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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月令解》探析

2014-04-07 08:52:54毋燕燕
華中學(xué)術(shù) 2014年1期
關(guān)鍵詞:四明月令孔穎達(dá)

毋燕燕

(華中師范大學(xué)文學(xué)院,湖北武漢,430079)

《月令》是《禮記》第六篇,位于《曲禮》、《檀弓》、《王制》之后,從篇目所在位置我們可以察知《月令》在《禮記》四十九篇中的重要地位?!抖Y記》成書后仍有單篇流傳,《月令》便是諸多單篇流傳篇目之一。關(guān)于《月令》的單篇流傳,東漢有蔡邕《月令章句》、鄭玄《禮記月令注》、景鸞《月令章句》;東晉有戴顒《月令章句》;唐代有唐明皇《月令注疏》、李林甫等人注解《御刊定禮記月令》;明代有黃諫《月令通纂》、盧翰《月令通考》、陳經(jīng)邦《月令纂要》、馮應(yīng)京《月令廣義》、黃道周《月令明義》;清代有錢(甹只)《月令說》,王玨《月令纂》,而兩宋期間《月令》單篇別行的文本,較為重要的是南宋張?zhí)挼摹对铝罱狻贰?/p>

關(guān)于張?zhí)挼纳绞论E,可以從《延祐四明志》、《慈溪縣志本傳》、《宋史·張?zhí)拏鳌?、《南宋館閣續(xù)錄》及《四庫總目提要》等文獻記載中有所了解。張?zhí)?,生卒年不詳。字子宓,謚號文靖。慈溪人。唐建中宰相張鎰的后裔,精通《詩經(jīng)》、《周易》和詞賦。宋寧宗慶元二年(1196年)進士,歷任州教授、浙江帥屬、太學(xué)正、太常博士、國子博士、國子監(jiān)丞、著作佐郎兼權(quán)都官郎官、秘書丞。嘉定十二年(1219年)六月任著作郎,同年八月出守南康,在任期間政績卓著,深得民心。在南康任職期間,刊印了朱熹的《儀禮經(jīng)傳通解續(xù)》15卷[1],并據(jù)善本增補了此書殘缺的春祭禮部分。隨后任直秘閣,主管千秋鴻禧觀、玉局觀。端平初(1234年),召為國子司業(yè)兼侍講,著《月令解》,書未成而病歸,家居時繼續(xù)完成。授兼權(quán)工部侍郎兼國子祭酒,命下而卒,詔贈四官。張?zhí)捓^承了儒家的民本思想,認(rèn)為君王治理國家要以民為本,體恤民情,這樣國家才能長治久安,如果“繕城郭,聚米粟,恃此而不恤乎民,則其策下矣”[2], 百姓生活艱苦,即使城郭堅固,軍備精良,這樣的舉措也是本末倒置,不是國家穩(wěn)定的長久之計,這一思想在其《月令解》中有所體現(xiàn)。

一、 張?zhí)挕对铝罱狻吠ㄐ斜靖艣r

《宋史·藝文志》記載:“張?zhí)挕对铝罱狻肥怼盵3],《明史·藝文志》未載此書,朱彝尊《經(jīng)義考》第149卷載,“張氏虙《月令解》,《宋志》12卷,未見”[4],可能此書當(dāng)時通行本少見。張?zhí)挕对铝罱狻纺壳巴ㄐ械陌姹局饕腥齻€:《四庫全書》本(簡稱《四庫》本)、《四明叢書》本(簡稱《四明》本)、《四庫全書珍本初集》本(簡稱《初集》本)。在考察這三個通行版本的源流時發(fā)現(xiàn):《四庫全書》所收張?zhí)挕对铝罱狻肥恰皬摹队罉反蟮洹分锈n出,前有虙《進〈月令解〉劄子》 一篇、《進表》一篇”[5],《叢書》本和《初集》本的底本都是《四庫》本?!冻跫繁臼?935年上海商務(wù)印書館影印《四庫》本《月令解》的,書目牌記上寫著:“商務(wù)印書館受教育部中央圖書館籌備處委托影印故宮博物院所藏文淵閣本?!盵6]題跋處鈐有:“文淵閣寶”陽文正印、“國立中央圖書館籌備處之章”陽文正印。此本《月令解》為線裝影印,3冊(1函),每冊四卷,20.0cm×13.1cm,8行21字,小字雙行,白口,四周雙邊,單魚尾,版框14.3cm×9.6cm,前有《四庫總目提要》、《進〈月令解〉表》、《奏〈月令解〉劄子》三部分,正文與《四庫》本同?!端拿鲄矔返谌犊偰俊酚涊d,“《月令解》十二卷,宋張?zhí)捵?,清四庫館輯《永樂大典》本”[7],《四庫》本《月令解》本是四庫館臣從《永樂大典》輯錄出來的,可見《四明》本《月令解》的版本仍來源于《四庫》本。

雖然《四明》本、《初集》本的版本都來源于《四庫》本,但內(nèi)容排序和正文文字有細(xì)微差異?!端膸臁繁竞汀冻跫繁尽对铝罱狻穬?nèi)容包括:《提要》、《進〈月令解〉表》、《奏〈月令解〉劄子》、正文四個部分;《四明》本《月令解》則包括:張壽鏞寫的《序》、《四庫全書提要》、《慈溪縣志本傳》、《奏〈月令解〉劄子》、《進〈月令解〉表》、正文六個部分。張壽鏞《序》說明??睆?zhí)挕对铝罱狻返脑蛞约皩Υ藭脑u價,《慈溪縣志本傳》則在繼承《宋史·張?zhí)拏鳌返幕A(chǔ)上,增補了有關(guān)張?zhí)挼牧阈琴Y料?!端拿鳌繁九c《四庫》本和《初集》本最明顯的一處不同是:《月令解》卷一有“張萱曰:宋端平間祭酒慈溪張?zhí)?,入侍緝熙講幄,解釋其義以孟、仲、季,析為寒暑之期,于朔望弦占作旦昏之候,以十二月分十二紀(jì),案月匯釋之。凡一月之中,陰陽消長、星辰出入、氣數(shù)遷新、景物移易、園林草木、鳥獸蟲魚、田舍耕耘、婦子蠶桑備載”這段文字[8]。朱彝尊《經(jīng)義考》第149卷著錄張?zhí)挕对铝罱狻窌r,著錄了此段文字[9],但《四庫》本和《初集》本無。

此外,《四明》本就《月令》文本仍有一些明顯錯誤,閱讀時需加注意。如:《四庫》本、《初集》本及《十三經(jīng)注疏》本皆作“孟秋行冬令”[10],而《四明叢書》本作“孟秋行冬冬”[11]?!对铝睢访吭伦钅┒加小啊痢列小亮睿瑒t……”這樣的句式,從《月令》文本的內(nèi)在邏輯看,此句應(yīng)是“孟秋行冬令”,故《四明》本此句明顯錯誤。又如:《四庫》本、《初集》本及《十三經(jīng)注疏》本皆作“行罪無疑”[12],獨《四明》本作“行罪無赦”[13],當(dāng)從他本改。再如:《四明》本作“命農(nóng)計耦耕者”[14],《四庫》本、《初集》本、《十三經(jīng)注疏》本均作“命農(nóng)計耦耕事”[15],當(dāng)據(jù)他本改。張壽鏞在《四明叢書·凡例》中說:“是編每刻一書,必取諸善本參校,互異之處擇善而從,其無從互校者仍之。然落葉之紛,旋掃旋作,魯魚亥豕在所難免,覽者幸有以正之?!盵16]雖經(jīng)過了細(xì)致??保谋惧e誤仍在所難免。

二、 張?zhí)挕对铝罱狻返淖珜懢売?/h2>

《月令》是一部農(nóng)政書,詳細(xì)記錄了四時物候變化及天子臣民在十二個月中的祭祀禮儀、日常禁忌、所行法令等日常生活中的事情。管仲曰:“不知四時,乃失國之基”[17],《逸周書》又言:“天有四時,不時曰兇”[18],足見“四時”在國家政治生活中的重要性,王者施政布令一定要考慮與天時相合,否則將會給國家?guī)碇卮鬄?zāi)害?!对铝睢访吭履?yīng)行某令而誤行某令的文字實則是這種敬天保民思想的體現(xiàn)。張?zhí)捵鳌对铝罱狻肥菫榱藙裾]帝王要以德治國,授民以時,勿奪民時,遵循自然界生命運轉(zhuǎn)的規(guī)律來行政,這點在其《奏〈月令解〉札子》中已有說明。

張?zhí)挕蹲唷丛铝罱狻祫炞印吩疲?/p>

臣昨者叨侍經(jīng)筵,適講《月令》秋之三月。嘗與侍讀鐘震言:“欲待《月令》終篇,以十二月分為十二卷,書之,納于禁中?!睍r當(dāng)此月,陛下則以此月一卷觀覽,凡一月之中,陰陽消長之運、星夜出入之躔、氣序之遷改、景物之移易與夫園林草木之華盛、鳥獸蟲魚之生育、田舍耕耘之節(jié)、婦子蠶桑之期,歷歷具載。使置之座側(cè),又切于崔寔之《政論》;置之幾案,何減乎魏征之諫疏?其于贊化為益多矣,既而以病。予告有志不成,緣臣身則病矣,而眼猶能觀,故書,心猶能記舊事。于是以秋三月已成之說,上接乎春夏,下逮夫季冬,一一為之解釋,通前為十二卷。陛下或許以投進,即當(dāng)涓日備錄裝褫送上。每一月改,則令以此一月進于御前。陛下展卷,時時玩之,或謂智本天賜,聰本天生,一覽無遺,成誦在心。何假纂集之為?不知此非為記問設(shè)也,惟欲于宮中無事,清閑之燕,舉目在前而已。昔有談修養(yǎng)之術(shù)者,欲書《月令》置左右,如冬夏至,宜謹(jǐn)嗜欲之類,庶得自警。謂陛下守此,則可以裁成天地之道,可以輔相天地之宜,豈為修養(yǎng)之術(shù)哉?臣不勝惓惓。[19]

張?zhí)挼倪@篇奏折說明了注疏《月令解》的原因有兩個:其一,《月令》記錄了自然萬物的四時變化,為日常生產(chǎn)活動提供了時間參考?!对铝睢贰爸饕?wù)于王官活動,屬于王官之時”[20],為天子的祭祀祈福、布施政教作了明確規(guī)定,故置《月令解》于座側(cè)幾案,與崔寔《政論》和魏征的諫疏有異曲同工之妙。其二,《月令》要求人的日常生活要與自然界春生夏長秋斂冬藏的規(guī)律相一致,強調(diào)與天人合一。如果皇帝能夠遵守《月令》所言之道,小則得以修身,大則得以治國。

宋以前已有《月令》的單篇別行本,張?zhí)捳J(rèn)為本朝也應(yīng)有單行的《月令》文本流傳。加之唐明皇為《月令》注疏,足以說明《月令》思想在帝王治國中的重要性,故張?zhí)挕对铝罱狻费永m(xù)了這個傳統(tǒng)。張?zhí)捲凇哆M〈月令解〉表》中云:

臣竊以后天而奉天時,雖夙參于造化,按月以觀《月令》,實肇見于圣明。矧臨萬務(wù)之繁,欲極群書之博,惟拔尋于要領(lǐng),庶頤愛于精神。臣惶懼惶懼,頓首頓首??肌秴问洗呵铩分畷?,承周末圣賢之論,《紀(jì)》分十二,井然匯列之條。歲盡一周,粲若環(huán)循之次,雜之于禮,附以為經(jīng)。漢相奏之,固嘗表采,唐宗定此,亦就刊刪。雖號鉤深于斯文,未知區(qū)別于令序,曷若以孟、仲、季,析為寒暑之期,于朔望、弦占作旦昏之候,所謂舉目皆可見。若欲銳情又何加,凡饜飫使自得之,非睿知,孰能與此。茲蓋恭遇皇帝陛下,心存兢業(yè),學(xué)務(wù)雍熙。藝圃覽游,澹若耆書之樂;經(jīng)幃訪問,淵乎耆古之懷。方當(dāng)省歲以有為,因聽負(fù)暄之入獻,取諸儒共集之典,厘每卷各立之門,會析木、會元枵、隨所舍而改。中夾鐘、中太蔟,視其律以更。據(jù)往知今,自我作古,嚴(yán)恭寅畏,外此何求,輔相裁成。由茲而出,執(zhí)而論歷,殊史家黑白之分。寫以為圖,笑巧匠丹青之象。其《月令解》十二卷繕寫成十二冊,謹(jǐn)隨表上進以聞。[21]

《月令解》認(rèn)為國家行政和人民生活的根本原則是天人合一,人的一切活動都要與四季時令相一致,這就是“后天而奉天時”?!哆M〈月令解〉表》論述了宋代以前《月令》的注疏情況,《呂氏春秋》的十二《紀(jì)》繼承了周代先賢對“四時”的理解,條分縷析整理成篇,已經(jīng)具有較強的行政規(guī)范意識,人事要與天時相應(yīng),否則會有吉兇,即“與天同者大治,與天異者大亂”[22]。漢儒用陰陽五行思想注疏《月令》,更加強調(diào)人事與天時的對應(yīng)關(guān)系,遂形成了一套嚴(yán)密的政治秩序,成為古代生產(chǎn)活動和統(tǒng)治者的施政指南。如:漢代蔡邕《月令章句》、崔寔仿《月令》而寫的《四民月令》等。唐玄宗《月令注疏》、李林甫等人的《御刊定禮記月令》,雖存在一些問題,但從皇帝和大臣親自注疏這一舉動中,足以證明《月令》在生活中的重要地位,故張?zhí)挕叭≈T儒共集之典”,作《月令解》十二卷?!皳?jù)往知今”而“嚴(yán)恭寅畏”,希望《月令》中“天人合一”的行政思想能夠為帝王借鑒,從而使君王能夠自省布政施令過程中的得失。

《四庫全書總目提要》評價此書曰,“今考其書,古帝王法政施令之大端,皆彰彰具存,得其意而變通之,未嘗非通經(jīng)適用之一助”[23],說明張?zhí)挕对铝罱狻纷⒅氐弁跏┱枷氲恼撌?,這點在《月令解》中隨處可見。如:張?zhí)拰λ臅r“行令”的理解,“行令,或以為天之行令,或以為君之行令。天令之不時,乃君令之所致,其實一也”[24],指出君主應(yīng)該為其施行的政令深思熟慮,對其所言所行倍加謹(jǐn)慎。又如:對“毋變天之道,毋絕地之理,毋亂人之紀(jì)”的解釋[25]。張?zhí)捳J(rèn)為:“日月東西,相從不已。風(fēng)霆流形,庶物露生,是天道之顯者,變之可乎?載華岳而不重,振河海而不泄,是地理之顯者,絕之可乎?五常設(shè)教之倫,五事敬用之范,是人紀(jì)之顯者,亂之可乎?《月令》載此于孟春,亦《春秋》正王道之端之意,其示戒深矣。”[26]此為《月令解》的思想核心,君主為政要順應(yīng)自然之道,人倫之紀(jì),這是一切政令的根本,要時時以此為戒,與四時規(guī)律相合??傊?,張?zhí)挕对铝罱狻窂娬{(diào)人的言行如果與四時規(guī)律一致,這樣生活中的一切事情便會有條不紊,即“人茍知閉塞之義,則事事物物皆不敢肆矣”[27]。

《四明》本張壽鏞所作《序》也認(rèn)為張?zhí)挼摹对铝罱狻肥窍霝楫?dāng)朝者提供一種為政的借鑒。他認(rèn)為:“表進于朝,十二月各自為卷。奏稱每一月以此一月之令進于御前,所以裁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宜也,可謂知其本矣。夫《月令》為秦呂不韋所作,秦盡廢三王之法,讀史者方痛心疾首,謂其取無之速也,在不恤民。然其于地利則長城萬里,后世借以御外,于天時則《月令》十二月,后世賴以治內(nèi)。始皇雖不道,而國之為國,民之為民,猶未嘗忽焉,張氏取之意,在斯乎?!盵28]張壽鏞認(rèn)為秦朝廢除了三王之法,建造萬里長城抵御外敵侵犯,呂不韋的《月令》為秦朝提供了治理內(nèi)政的綱要,秦朝雖因不體恤民情而滅亡,但《月令》值得借鑒,這就是張?zhí)捵鳌对铝罱狻返谋疽狻?/p>

三、 張?zhí)挕对铝罱狻纷⑹枭倘?/h2>

張?zhí)挕对铝罱狻凡┤ 秶Z》、《漢書·律歷志》、《淮南子》、高誘《呂氏春秋注》、蔡邕《月令章句》、鄭玄《禮記注》以及孔穎達(dá)《禮記正義》等人的注疏成果,在沿承的基礎(chǔ)上也有新變,但這些具有新變色彩的注疏中又有值得商榷的地方。

對讀張?zhí)挕对铝罱狻放c《十三經(jīng)注疏》中《月令》篇時發(fā)現(xiàn),張?zhí)挕对铝罱狻泛芏嗟胤揭谩秶Z》、《漢書·律歷志》、鄭玄《禮記注》、孔穎達(dá)《禮記正義》等注疏文字。如:每卷卷首“××之月,日在××,昏××,旦××。其日××。其帝××,其神××。其蟲×。其音×,律中××。其數(shù)×”,這段文字的注解幾乎完全采用《漢書·律歷志》、《國語》、《三統(tǒng)歷》、鄭《注》、孔《正義》?;蛟S因為這些與天文星象有關(guān)所以必須尊崇,但一些非關(guān)宇宙星象等自然規(guī)律的解釋上,《月令解》仍多繼承前人。如:對“中央土”的注釋[29]。張?zhí)捵ⅲ骸八臅r五行,固是天地所生。而四時是氣,五行是物,氣輕虛所以麗天,物質(zhì)凝所以屬地。四時系天,年有三百六十日,則春夏秋冬各分居九十日。五行以配四時,布于三百六十日間,以木配春,以火配夏,以金配秋,以水配冬,以土則每時寄,王十八日也。故九十日之間,戊巳之日,各有九也。雖每分寄而位本末,宜處于季夏之末,火金之間,故在此陳之也。”[30]孔穎達(dá)《禮記正義》:“夫四時五行,同是天地所生,而四時是氣,五行是物。氣是輕虛所以麗天,物體質(zhì)礙所以屬地。四時系天,年有三百六十日,則春夏秋冬各分居九十日。五行分配四時,布于三百六十日間。以木配春,以火配夏,以金配秋,以水配冬,以土則每時輒寄,一十八日也。雖每分寄,而位本末,宜處于季夏之末,金火之間,故在此陳之也?!盵31]關(guān)于“中央土”的注釋,《月令解》幾乎是完全與《禮記正義》相同。再如:“其味咸,其臭朽”句[32]。張?zhí)捵ⅲ骸八疂櫹伦飨蹋蚕绦嗾呓詫傺?。氣若有若無為朽?!盵33]鄭玄《禮記注》:“水之臭味也,凡咸朽者皆屬焉。氣若有若無為朽。”[34]又是完全引用,這樣的情況在《月令解》中還有很多,有大篇幅引用、有單句引用或者化用,足以看出蔡邕、鄭玄、孔穎達(dá)等人注疏思想對張?zhí)挕对铝罱狻返纳羁逃绊憽?/p>

《月令解》體現(xiàn)了張?zhí)挼恼卫硐?,因時代原因,其對《月令》有些語句的注釋值得商榷。如:“是月也,霜始降,則百工休”句[35],對“百工休”的解釋,鄭玄認(rèn)為是“寒而膠漆之作不復(fù)堅好也”[36],張?zhí)捳J(rèn)為鄭玄未完全領(lǐng)悟古人的意思,“百工休”的原因是:“百工之役使之少息,此亦圣人順時之政也。……圣人之于民,不啻父母之視其子,有害必使之遠(yuǎn),惟恐或罹其害也。有災(zāi)必使之去,惟恐或陷于災(zāi)也。疴癢疾痛甚于在己,民未嘗以力之不堪告于上也。而上之人探其情,言之為是,恩勤之教,嗚呼仁哉!”[37]鄭玄的注解是從自然界的角度出發(fā)的,張?zhí)挼淖⑨層辛x理闡發(fā)的成分,強調(diào)了圣人對百工的體恤,凸顯了儒家愛民如子的仁愛思想。雖有自由闡發(fā)的傾向,但與《月令解》的主旨一致。然而,張?zhí)挕对铝罱狻酚行╇S意闡釋的句子卻值得商榷,有的甚至與《月令》的內(nèi)在邏輯思想相抵觸。如:“王命布農(nóng)事,命田舍東郊,皆修封疆,審端徑術(shù)。善相丘陵、阪隰、原隰、土地所宜,五谷所殖,以教道民,必躬親之。田事既飭,先定準(zhǔn)直,農(nóng)乃不惑”句[38],對“命田舍東郊”之“田”的解釋。鄭玄《禮記注》:“田,謂田畯,主農(nóng)之官也。舍東郊,順時氣而居,以命其事也”[39],指的是主管農(nóng)業(yè)的官員。張?zhí)拕t認(rèn)為“田,非田畯之官。即謂凡有田者,舍于東郊,謂民畢出于廬舍也”[40]。強調(diào)的是凡有田地的人,“田”的外延更加廣大。張?zhí)捳J(rèn)為自從商鞅開通阡陌以后,古代的制度已經(jīng)隳廢,從這個立場看,此注順應(yīng)時代變化,確實富有時代氣息。但是從文本本義和注釋應(yīng)切合文本原意的原則來看,竊以為張?zhí)拰Α疤铩钡尼屃x值得商榷,因為“……審端徑術(shù)。善相丘陵、阪隰、原隰、土地所宜,五谷所殖,以教道民”,這些活動不是每一個有土地的人都能做到的,必須要有主管農(nóng)業(yè)和田法的官員參與才能順利完成。

張?zhí)拰Α懊锷釚|郊”之“田”的解釋雖值得商榷,但還能講得通,然而對《月令》“命舟牧覆舟,五覆五反。乃告舟備具于天子焉。天子始乘舟,薦鮪于寢廟,乃為麥祈實”句中 “天子始乘舟”的解釋則略顯荒謬[41]。張?zhí)捲唬骸疤熳佑谑浅酥?,亦猶后世以春時出游歟。惟天子不以無事而出,因薦鮪于寢廟。所以乘舟者,欲薦鮪也。禮季冬獻魚,春薦鮪,鮪曰王鮪,異乎常魚。故春特以薦焉,薦鮪之日為麥祈實。麥而不實,與無麥同,故先時致祈,為民之切也?!盵42]春天出游是為了游玩,天子乘舟怎能和后世春游相提并論,而且《月令》是一部農(nóng)政書,按照自然節(jié)氣詳細(xì)記錄每月天子、臣民該做和勿做的事情,主旨是順從自然規(guī)律為政,《月令》中天子的每一項活動幾乎都具有祭祀典禮的意蘊,整篇文章散發(fā)出威嚴(yán)的基調(diào),所以張?zhí)捳J(rèn)為“舟牧覆舟”是供天子外出春游這種說法欠妥。從《月令》內(nèi)在邏輯看,季春之月,天子乘舟是為漁業(yè)祈福,從季夏“命漁師伐蛟,取鼉,登龜,取黿”[43],到孟冬“乃命水虞、漁師收水泉池澤之賦”[44],再到季冬“命漁師始漁,天子親往,乃嘗魚,先薦寢廟”諸句中[45],我們得知:春天是生命勃發(fā)的季節(jié),天子為了順應(yīng)自然界春耕夏長秋收冬藏的規(guī)律,便親自乘舟,這是舉行祈求漁業(yè)豐收的祭祀禮,加之獻王鮪于廟寢,為麥祈實,這一切都蘊含著嚴(yán)肅的祭祀祈禱氣息,故張?zhí)掅尀槌酥鄢鲇尾煌住?/p>

張?zhí)挕对铝罱狻穼η叭俗⑹璧睦^承大于突破創(chuàng)新,一方面是因為《月令》中的規(guī)范已經(jīng)成為了定制,另一方面說明歷代關(guān)于《月令》的注疏已經(jīng)很精辟,難以突破創(chuàng)新。雖然張?zhí)挕对铝罱狻吩谧⑹鑼用娲嬖诜N種值得商榷的地方,卻體現(xiàn)了他“裁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宜”的為政理想和以民生為本的政治主張,這些也是《月令》篇最精要的思想以及歷代注疏者想要傳遞給后人的。

結(jié) 語

《月令》涉及社會生活的諸多方面,并且對帝王、臣子、庶民的生活作了細(xì)致規(guī)范,既是一部記載農(nóng)耕文明的時令書,又是一部國家的政治綱領(lǐng)。正如薛富興所說:“如果說《易傳》以高度抽象的哲學(xué)語言建構(gòu)起中華天人結(jié)構(gòu)圖式,對中華宇宙、人生觀產(chǎn)生了根本性鑄型作用,《月令》則以更為樸素、細(xì)致的筆觸精致地為中國人標(biāo)畫出‘人生天地間’的基本生活輪廓。”[46]將《月令》對中國人生活的影響提到與《易傳》對中國人思維影響的同等地位,足見《月令》在人們生活中的重要性。這也是從漢代以來為什么會有諸多《月令》單篇別行文本流傳的原因。

張?zhí)挕对铝罱狻防^承了前儒關(guān)于《月令》的注解思想,雖然有些注釋有待商榷,卻反映了他的政治思想和對理想帝王施政言行的期待?!对铝罱狻敷w現(xiàn)了張?zhí)捜寮颐癖舅枷牒吞烊撕弦坏氖┱瓌t,寄托了他對帝王能夠?qū)θ粘Q孕凶允〉钠诖H绻藭荒軐崿F(xiàn)這些愿望,那就“乘此時遣官肅清威儀,申祗奉故事,如或為其所紿,功未即就,亦足以感動天下忠臣義士之心”吧[47],也算實現(xiàn)了張?zhí)捵鳌对铝罱狻返某踔浴?/p>

注釋:

[1] 瞿冕良撰:《中國古籍版刻辭典》,濟南:齊魯書社,1999年,第306頁。

[2] (元)脫脫等撰:《宋史》卷四七○,北京:中華書局,1977年,第12294頁。

[3] (元)脫脫等撰:《宋史》卷二二○,北京:中華書局,1977年,第5052頁。

[4] (清)朱彝尊撰,林慶彰等主編:《經(jīng)義考新?!肪硪凰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年,第2753頁。

[5] (清)翁方綱撰:《翁方綱纂四庫提要稿》,上海:上??茖W(xué)技術(shù)文獻出版社,2005年,第67頁。

[6] (宋)張?zhí)捵?《月令解》,《四庫全書珍本初集》本。

[7] 張壽鏞主編:《四明叢書總目》第3集,四明叢書本。

[8] (宋)張?zhí)捵?《月令解》卷一,四明叢書本。

[9](清)朱彝尊撰,林慶彰等主編:《經(jīng)義考新?!肪硪凰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年,第2754頁。

[10](唐)孔穎達(dá)撰:《禮記正義·月令》卷十六,見《十三經(jīng)注疏》,北京:中華書局,1980年,第1373頁。

[11](宋)張?zhí)捵?《月令解》卷九,四明叢書本。

[12](唐)孔穎達(dá)撰:《禮記正義·月令》卷十六,見《十三經(jīng)注疏》,北京:中華書局,1980年,第1374頁。

[13](宋)張?zhí)捵?《月令解》卷八,四明叢書本。

[14](宋)張?zhí)捵?《月令解》卷十二,四明叢書本。

[15] (唐)孔穎達(dá)撰:《禮記正義·月令》卷十七,見《十三經(jīng)注疏》,北京:中華書局,1980年,第1384頁。

[16]張壽鏞主編:《四明叢書凡例》第1集,四明叢書本。

[17](春秋)管仲、黎翔鳳撰:《管子校注》卷十四,北京:中華書局,2011年,第837~838頁。

[18]黃懷信、張懋镕、田旭東撰:《逸周書匯校集注》卷三,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年,第327頁。

[19](宋)張?zhí)捵?《奏〈月令解〉劄子》,《月令解》,《四庫全書》本。

[20]蕭放:《〈月令〉記述與王官之時》,《寶雞文理學(xué)院學(xué)報》(社會科學(xué)版)2001年第4期,第48~54頁。

[21](宋)張?zhí)捵? 《進〈月令解〉表》,《月令解》,《四庫全書》本。

[22](漢)董仲舒、蘇輿撰,鐘哲點校:《春秋繁露義證》卷四十九,北京:中華書局,1992年,第341頁。

[23](清)紀(jì)昀等撰:《欽定四庫全書總目》(整理本),北京:中華書局,1997年,第266頁。

[24](宋)張?zhí)捵?《月令解》卷一,四明叢書本。

[25] (唐)孔穎達(dá)撰:《禮記正義·月令》卷十四,見《十三經(jīng)注疏》,北京:中華書局,1980年,第1356頁。

[26] (宋)張?zhí)捵?《月令解》卷一,四明叢書本。

[27] (宋)張?zhí)捵?《月令解》卷十,《四庫全書》本。

[28] 張壽鏞:《序》,《月令解》,四明叢書本。

[29] (宋)張?zhí)捵?《月令解》卷六,《四庫全書》本。

[30] (宋)張?zhí)捵?《月令解》卷六,《四庫全書》本。

[31] (唐)孔穎達(dá)撰:《禮記正義·月令》卷十六,見《十三經(jīng)注疏》,北京:中華書局,1980年,第1371頁。

[32] (唐)孔穎達(dá)撰:《禮記正義·月令》卷十六,見《十三經(jīng)注疏》,北京:中華書局,1980年,第1380頁。

[33] (宋)張?zhí)捵?《月令解》卷十,《四庫全書》本。

[34] (唐)孔穎達(dá)撰:《禮記正義·月令》卷十七,見《十三經(jīng)注疏》,北京:中華書局,1980年,第1380頁。

[35] (唐)孔穎達(dá)撰:《禮記正義·月令》卷十七,見《十三經(jīng)注疏》,北京:中華書局,1980年,第1379頁。

[36] (唐)孔穎達(dá)撰:《禮記正義·月令》卷十七,見《十三經(jīng)注疏》,北京:中華書局,1980年,第1379頁。

[37] (宋)張?zhí)捵?《月令解》卷九,《四庫全書》本。

[38] (宋)張?zhí)捵?《月令解》卷一,四明叢書本。

[39] (唐)孔穎達(dá)撰:《禮記正義·月令》卷十四,見《十三經(jīng)注疏》,北京:中華書局,1980年,第1356~1357頁。

[40] (宋)張?zhí)捵?《月令解》卷一,四明叢書本。

[41] (唐)孔穎達(dá)撰:《禮記正義·月令》卷十五,見《十三經(jīng)注疏》,北京:中華書局,1980年,第1363頁。

[42] (宋)張?zhí)捵?《月令解》卷三,《四庫全書》本。

[43] (唐)孔穎達(dá)撰:《禮記正義·月令》卷十六,見《十三經(jīng)注疏》,北京:中華書局,1980年,第1370頁。

[44] (唐)孔穎達(dá)撰:《禮記正義·月令》卷十七,見《十三經(jīng)注疏》,北京:中華書局,1980年,第1382頁。

[45] (唐)孔穎達(dá)撰:《禮記正義·月令》卷十七,見《十三經(jīng)注疏》,北京:中華書局,1980年,第1384頁。

[46] 薛富興:《〈月令〉:農(nóng)耕民族的人生模型》,《社會科學(xué)》2007年第10期,第123~133頁。

[47] (元)脫脫等撰:《宋史》卷四七○,北京:中華書局,1977年,第1229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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