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華,何懷紅
(1.重慶師范大學 歷史與社會學院,重慶 沙坪壩 401331;2.湖北省宜昌博物館,湖北 宜昌 443000)
第三階段(1980年~2010年)
這一階段為巴蜀文化研究活動的高潮期。無論在學術研究方面還是在考古發(fā)掘方面,巴蜀文化研究都取得了豐碩的成果。尤其值得一提的是,為配合三峽工程建設,文物部門對三峽地區(qū)的1 000余處古遺址、古墓葬進行了考古發(fā)掘,出土了大量古文化遺物,這批珍貴的文化遺物為巴蜀文化研究提供了珍貴的實物資料。
現(xiàn)將本階段巴蜀文化研究活動的情況按20世紀80年代、90年代和21世紀初期的順序從學術研究和考古發(fā)現(xiàn)兩個方面進行介紹。
1.學術研究方面。80年代的學術研究包括專著和論文,有關的專著及其研究內容可簡述如下。
顧頡剛著《論巴蜀與中原的關系》。著作中透徹地闡述了古代四川文化與中原文化的相互關系。
徐中舒著《論巴蜀文化》。著作中除從文獻記載方面討論了巴蜀民族的文化和歷史外,同時還對該地區(qū)考古發(fā)現(xiàn)資料進行了梳理和研究。根據(jù)湖北、四川兩地新石器時代考古發(fā)現(xiàn)資料有諸多相似之處的特點,徐先生認為四川地區(qū)新石器時代晚期文化遺存中若干文化因素應來源于長江中游地區(qū)的新石器時代晚期石家河文化遺存[33]。
蒙文通著《巴蜀古史論述》。著作對古代巴蜀民族及相關問題進行了詳細的研究。
鄧少琴著《巴蜀史跡探索》。著作中就巴蜀史跡的諸多問題展開了討論,有獨到見解。
董其祥著《巴史新考》。著作中探索了巴族古代社會發(fā)展的歷程。指出商代武丁、婦好伐巴方是在江漢平原,不可能在四川盆地內。此書是國內第一部專門探討巴史的著作。
任乃強著《四川上古史新探》。著作分析了上古時期巴人與巴國的關系以及巴族經營鹽業(yè)的歷史。
此外在工具書方面,有劉玉林的《華陽國志校注》、任乃強的《華陽國志校補圖注》,在這兩部工具書中,二位校注者均對巴史、蜀史做了較全面的分析。
除以上專著及工具書外,還有多本巴蜀文化研究文集編輯出版,如徐中舒先生主編的《巴蜀考古論文集》、湖南省湘西自治州民委編輯的《土家族歷史討論會論文集》、重慶市博物館編輯的《巴渝文化》(第1集)、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四川文物》編輯部編輯的《廣漢三星堆遺址研究專輯》等,共輯錄論文100余篇。此外還有林向先生編輯的《巴蜀的歷史與文化論著目錄提要索引》(1930~1985年)。
除了巴蜀文化研究專著和論文集外,這一階段還有許多關于巴蜀歷史、考古、民族、文化、語言等方面的學術研究論文發(fā)表。因篇目較多,研究范圍廣泛,難以一一舉例,這里我們只能挑選出部分代表篇目按發(fā)表時間的先后作以下簡介。
1980年,王家佑、王子崗發(fā)表了《涪陵出土的巴文物與川東巴國》,林奇發(fā)表了 《巴楚關系初探》;1981年唐嘉弘發(fā)表了《巴史三題》,汪寧生發(fā)表了《釋“武王伐紂前歌后舞”》;1982年田德生發(fā)表了《土家語概況》;1983年彭武文發(fā)表了《從葬俗特征論述土家族的族源》,張雄、黃成賢發(fā)表了《廩君蠻的發(fā)源地及遷徙走向考》,王勁發(fā)表了《對江漢流域商周時期文化的幾點認識》;1984年孫華發(fā)表了《巴蜀符號初論》、唐嘉弘發(fā)表了《巴國是一個奴隸制王國嗎》,林春發(fā)表了《宜昌地區(qū)長江沿岸夏商時期的一支新文化類型》,段渝發(fā)表了《古荊為巴考辨》,彭英明發(fā)表了《試論湘鄂西土家族“同源異支”——廩君蠻的起源及其發(fā)展述略》,李復華、王家佑發(fā)表了《關于巴蜀圖語的幾點看法》,段緒光發(fā)表了《巴渝舞的曲名和性質新探》,蒙默發(fā)表了《試論古代巴蜀民族及與西南民族的關系》,董其祥發(fā)表了《巴渝舞源流考》,楊銘發(fā)表了《巴渝舞的曲名和性質新探》;1985年石應平發(fā)表了《土家族族源探索》,趙殿增發(fā)表了《巴蜀文化考古學分期》,李紹民發(fā)表了《川東南土家與巴國南境問題》;1986年何光岳發(fā)表了《巴人的來源和遷徙》,姜孝德發(fā)表了《巴蜀之“巴”語義源流探索》,段渝發(fā)表了《試論宗姬巴國與廩君蠻夷的關系》;1987年馮一下發(fā)表了 《試析巴蜀器物上的龍鳳虎紋飾》,彭官章發(fā)表了《廩君時代考略》,張勛燎發(fā)表了《古代巴人的起源及其與蜀人、僚人的關系》,鄧興軍發(fā)表了《試論巴、楚文化交流》,劉豫川發(fā)表了《巴蜀符號印章的初步研究》,范勇發(fā)表了《我國西南地區(qū)的青銅斧鉞》,林必忠發(fā)表了《試論柳葉形青銅劍的源流》,趙殿增發(fā)表了《巴蜀文化幾個問題的探討》等。
從以上列舉的30多篇具有代表性的巴蜀文化研究文章的命題可以看出,在20世紀80年代的10年里,真正從考古學角度來研究巴文化的文章實際很少,僅7篇,約占1/5,而在這7篇考古文化研究文章中,涉及早期巴文化考古的文章又只有王勁、林春、楊權喜的3篇,其余的多是關于歷史學、文化學、民族學、民俗學、語言學等方面的文章。此現(xiàn)象表明,在這一階段里,雖然巴文化學術研究活動的開展出現(xiàn)了轉機,而且“早期巴文化遺存”概念已在70年代末、80年代初被考古學研究者提出,但參與研究者卻并不多。再從參與研究的學者的所在地來看,也僅僅只是湖北省的幾位考古學研究者在嘗試著探索,而四川、重慶、湖南、貴州等地的考古學者還沒有參與進來。正因為考古學研究者們對考古發(fā)現(xiàn)的第一手資料認識不足,因而影響了早期巴文化研究的進程。
2.學術會議交流方面。20世紀80年代,有關部門分別在四川、湖北召開了兩次關于巴蜀文化方面的學術討論會,討論會情況如下。
(1)四川會議
1986年10月,由四川省歷史學會、四川省民族研究學會、四川省文物管理委員會、四川省博物館、四川大學歷史系等11家單位聯(lián)合倡議召開了巴蜀文化學術研討會,會議地址在四川廣漢縣三星堆巴蜀文化遺址發(fā)掘地。而此前的1986年3~5月,四川省文物管理委員會考古隊和四川大學歷史系考古專業(yè)師生聯(lián)合對三星堆遺址進行了大規(guī)??脊虐l(fā)掘,揭露遺址面積1325平方米,出土陶片數(shù)十萬片,其中能復原和能辨別出器形的文物多達2 000余件。此外,1986年7月18日,廣漢縣南興鎮(zhèn)第二磚瓦廠在三星堆遺址地取土做磚時發(fā)現(xiàn)了一批玉石禮器,后經文物考古部門發(fā)掘,清理出一個長4.4米、寬3.4米、深2.2米的大型祭祀坑(發(fā)掘報告稱第一祭祀坑),坑內出土金器、青銅器、玉器、象牙等400余件。同年8月14日,又在第一祭祀坑旁邊約20米處發(fā)現(xiàn)了一個長5.3米、寬2.6米,距地表深2米多的祭祀坑(發(fā)掘報告稱第二祭祀坑),出土了一大批精美的青銅器,文物品種和數(shù)量都比第一個祭祀坑有新的突破。面對如此重要的考古發(fā)現(xiàn),圍繞三星堆遺址祭祀坑的考古發(fā)現(xiàn)來舉辦這樣的一個學術討論會,意義相當深遠。這在當時來說,不僅在四川,即便在全國也屬首次。此次會議設定標題為“巴蜀歷史與文化學術討論會”,全國各地130多位專家、學者參加了會議。會議主要圍繞巴蜀的傳說與歷史、巴蜀文化的涵義與分期、巴蜀各民族的源流及與周鄰地區(qū)各民族的關系、廣漢三星堆巴蜀文化遺址的性質等問題進行了討論。參會論文多達70余篇,后經會務組挑選出28篇質量較高的論文編輯出版了《巴蜀歷史·民族·考古·文化》專輯(由李紹明、林向、徐南洲主編)[34]。論文集分《歷史·民族篇》和《文化·考古篇》,其中與巴文化相關的論文有李紹明的《巴人與土家族》,張雄的《鄂西懸棺葬和“巴”“蜑”》,鄧延良的《巴與土家的民俗比較》,尹盛平的《巴文化與巴族的遷徙》,段渝的《涪陵小田溪巴王墓新證》,高應勤、盧德佩的《長江西陵峽至川東夏商時期文化分析》,其余文章亦皆為巴蜀文化方面的內容,并多以蜀民族的歷史、文化、考古為主。一些知名學者如李學勤、李紹明、林向、蒙默、董其祥、張勛燎、張雄、鄧延良、宋治明、徐南洲、李復華、王家佑、尹盛平等都參與了本次會議論文的撰寫?!栋褪駳v史·民族·考古·文化》論文集出版后,引起了學術界的密切關注,引用率較高。
(2)湖北會議
1988年8月,應湖北省鄂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有關部門邀請,湖北省考古學會在鄂西自治州境內舉辦了“湖北省考古學會第七次年會”,此次討論會是一次考古與民族學相結合的學術活動。
鄂西自治州是一個多民族地區(qū),居民以土家族、苗族為主,歷史悠久,文化遺存豐富。20世紀50年代時,人們曾在清江下游發(fā)現(xiàn)了距今約20萬年的“長陽人”化石,70年代、80年代,考古人員在清江下游及清江與長江交匯地區(qū)的長江右岸發(fā)現(xiàn)了距今 7 000~8 000 年的“城背溪文化遺存”[35],在清江中游的長陽桅桿坪新石器時代遺址的最底層還發(fā)現(xiàn)了距今約10 000年的陶器[36]。80年代初,文物部門在清江流域開展了文物普查工作,發(fā)現(xiàn)了好幾處新石器時代大溪文化遺址、夏商西周時期遺址、東周時期遺址。1988年5月,文物部門對清江中游地區(qū)的長陽香爐石遺址進行了考古發(fā)掘。該遺址是一處歷經夏、商、西周、東周各時期的古文化遺址。在遺址中,清理出的陶器、石器、骨器等多達1萬余件。此外,在清江流域還時有西周、東周至漢代的青銅器出土,清江兩岸還分布有較多的懸棺葬。這些歷史文化遺存也多與古代巴蜀文化關系密切?!昂笔】脊艑W會第七次年會”著重就清江流域古代文化的發(fā)展以及夏商時期考古學文化的性質、楚族與古代少數(shù)民族的關系特別是楚與巴、濮的關系、沮漳河下游地區(qū)夏商時期考古文化與三峽地區(qū)夏商時期巴蜀文化的關系、巴人圖騰、廩君與巴人的關系、廩君筑夷城的歷史、夷城的位置等諸多問題進行了分析討論。本次會議收到論文59篇,經大會秘書組挑選,共選出32篇論文編輯出版了 《湖北省考古學會論文選集(二)》(由湖北省考古學會秘書組選編)[37]。在這32篇論文中,涉及到巴文化研究方面的論文有7篇,其中3篇為間接涉及。在這些論文中,比較有影響的有楊權喜的《關于巴、濮若干問題探索》,王紀潮、唐剛卯的《巴人虎圖騰辨析》,蔡成鼎的《廩君、虎巴新考》,羅家新的《淺說夷城》,笡浩波的《湖北商時期古文化分區(qū)探索》,張萬高的《江陵荊南寺夏商遺存文化因素簡析》,王宏的《論江漢地域西周時期的文化分區(qū)》等。尤其值得一提的是,與會代表圍繞鄂西及三峽地區(qū)夏商時期的這支不同于江漢考古學文化的地域文化紛紛發(fā)言,討論熱烈,代表們認為,鄂西三峽地區(qū)夏商時期的巴文化獨具特色,應該加大其研究力度。一些知名學者如王勁、方酉生、李松生、張正明、郭德維、吳永章、楊權喜、蔡成鼎、王善才等,不僅參加了會議,而且還在大會上闡述了自己的學術觀點。此次會議為湖北鄂西地區(qū)考古學研究向縱深發(fā)展、探索巴文化起源起到了積極的推動作用。
20世紀90年代至21世紀初,巴文化工作主要包括學術研究和巴文化研究組織建設兩個方面。
經過對20世紀70年代、80年代考古發(fā)掘的一些新材料的研究,巴文化的遺址遺存逐漸被學界所認識,于是,過去籠統(tǒng)被稱為“巴蜀文化”的原川東重慶地區(qū)及鄂西三峽地區(qū)的先秦古文化已被學術界轉稱為“巴文化”了,隨著三峽水利工程的上馬,全國近2/3的文博考古單位及相關高校的考古隊都云集三峽地區(qū),對三峽地區(qū)近千處地下文物遺址遺存進行了史無前例的大規(guī)??脊虐l(fā)掘,一批批地下文物被科學地發(fā)掘出來。這些新發(fā)現(xiàn)的地下文物資料使我們對古代巴文化有了全新的認識,也使巴文化研究工作進入到一個新的高潮時期。
在這一階段里,一些頗具影響的巴文化研究專著和學術研究論文集陸續(xù)出版,另外在一些巴文化研究期刊和學術雜志上也有相當多的巴文化研究論文發(fā)表。巴文化研究方面的著作主要有長江流域規(guī)劃辦公室?guī)靺^(qū)規(guī)劃設計處匯編的 《葛洲壩工程文物考古成果匯編》(武漢大學出版社,1990年出版),民族出版社編輯出版的《任乃強民族研究文集》(文集中有《巴族與食鹽》的專文,民族出版社,1990年出版),重慶市博物館主編的《巴渝文化》第1輯(重慶出版社,1989年出版)、第2輯(重慶出版社,1990年出版)、第3輯(西南師范大學出版社,1994年出版)、第4輯(重慶出版社,1999年出版),王靜主編的《巴渝舞論》(重慶出版社,1993年出版。論文集中多刊有關于巴蜀文化、巴文化方面的研究文章),貴州土家學會編纂的《土家族研究(第1輯)》(四川人民出版社,1993年出版),管維良著的 《巴族史》(成都天地出版社,1994年出版),宋治民著的《蜀文化與巴文化》(四川大學出版社,1998年出版),湖北民族學院籌劃編纂了一套 《土家族研究叢書》(土家族區(qū)域的考古文化、土家族文化的發(fā)生學闡釋、土家族生死觀絕唱——撒爾嗬等共7本,中央民族大學出版社,1999年出版),林永仁、來層林著的《巴楚文化》(華文出版社,1999年出版),王子君、陳洪、鄭子華主編的《巴土研究(一)》(鄂宜圖內字第41號,1999年出版),薛新力著的《重慶遠古文化》(重慶出版社,2001年出版),楊代欣、王家佑等編輯的《鄧少琴西南民族史地論集》(巴蜀書社,2001年出版,該論集中共有11篇,從第1頁到第420頁全部都是巴文化研究方面的文章),重慶中國三峽博物館編輯的《董其祥歷史與考古文集》(重慶出版社,2001年出版),楊銘編的《土家族與古代巴人》(重慶出版社,2002年出版),管維良著的《重慶民族史》(重慶出版社,2002年出版),藍勇等著的《巴渝歷史沿革》(重慶出版社,2003年),王善才著的《考古與早期巴文化揭秘》(湖北人民出版社,2003年),董珞著的 《與猛虎有不解之緣的土家族》(湖北教育出版社,2004年出版),林向著的《巴蜀考古論集》(四川人民出版社,2004年出版),管維良著的《從巴都到陪都——簡明重慶史》(中國文史出版社,2004年出版),孫華著的《四川盆地的青銅時代》(科學出版社,2004年出版),張良皋著的《巴史別觀》(中國建筑工業(yè)出版社,2005年出版),胡茂成、頓祖義主編的 《巴文化研究》(湖北人民出版社,2005年10月出版),任桂園著的《從遠古走向現(xiàn)代——長江三峽地區(qū)鹽業(yè)發(fā)展史研究》(巴蜀書社,2006年出版),曾超著的《巴人尚武精神研究》(中國教育出版社,2006年出版),白九江著的《巴人尋根——巴人、巴國、巴文化》《巴鹽與鹽巴》(重慶出版社,2007年出版),應驥著的《巴人源流及其文化》(云南大學出版社,2007年出版),吳銳編著的《中國西部文明研究·清江篇》(海南出版社,2008年出版),薛新力主編的 《巴渝古代要籍敘錄》(中州古籍出版社,2008年出版),朱世學著的《三峽考古與巴文化研究》(科學出版社,2009年出版),于孟洲著的《峽江地區(qū)夏商時期考古學文化研究》(科學出版社,2010年出版),余西云著的《巴史——以三峽考古為證》(科學出版社,2010年),長陽土家族自治縣民族文化研究會主編的《巴土研究(二)》(中華詩詞出版社,2010年),等等。
總的說來,20年里編輯出版的巴文化研究書籍汗牛充棟,從這里我們可以看到,巴文化研究的隊伍在不斷壯大,已有一大批有志之士長期地從事著巴文化的研究工作,其中有些前輩幾乎已將一輩子的心力都投入到了巴文化的研究之中,這也正是這20年里巴文化研究成果輝煌的根本原因。
在上世紀末的10年和本世紀初的10年里,重慶、湖北兩地多次舉辦了巴文化學術研討會,會議規(guī)模有國際性的、全國性的、省際的。部分研討會的情況可以簡述如下:
1992年4月,由四川省文化廳、四川省社會科學院、四川大學歷史系等10家單位聯(lián)合在四川省廣漢縣召開了 “紀念三星堆考古發(fā)現(xiàn)六十周年暨巴蜀文化與歷史國際學術討論會”,這次會議是為推動巴蜀文化與歷史研究,加強海內外學術交流而召開的。參會代表有來自海內外的專家學者200人,會務組收到論文80余篇,與會代表根據(jù)個人的研究特長,分別從歷史學、人類學、考古學、文化學、美術學等多角度對以三星堆文化為代表的巴蜀歷史與文化進行了討論。會后選取36篇論文結集出版了論文集(這本論文集由李紹明、林向、趙殿增主編,書名:《三星堆與巴蜀文化》)[38],該論文集中除多篇專門探討蜀文化和三星堆遺址文化外,也有關于巴蜀文化和巴文化的研究論文,如黃曉東、曾凡模的《巴文化原生形態(tài)初探》、張雄的《從夏商時期鄂西文化遺存看早期巴族——兼說“巴”“蜀”非相同族屬》、錢玉趾的《巴族與蜀族文字考辨》、王勁的《鄂西峽江沿岸夏商時期文化與巴蜀文化關系》、楊權喜的《荊楚地區(qū)巴蜀文化因素的初步分析》、陳麗瓊的《略論巴蜀貨幣》、段渝的《巴蜀早期城市的起源》,等等。通過這部論文集,我們可以看到巴蜀文化與歷史研究及巴文化研究的現(xiàn)狀和新課題的深入研究狀況。
1993年秋,由中國先秦史學會、重慶巴文化研究會、重慶市文化局、西南師范大學歷史系、重慶市博物館等多家單位聯(lián)合發(fā)起,在縉云山下的西南師范大學舉行了全國 “首屆巴渝文化學術研討會暨重慶巴文化研究會成立大會”,我國一些知名學者和熱衷于巴文化研究的學者紛紛參會并向大會遞交了學術研究論文,如李學勤撰寫的《巴史的幾個問題》,沈長云撰寫的《論姬姓巴國的建立與其土著的族屬等有關問題》,孟世凱撰寫的《巴渝文化瑣議》,管維良撰寫的 《巴文化及其功能淺說》,李禹階、黃曉東撰寫的《巴族社會組織的一般性與特殊性》,段渝撰寫的《論“早期巴文化”——長江三峽的古蜀文化因素與“早期巴文化”》,張之恒撰寫的《巴渝文化的起源和發(fā)展》,蘇兆慶撰寫的《考古發(fā)現(xiàn)與巴文化探源》,楊銘撰寫的《巴的歷史與文化的起源評述》,姚政撰寫的《論巴族國家的形成》,柳春鳴撰寫的 《試論廩君蠻遷徙的方向》,唐昌樸撰寫的《先秦巴國都邑與疆域考議》等等[39]。上述學術論文皆是圍繞巴文化的種種課題而撰寫的,體現(xiàn)了研究者們的真知灼見,這是重慶地區(qū)真正意義上的巴文化研究開端。該討論會的召開和巴文化研究會的成立,促進了巴文化研究活動的進一步深入。
1995年春,湖北省宜昌市文化局和宜昌市群眾文化學會聯(lián)合向川、鄂、湘等有關省市的專家學者發(fā)出了關于1995年11月在宜昌市召開 “首屆巴楚文化研究會”的“征稿啟事”,各地專家學者積極響應,研究會共收到論文100余篇。此次到會代表80余人,與會代表就巴文化、楚文化的成因、發(fā)展、內涵、外延、地域范圍、個性特征及研究方法等進行了卓有成效的討論。學者們認為,巴楚文化是一種地域性的歷史文化,它主要分布于鄂、湘、黔、川、陜五省或交界區(qū)域,以長江三峽為其活動中心。就巴楚文化的特征而言,主要有以下四點:一是地域間的重合交叉;二是文化上的深層融合;三是民族間的聯(lián)姻通婚;四是習俗上的融通混同。一些知名專家學者參加了會議并遞交了論文,闡述了自己的觀點,如張正明、譚維四、徐榮強、楊奮生、管維良、劉先枚、劉玉堂、何光岳、雷翔、蔡靖泉、鄢維新等先生都出席了會議并在會上作了專題發(fā)言。會后,專家們又將各自的論文進行了修改、潤飾,經編委會審定后挑選了68篇編輯了《巴楚文化研究》論文集。該論文集亦在會后公開出版[40]。在這本論文集中,除了有關巴楚文化關系的研究論文以外,也有關于巴文化研究的專題論文,如劉先枚、劉自兵的《“巴即彭”小考》,金偉的《土家族源考》,向光的《土家族向氏淵源》,楊華的《巴族崇“魚”考》,蕭國松的《巴文化中的龍、虎崇拜說略》,劉玉堂、賈繼東的《楚人西進與巴蜀都市的文化基因——楚、巴、蜀關系一瞥》,趙海洲的《巴人崇虎與趕虎初析》,等等。
2002年8月,湖北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巴文化研究會”在恩施市成立。恩施州有28個少數(shù)民族,其中土家族、苗族、侗族為該州少數(shù)民族的主體,土家、苗、侗文化積淀深厚,歷史悠久。這里的文化資源大致有四大特點:一是歷史文化源遠流長;二是地方文化豐富多彩;三是自然文化獨一無二;四是傳統(tǒng)文化博大精深。為加速鄂西個性文化的開發(fā),恩施州成立了“巴文化研究會”,以開發(fā)巴文化研究來帶動文化產業(yè),使巴文化研究走向全國,走向世界。這次會議規(guī)模不是很大,但會議舉辦方邀請了一些有影響的巴文化研究專家學者參加。與會代表多數(shù)都向大會遞交了學術論文,其中有張正明的《巴楚文化關系述要》,張良皋的《甲骨文巴人首創(chuàng)說補證》,黃柏權的《巴巫的歷史考察》《關于“巴”的考釋》,鄧輝的《巴人·巴國·巴文化》,張漢卿的《巴文化研究概說》,彭武一的《巴·土·土家》,彭英明、段超的《略論巴文化和土家族的關系》,楊華的《對巴文化與土家族文化研究的再認識》,胡堯的《試論巴人與土家族的關系》,雷翔的《廩君傳說考》,王曉寧的《湘、鄂、渝、黔地區(qū)的土著居民》[41],等等。上述所列論文凝結著專家學者們的心血,研究成果有比較高的價值。誕生在巴文化腹地湖北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的 “巴文化研究會”將過去各自為政的一些巴文化研究專家學者們聚集起來,從而使巴文化的研究從此踏上坦途。
2001年12月,這是21世紀第一年的歲末,由重慶市人民政府主辦、重慶市文化局承辦的“三峽工程重慶庫區(qū)文物保護工作先進集體及先進個人表彰大會”暨“2001三峽歷史文化遺產學術研討會”在重慶召開,參會代表100余人,都是來自全國各地考古文博單位及高等院校的專家學者。與會的專家們從不同的角度對三峽文物保護涉及的學術問題進行了廣泛的探討和爭鳴,氣氛十分熱烈。會議收到論文50余篇,內容包括舊石器時代、新石器時代、夏、商、周、秦、漢等各個歷史時期的考古發(fā)掘研究以及多學科的綜合性考古研究。從會后編輯出版的論文集[42]來看,48篇文章中,多數(shù)都是圍繞三峽地區(qū)的考古發(fā)現(xiàn)而展開研究的,其中也不乏巴文化研究方面的專門文章,如方剛、張建文的《巴文化研究的幾點思考》,黃海的《巴文化發(fā)展階段淺析》,羅二虎的《初論晚期巴文化類型》等,其他文章或多或少也都涉及巴文化內容。其實,長江三峽地區(qū)是巴文化的中心區(qū),這里的新石器時代晚期至東周時期的考古文化遺存在文化屬性上基本上都屬巴文化,因此,研究三峽地區(qū)考古文化遺存實際上就是研究巴文化遺存。
2003年夏,湖北省文物事業(yè)管理局、湖北省三峽工程移民局聯(lián)合在湖北省宜昌市三峽大壩施工區(qū)召開了“2003三峽文物保護與考古學研究學術研討會”,這是從1992年4月全國人大通過興建長江三峽工程的決議后,文物考古部門對三峽工程壩區(qū)、庫區(qū)開展文物保護工作10多年來的階段性成果的學術研究匯報會。通過10多年的考古發(fā)掘,“三峽地區(qū)原始文化的面貌已經得到了廓清,考古學文化的時空框架已經搭就并得到了系統(tǒng)的深化,諸多考古學文化的空白得以填補,巴文化的千古之謎正在不斷地被揭開……峽江歷史文化的脈絡已經更加清晰和生動地展現(xiàn)在世人面前?!盵43]參加此次研討會的代表有100余人,會后從參選論文中挑選了38篇學術論文,結集出版了《2003三峽文物保護與考古學研究學術研討會論文集》(科學出版社,2003年)。這些論文涉及文物保護工作的總結和回顧,也包括新石器時期至唐宋以后時期的各種文化現(xiàn)象和文物遺跡的個案分析以及巴文化的探討和綜合研究。在涉及新石器時代至明清時期的28篇論文中,先秦時期考古學文化研究文章共16篇,文章確認,這些先秦時期的文化遺存與我們前面說到過的一樣,皆是古代巴文化遺存。
2004年10月,中國先秦史學會和西南師范大學歷史文化學院聯(lián)合在重慶市北碚區(qū)西南師范大學召開了“巴蜀文化暨三峽考古學術研討會”。這次會議規(guī)模較大,與會代表多達100余人。此次會議部分論文質量頗高,新觀點迭出,會后會務組的專家們討論后選出25篇論文編輯出版了論文集《巴蜀文化暨三峽考古學術研討會文集》(黎小龍主編,西南大學出版社出版,2006年)。因此次會議主題明確,故參會文章皆圍繞巴文化、巴蜀文化的若干問題來進行討論,如李學勤撰寫的《包山楚簡郙即巴國說》,張廣志撰寫的《巴國社會性質問題》,張正明撰寫的《巴人起源地綜考》,曹定云撰寫的《從巴文化“虎”崇拜看周初“虎方”》,魏嵩山撰寫的《春秋戰(zhàn)國時期巴、楚對三峽地區(qū)的爭奪與關隘的設置》,譚繼和撰寫的《三峽與巴蜀文化》,林向撰寫的《四川盆地巴文化的探索》,段渝撰寫的 《論戰(zhàn)國末秦漢之際巴蜀文化轉型的機制》,楊華撰寫的 《三峽地區(qū)春秋戰(zhàn)國時期冶鐵業(yè)的考古發(fā)現(xiàn)與研究——兼論楚國對巴國地區(qū)冶鐵業(yè)的影響》,等等。以上學術論文的作者中有些是我國歷史學、古文字學、民族學研究方面的著名專家學者,有些是巴文化、巴蜀文化研究方面頗有影響的專家學者。同時,這些論文的選題都較為新穎,內容也較為豐富,解決了不少巴文化的疑難問題。該論文集的出版,引起了相關巴文化、巴蜀文化研究者們的密切關注。
2010年6月,由中國先秦史學會、重慶中國三峽博物館、重慶巴文化研究會等單位共同發(fā)起,在重慶召開了 “長江三峽古文化學術研討會暨中國先秦史學會第九屆年會”。這是一次全國性的大型學術研討會,參會代表多達150余人。這是中國先秦史學會第一次以長江和三峽地區(qū)為主題召開的學術研討會議,本次會議共收到學術論文100余篇??梢哉f,此次會議掀起了長江和三峽地區(qū)先秦史乃至中國先秦史研究的新高潮,體現(xiàn)了先秦史和三峽文化研究的前沿水平。會議結束后,重慶中國三峽博物館抽調專人歷時三個月完成了本次研討會論文集的編輯出版工作,論文集刊出論文111篇(印張:52.75,字數(shù):1490 千),超過了歷屆先秦史學會出版的論文集的印張和字數(shù)。在這些論文中,直接和間接開展對巴文化、巴蜀文化研究的占半數(shù)以上,其中較有代表性的論文有如智榮的《巴文化與巴蜀文化》,陳劍的《巴蜀文化源流淺說》,鄧曉的 《對巴人傳說中鹽水女神悲劇的史學思考》,楊華的《巴人起源于清江說的考古研究》,李世平的 《論巴文化在長江上游古文化中的地位》,陳新的《長江三峽巴文化探微》,杜勇的《說甲骨文中的巴方》,彭邦本的《巴蜀地區(qū)農業(yè)起源初探》,朱鳳成的 《淺議巴蜀文化在中華文明史上的地位和影響》,等等。一系列關于巴文化研究的新成果的問世,大大開闊了巴蜀文化研究的視野。
2009年底,文物部門全面完成了三峽工程規(guī)劃確定的考古發(fā)掘任務,出土了各類文物標本24.78萬件,其中湖北庫區(qū)11.5萬件(含珍貴文物標本2.2萬件)。2010年11月,“中國考古學會第十三次年會暨第五屆理事會第二次全體會議”在湖北省武漢市召開。會議討論的主題即是關于三峽工程庫區(qū)文物的保護、發(fā)掘和研究。這是一次全國性的大型學術研討會,參會代表共150余人,來自全國各省、市、自治區(qū)的文博考古單位及一些高等院校、科研機構。大會收到論文60余篇,除18篇為其他省區(qū)考古學論文以外,其余的40余篇全部都是關于長江三峽地區(qū)文物保護和考古學研究方面的學術論文。涉及文物保護方面的論文有徐光冀的 《三峽工程文物保護規(guī)劃的編制與實施》,王鳳竹的《三峽湖北庫區(qū)的主要考古收獲》,喬梁的《三峽考古的回顧與啟示》。這些三峽考古研究方面的論文又多以先秦時期的為主,如與會代表余西云、趙賓福、孟華平、笡浩波、孫智彬、白九江、江章華、劉志巖、王仁湘、院文清、黃尚明、周國平、周密、羅運兵、楊華、胡雅麗等所撰寫的論文,都是以三峽地區(qū)新石器時代考古學文化研究為議題的,郭立新、張昌平、黃鳳春、王然、潘碧華、黃偉、楊波、劉興林等的論文則皆是以三峽地區(qū)商、西周、東周時期考古學文化研究為議題的,張靜華、余靜、楊金東、馬雨林、田桂萍、于秋偉、鄧輝、佟珊、杭侃、霍東峰、吳小平、方剛、肖貴田、彭云等專家學者撰寫的論文都是以三峽地區(qū)秦漢至唐宋時期考古學文化研究為議題的。本論文集所有論文的內容涉及的時代以先秦時期為主,在有關先秦時期的論文中,又以討論三峽地區(qū)新石器時代考古文化者占多數(shù)。
湖北省武漢市“中國考古學會第十三次年會”結束后,重慶市文物考古所接著又在重慶市枇杷山召開了“第六屆西部考古協(xié)作會暨‘早期中國的文化交流與互動——以長江三峽庫區(qū)為中心’學術研討會”。會議極具規(guī)模,與會代表近200人。會議收到論文60余篇,其內容絕大多數(shù)都是關于三峽地區(qū)考古學文化研究方面的,西部及其他地區(qū)的考古學文化研究零星。在三峽地區(qū)考古學文化論文中,又以涉及重慶庫區(qū)考古發(fā)現(xiàn)的文化遺存為主,其中涉及新石器時代考古學文化的論文有趙賓福的 《三峽地區(qū)新石器時代的文化格局》,李大地的《渝東南地區(qū)先秦時期的考古發(fā)現(xiàn)》,白九江的 《重慶與中原北方地區(qū)新石器晚末期文化交流》,代玉彪的《再論老關廟下層文化的相對年代》等;涉及夏商時期考古學文化的論文有孫智彬的《論井溝文化》,蔣剛的《荊南寺:夏商時期的中原與峽江地區(qū)》,李峰的《重慶忠縣夏商周時期考古學文化發(fā)展序列初探》,楊華的《長江三峽地區(qū)夏商時期骨器的考古發(fā)現(xiàn)與研究》等;涉及春秋戰(zhàn)國時期考古學文化的論文有劉興林的 《重慶巫山大昌盆地戰(zhàn)國秦漢文化的初步認識》,盛定國的《萬州大坪墓地早期遺存文化因素分析》,周勇的《巴蜀地區(qū)柳葉劍的考古學再觀察》,方剛的《涪陵小田溪墓群的考古發(fā)現(xiàn)與研究》,黃偉的《趙家灣戰(zhàn)國墓出土器物初考》,楊群的《秦巴文化關系的考古學新證據(jù)——重慶萬州梁上墓群M8戰(zhàn)國秦人秦墓淺析》等等。此外還有秦至宋元時期的考古學文化研究論文22篇,余者為西部其他地區(qū)和重慶地區(qū)涉及文物保護方面的論文。與前述湖北武漢市“中國考古學會第十三次年會”與會代表們的論文所涉及的內容及時代相比,重慶市研討會秦至宋元時期的考古學文化研究論文要多于前者。至此,湖北、重慶研討會論文集在涉及整個三峽地區(qū)的考古學文化研究方面,從時代到內容,都進行了互補。
除上述有關巴文化的研究專著和論文集及渝鄂兩地召開的巴文化、巴蜀文化、三峽考古學文化研討會的資料信息外,重慶、湖北的幾家行政事業(yè)單位、民間社團還創(chuàng)辦了幾種有關巴文化研究的內部交流雜志,如重慶市博物館、重慶巴文化研究會1994年創(chuàng)辦的《巴文化研究通訊》及《通訊》于1997年停辦后取而代之的1999年正式改版刊物《重慶歷史與文化》,每年定期出版兩期,使過去《通訊》的不定期、隨意性走向了正規(guī)化,到2011年底,《重慶歷史與文化》總出刊26期。該刊物由重慶市文化廣播電視局主管,重慶市博物館學會、重慶巴文化研究會主辦,刊物的文章內容多以重慶區(qū)域歷史文化為主,兼及周邊地區(qū),凡此時空范圍的歷史、文化、文物、考古、人物、事件、民族、民俗、古建等,都在其研究報道的范圍內,其中重點突出重慶地區(qū)的古代歷史及田野考古和文物研究與鑒賞等。而重慶區(qū)域的歷史文化亦即古代巴國文化,因而,對重慶古代歷史、田野考古和文物的研究與鑒賞即是對古代巴文化的研究與鑒賞。與此同時,湖北亦有幾家單位和民間社團組織創(chuàng)辦了類似的雜志,如湖北民族學院南方少數(shù)民族研究中心1997年創(chuàng)辦的《土家學刊》(季刊,現(xiàn)改名《土家族研究》,現(xiàn)已總出刊49期);湖北省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巴文化研究會、恩施職業(yè)技術學院2005年創(chuàng)刊的《巴文化》(季刊,現(xiàn)已總出刊26期);湖北省恩施土家族苗族文物局、博物館2009年創(chuàng)刊的《文博之友》(半年刊,現(xiàn)已總出刊5期);湖北省宜昌市炎黃文化研究會、湖北三峽日報傳媒集團、湖北省宜昌市文化局聯(lián)合于1996年創(chuàng)刊的《三峽文化研究》(2000年改名《三峽文化》,雙月刊,現(xiàn)已總出刊69期)。這里需要說明的是,雖說以上渝鄂兩地創(chuàng)辦的這幾種雜志皆為內部交流刊物,但其影響亦不容低估。這幾種雜志主要是刊登巴文化、土家族文化、三峽考古發(fā)現(xiàn)、地方特色文化等方面內容的研究文章的,它們都可以為從事巴文化研究的專家學者們提供多方面的交流信息。
四、巴文化研究活動的總結
巴文化歷史悠久,經過幾千年的承襲、演化、發(fā)展、延伸、傳播,才形成了今天的巴渝文化、巴楚文化、三峽文化、清江文化、武陵文化、渝東南文化、烏江文化、巴土文化等,這些文化是大三峽文化發(fā)展的根,是現(xiàn)代湖北、重慶文化發(fā)展的歷史基礎,是華夏民族傳統(tǒng)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巴文化研究肇始于20世紀30年代初,到此21世紀初,共經歷了80個春秋,通過本文對巴文化研究歷程的回顧,我們可從以下幾個方面來進行歸納和總結。
1.“巴文化”概念提出的前前后后。早在20世紀30年代,前輩史學研究者就開始了對巴蜀歷史的探討,他們討論的重點是巴國、蜀國立國的時代、疆域、秦滅巴蜀的年代等內容。30年代對巴蜀歷史研究取得的成果引起了學術界的關注,至20世紀40年代,一批史學先賢在先前巴蜀歷史研究的基礎上及30年代在成都地區(qū)陸續(xù)出土的商周時期古文化遺物的引導下,這批史學先賢提出了“巴蜀文化”的概念,雖然這一概念的提出在當時有些操之過急,以致支持者、反對者兼而有之,但巴蜀文化的研究活動畢竟開展起來并掀起了一輪新的高潮,只是在當時的巴蜀歷史討論內容中,蜀文化的討論居多,而巴文化的研究因限于考古發(fā)現(xiàn)材料,研究者涉足很少。上世紀50年代初,考古工作者在巴人地域 (四川盆地的東邊巴縣冬筍壩和北邊廣元昭化寶輪院)發(fā)現(xiàn)了戰(zhàn)國時期的古墓群,一批具有地方特色的銅器、陶器被清理出來,歷史學、考古學專家們根據(jù)這些出土遺物并結合歷史文獻的記載,分析認為這些戰(zhàn)國時期的墓葬應與巴人有關。無疑,這一觀點的提出在上世紀50年代的初期是具有一定挑戰(zhàn)性,這是因為此前提出的“巴蜀文化”概念尚且沒有被學術界所廣泛接受,此時又提出“巴文化”概念,這就意味著需以承認先前史學者提出的“巴蜀文化”概念為前提并將巴蜀文化中的巴文化單獨劃分出來。不過事實證明,這一挑戰(zhàn)性概念的提出以及巴文化的獨立劃分,為后來巴文化研究活動的開展起到了積極的推動作用。此后從民族學角度研究,更具有影響的學術觀點是,生活在湘、鄂、渝、黔地區(qū)的現(xiàn)代土家族居民,其由來即是古代的巴人。隨著時間的推移和巴文化遺物的大量出土,巴蜀文化研究者以地下出土實物為證據(jù),結合歷史文獻記載及民族學研究成果,巴文化的概念逐漸被愈來愈多的學者所接受。
2.早期巴文化的認可。在20世紀50年代里,東周時期的巴文化及當今土家族是古代巴人后裔的認識引起了學術界的高度重視,盡管開始時不少巴蜀文化研究者還猶豫不決,不怎么響應,但隨著該課題研究的深入,研究者們還是慢慢認可了這種提法,但從當年出版的一些有關巴蜀文化研究的專著和論文的命題及內容來看,不少研究者仍以“巴蜀文化”的稱謂籠統(tǒng)謂之,甚至直至21世紀初,這種觀念依然存在,如80年代以來顧頡剛的《論巴蜀與中原的關系》、徐中舒的《論巴蜀文化》、蒙文通的《巴蜀古史論述》、鄧少琴的《巴蜀史跡探索》等,即是如此。真正以巴文化、巴人命題的討論,依然少見。特別需要指出的是,自上世紀30年代到60年代以至70年代,一般稱謂的巴蜀文化(尤其是巴文化)實際所指已經是晚期巴文化,現(xiàn)在在承認巴文化研究的基礎上再來認識 “早期巴文化”,將面臨一個新的挑戰(zhàn)。這是因為,所謂“晚期巴文化”的時代多為東周時期,先前的西周、商、夏時期文化幾乎沒有人提及,即使偶爾有學者論及,也多是借助文獻史籍的記載去作一些推測罷了。20世紀70年代末,考古人員在鄂西地區(qū)的秭歸、宜昌、宜都、當陽等地,發(fā)掘出了一批新石器時代晚期至商周時期的人類居住遺址,出土了一些具有地方特色的文化遺物,這才引起了考古學界研究者的密切關注,于是,考古學依據(jù)這些出土的地下實物材料,經與成都地區(qū)、中原地區(qū)、長江中游地區(qū)同時期文化遺存的比較并結合歷史文獻中的有關記載,在進行了全面的分析考證后,認為這些具有地方特色的文化遺物應該是夏商時期的“早期巴文化遺存”。當然,“早期巴文化遺存”概念的提出在當時也讓許多學者存疑,甚至有人認為這些文化遺存可能是蜀文化遺存。不過在經過80、90年代三峽地區(qū)、清江流域更多的考古發(fā)現(xiàn)的證明后,人們發(fā)現(xiàn)三峽地區(qū)夏商時期文化遺存中的不少器物事實上都是從三峽地區(qū)先前的新石器時代晚期文化中直接發(fā)展而來的,有的器物的來源甚至可以追溯到本地距今7、8千年以前的新石器時代早期。有鑒于此,“早期巴文化”的概念才逐漸被學術界所承認。
3.三峽地區(qū)考古發(fā)現(xiàn)對巴文化研究活動的推動作用。20世紀30年代初,在四川省廣漢縣真武宮曾兩次出土了一些石器、玉器和陶器(片)。前一次是當?shù)剞r民發(fā)現(xiàn)后挖掘的,后一次則是考古發(fā)掘。分析以上出土遺物的時代,中外學者大都認為為原始社會商周時期的遺物,而且認為,這些遺物與古蜀歷史有一定的聯(lián)系,這也是首次從考古發(fā)現(xiàn)材料來研究古蜀國的歷史。不僅如此,20世紀30、40年代,在成都地區(qū)還陸續(xù)出土過一些青銅器,經研究認定,這些青銅器的時代為商周時期,結合廣漢蜀文化遺存中出土的玉器、石器、陶器等遺物來進行綜合分析,有學者提出了“巴蜀文化”的概念,而這一概念的提出同樣是從地下出土遺物的分析研究中獲取的新認識。20世紀50年代,考古人員在川東和川北又正式發(fā)掘了幾處戰(zhàn)國時期的墓葬,經考古學研究發(fā)現(xiàn),這些戰(zhàn)國墓葬的出土遺物與古代巴人有一定的聯(lián)系,于是結合巴、巴人、巴國、巴族遺物等概念,考古學研究者們提出了“巴文化”的概念。50、60年代,文物考古部門開展了對三峽地區(qū)的文物調查工作,在調查的基礎上選擇了幾處重要遺址進行了試掘,調查和試掘所得標本既有新石器時代的遺物,也有商周時期的遺物即青銅文化時期的遺物,這些遺物的發(fā)現(xiàn)證明三峽地區(qū)應該有商周時期的人類居住遺址,只是50、60年代時還不能認清其文化性質。而后隨著考古發(fā)掘的深入,相關文物資料證明,這些商周時期的文化遺物正是考古界探索中的 “巴文化遺存”。70年代末至本世紀初,三峽地區(qū)大規(guī)模的文物保護和搶救發(fā)掘工作全面展開,大量夏商周時期的巴人遺物被發(fā)掘出來,考古學研究者依據(jù)這些遺物的時代和地域文化特色認為其為早期巴文化并提出了“早期巴文化遺存”的概念,這一概念現(xiàn)已逐漸被學術界所接受。從以上敘述我們可以看到,無論巴文化、晚期巴文化或者早期巴文化,每一個新概念的提出都與考古新發(fā)現(xiàn)密切相關,考古學界的認識是隨著考古新發(fā)現(xiàn)而不斷深化的,我們的巴文化研究工作也是隨著考古發(fā)現(xiàn)的腳步而不斷向前邁進的。
4.巴文化學術研究活動的高峰期。20世紀90年代和本世紀初,一大批巴文化研究專著及數(shù)十本有關巴文化(包括土家族)研究的論文集和一些地方期刊雜志等紛紛面世,在一些權威性學術雜志及一批國家級、省級和海外發(fā)行的雜志上,有大量巴文化學術研究論文發(fā)表。而有關巴文化研究的學術研討會,從90年代初期開始也越來越多,這些研討會有國際性的、全國性的、省級的、地方的還有各高校舉辦的,規(guī)模越來越大,檔次愈來愈高。我國一些知名專家學者也陸續(xù)參與到巴文化研究的活動中來。我們可以從中國先秦史學會、中國考古學會分別在四川、重慶、湖北多次主辦的巴蜀文化、巴文化、三峽考古文化研討會的情況看到北京的相關部門和各地方組織對巴及巴蜀文化研究的重視。而恰在這個時期,為配合三峽大壩工程建設,全國約2/3省、市、區(qū)的文物考古單位、高等院校、相關科研單位的文物考古工作者和科研人員云集三峽地區(qū),搶救發(fā)掘了1 000余處(包括三峽地區(qū)其他一些支流)古文化遺址、古墓群,并在本世紀初召開了四次大規(guī)模的三峽考古文化研討會,出版了60余部有關三峽地區(qū)考古遺址、墓葬、古建筑等的大型報告集和研究著作。如此大規(guī)模的考古發(fā)掘和考古研究,正是導致20世紀90年代和本世紀初成為巴文化學術研究活動高峰期的根本原因。
5.巴文化研究組織的建立。20世紀90年代以前,一些專家學者對巴文化的研究基本上都是各自為政的,彼此間的相互聯(lián)系很少,相關的學術會議也很少,除1986年、1988年分別在四川省廣漢三星堆、湖北省恩施自治州舉辦過相關會議外,其他可列為此類研討會的幾乎沒有。而就會議討論的內容來看,廣漢的巴蜀文化會議實際上多數(shù)與會學者討論的是四川地區(qū)的蜀文化和三星堆遺址及祭祀坑遺址的考古文化問題;恩施會議雖然有幾篇論文與巴文化有關,但其基調卻是考古學與民族學的考察會,與會論文大多數(shù)都是關于整個湖北省的考古發(fā)現(xiàn)和楚文化研究課題的。在這一時期里,湘、鄂、豫、皖四省楚文化研究會尤其是湖北省楚文化研究學會的一些學人也曾呼吁應該像研究楚文化那樣來研究巴文化,這對巴文化而言,是值得欣慰的。巴蜀文化提出的時間是比較早的,但受到各方面因素的制約,相應的學術組織建設嚴重滯后,這一現(xiàn)狀一直延續(xù)到1993年,在巴文化研究專家學者的多方奔走呼吁下,終于在1993年秋季成立了“重慶巴文化研究會”,并首次在西南師范大學舉辦了真正意義上的巴文化研究會(當時稱巴渝文化研究會)。時光荏苒,重慶巴文化研究會一晃就快迎來它的20歲生日了。而后的2002年8月,湖北省恩施自治州又成立了“恩施州巴文化研究會”。除此之外,在重慶、湖北的一些高等院校里也陸續(xù)建立了研究中心、研究院、研究所等,如西南大學建立了 “西南大學歷史地理研究所”,重慶師范大學建立了“三峽文化與社會經濟發(fā)展研究院”,長江師范學院建立了“烏江流域社會經濟文化研究中心”,重慶三峽學院建立了“三峽庫區(qū)可持續(xù)發(fā)展研究中心”,湖北民族學院建立了“南方少數(shù)民族研究中心”,三峽大學建立了“三峽文化與經濟社會發(fā)展研究中心”“文化部民間文藝發(fā)展中心武陵地區(qū)研究中心”“土家族研究中心”。另外還有“重慶市歷史地理學會”“重慶市歷史學會”“重慶市博物館學會”“湖北省三峽文化研究會”等。這些學術組織都是在20世紀90年代和本世紀初陸續(xù)建立的,其學術活動和所出版的書籍、刊物等,直接或間接地涉及巴文化研究。
6.多學科研究取得的成果。巴文化研究活動的開展最先是和蜀文化聯(lián)系在一起來進行的,隨著研究活動的深入開展,研究人員認識事物的水平不斷提高。尤其在上世紀50年代及其后,隨著川東及鄂西地下考古新發(fā)現(xiàn)的不斷出現(xiàn),巴文化才逐漸被人們所認識。而此前,對巴文化的研究甚至有關巴文化的稱謂,一直都是比較含糊比較籠統(tǒng)的。雖然巴人的歷史較蜀人的歷史更為悠遠,且古今學人中也有不少人知道先有巴而后有蜀,三峽考古發(fā)現(xiàn)中也早有跡象證明巴地的文化遺存要早于成都地區(qū)的古蜀文化,但限于地下考古材料的缺乏,研究者還主要依賴于文獻史籍中的記載來研究數(shù)千年前古代巴人的歷史,這也是巴史研究在前一時期無法獲得新的認識和突破的原因。20世紀90年代至21世紀初,巴蜀文化研究學者和巴文化研究學者在考古新發(fā)現(xiàn)的支持下,像對我國其他省區(qū)的民族文化研究一樣,從各個不同的角度即從歷史文獻學、民族學、考古學、宗教學、語言學、民俗學、古文字學、體質人類學、建筑學等學科對巴文化進行了綜合研究和探索,使巴文化研究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果。歷史文獻學告訴我們,巴人的淵源可直接追溯到遠古時期;民族學研究告訴我們,當今生活在湘、鄂、黔、渝的土家族居民是巴人的后裔;三峽地區(qū)的考古學文化告訴我們,歷史上這一地區(qū)的自身文化自新石器時代晚期始一直延續(xù)到春秋戰(zhàn)國時期,這一文化遺存被考古學研究者確認為巴文化遺存;宗教學研究告訴我們,古代巴人是多圖騰崇拜的民族,尤其崇拜多種動物,包括崇“蛇”、崇“魚”、崇“鳥”、崇“虎”等,這些圖騰崇拜都可以在考古發(fā)現(xiàn)和民族文化中找到證據(jù);語言學從土家族語言中告訴我們,巴之本意為壩,“巴”“壩”同音,巴人又稱“比茲”,巴還可呼為“魚”等;民俗學告訴我們,巴人世代多以船為生,故死后有用船作棺下葬者,巴人發(fā)式“椎髻”亦由其有“弜頭虎子”之稱而來,巴人死后的葬姿可在該地區(qū)新石器時代墓葬的葬式上找到淵源;古文字學研究告訴我們,甲骨文中的“巴”字就是蛇的形態(tài),這說明巴族與蛇(蟲)關系密切;體質人類學研究告訴我們,如今的土家族居民,其基因成分與該地區(qū)青銅時代巴人的基因成分有著承襲關系,屬于“南亞人種體質因素”,因而土家族人應該是古代巴人的后裔??傊?,多學科的研究成果使巴文化研究的內容愈來愈鮮明,愈來愈豐富多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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