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丹芳
(廣西民族大學,廣西·南寧 530006)
黑格爾III型銅鼓是時代較晚的銅鼓,多為傳世銅鼓,此型銅鼓分布于中南半島西北部,以緬甸東部撣邦高原與老撾、泰國交界的山區(qū)為中心,往北伸至中國云南南部邊境。生活在這個區(qū)域的佤族、克木人、克倫人等由于地處山區(qū)地帶,與外界接觸少,經(jīng)濟發(fā)展緩慢,傳統(tǒng)的銅鼓習俗保存較好,是銅鼓文化綿延千古的“活化石”。但相對于其他類型銅鼓而言,學界對它的研究較為薄弱。國內(nèi)較早對此型銅鼓進行研究的是汪寧生,他對佤族銅鼓及使用情況作了介紹[1]。1986年,李偉卿根據(jù)拓片資料和實物標本,介紹了云南西部流行的“蛙鼓”,但他表示“應該承認,這一工作現(xiàn)在只是開頭”,“應對它作進一步深入研究”[2]。國外學者對此型銅鼓的專題研究僅見庫勒的《緬甸克倫銅鼓》[3],他根據(jù)紋飾的變化,將緬甸克倫鼓分為七個類型。近藤喬一介紹了日本柳井市誓光寺收藏的黑格爾III型銅鼓[4]。宮川禎一對日本收藏的黑格爾III型銅鼓進行了分類[5]。橋本敏行介紹了日本國學院大學收藏的2面黑格爾III型銅鼓[6]。川島秀義介紹了老撾銅鼓的情況[7],并作了分類研究[8]。筆者此前也對老撾克木族的傳世銅鼓作過介紹[9],并就其紋飾內(nèi)涵[10]和鑄造工藝[11]作了專題研究。目前,學界雖然對不同民族或國家的黑格爾III型銅鼓有過專題研究,但因受材料的限制,尚無人對中緬、中老跨境民族使用的此型銅鼓作過比較研究。有鑒于此,本文擬在介紹克倫人和佤族的傳世銅鼓的基礎上,利用文獻資料和田野材料,對這些銅鼓進行實測與觀察,并就其紋飾進行比較研究,以為討論該地區(qū)青銅文化的傳播和交流提供素材。
克倫人是緬甸與泰國最重要的跨國民族之一。緬甸使用銅鼓的是北部的山區(qū)克倫人,他們相信世間萬物皆有靈魂,眾神擁有超凡的能量,一旦人類冒犯他們,神就會降禍于人類,此時需要巫師出面來舉行儀式,祈福消災??藗惾诉€有崇先敬祖的習俗,但與許多民族不同,他們并不沉溺于此[12]。他們常用銅鼓來代表自己的民族文化,流傳著銅鼓有七種名稱:“克婁尤木”,意為湄公河上游的婦女制作的蛙鼓?!翱藠溆瓤洹敝镐毓由嫌文凶又谱鞯耐芄摹!翱藠淇素裟尽奔簇糇鍕D女制作的蛙鼓?!翱藠淇素艨洹睘樨糇迥凶又谱鞯耐芄??!翱藠湫尥尽睘椴藗愖鍕D女制作的蛙鼓?!翱藠湫尥洹奔床藗愖迥凶又谱鞯耐芄??!翱藠溆裙隆睘閼涯钪芄?。[13]由此來看,銅鼓對湄公河流域包括克倫人、佤族在內(nèi)的族群影響很大,生活在這一區(qū)域內(nèi)的很多民族都掌握著鑄造銅鼓的工藝,甚至不少銅鼓是由婦女制作的。泰國北部的克倫人也相信銅鼓有靈性,能賜予雨水和濕潤,使農(nóng)作物豐收。他們以銅鼓為榮耀之物,視之為地位和財富的象征,一面銅鼓的價格往往比三四頭牛還貴。除此之外,銅鼓還是重器,被廣泛地使用在泰國宮廷和寺廟的祭祀儀禮中。佤族是跨中緬國境而居的民族,與克倫人一樣,他們認為一切不能解釋的自然現(xiàn)象都有靈魂,人世間由這些靈魂主宰,所以要對其加以崇拜。生活在中國的佤族曾將銅鼓用于喪事、失火和“做大鬼”等場合,喪事和失火時,銅鼓起到傳達信息的作用;“做大鬼”時,銅鼓則可以“夸示豪富”。[1]但由于大煉鋼鐵等原因,中國佤族的銅鼓大多都收藏在云南的博物館中。緬甸的佤族至今仍使用銅鼓,其產(chǎn)地大多在緬甸的克倫邦和撣邦。2005年6月,高崇欲在緬甸的佤邦龍?zhí)短貐^(qū)的一戶人家觀察祭祀銅鼓,發(fā)現(xiàn)許多內(nèi)容同佤族傳統(tǒng)的“祭木鼓”十分近似。[14]
筆者共找到12面泰國黑格爾III型銅鼓的文獻資料和紋飾拓片,其中N152/2516鼓為單蛙鼓,面徑50.4cm、高34.5cm,高與面徑比0.68;5/2516鼓8芒,面徑48cm、高39cm,高與面徑比0.81,鼓體有象和螺;38/2531鼓為單蛙鼓,6芒,面徑為38cm、殘高為22cm,高與面徑比為0.58;萬象鼓為三蛙鼓,12芒,面徑66cm,高47cm,高與面徑比0.71,鼓體有象和螺;N2/39鼓為單蛙鼓,面徑60cm、高44cm,高與面徑比0.73;631/2517鼓為三蛙鼓,12芒,面徑69.3cm、高49cm,高與面徑比0.71,鼓體有象、螺和蜘蛛;1125號鼓為三蛙鼓,12芒,面徑67.8cm、高48cm,高與面徑比0.71,鼓體有象和螺;771/2510為單蛙鼓,12芒,面徑65.8cm、高48cm,高與面徑比0.73,鼓體有象和螺;1124號鼓為雙蛙鼓,12芒,面徑68cm、高49cm,高與面徑比0.72,鼓體有樹、象和螺;39/2531號鼓有12芒,面徑56cm、殘高23cm。[15]汶德索爾王宮75號鼓為三蛙鼓,12芒,面徑64cm、高47cm,高與面徑比0.73,鼓體有象;維也納皇家博物館67號鼓為三蛙鼓,12芒,面徑58.4cm、高49cm,高與面徑比0.84,鼓體有象、螺和樹。[16]
N152/2516號鼓具有黑格爾III型鼓的基本特征,但紋飾,特別主暈紋飾的位置與黑格爾III型鼓不同,可能是此型鼓的最早形態(tài)。在這些銅鼓中,單蛙鼓4面,雙蛙鼓1面,三蛙鼓5面,另有2面銅鼓蛙飾脫落,無法辯明。鼓面徑多在48~68cm之間,鼓高多在50cm以下,鼓高與面徑之比值多為0.71~0.73。
筆者共搜集到74面銅鼓實測資料、拓片資料和文字資料。其中《中國古代銅鼓》[17]載有8面銅鼓的數(shù)據(jù):31號鼓為單蛙鼓,7芒、10暈,鼓高33.4cm、面徑49.9cm、足徑44.6cm,鼓高與面徑比0.67;店2鼓為單蛙鼓,8芒、13暈,鼓高31.4cm、面徑43.3cm、足徑34cm,鼓高與面徑比0.73,鼓體有樹;店5鼓為單蛙鼓,8芒、11暈,鼓高33.2cm、面徑45.1cm、足徑36cm,鼓高與面徑比0.74;西盟I號鼓為單蛙鼓,8芒、15暈,鼓高37.3cm、面徑49.8cm、足徑37cm,鼓高與面徑比0.75;考33625號鼓為單蛙鼓,16芒、20暈,鼓高53cm、面徑72.5cm、足徑56.6cm,鼓高與面徑比0.73,鼓體有樹、象和螺;丙4鼓為單蛙鼓,8芒、8暈,鼓高28.3cm、面徑37cm、足徑29cm,鼓高與面徑比0.76;暫1號鼓為單蛙鼓,10芒、15暈,鼓高43cm、面徑56cm、足徑44cm,鼓高與面徑比0.77;考17707號為四蛙鼓,12芒、17暈,鼓高51cm、面徑65.9cm,鼓高與面徑比0.77,鼓體有動物群。黑格爾[16]載有兩面中國鼓的數(shù)據(jù):楓丹白露鼓(37)為三蛙鼓,12芒、18暈,鼓高45cm、面徑62cm,鼓高與面徑比0.73,鼓體有象和螺;巴黎盧浮宮鼓(36)為三蛙鼓,12芒、18暈,鼓高48cm、面徑65cm,鼓高與面徑比0.77,鼓體有象和螺。闞勇[18]載有兩面鼓的數(shù)據(jù):巖帥鼓有10芒、12暈,鼓高37cm,鼓體有牛飾;勐董鼓為單蛙鼓,12芒、12暈,鼓高30cm、面徑42cm,鼓高與面徑比0.71,鼓體有樹、牛頭和蜥蜴。李偉卿[19]載有曼暖養(yǎng)鼓的數(shù)據(jù),該鼓為三蛙鼓,有12芒,17暈,鼓高43cm,面徑57cm、足徑47cm,鼓高與面徑比0.75,鼓體有象、螺和樹。蔣庭瑜先生提供的庭豪山鼓數(shù)據(jù)為:7芒、9暈,面徑45.2cm。筆者在云南調(diào)研時,獲得了9面銅鼓的數(shù)據(jù):丙14為單蛙鼓,8芒,共有15暈,鼓高32.2cm、面徑44.5cm,鼓高與面徑比0.72,鼓體有樹;丙12為單蛙鼓,8芒,共有18暈,殘鼓高33cm、面徑44.2cm,鼓高與面徑比0.72;丙19為單蛙鼓,8芒,共有16暈,鼓高40cm、面徑52.6cm,鼓高與面徑比0.76;丙16為單蛙鼓,8芒、13暈,鼓高33.5cm、面徑45.5cm,鼓高與面徑比0.74;丙15為單蛙鼓,8芒、18暈,鼓高32.7cm、面徑46cm,鼓高與面徑比0.71,鼓體有樹;丙13為單蛙鼓,8芒、15暈,鼓高34cm、面徑44cm,鼓高與面徑比0.77;丙21為單蛙鼓,10芒、18暈,鼓高42cm、面徑60cm,鼓高與面徑比0.7;戊式11為單蛙鼓,12芒、20暈,鼓高50cm、面徑65.5cm,鼓高與面徑比0.76,鼓體有象、螺和樹;戊式12為三蛙鼓,12芒、16暈,鼓高49.4cm、面徑64.5cm、鼓足50.5cm,鼓高與面徑比0.77,鼓體有象、螺和樹。李偉卿[2]載有51面西盟型銅鼓的數(shù)據(jù)。
這些銅鼓的光體芒數(shù)有6、8、10、12、14、16芒不等,其中8芒和12芒較多。鼓高與鼓面徑比值多在0.68~0.78之間。除17面銅鼓鼓體浮雕不詳外,可將鼓體浮雕分為四類,一是鼓體無浮雕,此類銅鼓共33件,較為常見。二為鼓體浮雕僅有樹形雕飾,此類鼓也較常見,共有6件。三是鼓體浮雕豐富,有牛、牛頭、四足蛇、狗、馬等,此類鼓有5面。四是鼓體有立體象,此種銅鼓共13件。
庫勒的《緬甸銅鼓》[3]一書記載有52面克倫鼓的數(shù)據(jù),其中單蛙鼓41面,雙蛙鼓5面,三蛙鼓6面。鼓面中心太陽芒為8芒的26面,10芒鼓4面,12芒鼓17面,16芒鼓1面。暈圈為12暈的鼓2面,13暈鼓1面,14暈鼓3面,15暈的鼓2面,16暈的鼓7面,17暈鼓11面,18暈鼓7面,19暈鼓3面,20暈鼓3面,21暈鼓面。2面鼓的鼓體僅有象,1面僅有螺,5面有立體象和螺組合,4面有象、螺和樹組合。黑格爾[16]書中有12面緬甸克倫鼓的資料:羅馬菲I號鼓為單蛙鼓,8芒、16暈,面徑45cm、高35cm,鼓面突出鼓身1.8cm,鼓高與面徑比0.78;羅馬菲II號鼓為單蛙鼓,8芒、16暈,鼓體有立體象和螺,面徑47.5cm、足徑38cm、高33.2cm,鼓高與面徑比0.7;德累斯頓6815號(38)鼓為單蛙鼓,10芒、16暈,鼓體有象、螺,面徑55.3cm、足徑34cm、高44.5cm,鼓高與面徑比0.8;加爾各答印第安博物館I號為單蛙鼓,8芒、12暈,面徑43.2cm、足徑35.6cm、高30.5cm,鼓高與面徑比0.71;柏林民族學博物館II號為單蛙鼓,8芒、17暈,面徑64.5cm、足徑52cm、高48cm,鼓高與面徑比0.74;熱亞那船長德.阿爾伯爾茨鼓(85)為三蛙鼓,12芒、20暈,鼓體有象和螺,面徑69cm、足徑55cm、高51cm,鼓高與面徑比0.74;德累斯頓7574號(32)為三蛙鼓,12芒、18暈,鼓體有象、螺、樹和瓢蟲,面徑66cm、足徑51cm、高47cm,鼓高與面徑比0.71;加爾各答印第安博物館II號為雙蛙鼓,12芒、17暈,鼓體有象和螺,面徑53.3cm、足徑41.9cm、高40cm,高與面徑比0.74;倫敦不列顛博物館I號為雙蛙鼓,12芒、20暈,鼓體有象、螺和樹,面徑71cm、足徑55cm、高51.5cm,高與面徑比0.73;羅馬菲III號為三蛙鼓,12芒、18暈,鼓體有精美浮雕,面徑65cm、足徑48cm、高50cm,高與面徑比0.77;倫敦南肯興頓II號(34)為三蛙鼓,12芒、21暈,鼓體有象、螺、樹和瓢蟲,面徑68.5cm、高53cm,高與面徑比0.77;德累斯頓8250號(35)鼓為三蛙鼓,12芒、17暈,鼓體有象和螺,面徑63cm、足徑49cm、高49cm,高與面徑比0.78。
其中編號為31的鼓是調(diào)查中發(fā)現(xiàn)的緬甸最早的黑格爾III型鼓,現(xiàn)僅余部分鼓面,鼓面第6暈為立鴨紋,此紋飾與黑格爾III型早期鼓立鴨紋相似,第7暈為12個變形羽冠紋,第8和9暈為雷紋,第10暈為主暈。鼓面光體芒數(shù)有8、10、12和16芒,其中多數(shù)為8和12芒。鼓面立體蛙飾有單蛙、雙蛙和三蛙。因緬甸銅鼓多為拓片資料,少有尺寸資料,僅有12面鼓有詳細尺寸,從這些的鼓高與面徑比值來看,在0.71~0.8之間。
黑格爾III型銅鼓是中南半島歷史文化的重要載體,在缺乏文字記載和考古資料的情況下,通過對老撾及相鄰地區(qū)黑格爾III型銅鼓上復雜多變的紋飾的變化及規(guī)律性的分析,可為該地區(qū)青銅文化的傳播和交流提供素材。
緬甸學者依波林特認為黑格爾III型銅鼓蹲蛙數(shù)先少后多,與其他裝飾因素的由簡趨繁、休積的自小而大,是有關(guān)系的。李偉卿則指出,蹲蛙數(shù)的增多和銅鼓體積的變大是一致的,即早期鼓為單蛙,鼓面多在50cm以下;中期鼓為單蛙或雙蛙,鼓面在50~60cm;晚期鼓為雙蛙、三蛙或四蛙,鼓面在60cm以上[2]。通過對此型銅鼓尺寸的統(tǒng)計,筆者認為鼓面蹲蛙數(shù)與鼓面大小并無太大關(guān)系。以老撾館藏克木鼓來說,鼓面徑在60cm以上,但卻為單蛙的銅鼓有4面,分別是18號鼓(60.5cm)、19號鼓(61.5cm)、22號鼓(65.8cm)和23號鼓(67.4cm)。在12面泰國此型銅鼓中,亦有2面鼓是這種情況,編號為N1/39的鼓面徑為64cm,N2/39鼓面徑為60cm。中國的此型銅鼓也存在此種情況,如孟連鼓雖為單蛙鼓,但面徑卻達65.5cm;現(xiàn)藏于上海博物館的考33625號鼓和考17707號鼓為單蛙鼓,但面徑卻為72.5cm和65.9cm。由旅行家埃勒斯從緬甸的德林達伊地區(qū)獲得,現(xiàn)收藏于柏林民族學博物館的II號銅鼓,雖為單蛙,但鼓面徑卻達64.5cm??梢?,在此型銅鼓中“大型鼓沒有單蛙”這一結(jié)論并不正確。泰國、老撾、緬甸和中國的此型銅鼓紋飾規(guī)律極為相似:早期鼓主暈多有魚紋,中國、緬甸和泰國個別早期鼓主暈僅有翔鳥紋和雷紋,無團花紋;晚期鼓主暈中魚紋消失,取而代之以雷紋。光芒數(shù)量由少而多,耳飾由簡單至復雜,鼓體立體浮雕由無到有,紋飾由簡單至精美,鼓面立體蛙飾由少而多。
通過對老撾、緬甸、中國和泰國等地的黑格爾III型銅鼓紋飾資料的分析來看,有兩個特點:第一,從紋飾來看,老撾和云南的此型銅鼓可能均受到了緬甸克倫鼓的影響。如老撾館藏8號鼓為該國年代較早的鼓,但與緬甸和中國的同類型銅鼓相比較,其紋飾顯然是由其發(fā)展而來。從翔鳥紋來看,緬甸103號鼓和305號鼓紋飾與龍州鼓相似,而老撾的8號鼓、云南省博物館藏丙12號和店6號鼓的翔鳥紋則與緬甸稍晚的256號、236號鼓相似,尤其是老撾8號鼓和緬甸256號鼓,兩鼓鼓面紋飾極為相似。第二,較早期的黑格爾III型鼓鼓面有變形羽冠紋,是由先黑格爾III型鼓上的紋飾發(fā)展而成的。在緬甸、泰國和中國發(fā)現(xiàn)的4面先黑格爾III型鼓鼓面均有變形羽冠紋。這4面銅鼓的變形羽冠紋非常相似,特別是廣西龍州鼓和靖西庭毫山鼓,變形羽冠紋基本相同;雖然泰國N152/2516號鼓變形羽冠紋模糊不清,但從能辨清的紋飾來看,亦與緬甸前克倫鼓變形羽冠紋飾相似。一些黑格爾III型鼓鼓面也有變形羽冠紋,但紋飾比先黑格爾III型鼓紋飾更為抽象。從現(xiàn)有資料來看,緬甸克倫鼓的變形羽冠紋較為豐富。在64面有紋飾資料的緬甸銅鼓中,共27面鼓鼓面上有變形羽冠紋,部分鼓面變形羽冠紋飾相同或相似。
收藏和使用黑格爾III型銅鼓是中緬、中老跨境民族的共同特點,這些民族大多居住在山區(qū),信奉原始的自然崇拜和祖先崇拜,都認為借助銅鼓可以與神靈溝通。通過對中老、中緬跨境民族仍在使用的黑格爾III型銅鼓的比較研究,有以下幾點認識:
第一,從鼓高與面徑比值來看,多在0.68~0.84之間,平均值為0.74,其比值與黑格爾I型后期鼓,即中國的冷水沖型鼓(0.64~0.71)相近。在四國有數(shù)據(jù)的132面鼓中,有118面鼓比值在0.7~0.8之間,這表明四國黑格爾III型銅鼓在鼓形的設計上已經(jīng)基本定型,且相當一致;從鼓面紋飾來看,四國銅鼓紋飾的發(fā)展規(guī)律一致,一些銅鼓紋飾也非常相似,這表明可能已有專門生產(chǎn)此型銅鼓的作坊,不排除在鑄造技術(shù)上互相交流甚至銅鼓在同一區(qū)域鑄造再向他國傳播的可能。
第二,從鼓體立體浮雕來看,中國的此型銅鼓鼓體少有立體象飾,但在多面鼓上有牛頭和立體牛飾。立體象飾是老撾、緬甸和泰國同類型銅鼓上較常見的浮雕,牛飾則極少見(僅有一例),這顯示了黑格爾III型銅鼓的地域特點,可能是受到各自傳統(tǒng)文化影響的結(jié)果。
第三,中國、緬甸和泰國均發(fā)現(xiàn)有紋飾較古老的黑格爾III型鼓,且這4面鼓紋飾非常相似,特別是龍州鼓和緬甸前克倫鼓,鼓面和鼓體紋飾均基本相同。從紋飾來看,緬甸31號鼓和300號鼓紋飾顯然直接受到前克倫鼓的影響,而老撾和云南黑格爾III型鼓的早期鼓則受到了緬甸克倫鼓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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