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可真
(蘇州大學 社會學院,江蘇 蘇州 215123)
【歷史研究】
1950-2013年顧炎武著述生平學術研究綜述
周可真
(蘇州大學 社會學院,江蘇 蘇州 215123)
文章主要綜述了1950-2013年間中國大陸學界對顧氏遺著的文獻學研究、顧氏生平的歷史學研究和顧氏學術的整體研究之進展情況,對海外的顧炎武研究僅作了掛一漏萬的簡述。
顧炎武;著述;生平; 學術;研究綜述
顧炎武(1613-1682)是與黃宗羲、王夫之齊名的明清之際“三大儒”之一,本文為紀念亭林先生誕生400周年而作 。*顧炎武小名藩漢,譜名絳,學名繼紳,后仍名絳,字忠清,又字寧人,明亡后改名炎武,字寧人,又字石戶,曾變姓名為蔣山傭,又曾稱名曰圭年,學者稱亭林先生,亦稱涂中先生,南直隸蘇州府昆山縣人,生于明萬歷四十一年五月二十八日(公元1613年7月15日),卒于清康熙二十一年正月初九日(公元1682年2月15日)。
自顧炎武逝世以來,無論是在清朝、民國,還是在新中國,他都廣受學者推崇,也深得歷代政府敬重,也因此對其生平、學術、思想的研究代代不絕,且越來越受重視,其研究廣度與深度都獲得了日益顯著的發(fā)展。筆者研究顧炎武已二十年有余,其成果主要反映在拙著《顧炎武年譜》(1998)、《顧炎武哲學思想研究》(1999)和《明清之際新仁學——顧炎武思想研究》(2006)中。在寫作《顧炎武年譜》期間,筆者曾對學術界的顧炎武研究情況做過一次學術調(diào)查,但受當時研究條件的限制,其學術調(diào)查范圍相當有限。最近十多年來,顧炎武研究又獲得了新進展,互聯(lián)網(wǎng)也有突飛猛進的發(fā)展,故有必要也有了更好的研究條件來進行更加全面深入的學術調(diào)查。但因為相關研究成果面廣量大,在單篇文章中只能就局部領域的研究成果做一概括性綜述,故本文僅限于綜述顧氏遺著的文獻學研究、顧氏生平的史學研究和顧氏學術的整體研究的學術進展情況,其時間跨度為1950-2013年,空間范圍主要為中國大陸學術界,海外研究情況暫時只能作掛一漏萬的簡述。
據(jù)筆者不完全統(tǒng)計,從1950年到2013年,公開發(fā)表和出版的海內(nèi)外有關顧炎武的各種論著(包括學術論文和專著以及其它著作和文章)總數(shù)為585,其中1950年代23,1960年代55,1970年代8,1980年代126,1990年代93,2000年代177,2010-2013年103。這些論著中,學術專著有20余部,碩、博士學位論文23篇(幾乎全是2000年以后的作品),其中博士論文2篇——《顧炎武的哲學思想》(周可真,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生院,1999)和《顧炎武詩歌考論》(孫雪霄,山東大學,2011)。
1950年代23種論著中,學術專著有5部——《顧亭林學記》(張舜徽,1957年初版)、《明末三大思想家》(楊廷福,1955,臺北)以及上面已提到的《顧亭林學譜》(謝國楨,1957)、《顧炎武傳略》(趙儷生,1957)、《顧亭林學案》(臺北中央文物供應社編,1954),其余均為單篇文章——主要有《愛國主義思想家顧炎武底反清斗爭》(趙儷生,1951)、《顧寧人(亭林)學術之淵源——考據(jù)學之興起及其方法之由來》(牟潤孫,1954)、《明清之際何以會產(chǎn)生像顧炎武、黃宗羲、王夫之那樣卓越的思想家?》(姚瀛艇,1954)、《行己有恥的顧亭林》(王恢,1955)、《顧炎武之學術思想》(林尹,1956)、《關于黃宗羲、顧炎武、王夫之等人的思想及其與<紅樓夢>的關系》(曹道衡,1957)、《清代的古音學創(chuàng)始人顧炎武》(王顯,1957)、《論顧炎武的<蔣山傭殘稿>》(華忱之,1959)、《顧亭林的文學理論》(黃肖玉,1958)等。
1960年代55種論著中,除《顧炎武》(汪江,1960)、《顧亭林學記(增訂本)》(張舜徽,1963)和《顧炎武的生活》(Willard J.Peterson,1968,美國)3種著作外,單篇學術論文主要有《關于明初江南的官田》(森正夫,1960、1961,日本)、《顧亭林思想概略》(張勇,1960)、《<日知錄>楊令公祠正誤》(余國棟,1960)、《顧亭林的生平與學術思想》(黃逸民,1960)、《顧亭林教育思想之研究》(秦汝炎, 1961)、《論顧亭林學術與儒家之真精神》(牟潤孫,1961)、《顧炎武論學習》(邱椿,1962)、《顧炎武的史學》(鄒賢俊,1962)、《愛國學者顧炎武》(吳晗,1962)、《顧炎武在山東的學術活動及其與李煥章辯論山東古地理問題的一校學術公案》(張維華,1962)、《顧亭林的文學思想》(錢仲聯(lián),1963)、《明末清初的學風》(謝國楨,1963)、《論顧炎武思想》(華山、王賡唐,1963)、《顧炎武的詩歌與散文》(王氣中,1963)、《近代語文學史上的顧炎武》(黃淬伯,1963)、《論顧炎武的<日知錄>》(劉毓璜,1963)、《顧炎武的思想風格》(張豈之,1963)、《顧炎武的社會政治思想和愛國思想》(吳澤、袁英光,1963)、《顧炎武反道學的斗爭》(蔣祖安,1963)、《從顧炎武到章炳麟》(周予同、湯志鈞,1963)、《顧炎武與十七世紀中國社會》(傅衣凌,1963)、《顧炎武<日知錄>研究——為紀念顧炎武誕生350周年而作》(趙儷生,1964)、《危微精一與四海窮困——評顧炎武<與友人論學書>》(羅聯(lián)絡,1964)、《論顧炎武的愛國思想——與華山、王賡唐兩先生商榷》(沈嘉榮,1964)、《堅持反清斗爭的愛國學者顧炎武》(冉昭德,1964)、《對顧炎武愛國思想的重新評價》(洪煥椿,1964)、《略論顧炎武的詩》(陳友琴,1964)、《顧亭林之教育思想》(秦汝炎,1964)、《顧炎武的教育思想》(鄭世興,1964)、《關于顧炎武研究中的若干問題蒲魯實》(蒲魯實,1965)、《<日知錄>札記》(何佑森,1966)、《亭林詩文用南明唐王隆武年紀號考》(潘重規(guī),1966)、《顧亭林之生平及其思想》(胡秋原,1967)、《顧亭林的經(jīng)學》(何佑森,1967)、《顧亭林的社會風氣變遷論》(張承漢,1968)等。
1970年代8種論著中,學術專著有1部——《顧炎武與清初經(jīng)世學風》(黃秀政,1978,臺北),故事類著作1本——《顧炎武的故事》(李永祥,1979),論文4篇——《評明清之際三大進步思想家——王夫之、黃宗羲、顧炎武》(肖任武,1975)、《顧炎武北上抗清考辨》(王春喻,1975)、《顧炎武與驚隱詩社》(謝國楨,1978)、《試論顧炎武的“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姚學敏,1979),另有《顧炎武的科學思想方法》(汪奠基,載汪著《中國邏輯思想史》,1979)和《顧炎武的哲學和社會政治思想》(載任繼愈主編《中國哲學史(全四冊)》, 1979)。
1980年代125種論著中,學術專著有4部——《顧亭林詩集匯注》(王蘧常,1983)、《顧炎武詩譯釋》(盧興基,1984)、《顧亭林與王山史》(趙儷生,1986)、《顧炎武與清初經(jīng)世學風》(黃秀政,1987),另有《顧炎武》(沈嘉榮,1982;陳祖武,1984)等傳記類著作6本,還有論文匯編1部——《顧炎武學術思想研究匯編——清代學術思想論叢之三》(存萃學社編集,1980,香港)和載于各類專著論集的文章14篇——《顧炎武的宇宙觀、人性論、知行論》(孫叔平,載孫著《中國哲學史稿(下冊)》,1981)、《顧炎武文化思想初探》(馮天喻,載馮著《明清文化史散論》,1984)、《亭林學案》(陳祖武,載楊向奎主編《清儒學案新編》,1985)、《黃宗羲、顧炎武的哲學觀點》(張岱年,載張著《求真集》,1985)、《顧炎武以科學方法治經(jīng)學》(馮契,載馮著《中國古代哲學的邏輯發(fā)展(下冊)》,1985)、《清初務實學風的倡導者顧炎武》(陳祖武,載《明清實學思潮史》中卷,1989)、《顧炎武評傳》(陳祖武,載《中國史學家評傳(中)》,1985)、《顧炎武<天下郡國利病書>研究》、《愛國主義思想家顧炎武的反清斗爭》、《清初遺民奔走活動事跡考略》(趙儷生,以上三篇俱載趙著《寄隴居論文集》,1981)、《<日知錄>引唐割屬東川六州制考》、《<日知錄>部刺史條唐采訪使原委》、《<日知錄>亭年格條注引辛琡考》(陳垣,以上三篇俱載《陳垣學術論文集(第2集)》,1982)、《跋顧亭林<致歸元恭札>墨跡》(柴德賡,載柴著《史學叢考》,1982),單篇學術論文主要有《讀書、調(diào)查、創(chuàng)新——顧炎武的治學方法》(任清,1980)、《讀<顧亭林文集>札記》(華忱之,1980)、《顧炎武整理研究地方志的成就》(朱士嘉,1981)、《顧炎武及其教育思想新探》(秦佩珩,1981)、《顧炎武的哲學思想》(羅光,1981,臺北)、《顧炎武<日知錄>中的“四權”史觀》(張孟倫,1982)、《顧炎武在古文獻學上的成就》(孫欽善,1982)、《顧亭林年譜考錄》(來新夏,1982)、《顧炎武與清代學風》(陳祖武,1982)、《顧炎武論世風》(高振鐸、張玉彬,1983)、《屈大均與顧炎武》(棠生,1983)、《論顧炎武在<郡縣>等七篇政治論文中提出的社會問題》(李洵,1983)、《顧炎武哲學思想剖析》(陳祖武,1983)、《論顧炎武的歷史觀》(沈嘉榮,1983)、《顧炎武思想的歷史地位》(陳祖武,1983)、《明清之際三子之異同》(孔繁,1983)、《顧炎武與<日知錄>》(孫欽善,1984)、《顧炎武的實學精神》(黃正藩,1984)、《清初三大思想家愛國主義辨識》(魏鑒勛、袁閭琨,1984)、《論顧炎武的詩歌創(chuàng)作》(盧興基,1984)、《論顧炎武的文學思想》(徐中玉,1984)、《論顧炎武兩大代表著作中的內(nèi)部結構》(趙儷生,1984)、《黃宗羲、顧炎武合論》(陳祖武,1984)、《顧炎武的家世與早年生活》(趙儷生,1984)、《顧炎武與張爾歧》(趙儷生,1985)、《顧炎武的詩論與詩》(趙儷生,1985)、《顧炎武與清初學風的轉變》(姜廣輝,1985)、《顧炎武政治思想研究之回顧》(古偉瀛,1985,臺北)、《中國傳統(tǒng)知識分子對歷史知識的態(tài)度——以顧炎武為中心》(古偉瀛,1985,臺北)、《潘耒的史學——兼論顧炎武史學的繼承》(曹光明,1985,香港)、《顧炎武北上抗清辨析》(黃正藩,1986)、《顧炎武與黃宗羲的交往》(沈潛,1986)、《清初樸學啟蒙大師(顧炎武、黃宗羲、王夫之、顏元)》(楊培桂, 1986,臺灣銘傳大學)、《顧亭林<日知錄>評介》(陳熾,1986,臺灣銘傳大學)《論顧炎武文學思想的特色》(白堅,1986)、《顧炎武的“四聲一貫”說》(朱曉農(nóng),1987)、《顧炎武與清代??睂W》(裴成發(fā),1987)、《顧亭林之史論》(傅榮珂,1987,臺北)、顧炎武與清初兩降臣——程先貞、史可程交游考論》(謝正光,1997,臺北)、《顧亭林與錢牧齋》(趙儷生,1987)、《顧炎武的學術道路》(沈嘉榮,1988)、《略論顧炎武的修辭觀》,(顧義生,1988)、《顧炎武的私利觀》(程一凡,1988)、《顧炎武<古音表>中“并入”和“收入”解析 》(孫玉文,1988)、《顧炎武——經(jīng)世致用的史學理論和社會實踐》(趙儷生, 1988)、《顧炎武江永的古聲調(diào)理論》(龍異騰,1989)、《顧炎武與清代考據(jù)學》(郝潤華,1989)、《明末清初的社會動亂與顧炎武的文學思想》(盧興基,1989)、《論顧炎武的學術思想》(盧興基,1989)、《顧炎武詩歌理論初探》(張兵,1989)、《顧炎武論‘世風’—讀<日知錄>卷十三》(洪波、姬虹,1989)、《顧炎武詩歌理論初探》(周立群,1989)等。
1990年代92種論著中,學術專著有4部——《顧炎武論考》(沈嘉榮,1994)、《顧炎武年譜》(周可真,1998)、《顧亭林詩箋釋》(王冀民,1998)、《顧炎武哲學思想研究》(周可真,1999),學術論文主要有《顧炎武及其詩》(白敦仁,1990)、《試論顧炎武詩歌的藝術成就》(張兵,1990)、《顧炎武詩歌思想價值簡論》(張兵,1990)、《顧炎武的史學成就》(施丁,1991)、《從<日知錄>一書看顧炎武的政治思想》(郝潤華,1991)、《從顧炎武對入聲的認識看其古音研究的得失》(楊榮祥,1992)、《顧亭林“濟南獄”與<赴東詩>考論》(王冀民,1992)、《顧炎武北游事跡發(fā)微》(趙剛,1992)、《顧炎武與復社》(周可真,1992)、《顧炎武經(jīng)濟思想簡論》(田澤濱,1992)、《顧炎武關中行跡考述》(盧興軒,1992)、《試論顧炎武在人文地理學方面的貢獻——<天下郡國利病書>精要之所在》(趙儷生,1992)、《顧炎武的文化觀》(鐘國榮,1992,臺北)、《顧炎武文學思想得失探》(鄔國平,1993)、《顧炎武與昆山徐氏兄弟》(戈春源,1994)、《顧炎武商品經(jīng)濟思想淺探》(周可真,1994)、《顧炎武山東入獄考》(魯海,1994)、《顧炎武唯物論思想的特色》(王步貴,1994)、《顧炎武的歷史變革思想》(周文玖,1994)、《顧炎武的倫理哲學思想》(吳遠,1994)、《徐夜與顧炎武》(張光興,1994)、《顧炎武文學觀新探》(張緒新,1995)、《顧炎武的經(jīng)學批評》(周文玖,1995)、《從<日知錄>看顧炎武論世風》(陳秀娟,1995)、《論顧炎武教育思想及其對吳地的影響》(徐啟彤,1995)、《試論顧炎武對吳才古音學的吸收與揚棄》(馬重奇,1995)、《告別理學:顧炎武對朱學的批判》(趙剛,1995,臺北)、《顧炎武對歷史文獻學的貢獻》(王云,1996)、《顧炎武的歷史盛衰思想》(周文玖,1996)、《顧炎武山水詩簡論》(王英志,1996)、《顧炎武和杜甫》(屈守元,1996)、《論顧炎武的詠史詠物詩》(張兵,1996)、《李光地與<音學五書>》(張民權,1996)、《顧炎武的史評及治學》(周文玖,1997)、《顧炎武詩歌的創(chuàng)作理論與實踐》(吳景山,1997)、《顧炎武與清代考據(jù)學》(王俊義, 1997)、《顧炎武著書考略》(曹之,1997)、《略談顧炎武在歷史文獻學方面的貢獻》(崔文印,1997)、《顧炎武與自由貿(mào)易論》(金揚,1997)、《顧炎武古音學成就論衡》(張民權,1998)、《顧炎武與徐乾學兄弟》(暴鴻昌,1998)、《顧炎武對入聲的認識及其影響》(陳燕,1998)、《顧炎武德育思想的實學特色》(肖永明,1998)、《顧炎武與清初兩降臣——程先貞,史可程交游考》(謝正光,1998,臺北)、《顧炎武論明代官場病》(高壽仙,1999)、《論顧炎武<詩本音>通韻合韻關系處理之得失》(張民權,1999)、《顧炎武在關中》(趙儷生,1999)、《顧炎武對古韻分部及其演變的研究上——陰聲韻的離合及相關問題》(張民權,1999)、《顧炎武對<詩經(jīng)>韻例的研究》(張民權,1999)、《論顧炎武的歷史哲學》(魏長寶,1999)、《論顧炎武的“眾治”思想》(周可真,1999)、《論顧炎武哲學的個性特點》(周可真,1999)、《顧炎武的公私觀》(周可真, 1999)、《論顧炎武的天人觀》(周可真,1999)、《顧炎武、王夫之政治思想之異同》(張春莉,1999)、《<日知錄>纂修考》(曹江紅,1999)、《論顧炎武的思維方法──兼論宋明理學到清代樸學的歷史轉變》(周可真,1999)、《論顧炎武的遺民心態(tài)》(郭德英,1999)、《清初的遺民與貳臣——顧炎武,孫承澤,朱彝尊交游考》(謝正光,1999,臺北)等。
2000年代177種論著中,學術專著有3部——《曠世大儒——顧炎武》(陳祖武,2000)、《一代儒宗顧亭林》(葛榮晉、魏長寶,2000)、《明清之際新仁學——顧炎武思想研究》(周可真,2006),論文集1本——《顧炎武與中國文化》(周可真,2009),碩士學位論文11篇——《明末清初三大思想家社會治亂思想初探》(劉冰,中央民族大學,2005)、《從<日知錄>看顧炎武歷史編纂思想》(任利偉,東北師范大學,2006)、《顧炎武旅游考論》(武少青,上海師范大學,2007)、《困境與超拔—顧亭林詩歌的文化心靈解讀》(付定裕,華東師范大學,2007)、《顧炎武經(jīng)世致用思想初探》(宋天宇,東北師范大學,2008)、《顧炎武政治旅游研究》(牛余寧,曲阜師范大學,2009)、《顧炎武治理思想初探》(楊帆,蘇州大學,2009)、《顧炎武<金石文字記>研究》(許丹,華東師范大學,2009)、《論顧炎武的金石學成就與貢獻》(辛世芬,山東大學,2009)、《顧炎武的教育心理思想研究》(余芳,上海師范大學,2009)、《<唐韻正>個別字韻部演變研究考論》(洪小斌,西北師范大學,2009),其他學術論文主要有《從顧炎武說到王國維上──兼論中國文化的特質》(蔡仲德,2000)、《論顧炎武的經(jīng)學思想》(魏長寶,2000)、《顧炎武論史書編纂》(周文玖,2000)、《<顧亭林先生年譜>釋誤》(曹江紅,2000)、《顧炎武“明道救世”的禮學思想》(林存陽,2000)、《顧炎武與乾嘉學派》(魏長寶,2000)、《論顧炎武的理學思想》(魏長寶,2000)、《顧炎武<歷代帝王宅京記>析論》(李廷勇,2000)、《顧炎武文學觀管窺》(陳公望,2000)、《論顧炎武的“教化”思想》(周可真,2000)、《評<肇域志>》(朱惠榮,2001)、《正確理解顧炎武八股文取士“敗壞人才”說》(祝總斌,2001)、《顧炎武哲學研究活動之考察——兼論中國哲學的基本精神及其未來發(fā)展趨勢》(周可真,2001)、《顧炎武散文的思想與藝術》(張兵,2001)、《略論顧炎武哲學的歷史地位》(周可真,2001)、《顧炎武與“文選學”——以<日知錄>為例》(徐正英,2001)、《顧炎武與曹溶論交始末——明遺民與清初大吏交游初探》(謝正光,2001)、《顧亭林交游年表》(謝正光,2001)、《顧炎武:開啟清代樸學思潮第一人》(張敏、李海生,2002)、《顧炎武與杜甫詩注》(鄔國平,2002)、《顧炎武古音學思想之繼承與闡釋——高樹然<詩音>研究一》(陳芳,2002)、《試論顧炎武的私營經(jīng)濟思想》(周可真,2002)、《“經(jīng)學即理學”芻議》(王世光,2002)、《顧炎武的政治思想》(大西克己,2002,日本)、《顧炎武的詩學史意義》(蔣寅,2003)、《博學有恥,求實創(chuàng)新——論顧炎武的學術道德思想》(郭清香,2003)、《顧炎武與中國學術傳統(tǒng)》(周可真,2003)、《黃宗羲顧炎武之比較》(周文玖,2003)、《顧氏家學及其對顧炎武學術的影響》(魚宏亮,2003)、《論顧炎武的軍事思想》(周可真,2003)、《顧炎武的金石與史籍互證》(吳軍蘭,2003)、《高澍然與顧炎武古韻分部之比較——高澍然<詩音>研究二》(陳芳,2003)、《顧炎武史學思想新探》(許蘇民,2003 )、《顧炎武與浙西史學》(許蘇民,2004)、《顧炎武<菰中隨筆>版本》(李雪梅,2004)、《簡評顧炎武關于上古聲調(diào)的認識》(陳雪竹,2004)、《顧炎武散文初探》(張兵,2004)、《論顧炎武經(jīng)濟思想中的近代性因素》(許蘇民,2004)、《顧炎武哲學的問題意識與思想理路》(許蘇民,2004)、《符山堂刻本<音學五書>版本問題考釋》(張民權,2004)、《顧炎武早期韻學研究中的一些問題》(張民權, 2004)、《論清初思想家顧炎武的德治思想》(李曉梅,2005)、《重禮與顧炎武的歷史治亂思想》(吳海蘭,2005)、《撥亂反正、回歸元典:顧炎武的學術思想改造綱領》(陶清,2005)、《顧炎武常以數(shù)字入詩》(吳柏森,2005)、《明清之際政治哲學的突破——以顧炎武、黃宗羲、王夫之為例》(許蘇民,2005)、《王猷定與顧炎武文字交往之評判》(方良,2006)、《樸學眼光中的文學——<日知錄>文學觀淺說》(潘定武,2006)、《顧炎武思想的歷史地位和歷史命運》(許蘇民,2006)、《顧炎武與中國傳統(tǒng)學術的轉型》(陳國慶,2006)、《明清之際關學與外界的學術互動——以李二曲與顧炎武的交往為例》(常新,2006)、《顧炎武的杜詩學》(田小軍、孫微,2006)、《“行己有恥”的道德底線與中國倫理學的近代轉型——論顧炎武道德倫理思想中的近代性因素》(許蘇民,2006)、《康熙二年顧炎武在山西與曹溶、李因篤的交游考——兼論顧亭林的交游思想》(王星慧,2006)、《試析顧炎武在古韻分部過程中對系聯(lián)法的運用》(謝艷紅,2006)、《論顧炎武政治思想的三大理論特色》(許蘇民,2006)、《顧炎武官田論中的土地所有思想及其背景》(森正夫,2006,日本)、《顧炎武“寓封建之意于郡縣之中”思想淺析》(葉建,2007)、《同代異夢——簡論顧炎武、黃宗羲、王夫之的國家理論》(張永忠,2007)、《顧炎武<日知錄>的詞匯、詞義研究及其現(xiàn)實意義》(孫良明,2007)、《論顧炎武的風俗觀》(魯芳、張秋良,2007)、《顧炎武<易>音研究條例初探——顧氏<易音>“承其義則亦承其音”辨》(吳國源,2007)、《釋“蕭然物外,自得天機”——顧炎武何以認為自己不如傅青主》(許蘇民,2007)、《試論顧炎武的“經(jīng)學即理學”思想》(吳長庚,2007)、《顧炎武學術思想傾向之定位》(龍飛, 2007)、《顧炎武的易學研究成就》(任利偉,2008)、《顧炎武北游不歸的地域傾向性探析》(陳友喬、黃啟文,2008)、《顧炎武經(jīng)濟思想述評》(文峰,2008)、《從出土材料看顧炎武的易學成就》(劉源、曲靜,2008)、《申涵光、顧炎武交游考略》(劉秋彬,2008)、《試論潘耒對顧炎武學術的師承》(賴玉芹,2009)、《再論顧炎武的離析唐韻》(謝艷紅,2009)、《論顧炎武的經(jīng)學道統(tǒng)觀》(潘志鋒,2009)、《顧炎武北游不歸之原因探析》(陳友喬,2009)、《論顧炎武的<春秋>經(jīng)傳研究》(金永健,2009)、《論顧炎武“經(jīng)學即理學”的學術史意義》(陳敏榮,2009)、《解決末世危機的不同取向——傅山與顧炎武文化思想的差異》(房春草,2009)、《顧炎武與朱鶴齡交往考論》(周金標,2009)、《顧炎武對明代空疏學風痼疾的深層認識》(趙旸,2009)、《吳棫、陳第、江永、段玉裁與顧炎武古音研究比較》(謝艷紅,2009)、《<日知錄之馀>版本考略》(侯體健,2009)、《顧炎武對諧聲的利用及其意義》(謝艷紅,2009)、《顧炎武論倫理關系與社會治理》(趙旸,2009)等。
2010-2013年間103種論著中,學術專著有1部——《顧炎武評傳》(陳祖武,2010),博士學位論文有孫雪霄的《顧炎武詩歌考論》,碩士學位論文有10篇——《明末清初史學思想的衍變》(王博,陜西師范大學,2010)、《顧炎武<音論>研究》(高天霞,西北師范大學,2010)、《顧炎武<音學五書>入聲韻研究》(胡蓉,華中科技大學,2010)、《論顧炎武詩學思想的價值取向》(寧兵,山東師范大學,2010)、《顧炎武<日知錄>中的實學思想》(潘世華,四川師范大學,2010)、《顧炎武山東經(jīng)歷考述》(王延棟,東北師范大學,2011)、《顧炎武贈答詩研究》(解玉,遼寧大學,2012)、《顧炎武詠史詩研究》(李嬋,陜西師范大學,2012)、《顧炎武<歷代宅京記>研究》(裴蕾,西北民族大學,2012)、《<日知錄> “采銅”研究》(汪首豆,安徽大學,2013),其他學術論文主要有《論顧炎武的史學思想》(趙旸,2010)、《顧炎武與清代學術之轉向》(董平,2010)、《論顧炎武的“古詩無葉音”》(苗青竹、王利昆,2010)、《顧炎武<儀禮>學探析》(陳曉東、田漢云,2010年)、《顧炎武經(jīng)世致用思想成因探究》(王立、宋天宇,2010)、《二十世紀顧炎武詩文研究評述》(孫雪霄,2010)、《顧炎武與清初<春秋>經(jīng)學》(羅軍鳳,2011)、《楊慎、顧炎武考據(jù)學對貶宋論的推衍》(張祝平,2011)、《顧炎武在即墨的交游與創(chuàng)作》(韓梅,2011)、《由“世風”看顧炎武的吏治思想》(于鳳輝,2011)、《顧炎武、黃宗羲、王夫之從祀孔廟始末新考》(段志強,2011)、《作為一部古代風俗簡史——顧炎武<日知錄>“周末風俗”五條”》(張京華,2011)、《“歸奇顧怪”——歸莊與顧炎武交游考》(周于飛,2011)、《田氏九歌堂藏顧亭林致王山史札考》(秦蓁,2011)、《黃宗羲與顧炎武分權治理思想辨析》(閆晨,2011)、《試論王學對顧炎武的影響》(耿加進,2011)、《顧炎武<金石文字記>治學方法論》(許丹,2011)、《在義理與經(jīng)世之間——論顧炎武學術思想體系的構建》(王寅,2011)、《顧炎武訪碑考——以<金石文字記>著錄碑刻為研究對象》(許丹,2012)、《顧炎武<金石文字記>小學成就考論》(許丹,2012)、《顧炎武“方音押韻”與段玉裁“合韻”論析》(劉忠華,2012)、《陳垣<日知錄校注>讀評》(張京華,2011)、《黃宗羲<建都篇>與顧炎武<歷代宅京記>》的建都思想》(薛婧,2012)、《顧炎武撰<建康古今記>述略》(胡簫白,2012)、《論顧炎武對顏之推思想的繼承》(程時用,2012)、《諸家轉注論考:兼評顧炎武轉注觀》(高天霞,2012)、《<天下郡國利病書>流傳考》(黃坤,2012)、《簡論<音學五書>》(張艷超,2012)、《清初<易>學的變轍——從顧炎武到潘耒》(吳超,2012)、《顧炎武詩歌對杜甫詩歌的繼承與新變》(石明揚,2012)、《論顧炎武“改字就韻”與段玉裁“合韻”的分歧》(劉忠華,2012)、《張畊與顧炎武古韻分部比較研究》(王歡歡,2012)、《顧炎武古韻歌部支韻字演變研究考論》(渠佳敏、洪曉斌,2012)、《顧炎武與詩經(jīng)研究》(趙建坤, 2012)、《清前期批評性的春秋學——顧炎武的<日知錄><春秋杜解補正>》(文廷海,2012)、《顧炎武、江永、段玉裁對幽、侯部處理之比較》(陳秀然,2013)、《試論顧炎武<音學五書>中對庚韻字的離析》(趙林曉,2013)、《顧炎武平等思想研究》(歐陽斐,2013)、《顧炎武的風俗論與社會誠信建設》(王君柏,2013)、《顧炎武的社會管理思想》(周可真,2013)、《顧炎武的社會理想及政治學說——讀<亭林文集><郡縣論>及相關諸論書后》(瞿林東,2013)、《顧炎武<音學五書>中的諧聲觀》(曹志國,2013)、《顧炎武論經(jīng)學與詩學》(鄭麗君,2013)、《晚明西學東漸與顧炎武政治哲學之突破》(許蘇民,2013)、《對顧炎武、方苞文論的一個考察》(鄔國平,2013)、《論顧炎武的史學思想》(鄭朝彬,2013)、《顧炎武對“道統(tǒng)論”的再詮釋》(王寅,2013)等。
顧炎武的著作是開展顧炎武研究所依憑的最基本原始資料。顧炎武一生,著作等身,然其生前刻印行世者僅有《日知錄》(八卷,初刻于康熙九年)、《音學五書》(三十卷,符山堂刻本,由顧氏友人張弨刊于淮陰,自康熙六年開雕,約至康熙十八年刻成*康熙十八年六月,顧炎武猶言“今欲……為淮上之行,以竣《五書》之刻”(顧炎武:《蔣山傭殘稿》卷三《答次耕書》;周可真:《顧炎武年譜》“康熙十八年67.28”條),可見其時尚未竣工;同年秋又謂“弟近二十年精力并用之音韻之學,今已刻之淮上,惟待自往與張君力臣面加訂改”(《蔣山傭殘稿》卷三《復湯荊峴書》;周可真:《顧炎武年譜》“康熙十八年67.41”條),則其時已然刻成,但顧炎武還想親自校訂一番,所以對他來說就還不能算是竣工,只是他未及親校便離開人世了。)、《生員論》、《錢糧論》、《北游詩》、《下學指南》*《生員論》等四篇至遲在康熙十七年(1678)已刻印出來(參見康緯、康端:《莘野先生年譜》“康熙戊午,三十六歲”條,載《關中叢書》第三集《康莘野遺書》),特不知其刻印之詳情。以及《七經(jīng)誤字》(康熙十年刻于山西之交城)等七種。另外,《左傳杜解補正》是由顧氏晚年結識的友人張云翼(字鵬扶,一字又南)捐資刊刻,但不知其刊刻時顧氏是否還在世。康熙二十一(1682)正月九日,顧炎武病逝于山西曲沃,其遺書文稿為其外甥徐乾學、徐元文取至北京,秘不示人。但徐氏兄弟對舅氏書稿“不知愛惜,或為人取去”[1],遂致其遺著頗多散佚。幸好顧炎武晚年將其部分手稿交由他最信任的弟子潘耒(字次耕,又字稼堂)及友人李因篤(字子德,一字孔德,號天生)保存——康熙十七年夏秋之際其《與潘次耕札》有云:“至于著述詩文,天生與吾弟各留一本,不別與人以供其改竄也?!?《亭林余集》。按:此文寫作時間,參見周可真:《顧炎武年譜》“康熙十七年66.11”條??滴跄觊g,潘耒刊刻了其先生交由他保存的遺著,其中《日知錄》的全部手稿經(jīng)刪改后被編為32卷,康熙三十四年(1695)得到福建布政使汪楫(1626-1689,字次舟,號悔齋)的資助,刻印于閩之建陽,其余手稿被輯成《亭林遺書》(10種27卷)亦陸續(xù)刊出,與前者并為遂初堂刻本。
乾隆年間修《四庫全書》時,遂初堂刻本《亭林遺書》被列入抽毀的書目,其中《亭林文集》(6卷)和《亭林詩集》(5卷)二種被認為“均有偏謬詞句,應行銷毀”,而《昌平山水記》(2卷)“亦有乖謬之處,應行抽毀”,唯《左傳杜解補正》(3卷)、《九經(jīng)誤字》(1卷)、《石經(jīng)考》(1卷)、《金石文字記》(6卷)、《韻補正》(1卷)、《譎觚十事》(1卷)、《顧氏譜系考》(1卷)等 7種“均系辯正經(jīng)史之書,有裨考證,查無干礙,應請毋庸銷毀”[2]。至光緒年間,文網(wǎng)松弛,《亭林遺書》乃有多種刻本,其中十一年至三十二年(1885-1906)在朱記榮(字懋之,號槐廬)主持下陸續(xù)編刻印行的《亭林遺書匯輯》收書最多,除遂初堂刻本10種以外,更增加了《五經(jīng)同異》、《圣安紀事》、《明季實錄》、《歷代帝王宅京記》、《營平二州地名記》、《山東考古錄》、《求古錄》、《菰中隨筆》、《救文格論》、《亭林雜錄》、《亭林詩集》、《亭林文集》、《亭林余集》、《亭林佚詩》等14種,另附有《亭林先生年譜》、《亭林先生神道表》、《亭林先生同志贈言》,還有《亭林像贊》、何紹基《顧先生祠詩》、《亭林遺書后序》、《??ち窒壬z書緣起》、《亭林先生著述總目》、《書顧氏遺書總目后》等,其??叹迹胺Q善本。2011年,鳳凰出版社以曲阜師范大學圖書館藏光緒戊子冬月??焓闲=?jīng)山房藏板本(一函二十冊)為底本,分四冊影印出版。
《日知錄》遂初堂刻本面世后,乾隆六十年(1795)又有重刻遂初堂本,末附《日知錄之余》二卷,另有乾隆年刊巾箱本、《四庫全書》本、《皇清經(jīng)解》本。道光初,嘉定諸生黃汝成(字庸玉,一字潛夫)以遂初堂刻本為底本,參以閻若璩、沈彤、錢大昕、楊寧四家校本,并收錄道光前九十余家學者對《日知錄》的研究成果,編成《日知錄集釋》。后來黃氏又得到《日知錄》原寫本,遂參以陳訐、張惟赤、遽園孫氏、楷庵楊氏四家校語,撰成《日知錄刊誤》二卷;后得陸筠校本,又撰成《日知錄續(xù)刊誤》二卷。黃汝成之后,李遇孫著《日知錄續(xù)補正》,補閻若璩《日知錄補正》之余,又有丁晏《日知錄校正》、俞樾《日知錄小箋》、黃侃《日知錄校記》以及潘景鄭《日知錄補校》、《日知錄版本考略》等。1985年,上海古籍出版社據(jù)清道光十四年嘉定黃氏西谿草廬重刊定本影印出版《日知錄集釋(外七種)》(全三冊)。1990年8月花山文藝出版社出版了以黃汝成集釋本為底本、由欒保群、呂力校點的《日知錄集釋(全兩冊)》,2006年12月上海古籍出版社又重加印行。
以上刊印的亭林遺著中都不包括《天下郡國利病書》,該書在清代沒有刻本,至民國才由商務印書館收入《四部叢刊》,其底本是由昆山圖書館提供的亭林手注原稿,此手稿最初藏于徐乾學的傳是樓,后歸吳縣藏書家王聞遠(清初思想家唐甄女婿)所有,后轉入長洲藏書家黃丕烈之手,再幾經(jīng)轉手歸蘇州古籍收藏家吳訥士(蘇州草橋中學創(chuàng)始人)所有。宣統(tǒng)元年(1909),在王頌文與方還(均為訥士友人)的撮合下,吳訥士將其所藏之書贈于昆山圖書館。1933年,昆山縣縣長彭百川、圖書館館長王頌文、教育局局長潘鳴鳳合議決定將《天下郡國利病書》原稿交上海商務印書館影印,主編張元濟將其列入《四部叢刊三編》。[3]1956年,其原稿為南京圖書館發(fā)現(xiàn)[4],后被收藏于南京圖書館。2002年,昆山顧炎武研究會經(jīng)過整理并加標點后,將《天下郡國利病書》原稿付梓于上??萍嘉墨I出版社,該書分為六冊,橫排、簡體字,2003年4月正式出版,但所出之書全部歸昆山政府所有,并不對外行銷。
顧炎武的另一部歷史地理學著作《肇域志》(又名《肇域記》),其康熙元年(1662)十月所作《書楊彝萬壽祺等為顧寧人征天下書籍啟后》一文中稱其時已寫成《肇域記》,但阮元《揅經(jīng)室三集》卷四《顧亭林先生〈肇域志〉跋》謂“此《肇域志》稿本,未成之書”,這或許是因該書在顧氏逝世后流傳多種鈔本(有15部抄本流傳,今存11部)之故,阮元所見只是其中已有部分佚失的一種鈔本。據(jù)晚清曲家許善長(1823—1891,號玉泉樵子)所撰《碧聲吟館談麈》卷四(光緒四年刻本)《記趙叔》云:“余家藏有顧亭林先生《肇域志》手稿二十冊。先曾祖得之粵東藩司任內(nèi),先祖愛如珍寶,藏之內(nèi)室,不與群書同列。一時阮文達、孫文定、李□齋、陳恭甫諸老輩題跋盈寸?!盵5]阮元所見者必是許家所藏之手稿,其題跋稱“觀此帙密行細書,無一筆率略”。然許氏謂“庚申辛酉杭城兩次失守(引者案:指太平軍于1860年和1861年兩度攻克杭州),手稿已遺失,同歸于盡矣?!庇謸?jù)《胡培系雜著.請??櫷ち窒壬h》云:“《肇域志》原稿,曩在浙江許周生駕部宗彥家。咸豐乙卯培系曾為前署兩浙鹽運使繆武烈公梓校,鈔一副本。庚申粵匪竄擾,武烈殉難,書亦被□。駕部文孫季仁、中翰、善長攜家遠宦,其原稿遂不可問。同治間曾文正公開府兩江,得浙江蔣氏《肇域志》抄本,屬江寧汪梅村孝廉士鐸,商榷體例,擬以活字板印行,文正公旋督師北上,其事遂寢?!痹鴩獓谕裘反寰幋蔚氖Y氏《肇域志》抄本有成容鏡跋而未刊行,后來為徐森玉(上海博物館首任館長)所得,徐先生于1959年將其手稿獻給國家收藏[6],此即陳光貽《稀見地方志提要(上冊)》(齊魯書社1987版)所錄之上海圖書館藏五十卷《肇域志》抄本。陳先生提要稱:“今存此抄本外,見《臺灣善本書目》著錄抄本,存冊與此本同,頁數(shù)未詳。另有北京圖書館藏抄本,清王雪舫所抄焉,存二冊、六卷,有韓應陛跋。三種并合,仍不可臻全?!钡愊壬刺峒霸颇鲜D書館藏之清同治元年(1862)鈔本《肇域志》,此鈔本被有關專家一致認定為“保存最為完好、最能反映稿本原貌”[7]者。2004年,以此鈔本作底本的點校本《肇域志》由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據(jù)蔣維崧介紹,1982年,譚其驤先生提出整理出版《肇域志》的建議,立即得到時任國務院古籍整理出版規(guī)劃小組組長的李一氓先生的支持,將其列為全國重點項目,撥給起動資金,并電示上海、云南兩地政府有關部門予以支持。參與整理工作的有復旦大學王文楚、葛劍雄等,云南大學朱惠榮等。雙方在1982年至1985年于上海、昆明兩地共召開工作會議四次,擇定所用底本與參校本,商定點校凡例,定點校樣稿,且分配了點校任務,其整理《肇域志》之底本則擇定為云南省圖書館藏本,參校本有四川省圖書館藏本、上海圖書館藏本以及南京圖書館藏盋山精舍南直隸部分十冊、竹書堂浙江部分二冊,中國國家圖書館藏南畿部分十冊,上海師范大學圖書館藏應天府部分三冊。全書共出校勘記一萬三千五百余條,??币檬窌⒆訒?、類書、字書、文集及明清民國總志、方志多達數(shù)百種,全部校勘記是對《肇域志》作了一次箋證和全面清理。[7]
潘氏遂初堂《亭林遺書》初印本《亭林文集》卷六收有《讀隋書》,此篇原系顧炎武從馬端臨《文獻通考》卷二三《國用考一》“歷代國用”條抄出備覽的讀書筆記,潘耒誤作亭林著述收入《亭林文集》中,但不久他便發(fā)現(xiàn)了這一錯誤,遂將其掉換成《顧與治詩序》和《方月斯詩草序》二篇。然《四部叢刊》所收《亭林文集》仍將《讀隋書》列入其中,中華書局1959年初版《顧亭林詩文集》亦收有此篇[8],但1983年出第2版時已將此篇抽去,又新增進《蔣山傭殘稿》(3卷99篇,其中一篇文字殘缺)和《佚文輯補》(57篇),其中《殘稿》中有60篇文章不見于先前各種版本的《亭林文集》,其余亦見于后者,但二者文字上互有出入,這也使二者可以互補、互校。中華書局1983年第2版《顧亭林詩文集》還在《詩集》部分添加了4篇佚詩,故該版本的亭林詩文集是較為完備的本子。
2013年是顧炎武誕生400周年,在其前夕, 2011年12月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了由華東師范大學古籍所專家編纂整理的《顧炎武全集》(全22冊),這是華東師范大學古籍所組織有關專家,經(jīng)過嚴密細致的考證,對訛傳已久的托名之作進行了徹底澄清之后,最終從眾多“顧氏著作”中找出的“確定無疑”的顧炎武存世全部著作總集,整理者精擇底本,詳加???,歷時八年而成其書。全書收錄顧炎武各類著作34種(經(jīng)部9種、史部17種、子部5種、集部3種):第一冊《左傳杜解補正》、《五經(jīng)同異》、《九經(jīng)誤字》,第二冊《音學五書(一)》,第三冊《音學五書(二)》、《韻補正》,第四冊《熹廟諒陰記事》、《圣安紀事》、《明季實錄》、《歷代宅京記》、《昌平山水記》、《營平二州地名記》,第五冊《建康古今記》、《京東考古錄》、《譎觚十事》、《金石文字記》、《石經(jīng)考》、《顧氏譜系考》、《求古錄》、《官田始末考》,第六冊《肇域志(一)》,第七冊《肇域志(二)》,第八冊《肇域志(三)》,第九冊《肇域志(四)》,第十冊《肇域志(五)》,第十一冊《肇域志(六)》,第十二冊《天下郡國利病書(一)》,第十三冊《天下郡國利病書(二)》,第十四冊《天下郡國利病書(三)》,第十五冊《天下郡國利病書(四)》,第十六冊《天下郡國利病書(五)》,第十七冊《天下郡國利病書(六)》,第十八冊《日知錄(一)》,第十九冊《日知錄(二)》、《日知錄之余》,第二十冊《菰中隨筆》、《亭林雜錄》、《救文格論》、《懼謀錄》,第二十一冊《亭林詩文集》、《詩律蒙告》,第二十二冊《附錄》,其中90%的品種為首次規(guī)范整理出版。復旦大學教授、文史研究院院長葛兆光認為,《顧炎武全集》的出版對顧氏的全面研究和全新認識頗具價值。
要之,1950年以來中國大陸學界在顧炎武遺著的收集、整理、辨證和編輯出版方面的成就,集中體現(xiàn)在中華書局1983年《顧亭林詩文集》點校本、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年《肇域志》點校本和上??萍嘉墨I出版社2003年《天下郡國利病書》點校本的先后出版,而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年《顧炎武全集》點校本的出版則是總集大成之果。
對顧炎武生平的歷史學研究,按其成果形式可分為年譜、傳記、評傳、小傳、考證五種。
(一)年譜
此類研究成果不多,僅有論文2篇——《顧亭林年譜考錄》(來新夏,1982)和《<顧亭林先生年譜>釋誤》(曹江紅,2000),專著1部——《顧炎武年譜》(周可真,1998)。
《顧炎武年譜》是本文作者所著。年譜是開創(chuàng)于宋代的一種人物傳記體裁,所謂“敘一人之道德、學問、事業(yè),纖悉無遺而系以年月者,謂之年譜”[9]。從實質上講,年譜就是記述某個人一生之特殊經(jīng)歷的編年史。從思想史角度看,一個思想家的思想,無非即是其特殊人生經(jīng)歷的反映。故研究一個思想家的思想,便必須首先了解其特殊的人生經(jīng)歷——這是“從實踐出發(fā)來解釋觀念的東西”的唯物史觀的應有態(tài)度。筆者從年譜入手來開展顧炎武思想研究,緣由即在于此。清代有多種顧氏年譜,其中當推張穆和錢邦彥所編二種為上品,尤以前者為佳。然即張氏所編來看,其中訛誤亦頗可觀,問世后曾先后有常庸、王國維、葉廷琯、杜呈祥、王菉友、趙儷生等先生為之校補、訂誤。而據(jù)新的材料(如《蔣山傭殘稿》),其譜舛誤疏漏之處,實遠非僅如前人所見。故新編顧氏年譜已屬必要。且清人所編之年譜,乃純系由“死”材料堆積而成,缺乏邏輯的和理論的分析,使材料間的內(nèi)在聯(lián)系隱而不彰。此種機械的編譜方法亦實有加以革新之必要。出于上述考慮,筆者在詳盡地占有材料的基礎上,參照《明鑒綱目》之體例,編成了這本《顧炎武年譜》。是譜出版后,現(xiàn)任山東大學儒學高等研究院副院長的黃玉順教授曾以“田之光”為筆名發(fā)表了《亭林研究有力作,年譜撰著出新篇──評周可真著<顧炎武年譜>》*刊載于《蘇州大學學報》2000年第3期。,予以專門評介。山東大學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的孫雪霄博士在有關學術評論中亦曾予評說,孫博士如此評介道:“周可真歷時十年著成《顧炎武年譜》(蘇州大學出版社,1998年),此書四十六萬字,較之之前各家更為完備,更符合新時期顧炎武研究之需。作者仿照《明鑒綱目》體例,以‘綱目體’編撰年譜,以‘綱’來紀事,以‘目’來發(fā)揮,條理清晰,且目為四種:‘注釋’目用以補充‘綱’的內(nèi)容,‘考辨’目,對‘綱’所涉及史事加以考辨,‘論析’對綱進行理論分析,‘附錄’目則廣泛征引與綱之史事有關的材料,以備讀者翻檢查考。此外,作者除了參閱前人所編年譜外,更注意搜求、采納本世紀(引者按:指20世紀)發(fā)現(xiàn)的新材料和研究整理的新成果,如《顧亭林詩文集》、《清詩紀事》、顧氏友人年譜、清人筆記等書皆被用來考辨顧炎武的思想行跡,故其考證較之前人更加精審。”[10]
(二)傳記
以專著形式出版的顧氏傳記作品只有數(shù)種,最早有趙儷生所著《顧炎武傳略》(1957),后有汪江所撰《顧炎武》(1960),二十余年后又有沈嘉榮之作《顧炎武》(1982),趙儷生復著《顧炎武新傳》(1986),它們都是比較典型的史學范疇的傳記,著力書寫傳主的歷史。趙先生以1985年初春發(fā)表于上海《書林》雜志的一篇文章《我為什么總在寫顧炎武的傳》作為其“代序”來說明他所以又作《新傳》的緣故:“很多學者寫顧的傳,大都偏重在‘學’上,對‘行’,特別是對他‘學’、‘行’的關系觸及不多,我要來彌補這個缺陷?!盵11]3趙先生在《新傳》中根據(jù)清康熙刻本程正夫《海右陳人集》、 潘道根手抄本徐元文《含經(jīng)堂集》、抄本《懼謀錄》等許多與顧炎武研究關系密切的珍貴史料,對顧炎武一生行跡、交游及思想作了較其先前所著更加精切、深刻的論述。趙先生對于顧炎武的總體評價是:首先,他是一個愛國的人,微觀上愛的是朱明王朝,愛的是崇禎皇帝, 宏觀上愛的是民族和國家;其次,他是一個做學問的人,終生不停止做學問的人;再次,他是一個活動家,既跋山涉水,稽古考古,從事學術上的調(diào)查研究活動,又從事若干秘密活動以圖反清復明;再其次,他還是一個有膽識、謀略、心計更有節(jié)操、情趣、才華又有性格的人。趙先生原擬在《新傳》基礎上“寫出一部比較像樣的《顧炎武大傳》,以為治此終生不輟的一種交代”[11]7,無奈天不假年,他終究未能在其有生之年如愿完成《顧炎武大傳》。汪著則未曾寓目,而沈著為其后之作《顧炎武論考》所吸納和超越。這里值得一提的是,朱田艷在《經(jīng)濟研究導刊》2011年第5期發(fā)表了《淺析“雙重身份”下的顧炎武傳記——從學者、志士身份看顧氏傳記》一文,探討了顧炎武傳記之所以會在晚清及民國初年大量涌現(xiàn)的原因,作者將之歸因于“社會歷史條件、顧炎武個人品質和治學理念綜合作用的結果”。這個話題別有新意,其探討頗有意義。
(三)評傳
評傳類的大部頭著作有3部:《顧炎武論考》(沈嘉榮,1994)、《曠世大儒——顧炎武》(陳祖武、朱彤窗,2000)、《顧炎武評傳》(許蘇民,2006)。
比較而言,《顧炎武論考》和《顧炎武評傳》在研究思路上相似,都具有如孫雪霄博士評論二書時所說“人物傳記與學術論著結合”[10]之特點,除了顧氏的時代、生平事跡與著作之外,還對顧氏的思想做了較全面的論述——沈著論及哲學、倫理、政治、法律、經(jīng)濟、教育、史學、文學八個方面,許著除了未論及沈著所論的顧氏法律思想和教育思想,其余六個方面均有所論,而且還論述了顧氏的宗教思想。不過,此二書對顧炎武的歷史定位有明顯差異:
沈著《前言》說:“顧炎武是明末清初與王夫之、黃宗羲齊名的三位學術大師之一。他畢生讀萬卷書,行萬里路,為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繼承發(fā)展與創(chuàng)新,嘔心瀝血,作出了杰出貢獻。他的大量著述,是中國人民一筆寶貴的精神財富”[12];
許著《后記》則稱“本書的寫作,歷時三年,自始至終受到蕭箑父先生的親切翔和精心指導。……先生明確指出:‘應該從中國社會轉型與思想文化變遷的歷史高度,把顧炎武定位為中國十七世紀偉大的早期啟蒙思想家?!壬P于顧炎武思想的歷史定位的論說,成為本書一以貫之的基本指導思想?!盵13]故其《內(nèi)容提要》開宗明義第一句便是:“顧炎武是中國17世紀偉大的早期啟蒙思想家?!盵14]
因其如此,沈著是以“全面清理與探討顧炎武的生平及其學術”[15]為研究宗旨,故而“詳細追蹤了傳主艱險而傳奇式的一生,考訂其行事、交誼,分類剖析了顧炎武廣博的學術成就,包括哲學、倫理、政治、經(jīng)濟、法律、教育、史學、地理、金石、音韻、詩歌、散文等等,全面地反映了顧炎武的人品和學問”[16];許著卻是以發(fā)掘蘊藏于顧氏著述中的啟蒙思想為研究宗旨,故全書除起首二章論述顧氏生活的時代及其生平事跡,其余各章都是從不同方面論述顧氏思想,最后(第十章)總論顧氏思想的歷史地位和歷史命運。
這里值得一提的是,沈著中考辨了向有疑問的所謂“亭林著作”《懼謀錄》四卷,但最后并未下定論,實際仍疑其為偽托之作,但此書卻為《顧炎武全集》所收,不知其書編者據(jù)何論定它為“確定無疑”的顧氏著作。
《曠世大儒——顧炎武》最初由河北人民出版社出版,2010年更名《顧炎武評傳》并除去原第二作者之名,重新付梓于中國社會出版社,其內(nèi)容與前者大同小異。該評傳以敘述顧氏生平事跡為主,最后幾章(第11-14章)考證了顧氏致弟子潘耒的若干書札,并分別專門論述了顧氏的《廣師篇》、《日知錄》及禮學思想的歷史地位。陳先生對顧炎武的總體看法與評價集中反映在其書2010年版《前言》中,有四個要點:其一,《日知錄》、《音學五書》、《天下郡國利病書》、《肇域志》等論著“宛若一座無比厚重的豐碑,昭示了歷史演進的軌跡,具有劃時代的重要意義”;其二,“顧炎武崇實致用的治學精神,嚴謹綿密的考證方法,以及他對廣闊學術門徑的開拓,影響一時學風甚巨,對整個清代學術文化的發(fā)展,亦顯示了深遠的歷史作用”,尤其是“中國封建社會晚期,在學術思潮從宋明理學向清代樸學的轉化過程中,作為一個開風氣者,顧炎武的歷史地位是無可取代的”;其三,顧炎武一生將道德、學問、文章三者融為一體,“成為數(shù)千年儒林的楷?!?;其四,顧炎武“操志高潔,人格傲岸”,所倡導的“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是“中華民族的巨大精神財富”。
(四)小傳
小傳(含故事)類成果有三十余種,作者有謝興堯、馬漢麟、吳晗、張豈之、段熙仲、黃淬伯、彭靜中、朱仲玉、冉昭德、李永祥、張旭東、關學瑞、顧道馨、正石、路志霄、賈重綱、徐伯春、言藉、陳祖武、余方、戴文葆、李君明、王順寶、吳長庚、陳其弟等二十多位,其中謝、馬、吳、張、段、黃、顧、陳、戴諸先生都是著名的學術大家。在他們所作的顧氏小傳中,較有代表性和頗具特色者有《愛國詩人顧炎武》(馬漢麟,1951)、《清代的古音學創(chuàng)始人顧炎武》(王顯,1957)、《愛國學者顧炎武》(吳晗,1962)、《明末清初進步思想家顧炎武》(張豈之,1962)、《清初杰出的思想家、教育家顧炎武》(余方,1987)、《清代經(jīng)典考據(jù)學之祖——顧炎武》(吳長庚,2007)和列入《華夏英雄百人傳》的《顧炎武傳》(1983)、列入《中華民族杰出人物傳》的《顧炎武傳》(1984),以及徐伯春所著《江蘇古代科學家》中的《顧炎武傳》(1983)和戴文葆所著《歷代編輯列傳》中的《顧炎武列傳》(1988-1989),這些小傳從不同角度給予了傳主以“愛國詩人”、“清代古音學創(chuàng)始人”、“愛國學者”、“進步思想家”、“教育家”、“清代考據(jù)學之祖”、“華夏英雄”、“中華杰出人物”、“古代科學家”、“古代編輯”等不同的身份定位與相應的歷史評價。
值得一提的是著名編輯家、出版家、著作家戴文葆(1922-2008)先生在編寫《歷代編輯列傳》時將顧炎武列入其中,他解釋其理由道:“顧炎武是明末清初的愛國思想家和大學者,以撰著《日知錄》等著聞于世?!宄醴Q學有根柢者,以炎武為最?!?《清史稿》本傳)在不少領域內(nèi),他為身后三百年的學術研究指點了門徑。這里將他作為編輯家看待,是因為他的學術工作常與編輯整理工作結合而展開,或直接表現(xiàn)為編輯整理工作。編輯工作成為他遨游于知識海洋的出發(fā)臺,利用來深入追求的鉆探機。他的有關治學論文、撰述編書的教言,為我國古典編輯學增添了光輝?!盵17]
更值得一提者,是著名史學家吳晗(1909-1969)先生所撰《愛國學者顧炎武》。這篇小傳通過記述顧炎武飽經(jīng)憂患、致力抗清、嚴謹治學的一生,除了贊揚顧炎武一絲不茍、虛心勤勉的治學態(tài)度和治學方法,主要是歌頌顧炎武崇高的愛國精神和民族氣節(jié),認為“顧炎武首先是有氣節(jié)、有骨氣的堅強的愛國主義者,其次才是有偉大成就的學者”[18]。吳先生對顧炎武的這一歷史定位,可以說是對梁啟超先生在《中國近三百年學術史》中對顧炎武所評“他不但是經(jīng)師,而且是人師”[19]的一種歷史性的發(fā)揮。吳先生作此小傳時,正值顧炎武逝世280周年,但該小傳又不僅僅是一種紀念之作,從其寫作背景來看,當時中國正處在1960—1962三年困難期,同時早先的中蘇友好合作關系破裂,蘇聯(lián)從1960年7月28日到9月1日撤走了其全部在華專家,當此國家危難之際,吳先生曾寫下一系列論文,除《愛國學者顧炎武》以外,還有《文天祥的骨氣》、《論民族英雄》、《談骨氣》等,這些文章都是有意識地宣傳中華民族的一種優(yōu)良品質,亦即毛澤東1948年在《別了,司徒雷登》一文中所說的那種品質——“我們中國人是有骨氣的”!在當時,《愛國學者顧炎武》被刊發(fā)于《人民日報》, 具有向全國人民進行“骨氣教育”的現(xiàn)實意義。這篇小傳在1982年經(jīng)編輯刪改后,和魯迅的《范愛農(nóng)》、孫犁的《山地回憶》、郁達夫的《書塾與學堂》一起被選入人民教育出版社1982年秋季編輯出版的高中語文課本。嗣后,《語文教學通訊》發(fā)表了多篇論《愛國學者顧炎武》的教研論文,如《<愛國學者顧炎武>備課指要》(劉湛書,1983)、《抓兩點,求直線——我<教愛國學者顧炎武>》(梁世楷,1985)等,其中梁世楷的文章在評論《愛國學者顧炎武》的寫作手法時這樣提到:作者在內(nèi)容選擇上,只擇取了顧炎武的“愛國”方面的材料,其他概莫涉及。甚至作者為了突出“愛國”這一中心,將顧炎武“治學”之事,也分別按“治學態(tài)度”和“治學方法”列入“其次才是有偉大成就的學者”的論述之中。
(五)考證
此類成果有近60篇。其中考證顧炎武交游活動者最多,有20余篇,作者有趙儷生、戈春源、暴鴻昌、來新夏、劉秋彬、林樂昌、常新、王星慧、郭暉、棠生、沈潛、張光興、方良、張濤、周金標、周于飛、郭暉、韓梅等,其文章分別考察了顧炎武同張爾歧、錢謙益、昆山徐氏兄弟(乾學、秉義、元文)、申涵光、曲周路氏(路振飛及長子澤溥、次子澤淳、季子澤濃)、“關中三友”(李因篤、王弘撰、李顒)、曹溶、屈大均、黃宗羲、徐夜、王猷定、朱鶴齡、傅山、黃旦、黃培、楊還吉、張允掄的交往。其中特別值得一提者,是韓梅所作《顧炎武在即墨的交游與創(chuàng)作》(2011)一文提供了一些新材料,證明了顧炎武在清順治十四五年(1657-1658)間游歷即墨時所結交的人物除了當?shù)赝妩S氏家族的黃坦、黃培和寓居即墨、曾任饒州知府的萊陽進士張允掄以外,還與即墨另一望族揚氏家族中的名士張還吉(1626-1700,字啟旋,后更字六謙,號允庵)有詩書往來——作者從《山東文獻集成》第二輯第42冊《山東即墨楊氏詩集》中檢索到張還吉《得顧寧人書》一詩并寫錄之,這是顧、張間曾有詩書論交的鐵證材料,為顧氏生平研究中的一個新發(fā)現(xiàn)。此外,還有劉紅娟所撰《歸莊遺墨<墨竹詩翰卷>述考——兼論歸莊、顧炎武、路安卿之交游》(2012)一文,提到了歸莊贈送給友人路安卿的遺墨《墨竹詩翰卷》之卷后附有顧炎武的題識“寓人琴之思”,并指出該書畫卷不僅詩、書、畫三絕,還是歸莊、顧炎武、路安卿三人易代之際在歷史朝代的夾縫中惺惺相惜、患難與共、風雨同舟關系的寫照。另外,周可真在《明清之際新仁學——顧炎武思想研究》(2006)中專門列目《廣交清朝官員(上、下)》,詳細考察了顧炎武與清朝官員的交往,其中涉及從中央到地方的官員近30位,包括施閏章、程先貞、顏光敏、孫承澤、陳上年、沈荃、李源、李濤、衛(wèi)既齊、譚吉璁、謝重輝、韓菼、湯斌、汪琬、李天馥、葉氏兄弟(方恒、方藹)、梁清標、張云翼、郭九芝、王孫蔚、熊僎,以及顧氏親戚中在清朝做官的外甥徐氏三兄弟、外甥女婿申穟、侄子顧洪善。
上述考證性論著,除了少量文章——如張濤《顧張交往年代辨正二則》(2006)是在既有成果的基礎上考證顧炎武、張爾岐交往中的兩個重要年代,證明(1)顧、張初識于康熙元年(1662)和(2)亭林《與友人論學書》“很可能”作于康熙七年(1668)初春,而張氏回信則在該年夏季之后以外,大多數(shù)論著不僅在于澄清顧氏交游事跡的真相,還在于用事實來印證和說明其他相關問題,例如:
暴鴻昌《顧炎武與徐乾學兄弟》(1998)通過對顧炎武與其外甥徐乾學、徐秉義、徐元文之間交往關系的考察,除了證明“在康熙時代,徐氏兄弟處在為朝廷籠絡士類的顯赫地位,收拾四海人才,卻未能籠絡住自己的母舅”,更是借助于該事實來說明“顧炎武孤忠磊磊、至老不渝的遺民立場及其偉大人格”,同時說明“顧炎武對徐氏兄弟怙勢氣焰痛疾至深,徐氏家族在昆山的權勢和劣行,是顧炎武長期北游,至死不回故鄉(xiāng)的重要原因”;
王星慧《康熙二年顧炎武在山西與曹溶、李因篤的交游考——兼論顧亭林的交游思想》(2006)證明顧炎武在交游過程中“不僅和同他志同道合的遺民而且和貳臣都有交往”,據(jù)此得出“亭林的交游思想是復雜且開放的”的結論;
常新《明清之際關學與外界的學術互動——以李二曲與顧炎武的交往為例》(2006)則是要以學術上“宗朱子”的顧炎武和“本于陽明心學,又以朱學為補充”的李顒之間的交往事例來說明,“明清之際,社會發(fā)生急劇變化,士大夫對歷史文化進行反思和總結,他們把關注的焦點放在理學,集中對曾經(jīng)左右他們的文化進行批判,這一過程從地域上講是各種學術流派進行交流、融合的過程。作為重要地域文化的關學在交流互動過程中,影響了一大批士人,推動了關學與其他地區(qū)的學術交流與發(fā)展”;
周金標《顧炎武與朱鶴齡交往考論》(2009)證明顧炎武和朱鶴齡“交往甚密”,不僅一起參加驚隱詩社, 還至少有三次書信往復,他們“砥礪氣節(jié),切磋學術”,作者認為,正是通過這種交往,“炎武對朱氏的學術道路起了決定性影響”;
劉秋彬《曲周路氏與顧炎武交游論略》(2012)證明其“30余年”的交往中“路氏對顧炎武有舉薦之情、援手之恩、通聯(lián)之誼”,并說明他們之間這種“情誼深篤”的關系有別于那種“追名逐利、趨炎附勢”的交往。
周于飛《“歸奇顧怪”——歸莊與顧炎武交游考》(2011)認為考察歸莊和顧炎武之間的交游,將有利于研究清初遺民文學的創(chuàng)作,因為他們交往長達四十年,有“歸奇顧怪”之稱,又均是復社及驚隱詩社的成員。
此外,許蘇民先生的《釋“蕭然物外,自得天機”——顧炎武何以認為自己不如傅青主》(2007)一文,從人生態(tài)度、學術取向、思維特征三個方面,詮釋了顧炎武贊賞傅山的“蕭然物外,自得天機”蘊含“天人合一”的人生境界、自由自覺的學術精神和智慧洞觀的哲學思維方式三重意義,旨在說明傅山在這三方面都要高于顧炎武,并說明“顧炎武不愧為思想偉人,不愧為傅山的摯友和知己,他深知自己的思想學說不如傅山富于‘蕭然物外,自得天機’的精神魅力,并且把他筆之于書,流傳后世,這是何等偉大寬廣的胸懷!這樣的胸懷,恐怕是連孔子和朱熹也沒有的?!盵20]
其次,以顧炎武的游歷為主題的考證性論文有10篇:《清初明遺民奔走活動事跡考略》(趙儷生,1981)、《顧炎武北上抗清辨析》(黃正藩,1986)、《顧炎武北上抗清說考辨》(王春瑜,1989)、《顧炎武北游事跡發(fā)微》(趙剛,1992)、《顧炎武北游不歸之原因探析》(陳友喬,2009)、《顧炎武北游不歸的地域傾向性探析》(陳友喬、黃啟文,2008)、《顧炎武北游期間的經(jīng)濟生活》(陳友喬,2009)、《論顧炎武讀書、游歷與治學之關系》(徐奉先,2012)、《顧炎武旅游考論》(武少青,2007)、《顧炎武政治旅行研究》(牛余寧,2009)、《顧炎武山東經(jīng)歷考述》(王延棟,2011)。其中,趙儷生的文章通過對顧氏詩文之中諸如《秀州》“明年祖龍死”之類的有關隱語的分析來證明身為明遺民的顧炎武懷有反清傾向。黃正藩的文章更斷定“顧炎武北上抗清”,認為心存報國思想的顧炎武把抗清復明視為神圣的使命和終身奮斗的目標。王春瑜的文章持論則與他們相反,指出:“顧炎武的北上遠游,實際上是避禍保身的消極行動,而不是像某些史家所說那樣,旨在進一步積極策劃抗清活動?!薄耙恍┱f他在從事秘密策劃抗清活動的史家們,其主要論據(jù),不外這幾點……這四條論據(jù)都難以成立?!薄邦櫻孜湓诒狈郊热粵]有從事抗清活動,那么,他在北方的25年內(nèi),究竟干了些什么呢?我們認為,根本一點,是辛勤著述,總結明亡教訓。如果說,顧炎武北游避禍是一種消極的政治行動的話,從學術方面看,其北游對他一生的學術成就,則具有決定性的積極意義。”“為什么史學界許多同志在論及顧炎武1657年后的活動時,都很牽強地把他說成是在北方積極從事抗清秘密活動,甚至加以繪聲繪影呢?這是值得深思的。我們認為,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某些同志不加分析地照搬前人的舊說,沒有廓清封建、資產(chǎn)階級史家,特別是辛亥革命前后資產(chǎn)階級革命黨人蒙加在顧炎武身上的一層歷史云霧?!薄笆穼W的靈魂是實事求是。我們不應當再不加分析地照搬前人的舊說,從而繼續(xù)曲解顧炎武1657年后在北方活動的真相”。[21]
陳友喬的文章則探析了顧炎武北游不歸的原因,認為主因有三:一是北游前段,他因為躲避來自里豪和家族內(nèi)部的迫害不敢歸;二是在北游后段,他因為經(jīng)濟上的窘迫而不能歸;三是超越前段不敢歸和后段不能歸的深層原因在于他基于遺民心理的不忍歸。面對恢復希望漸趨渺茫的形勢,他強忍不歸。陳友喬與黃啟文合作的文章進一步認為,顧炎武之所以走上北游的不歸路,其地域傾向性(即鐘愛北方,尤其是西北,而對南方心存偏見)也是其原因之一,這種地域傾向性的形成主要有魏晉以降北方學術文化觀的影響、顧氏特立獨行的性格以及顧氏個人的人生經(jīng)歷三方面的原因。徐奉先的文章則探討了顧炎武的北游經(jīng)歷對其學術研究所產(chǎn)生的影響,認為這種影響具有“促進和限制的雙重作用”。
武少青、牛余寧、王延棟的文章都是碩士學位論文。其中,武文把顧炎武看作明清易代之際繼承和發(fā)揚明代徐霞客等人的旅游傳統(tǒng)的一位遺民旅游家,認為他是“欲有所作為又不能出仕清廷”才“選擇游歷這條道路”,其旅游對他來說不過是“以游為業(yè)”,以實現(xiàn)其在亂世異代中的“為”。作者將顧氏一生游歷分為五階段——(1)早年的讀書應試優(yōu)游生活、(2)明亡前后的武力抗清、(3)卜居南京的聯(lián)絡義士以待再起、(4)中年北游山東和(5)晚年游學關中,通過剖析其旅游行為,認為顧氏所奉行的是一種實用主義旅游觀,它具有目的性、持續(xù)性、生產(chǎn)型和審美元素轉換等特點。牛文也是以時間為線索,將顧氏一生的旅行歷經(jīng)歸納為少年文人、青年抗清、中年北游、晚年著述經(jīng)世“四級階梯”,認為他的旅行是在明清政權變革過程中,站在一個明朝遺民的立場,從儒家“夷夏之防”的角度來看待社會現(xiàn)實,深感有“明道救世”的必要,以“體國經(jīng)野之心”和“濟世安民之識”,為“尋求經(jīng)世致用的有補于國計民生的道理”和實現(xiàn)“自我理想、政治抱負”而開展進行的一場“政治旅游”,是其“個人價值取向再分配的過程”,并且具有“明遺民旅行的典范”意義。王文則以顧炎武的各類年譜和著述為中心,綜合各種史料,比較詳細地考察和分析了顧氏北上山東的原因、與山東重要友人的交游和交友原則及其變化、身陷山東官司的由來、經(jīng)過及其影響以及在在山東的田產(chǎn)經(jīng)營等,據(jù)此認為“顧炎武的山東經(jīng)歷既是其迫于時代環(huán)境的無奈之舉,又是他追尋‘待后王’人生訴求的典型遺民式行為”。
再次,考察顧炎武與其活動地域之間的關系及其在這些地域的行跡者有12篇:《顧炎武與北京》(容肇祖,1963)、《顧炎武與五臺山》(尹協(xié)理,1986)、《顧炎武的北游與定居華下》(李廣林,1985)、《顧炎武在山西小議》(趙汝泳,1989)、《顧炎武關中行跡考述》(盧興軒,1992)、《顧炎武陜西蹤跡考》(魏光,1994)、《顧炎武在關中》(趙儷生,1999)、《尚冀異州賢 山川恣搜尋——顧炎武與泰山》(袁愛國,2001)、《顧炎武山西行跡考》(常新,2007)、《顧炎武與曲沃》(劉合心,2008)、《顧炎武與語濂涇》(陳益,2010)和《顧炎武的山西情結:晚年游歷山西并作詩紀念》(馬承鈞,2012)。其中尹協(xié)理的文章考察了顧炎武與五臺山的關系,認為顧炎武不但游歷過五臺勝境,而且對五臺山與五臺佛教史的研究曾做出過重要貢獻,至今仍有參考價值——由此可見此類文章之概貌;盧興軒的文章考察了顧炎武在關中游歷的行跡,指出他在康熙年間四次入陜,前后居住時間達三年之久,陜北的榆林、延安有他的足跡,關中的華陰,臨潼、周至、西安、乾縣、富平、大荔、銅川有他留下的文章詩篇——由此亦可知此類文章之大概。
還有考察顧炎武與驚隱詩社和復社關系的文章2篇:《顧炎武與驚隱詩社》(謝國楨,1978),《顧炎武與復社》(周可真,1992)。其中,謝先生的文章提供了比較豐富的相關史料,為研究驚隱詩社及顧炎武與驚隱詩社成員的交游必讀之文;周可真的文章為趙儷生先生在《顧亭林新傳》中所提出的顧炎武十七歲入復社之說進行了資料較為翔實的補充性考證,推翻了以往顧氏年譜及傳記中顧炎武十四歲入復社的陳說。
此外,尚有近10篇雜考,包括《顧炎武的家世與早年生活》(趙儷生,1984)、《顧炎武殺奴案》(陳正賢,2012)、《顧炎武山東入獄考》(魯海,1994)、《顧亭林“濟南獄”與<赴東詩>考論》(王冀民,1992)、《三藩起義與顧炎武晚年》(陸明杰,1963)、《顧炎武、傅山與票號無關》(師育謙,1985)、《顧亭林旅卒曲沃小考》(趙儷生,1985)、《顧炎武佚文二則及其人事考》(張民權,2004)等。其中,趙儷生先生的文章首先評論說,顧炎武是一個具有開創(chuàng)性成就的大學者,還是一個終生無懈地關注著民族、國家和整個社會,跟社會的每一個脈搏都扣得緊緊的愛國者,更重要的是,這兩點不是互相游離的,而是緊密地配合在一起。他從書本知識的積累出發(fā),走向社會活動(包括明的活動和暗的活動),而社會活動的積累,又反轉過來,使他的學術成就不是瑣碎的和僵死的。進而將顧氏人生經(jīng)歷劃為三大段:第一段,32歲上半年以前的三十一年半時光,是在一個尋常緒紳地主家中度過;32歲上,清兵下江南,他有十二年半的時光,花費在對滿清軍事貴族殘暴統(tǒng)治下所進行的明的和暗的斗爭之中;45歲,他離開江南到了北方,在山東、河北、山西、陜西及其毗鄰地區(qū),進行了二十五年不懈的活動,包括學術上的調(diào)查研究,和為了某種目的而進行的社會、經(jīng)濟、軍事、民族情況的調(diào)查研究,這些調(diào)查研究,對于某種目的的達成可能是助力不明顯的,但其研究成果對客觀存在的社會,對一代一代人活下去的社會,卻無疑極為有益。此文是從顧炎武的家世和鄉(xiāng)土環(huán)境方面來考察其生平經(jīng)歷中的第一段。
總體看來,大陸學術界對顧炎武生平的研究,以趙儷生、王春喻為代表的老一輩學者常糾結于顧氏后半生的活動有否意欲或實際密謀抗清的問題,其中除王春喻等少數(shù)學者以外,絕大多數(shù)都持肯定態(tài)度,只是對顧氏“反清復明”的評價存有歧見*沈嘉榮《顧炎武論考》(江蘇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357-370頁有“爭議的幾個問題”的論述,敘及1963年由南京歷史學會主辦、在南京舉行的紀念顧炎武誕生350周年學術討論會上的爭論,其論論的主要問題是“如何堅持馬克思主義評價歷史人物問題”和“如何估價顧炎武的愛國思想問題”。;新生代學者則幾乎都不再糾纏于這類問題,特別是像武少青、牛余寧、王延棟等“80后”碩士這樣的青年學者,他們更是比較集中的傾向于從旅游學角度來考察、審視和評價顧炎武的游歷生活。
對顧氏學術的整體研究可追溯到20世紀初葉,1920年10月梁啟超(1873-1929)先生著成《清代學術概論》*原題《前清一代中國思想界之蛻變》,連載于1920年《改造》雜志,后改為現(xiàn)書名以單行本由上海商務印館初版于1921年2月。,其中關于顧炎武與清學“黎明運動”之關系一節(jié),即是總論顧氏學術。1922年,柳詒徵(1880-1956)先生在《學衡》第5期發(fā)表《顧氏學述》一文,在反駁梁氏之論的同時,也表達了他對顧氏學術作為一個整體的獨特看法。1923—1925年間,梁啟超又著《中國近三百年學術史》*原為作者在南開大學和清華大學講授中國學術所編之講義,其中《清代學者整理舊學之總成績》四章曾以連載形式發(fā)表于1924年《東方雜志》,全書則在梁啟超逝世后由上海民智書局初版于1929年,1932年由中華書局收入《飲冰室合集》出版,1936年中華書局又出版其單行本。,其中第六節(jié)《清代經(jīng)學之建設》首提顧氏《與友人論學書》實系“亭林學術大綱”,進一步表達了他對顧氏學術的總體看法,同時也回應了柳詒徵針對其《清代學術概論》所提“顧氏之精神,在行己有恥,梁啟超謂顧氏‘以經(jīng)學代理學,是推翻一偶像而別供一偶像’,實斷章取義,不達本旨”[22]25的駁議,指出:“亭林所標‘行己行恥’、‘博學于文’兩語,一是做人的方法,一是做學問的方法……亭林教人做學問,專標‘博學于文’一語……其目的在反對宋明學者以談心說性為學。”[23]1937年,中華書局出版了錢穆(1895-1990)先生所著之《中國近三百年學術史》*此書原系作者在1931-1936年間在北京大學講授中國學術史的講義。,其書第四章《顧亭林》所提“(亭林)學術大要”與梁氏所謂“亭林學術大綱”同義,謂“亭林論學宗旨,大要盡于兩語,一曰行己有恥,一曰博學于文,其意備見于《與友人論學書》。”但又說:“蓋亭林論學本懸二的,一曰明道,一曰救世。其為《日知錄》又分三部,曰經(jīng)學,治道,博聞。后儒乃打歸一路,專守其經(jīng)學即理學之議,以經(jīng)術為明道。余力所匯,則又及博聞。至于研治道,講救世,則時異世易,繼響無人,而終于消沉焉。若論亭林本意,則顯然以講治道救世為主。故后之學亭林者,忘其行己之教,而師其博文之訓,已為得半而失半。又于其所以為博文者,棄其研治道論救世,而專趨于講經(jīng)術,務博文,則半之中又其半焉。”[24]1937年《論學》第5期發(fā)表了李源澄(1909-1958)先生所撰的《亭林學術論》一文,這亦屬顧氏學術之總論。新中國建立以后,張舜徽(1911-1992)先生著《顧亭林學記》(湖北人民出版社1957年初版,中華書局1963年修訂版),是書在吸取前人研究成果基礎上創(chuàng)造性地對顧氏學術作了“全面而概括的說明”,可視為建國以來對顧氏學術作整體研究的開山之作,對后來的學者從整體上去把握和進一步研究顧氏學術起到了發(fā)凡起例的引領作用。
對顧氏學術的整體研究集中體現(xiàn)在對顧氏學術性質的探討。從已有的研究成果來看,學術界對顧氏學術性質的探討,起初主要是圍繞著對顧氏“古之所謂理學,經(jīng)學也”的命題的不同理解來展開的,其意義在于辯明顧氏學術的基本性質,即它到底是屬于理學還是經(jīng)學抑或其他?
如上文所提及,對此問題的探討和爭論是肇始于梁啟超與柳詒徵二先生。梁先生在《清代學術概論》中從全祖望(1705-1755)《亭林先生神道表》轉引顧氏“經(jīng)學即理學”一語,以為“此語有兩病。其一,以經(jīng)學代理學,是推翻一偶像而別供一偶像;其二,理學即哲學也,實應離經(jīng)學而為一獨立學科。”[25]按梁氏此論,他是論定顧氏學術屬于“經(jīng)學”而非“理學”。而柳先生在《顧氏學述》中指摘梁氏之論乃“斷章取義,不達本旨”[22]25,并指出:“顧氏之學,非后世之理學家,非后世之經(jīng)學家,非后世之文學家。其生平之宗旨,惟在實行孔孟之言,以學問文章經(jīng)緯斯世,撥亂反正,僅以某一家當之,陋矣!”[22]22又說:“明于顧氏治經(jīng)之宗程朱,則知顧氏‘經(jīng)學即理學’一語,初非反對理學,惟反對不講經(jīng)學之理學耳。易言之,即顧氏之學,欲以經(jīng)學之理學,代不講經(jīng)學之理學,而絕非以經(jīng)學代理學?!盵22]25在柳先生看來,理學是宋儒之學的主體,其特點是講求修身為人之道,特重躬行實踐而不專事空談,故他在論定顧氏學術為“經(jīng)學之理學”的同時,強調(diào)了“顧氏之精神,在行己有恥”[22]25,即認為顧氏學術是以講求“行己有恥”為本質特征的“經(jīng)學之理學”。張舜徽先生在《顧亭林學記》(1963年修訂本)中,是將這個議題納入“分論”部分“理學”條中來討論的,其持論與柳詒徵相似,認為“他(亭林)所謂的‘古之所謂理學,經(jīng)學也’,只是說明古人所謂理學,是從經(jīng)學里面提煉出來的。非長期鉆研經(jīng)學,自然夠不上談理學。顧氏意思,是想拿講求經(jīng)學的理學,代替不講經(jīng)學的理學。而絕不是直截用經(jīng)學代替理學。語意十分明顯。后來全祖望所作‘亭林先生神道表’,稱引這句話,直作‘經(jīng)學即理學’;和顧氏原意,大有距離?!肆簡⒊鶎憽肚宕鷮W術概論》,根據(jù)全祖望所提‘經(jīng)學即理學’的話,曲解為‘以經(jīng)學代理學’,其說更謬,必須辯明?!盵26]64但張先生認同梁啟超、錢穆視顧氏《與友人論學書》所標“行己行恥”“博學于文”為其學術指要的觀點,并吸取錢穆關于顧氏學術“以講治道救世為主”的論點,將“顧氏學術趨向”歸納為“經(jīng)世致用”和“經(jīng)史考證”兩個方面,并指出這“只是一件事的兩面,也必然是彼此聯(lián)系,互相依倚的。就顧氏當日治學的全體來說,經(jīng)史考證,他自己認為只是一種做學問的手段與方法;經(jīng)世致用,才是他做學問的歸宿與作用。沒有經(jīng)史考證的功夫來談經(jīng)世致用,便易流于空疏;沒有經(jīng)世致用的宏愿,來談經(jīng)史考證,便易流于瑣碎?!盵26]11-12張先生對顧氏學術的總體看法,不是從其學科歸屬上將它歸入經(jīng)學或理學,而是從其學術宗旨和學術功用角度把它理解為“經(jīng)世致用之學”。
《晉陽學刊》1985年第5期發(fā)表了姜廣輝所撰之文《顧炎武與清初學風的轉變 》,此文對張舜徽先生關于“顧氏學術趨向”包括“經(jīng)世致用”和“經(jīng)史考證”兩個方面的觀點作了新詮釋。姜先生指出,清初學術趨向大致有三端:舊有的理學以及新起與理學相對立的事功之學和考據(jù)之學。事功之學與考據(jù)之學是有矛盾的,但在批判理學的活動中它們卻在一定程度上結合起來——思想家們?yōu)榻鉀Q“當世之務”,常常要到古代經(jīng)、子中尋找救弊之方,因而考據(jù)方法就成為征古通今的橋梁。顧炎武是當時這種學術路徑的代表人物之一。
姜先生上述論文發(fā)表后的第二年,張顯清先生在《中國哲學史研究》1986年第2期撰文提出了“實學”和“實學思潮”的概念:“在晚明形成了一股提倡‘實學’的思潮……這股思潮,繼承發(fā)展了中國思想史上體用兼盡、經(jīng)世致用的優(yōu)良傳統(tǒng),抨擊心性空談,倡導實學、實才、實行、實事、實用、實效、實功,以期達到富國、足民、強兵之目的?!薄瓣柮餍膶W的沒落宣告了中國古代思想史上理學階段的結束,續(xù)之而起的是以實學為時代精神主流的階段。這個階段自明代中葉一直延續(xù)到清代中葉”[27]。此后不久,更有學者組織編寫了《明清實學思潮史》,參與該書編纂工作的陳祖武先生負責撰寫了顧氏學術部分,其論定顧炎武為“清初務實學風的倡導者”,認為顧氏學術在明清之際起到了“轉變明季空疏學風,開啟清初實學先路”的歷史作用,并將顧氏實學的基本內(nèi)涵概括為“崇實致用”、“博學于文”、“行己有恥”。[28]
從張舜徽到姜廣輝再到陳祖武,其于顧氏學術之根本性質的看法,基本上不出乎“經(jīng)世”之論。
蕭箑父(1924-2008)先生與許蘇民合著的《明清啟蒙學術流變》(1995)一書則把明代嘉靖初到清道光二十年(16世紀30年代至19世紀30年代)這三百年的中國學術稱為“明清啟蒙學術”,認為這種早期啟蒙學術是以“個性解放思想”、“初步民主思想”和“近代科學精神”為歷史課題[29]784,按明清中國社會歷史變遷的特點,可分三個階段:從明代嘉靖至崇禎為第一階段,其主要特點是“抗議權威,沖破囚縛,立論尖新而不夠成熟”,頗具“西方文藝復興時期‘人的重新發(fā)現(xiàn)’與‘世界的重新發(fā)現(xiàn)’的特征”;從南明弘光、永歷到清康熙、雍正為第二階段,其主要特點是“深沉反思,推陳出新,致思周全而衡慮較多”;從清乾隆到道光二十年為第三階段,其主要特點是“執(zhí)著追求,潛心開拓,身處洄流而心游未來”。[29]2-20根據(jù)這個總體學術史觀念,他們把顧炎武的學術納入“明清啟蒙學術”范疇,認為顧氏學術屬于明清啟蒙學術的第二階段,是該階段之“經(jīng)學及其考據(jù)之學”的代表[29]4。該書論及顧氏學術三方面的內(nèi)容:(1)以“各得自私自為”的“眾治”論為內(nèi)容的政治哲學;(2)以反對“禁防束縛”,倡導豪杰精神為內(nèi)容的個性解放學說;(3)以“明道救世”的經(jīng)學研究及其方法論為內(nèi)容的知性精神。其如此來論定顧氏學術乃至整個這三百年中國學術之根本性質,乃是“著眼于中國開始走出中世紀、邁向近代化的文化進程,確立主潮,觀其流變,正面論述,徹底跳出所謂‘兩軍對戰(zhàn)’、‘漢宋紛爭’、‘朱陸異同’之類的陳舊模式”[29]783。
葛榮晉先生與魏長寶合著的《一代儒宗顧亭林》(臺灣文津出版社,2000)一書則又重新回到“經(jīng)學即理學”的論題上來探討顧氏學術的性質,提出了“經(jīng)學即理學”是“亭林的學術綱領及其中心學術理念”[30]88的觀點,他們把該命題的含義理解為“以經(jīng)學為本”和“以理學為宗”兩個方面,并認為“以經(jīng)學為本,是針對宋學游談無根的學風而發(fā)的,強調(diào)的是‘博學于文’、‘多學而識’的理念;以理學宗,是針對宋學空疏無用的學風而發(fā)的,強調(diào)的是‘行己有恥’、‘經(jīng)世濟民’的理念?!盵30]88-89實質上就是把顧氏學術本質地理解為一種以講求“博學于文,行己有恥”為本質特征的新理學,這近似柳詒徵先生的觀點,或可視為對后者的一種繼承和發(fā)揮,但更富含新意——他們指出,以往學者將顧氏學術歸結為“考證之學”或“經(jīng)世之學”或“理學余波”,這“都比較準確地描述了亭林學術的特點……且都各有其道理,這其實正好說明了顧氏學術的包容性和創(chuàng)造性,即亭林學術的真正意義并不僅僅在于上述諸方面中的任何一個側面,而在于他把這幾個方面都結合起來,包容進自己的理論中,并進行了創(chuàng)造性的轉換,從而提出了一種全新的學術理念,這就是他所一再強調(diào)的‘經(jīng)學即理學’的學術綱領?!甲C之學、經(jīng)世之學和理學本來是宋明學術中即已發(fā)展起來的三個不同的學術方向,但在宋明時期,這三個方面基本上是各自獨立發(fā)展的?!ち执虺觥?jīng)學即理學’的大旗,把宋明學術中潛伏發(fā)展的經(jīng)史考證學風和經(jīng)世致用學風發(fā)揚光大,并以之作為理學的基礎和宗旨,宋明以來各自獨立發(fā)展的經(jīng)史考證理念、經(jīng)世致用理念和理氣心性之辨的理念便被結合起來,形成了一條全新的學術綱領。在這個新的綱領中,考證之學和經(jīng)世之學從兩股細流變成了滔滔巨川,成為新時代的主流學術話語,而理學話語則在新的學術語境中得到了重新理解和闡發(fā),并從中心退居邊緣?!ち种员环Q為清學開山而特別為群流所共仰,就是因為他提出了新的學術綱領,創(chuàng)立了新的學術理念,從而改變了一個時代的學術方向。并且,他還發(fā)展了一套完善的治學方法,撰著了一批具有典范意義的研究著作,因而形成了一種新的學術風氣,成為后人效法的典范和新的學術潮流的領航人。”[30]92-96他們還首次明確提出了“亭林的學術范式”,同時指出了“亭林的學術范式就體現(xiàn)在他的學術方法和學術風格中”[30]96,并分別從 “重纂輯”、“明流變”、“善歸納”、“求證佐”、“躬實察”五個方面闡釋了顧氏的學術方法和“治學精神”、“學術品格”、“學術旨趣”三個方面闡釋了顧氏的學術風格,其中較有新意者是以“崇實學、尚博通”來概括顧氏的學術旨趣,尤其將“崇實學”析義為“崇實證”與“崇實用”兩個方面[30]109,確系精辟之論。
周可真的觀點與上述都不同,他認為“顧炎武思想按其本質內(nèi)容來說,就是關于‘明道救世’的思想”,而“就顧炎武思想的根本性質而言,就其作為一種倫理思想而言,它實屬于‘仁’范疇,是一種‘仁’的思想,即他對傳統(tǒng)儒家‘仁’的思想的繼承和發(fā)展。……顧炎武所謂‘明道救世’,其所‘明’之‘道’即為他所創(chuàng)造性地加以闡發(fā)并竭力予以宣揚的作為宗法倫理之‘義’的‘仁’,其所‘救’之‘世’即為他所深切憂患的作為宗法倫理之‘理’的‘禮’遭遇厄運之世。他之所以孜孜從事于‘明道救世’之業(yè),不過是為了挽救當時遭受到了嚴重踐踏而處在深刻危機之中的宗法倫理(‘仁’與‘禮’)以圖其復興罷了。”[31]23-24因此,他把顧炎武思想概括為“明清之際新仁學”, 認為顧炎武思想本質上是以“仁”為核心的反映中國古代社會宗法之“禮”在資本主義萌芽條件下?lián)p益新要求的倫理思想,其啟蒙思想是與當時市民價值觀相適應的有條件地承認“私”的倫理合法性的新仁道觀,其愛國思想是順應市民階層本性要求而人道主義地化“忠”為“恥”的新忠君觀,其實學思想是要求學者尊“恥”德而道問學的新學術觀——這三方面的思想是顧氏倫理思想的不同表現(xiàn)形態(tài)。[31]24這也是對顧氏學術根本性質的一種論定。
綜上所述,建國以來圍繞顧氏學術性質問題所形成的不同看法,可以被概括為“經(jīng)世說”、“啟蒙說”、“新理學說”和“新仁學說”四種基本觀點,而自清代流傳下來的“考據(jù)說”雖然事實上仍有一定余響,但終究未見有公然替這種陳說作辯護的論著。
筆者居國內(nèi),網(wǎng)絡又受限制,只能通過如朱政惠(華東師范大學歷史系教授)所寫的《海外學者對中國史學的研究及其思考》(《史林》2006年第4期)這類文章以及其它一些途徑來間接了解有關顧炎武研究在海外的零星情況。
上述朱政惠先生的文章中提到,約翰·麥思基爾(John Meskill,或譯“約翰·梅斯基爾”,美國巴德學院學者)在20世紀60年代主編了《中國歷史的模式:循環(huán)、發(fā)展、停滯》一書,作者認為,為理解中國歷史的發(fā)展的模式,不妨看看古代和近現(xiàn)代、東方和西方學者對此問題的見解,故該書作為一部文集所收的文章很廣,有司馬遷、劉知幾、馬端臨、鄭樵、顧炎武的,也有黑格爾,斯賓格勒、湯因比以及魏特夫的等。在顧炎武生平研究方面,美國史學家畢德生(Willard J.Peterson)曾著有《顧炎武的生活》(1968)一書,將顧炎武作為中國古代的一位史學名家予以推介。
日本學術界對顧炎武也有所關注和研究。上世紀80年代初,藤井良雄發(fā)表了《顧炎武詩中的孤高形象》(日本中國學會論文第32集,1980)一文。本世紀以來,大西克己發(fā)表了《顧炎武的政治思想》(《文化》66-1、2,2002)一文,其研究結論為“顧炎武的封建論,其意圖是使地方士紳階層的優(yōu)越性直接與國家體制的強化掛鉤?!盵32]在顧炎武著述研究方面,著名中國史學家森正夫*森正夫教授,1935年出生于京都市,1962年畢業(yè)于京都大學文學部史學科。1967年在京都大學文學研究科修完博士課程后,專攻東洋史學,后來獲得了日本國文學博士學位。曾任日本愛知縣立大學校長。2013年8月,商務印書館出版了由中國社科院歷史所研究員、著名明史專家周紹泉主譯的森正夫、野口鐵郎等所著《明清時代史的基本問題》。撰有《顧炎武官田論中的土地所有思想及其背景》一文,載于東京汲古書院2006年出版的《森正夫明清史論集》(全三卷)。
我國臺灣地區(qū)的學者對顧炎武研究相當重視,自上世紀50年代以來,這方面的學術成果約有20余篇,包括《顧亭林學案》(中央文物供應社,《清儒學案叢書》,1954年)、《顧炎武論詩文》(一愚,《中央日報》1956年7月22日)、《顧炎武之學術思想》(林尹,《師大學報》1956年6月第1期)、《顧炎武與清初經(jīng)世學風》(黃秀政,臺灣商務印書館1978年版)、《顧炎武為何五入陜西?》(《歷史月刊》72期,1994年元月)、《怪杰顧炎武》(黎明,《中央日報》1958年4月23日)、《顧炎武治學》(太玄,《中央日報》1959年4月20日)、《<日知錄>楊令公祠正誤》(余國棟,《大陸雜志》第21卷第3期,1960年8月)、《顧亭林的生平與學術思想》(黃逸民,《暢游》第22卷第2期,1960年9月)、《顧亭林教育思想之研究》(秦汝炎,《臺灣師大教育研究所集刊》1961年12月第4期)、《顧亭林之教育思想(上、中、下)》(秦汝炎,《幼師學志》第3卷第1-3期,1964年1、4、12月)、《顧炎武的教育思想》(鄭世興,《臺灣教育輔導月刊》第14卷第7期,1964年7月)、《<日知錄>札記》(何佑森,《臺大文史哲學報》第15期,1966年8月)、《顧亭林之生平及其思想》(胡秋原,《中華雜志》第5卷第7期,1967年7月)、《顧亭林的經(jīng)學》(何佑森,《臺大文史哲學報》1967年第16期)、《顧亭林的社會風氣變遷論》(張承漢,《社會學刊》1968年第4期)、《顧炎武與清初臣——程先貞、史可程交游考》(謝正光,《故宮學術季刊》 臺北,1998年3月)、《清初的遺民與貳臣——顧炎武、孫承澤、朱彝尊交游考》(謝正光,《漢學研究》,臺北,1999年12月)、《中國傳統(tǒng)知識分子對歷史知識的態(tài)度——以顧炎武為中心》(古偉瀛,《國際歷史教育研討會論文集》1985年8月)、《顧炎武政治思想之回顧》(古偉瀛,《史學評論》第9期,1985年1月)、《顧炎武經(jīng)世思想的特色》(古偉瀛,《臺大歷史學報》第14期,1988年7月)、《明末清初遺民詩研究》(宋景愛,國立政治大學中國文學系碩士論文,90學年度)、《告別理學:顧炎武對朱學的批判》(趙剛,臺灣《清華學報》新第25卷第 1 期,1995年3月)和《顧炎武對<春秋>及<左傳>的詮釋》(古偉瀛,《臺大歷史學報》第28期,2001年第12月)。
上述臺灣學者的論著中,與本文主題直接相關者僅有黃逸民的《顧亭林的生平與學術思想》、胡秋原的《顧亭林之生平及其思想》以及謝正光關于顧炎武交游的幾篇論文。這里值得一提的是,作為海外著名明清史專家、美國Grinnell學院歷史系教授謝正光先生,其學術活動跨越國界和地界,經(jīng)常來往穿梭于太平洋東西兩岸和臺海峽兩岸之間,并有較多時間在臺灣一些高校講學,其論著也有許多是發(fā)表在當?shù)匾恍┐髮W刊物上,另外也有付梓于大陸出版社者,如《清初詩文與士人交游考》(南京大學出版社,2001)。謝先生對顧炎武的交游深有研究,曾制作《顧亭林交游表》,以顧炎武為線索,涉及傅山等多位明遺民同清初降臣大吏的交誼。他在相關論文中,特意選取了顧炎武同清初貳臣(孫承澤、朱彝尊)、清初大吏(曹溶)及清初降臣(程先貞、史可程)的交游事例,據(jù)此來論證和說明“政統(tǒng)”與“學統(tǒng)”之間有區(qū)別。他還撰有《就<秋柳>詩之唱和考論顧炎武與王士禛之交誼》 (1999)一文,考證了顧炎武與王士禎順治末年在濟南的論交,指出兩人雖年輩懸隔,出處異抱,但未嘗以政治分歧影響彼此情誼,他認為這是研究清初社會史應注意的一個現(xiàn)象。
至于香港地區(qū)的顧炎武研究,其成果僅檢索到5篇——《顧亭林的文學理論》(黃肖玉:《華國》1958年9月第2期)、饒宗頣《顧亭林詩論》(《文學世界》1961年第6期)、《論顧亭林學術與儒家之真精神》(牟潤孫講、李金鐘記,《新亞生活》第4卷第11期,1961年12月)、《亭林詩文用南明唐王隆武紀年考》(潘重規(guī),《新亞書院學術年刊》第8期,1966年9月)、《潘耒的史學——兼論顧炎武史學的繼承》(曹光明,香港大學學術庫,1985年),其中曹光明的20余萬字的論文主要內(nèi)容是論述潘耒的史學。這5篇論文中,與本文主題直接相關者一篇也沒有。
僅從上述零星的信息也可以看出,海外的顧炎武研究極少涉及本文主題范圍,對該主題的研究,中國大陸學術界是占有絕對優(yōu)勢的,應該說,這也是很自然的,合情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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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閆衛(wèi)平)
Literature Review on Gu Yan-wu's Academic Writing form 1950 to 2013
ZHOU Ke-zhen
(School of Society, Soochow University, Suzhou 2015123, China)
This paper mainly reviews the progress on the study of Gu's posthumous works of literature, the historical study of his life and Gu's overall academic study by Chinese mainland scholars from 1950-2013. With respect to the overseas study on Gu Yan-wu, it only made a brief introduction.
Gu Yan-wu; Writing; Life; Academic Study; Literature Review
2014-08-20
周可真(1958-),江蘇宜興人,教授,哲學博士,博士生導師,中國哲學史學會理事。
B249.1
A
1671-6973(2014)06-005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