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映紅

摘 要：賈府是一個怎樣的地方？作者不僅通過賈府宏偉的外觀、講究的布局、華貴的陳設(shè)來表現(xiàn)，而且通過對眾多人物言行舉止的描寫來展現(xiàn)，除主要人物外，作者還著意寫到了府內(nèi)的仆人，細細閱讀有關(guān)仆人的描寫，我們也能一窺賈府是一個怎樣的所在。

關(guān)鍵詞：仆人；賈府；丫鬟

中圖分類號：G42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992-7711（2013）07-093-1

首先，我們可以借仆人的描寫來看賈府的奢侈繁華。這奢侈繁華其一體現(xiàn)在仆人太多。如林黛玉剛進賈府時，前后有十多人伺候黛玉進賈府，如“幾個三等仆婦”、“三四個小廝”、“幾個穿紅著綠的丫頭”；探春三姐妹出場時，簇擁著的是“三個奶嬤嬤并五六個丫鬟”；王熙鳳露面時是“一群媳婦丫鬟圍擁著”；黛玉隨邢夫人去見母舅是“眾小廝們拉車，眾婆子們放下車簾”；在賈赦處迎接黛玉的是許多麗服姬妾丫鬟”；黛玉在碧沙櫥住下后，“除自幼乳母外，另有四個教引嬤嬤，除貼身掌管釵釧盥沐兩個丫鬟外，另有五六個灑掃房屋來往的小丫鬟”。這些仆人，僅僅是林黛玉進賈府時露面的一小部分。由此推知，賈府的仆人總數(shù)該是一個多么巨大的數(shù)字，賈府貴族的繁華也可見一斑。其二體現(xiàn)在仆人與別家不同的服飾。比如“吃穿用度不凡的三等仆婦”、“獸頭大門前列坐著十來個華冠麗服之人”、“衣帽周全的十七八歲的抬轎的小廝”、“臺磯上幾個穿紅著綠的丫頭”、“賈政處穿紅綾襖青緞掐牙背心的丫鬟”，作者在這些地方特意寫到了賈府仆人的穿著不僅周全，甚而有的鮮艷華麗，有的精巧別致。林黛玉祖上四代為侯，加上父親林如海是欽點的巡鹽御史，可見黛玉也是生在名門望族，見識不凡的她卻發(fā)現(xiàn)外祖母家的仆人“與別家不同”，這也就從側(cè)面烘托了賈府的無比奢華。

其二，我們可以借仆人的描寫來看賈府的禮儀規(guī)矩。第三回寫到林黛玉兩次坐轎子，第一次是黛玉初進賈府時，“那轎夫抬進去，走了一射之地，將轉(zhuǎn)彎時，便歇下退出去了。后面的婆子們已都下了轎，趕上前來。另換了三四個衣帽周全十七八歲的小廝上來，復(fù)抬起轎子。眾婆子步下圍隨至一垂花門前落下。眾小廝退出，眾婆子上來打起轎簾，扶黛玉下轎?！钡诙幨趋煊袢ヒ娰Z赦時，“早有眾小廝們拉過一輛翠幄青綢車……眾婆子們放下車簾，方命小廝們抬起……便入一黑油大門中，至儀門前方下來。眾小廝退出，方打起車簾?！睆倪@兩處描寫來看，“轎夫”是賈府在外界行走的較下等的仆人，他們只能把轎子抬進大門內(nèi)的一射之地（約二百步），就得退出去。而“眾小廝”應(yīng)該都是經(jīng)過挑選出來的，因為都是十七、八的年歲，他們是在賈府內(nèi)聽差的，應(yīng)該比“轎夫”地位高，但卻也只能在垂花門之外抬轎，垂花門是溝通府內(nèi)前院和內(nèi)院的一道門，垂花門外供會客之用，垂花門內(nèi)供家人生活起居，外人一般不得隨便進入，家里的男仆也不得隨便進入，所以小廝們到這里就不能再進去了。只有眾婆子與丫頭們才能進入垂花門，貼身伺候。再看賈政處的兩個丫鬟，“本房內(nèi)的丫鬟忙捧上茶來”，“只見一個穿紅綾襖青緞掐牙背心的丫鬟走來笑說道”，這里的一“忙”一“笑”都可以看出大戶人家丫鬟的禮儀風范。文章還有一些地方寫到仆人的群像，如在賈母處“個個皆斂聲屏氣，恭肅嚴整如此”，而在王熙住處“也有四無個才總角的小廝，都垂手侍立”，在賈母處吃飯時，“外間伺候之媳婦丫鬟雖多，卻連一聲咳嗽不聞”……如此畢恭畢敬之神態(tài)，足以讓我們看到賈府分明的等級，森嚴的規(guī)矩。

其三，我們可以借仆人的描寫來看賈府的主人形象。我們不妨從仆人的角度來看賈府中的幾位主人。在林黛玉剛到賈母住所時，文章寫到：“臺磯之上，坐著幾個穿紅著綠的丫頭，一見他們來了，便忙都笑迎上來……于是三四人爭著打起簾籠，一面聽得人回話……”從“一見”、“一面”、“忙”、“爭”可見，這里的丫鬟做事速度快，而且搶著做。為何有如此表現(xiàn)？除了因為她們是大戶人家的丫鬟，很講究禮儀規(guī)矩之外，還因為老祖宗賈母，她們知道林黛玉是賈母非常疼愛的外孫女，所以殷勤地服侍黛玉，也就討得了賈母的歡喜，這也可見賈母在賈府至高無上的地位。又如賈母初見黛玉時異常傷心，“摟了黛玉在懷，又嗚咽起來”，這時“眾人忙都寬慰解釋”，寶玉摔玉時，賈母又急又怒，這時眾人“嚇的眾人一擁爭去拾玉”，眾人的“忙”和“爭”都說明賈母是眾人的中心，她的喜怒哀樂牽動著眾人。對于王熙鳳和賈寶玉，我們可以比較一下他們出場時的情況。熙鳳出場時，“只見一群媳婦丫鬟圍擁著一個人從后房門進來”，“一群”人圍擁著熙鳳一個人，人數(shù)之多，且是“圍擁”，頗有眾星拱月之感，這句話就讓我們看到了在賈府極有地位與權(quán)勢的熙鳳。而寶玉出場前，“一語未了，只聽外面一陣腳步響，丫鬟進來笑道”，丫鬟這一“笑”不僅可以說明賈府的仆人懂禮儀規(guī)矩，還可以讓我們看到一個有違封建正統(tǒng)思想的寶玉，因為從這句話可見他平日里能與下人隨和平等地相處，深受下人喜愛。這里還可以談?wù)勝Z赦，他在榮國府居長房之位，理應(yīng)擔負起振興家業(yè)的重任，可他卻安享尊榮，一味玩樂，不務(wù)正業(yè)，而且生性好色，在第46回中，他想要賈母的貼身丫環(huán)鴛鴦做妾，不惜威逼利誘鴛鴦的哥哥，后來遭到賈母的拒絕才作罷，這種好色的本性也可以從他身邊人的服飾打扮見出，在黛玉去拜見大舅舅時，“早有許多盛妝麗服之姬妾丫鬟迎著”，“盛妝麗服”是否顯得過于艷麗，而失之端莊呢？而賈赦的好色是否可見一斑？

賈府的仆人是作品中的次要人物，對仆人的描寫是作品中的次要情節(jié)，但這次要筆墨在作品中絕不是可有可無之閑筆，而是能緊緊圍繞主題，對作品中的主要人物、重要情節(jié)起著或暗示或烘托的重要作用，由此也可見曹雪芹這位文學大師非凡的筆力與藝術(shù)才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