔命運的安排。他們都未曾走出希望、希望幻滅而后變得麻木的怪圈,未曾走出時代社會的命運。
“我”與他們最終未能達(dá)成一種長久而平等的關(guān)系。他們終究是以“下等人”的身份來到“我”身旁的玩伴,無論年少時如何無拘無束,等級和種族身份的差異最終未能消融他們之間無形的藩籬,玩伴終歸是玩伴,不是志同道合的伙伴,不是并肩作戰(zhàn)的革命者,也不是親密無間的家人,他們之間的鴻溝在當(dāng)時的社會背景下終難逾越。對心懷良知的上等人“我”來說,面對他們窮困潦倒的生活除了同情無助之外,只能寄希望于未來。兩部作品中除了“我”在故事敘述中流露出來的善意和同情,還有來自父輩人的些許期望。“母親”多年一直對閏土照顧有加,搬家時不能搬走的家具留給閏土補貼家用,而對那些如楊二嫂一般的偷營之人不屑一顧?!案赣H”是皮格特的醫(yī)生,像親人一樣地照顧著皮格特,皮格特自己也坦承“父親”是鎮(zhèn)上唯一一個對她好的白人。也許這就是一息尚存的希望,在寒冷的冬天,在主人公悲慘的生活境地里,讓人還依稀感到一點溫暖。
樂黛云認(rèn)為“和而不同”是研究比較文學(xué)的重要原則,某些“不同”所以能構(gòu)成“和”,是因為其中具有某些“和”的“因素”,也就是具有某些相似的,可以引起共鳴、可以一以貫之、可以找到某種共同歷史淵源的層面。比較文學(xué)研究的其中一方面就是在不同文化的文學(xué)里,從諸多差別中,尋求其內(nèi)在的一致,也就是“和”。勞倫斯和魯迅創(chuàng)作的這兩部作品在主題和人物塑造等文學(xué)內(nèi)部都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他們對于自然鄉(xiāng)村的留戀、人文社會對自然的破壞、特定社會環(huán)境下處于社會底層人物的命運都有著相似的探討,正是這些“和”的因素為兩個故事的對比研究提供了充足的可能性,也反映了文學(xué)跨越國別、跨越文化和語言而顯示出的普遍而永久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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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Song of Innocence and Experience——A Comparative Study of The Loons and My Old Home
WANG Jiang-wei
(Weifang University,Weifang 261061,China)
“: The Loons”is one of the short stories in A Bird in the House written by Margaret Laurence, a woman Canadian writer. The story exposes the marginalization of the Metis people in Canada by relating the changes of Piquette Tonnerre, a Metis girl and also employing the symbols of loons’disappearance and nature’s changes.“My Old Home”by Lu Xun depicts a Chinese peasant Jun-tu, who has a similar life course as Piquette and reflects the intense sufferings of the peasants during the turbulent years in the Republic of China through the depiction of changes of countryside and also the changes of Jun-tu. Within the two texts are lots of comparable literary elements, like yearning for the beautiful rustic life, damage to the nature by the human society and blights of the lower class, woven with a song of innocence and experience. The resonating unity within the two texts provides the possibility for the comparative studies and also shows the universal and everlasting charm of literature across different nationalities, cultures and languages.
marginalization;innocence;The Loons;My Old Home
I106
A
1671-4288(2015)03-0031-04
責(zé)任編輯:陳冬梅
2015-03-21
王建偉(1970—),女,山東濰坊人,濰坊學(xué)院外國語學(xué)院副教授,文學(xué)碩士。研究方向:加拿大文學(xué)與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