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存在主義強調個體的焦慮是人類存在的基本狀態(tài),而個體在感知自我存在基礎上的自由選擇則會強化焦慮;魯迅面對轉型時期出現的各種現代選擇,在自我存在認同上表現出極大的焦慮與矛盾,造成了個人自由與民主制度的選擇焦慮,超前意識的焦慮,追求完美的性格特質則放大了焦慮的困境;作為在中國文化語境下成長的思想家、文學家,儒家的生生哲學最終仍是魯迅存在的生命基調。
關鍵詞:存在主義;魯迅;存在焦慮;生生哲學
中圖分類號:I210
一、魯迅的存在焦慮
從心理學的角度來析察,所謂焦慮是指人們對環(huán)境變化表現出的強烈擔心,特別是對未來存在著嚴重的恐懼和不安全感,因此陷入緊張、矛盾境地。與心理學病理性焦慮不同的是,魯迅的焦慮是存在主義的焦慮,二者的表現癥狀雖然近似,區(qū)別在于,前者病因多傾向生理障礙,后者則有深厚的哲學關懷。
存在主義思潮是現代西方文明危機的產物,“焦慮”是其主要的存在狀態(tài)及精神動機。存在主義關注個體存在處于矛盾環(huán)境下的選擇困境,因此焦慮直指個體被現代工業(yè)社會“異化”后最為基本的心理感受和情緒體驗。
魯迅的存在主義焦慮同樣是時代危機的產物,其根源在于中國的“現代性”裹挾的雙重危機:現代文化與傳統(tǒng)文化沖突導致的意識危機;現代國家制度選擇導致的民族生存危機。由此造成了魯迅精神意象中的各種困惑、焦慮和矛盾。
二、個人自由與民主制度的選擇產生焦慮
在魯迅的各類焦慮中,中國在制度選擇上的沖突和碰撞是導致其焦慮的最大淵藪。辛亥革命前后,民主共和一直是魯迅暢想的未來中國,但接下來的一系列的失敗與失望,一連串的會錯意、表錯情,使得魯迅不再相信制度,而致力于改造國民性,但這卻使他陷入更大的矛盾境地。
其實,魯迅對社會文化轉型所產生的思考和焦慮,在其早期的《說鉑》、《文化偏至論》、《破惡聲論》、《科學史教篇》諸文中便已表現出來,揭示著中國知識分子在接受西方文化的過程中一開始便存在著某種困惑與內心矛盾,這顯然帶有一定的普適性。
當時一般啟蒙知識分子期待的現代民主社會是既要多數民主又倡導個人自由。從理論上講,盧梭《社會契約論》中提倡的由公意選擇而制定出來的“少數服從多數”的原則,在通常情況下,應當說是西方社會具有可行性而又弊端最少的原則。但事實上多數民主與個人自由之間始終存在著一種張力,二者間的協(xié)調與結合即使西方諸國也難以駕馭,更何況是既無民主傳統(tǒng),也無自由資源,卻又要急迫實現現代轉型的中國。盡管魯迅當年對西方的人道主義,乃至盧梭的“社會契約論”的原理存在某種誤讀,導致把“個人主義”原則與“眾數”原則完全對立起來[1],但青年魯迅對這一問題的關注而產生的預見及憂慮,應當說是符合國情的,也是值得深思的。
我們知道,反專制、反封建、爭民主是魯迅一生為之奮斗的事業(yè)。1930年2月中旬,他參加了中國自由運動大同盟,后來,又擔任中國民權保障同盟的執(zhí)行委員,他堅決反對國民黨一黨專政,積極爭取言論、出版、結社、集會等多項權利;1933年5月13日,魯迅與宋慶齡、蔡元培等人一道去德國領事館遞交抗議書,抗議希特勒的暴政;再如1933年6月23日,上?!洞笸韴蟆房橇艘黄潛P希特勒獨裁政治的文章《希特勒的大刀闊斧》。魯迅立即撰寫了《華德保粹優(yōu)劣論》一文,予以尖銳的駁斥和諷刺。魯迅雖然憎恨獨裁和專制政權,但又認為:不能盲目崇拜西方的民主,尤其要防止“民主”的異化,當“民主”變成對“眾數”的崇拜時,“必借眾以凌寡,托言眾治,壓制乃尤烈于暴君”。[2]P45
事實亦如此,打著“人民”這個“眾數”的旗號,來壓制不同意見最終踐踏人民利益和權利,這種現象在中國的社會現實中是屢見不鮮的,魯迅當時對民主制度的變質的思考與焦慮,不是杞人憂天,而是具有深刻的現代性、現實性。在他看來,中國現代自由民主的傳統(tǒng)不應當從其接受哪個國家的什么樣的思想學說來判定,而應當從其在中國的文化環(huán)境中是否具有反對專制主義、爭取自由和民主的實際意義入手,避免借新法以衛(wèi)舊制。
既反對專制政體但又排斥西方的政治文明,那么魯迅對中國未來發(fā)展的心理預期是什么呢?他從19世紀的現代思潮和中國魏晉風度、浙東文化中尋找到思想資料,特別是追尋尼采、易卜生等開辟的“新神思宗”,將個人絕對的精神自由作為最終的奮斗目標,實際上就是寄希望于少數引導群眾的“天才”,即尼采的“意力絕世,幾近神明”的超人,以及易卜生的“即忤萬眾不攝之強者”等“絕大意力之士”,帶有強烈的精英意識。
問題是,魯迅一方面反對以新衛(wèi)舊,反對立憲法開國會,理由是“眾以凌寡”,多數壓制少數,另一方面又擔心“少數乃為巨奸,垂微餌以冀鯨鯢”。[2]似有進退失據之感;另外,天才人物要達到個人的自由,避免“眾以凌寡”,是不是需要某種制度的保障,需要“庸眾”在法律強制下的自我克制,才能有機會橫空出世呢?同時,魯迅為了使獨異的個人不被庸眾所吞沒,又主張改造國民性,使民眾皆善于獨立思考、具有獨立人格,這種力圖在精神主體層面發(fā)掘和喚起新生的中國人的思想,無疑是具有深刻現實性的,問題是,當民眾的獨立思考與超人的任情使性發(fā)生沖突時,又該如何取舍呢?由于時代與個人的局限,青年魯迅是無法解決這些矛盾與難題的,盡管魯迅后來對早年表現出來的認識局限也有相當程度的覺悟和克服,但根本的悖論卻始終未能徹底擺脫。所以,他只能不斷地反抗社會的文化環(huán)境,同時也反抗著自己的絕望與孤獨。
三、超前意識的焦慮
身處一個新舊勢力混雜,新興思潮的正邪性質尚難估判的大時代,作為一個偉大的思想家,魯迅的深刻之處表現在他非凡的超前意識。別人思考的終結點往往就是魯迅思考的起點,他不斷超越著他人和自己,想尋求一條最正確的救國道路。正因為這種強迫性的思考難以停歇,理想的沖突相伴相隨,加劇了魯迅的精神焦慮與彷徨。
魯迅早期對現代科技的思考與焦慮,應當說是很前衛(wèi)的。他在《科學史教篇》、《文化偏至論》中,固然對科技進步促進人類物質文明的發(fā)展做了肯定,但又認為,不能過高地評價科學對國民精神改造的價值,甚至懷疑科學物質文明無節(jié)制的發(fā)展,可能構成對人類的潛在威脅,即“物質”對“精神”(神思)的侵害以及民眾對“個人”的壓迫。因為“科學”思維以物質為對象,它帶來的物質利益驅使人們忘卻了人文關懷,最終導致自身的異化:“諸幾事物,無不質化,靈明日以虧蝕,旨趣流于平庸,人唯客觀世界是趨,而主觀之內面精神,乃舍置不之一省”。[3]
魯迅對科學的懷疑還源自洋務派改革的失敗。他發(fā)現那些維新志士從西方帶來的不過是西方文明的武事、技術、制造之類,造成認識上的“短視”,所以,他不惜以偏激的方式籠統(tǒng)地否認“物質”,以呼喚“精神”的回歸。同時指出,對科學的理解不應該囿于狹義的“自然科學”,還要包括認識主體——“人”的認識能力和創(chuàng)造思維,提醒不能忽視人的解放與民族精神的重建。這些看法無疑是超前的,不合時宜的,但從今天科技的高度發(fā)展,仍存在許多人不能控制的災難來看,魯迅的思考和憂慮并非多余。
一般而言,置身于時代的旋渦之中,要對這個時代的本質作出理智而清醒的判斷并非易事。鴉片戰(zhàn)爭后的中國現狀,使整個社會革命勢在必行,但對于現實中的革命行動,魯迅卻與其他革命者不同,他采取了冷靜分析的態(tài)度,這與當時的國際國內形勢是分不開的。一方面,中國的榜樣本是西方列強,但20世紀初的西方資本主義卻危機重重,遠沒有現在的成熟、自信和穩(wěn)定。30年代的經濟大蕭條讓歐美諸國幾近破產,其政治、經濟制度的合理性受到了空前的挑戰(zhàn)。為了解決各自難題,在國際協(xié)商機制脆弱無力的情況下,各國爾虞我詐磨刀霍霍,歐亞上空戰(zhàn)云密布,西方文藝復興以降形成的近代啟蒙文明危若累卵,而這本是中國“五四”新青年們奉為圭臬的改造模板。另一方面,各種新興的反資本主義勢力或蹣跚起步,或晦暗未明,無法看清發(fā)展路向。蘇俄社會主義面目模糊,德國納粹主義漸露猙獰,這一切都令天性善于懷疑、善于超前思考的魯迅感到困惑。
但即便如此,魯迅仍以超常的洞察力,既卷入時代的漩渦,參加了許多革命活動,又能以強烈的自我批判精神進行超越的審視,深刻揭示出其中的底蘊和實質。他清醒地認識到,有些所謂革命,盡管表面轟轟烈烈,內底卻是換湯不換藥,并未改變專制主義的基本框架:“暴君治下的臣民,大抵比暴君更暴?!盵4]無怪乎周揚晚年對魯迅的偉大有兩點感悟,一是對中國歷史有極深刻的認識,二是對中國社會現實有極深刻的認識。
由于魯迅的思想在某種程度上力圖超越自己的時代,思想起點甚高,越超前就越焦慮、困惑,甚至茫然。因此,在堅持批判舊制度、舊文化同時,魯迅的言行又往往充滿了失敗感和虛無色彩,如他寫給許廣平的信所說:“有時竟希望生命從速消磨,所以故意拼命的做?!盵5]譬如,中國民族資產階級尚且弱小,他就思考擯棄資本主義;民眾尚待啟蒙,便開始警覺科學崇拜的迷信;辦工廠興事業(yè)剛起步,又憂慮拜物質主義的弊害;娜拉終于出走,贏得自由,魯迅則提出娜拉今后如何生存的問題;一般人不去思考死亡,他卻以異常冷靜的目光注視著自己的“墳”。
魯迅不斷地從一種困惑走向另一種困惑,不斷嚴峻地思考,不斷地洞悉自我的矛盾與分裂,“更多的是無情面地解剖自己。”在自我解剖的基礎上,創(chuàng)造性地提煉出“歷史的中間物”[6]這一具有社會性與人類普遍性、歷史性與永恒性的哲學命題。他向大眾宣布,自己遠不代表終極真理,只是過渡性人物,要“背著因襲的重負,肩起黑暗的閘門,放孩子們到光明的地方去?!盵7]
四、追求完美的性格特質帶來的焦慮
在魯迅的人格中,表現出對信仰的無比堅貞,他曾經盛贊唐玄奘舍身求法、忠于信仰的精神以明心志,而懷疑、批判、反對虛偽、具有反抗的韌性,又構成魯迅追求完美的基本性格特點。歷史轉型期,最難改變的是人們的社會心理以及與之相適應的文化結構,面對改造國民性的艱難與啟蒙的渺茫,以及頑固的世俗傳統(tǒng)偏見的壓力,魯迅追求完美、不妥協(xié)的個性導致了更激烈的反抗,但內心卻獨自承受著人格分裂的痛苦,這種痛苦與無奈更多的反映在其對于未來的悲觀情緒中。
眾所周知,魯迅在仙臺因“幻燈片事件”的觸發(fā)而棄醫(yī)學文,后來又激情滿腔地創(chuàng)辦啟蒙雜志《新生》,或許是他對啟蒙寄望過高,希望改變中國現狀的愿望太迫切,一旦行動受挫,便陷入消沉之中,加之“五四”退潮,《新青年》團體解體,更增加了他的寂寞、悲涼和迷惘,很長一段時間,魯迅沉浸于一種焦慮與痛苦的反思之中。但從另一個角度來析察,這也正是一種強烈的求索精神的表現,他將“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題寫在《彷徨》書前,正表達了這種忠于信仰、追求真理的強烈愿望。
正因為魯迅追求完美,從不滿足于現狀,反對任何麻木的或不麻木的“戲劇的看客”,他看待身邊事物的眼光,顯得有點挑剔、偏執(zhí),心境沒有片刻的寧靜和悠閑,“無地彷徨”是他貫穿一生的宿命。青年時代“走異路,逃異地,去尋求別樣的人們”[8],中年以后由紹興“逃到”北平,然后廈門、廣州、上海,一路下來,越看越不順眼。在這些城市和地區(qū),他確實是個異端,誠如有些論者所云,產生一種“本體性的黑暗感”。在魯迅筆下,兒時美麗質樸、生氣勃勃的故鄉(xiāng)變得丑陋死寂、凋敝蒼涼,應是繁華的城市卻象個荒原——北京到處是灰土,如同沙漠,街道、衙門、民居差不多都罩在黑暗里;作品中屢屢出現病態(tài)人、夜色、死亡等主題,甚至故鄉(xiāng)農村的習俗、民間祭祀、禮儀也失去原先的祥和氣象。這種對病態(tài)民族文化悲劇性的展現,實際上皆是魯迅主觀心理狀態(tài)在外界的投射,毫無疑問,因為現實環(huán)境的艱難困頓,決定了他的抗爭只能變成“絕望的反抗”。
追求完美使得魯迅永遠不愿寬容,對論爭不愿調和折中,他反對“犯而勿校”、“勿念舊惡”的“恕道”,主張“拳來拳對,刀來刀擋”的“直道”。他最后得到的人生經驗是:“損著別人的牙眼,卻反對報復、主張寬容的人,萬勿和他接近?!?/p>
魯迅的不寬容有著現實的根據,在《慶祝滬寧克服的那一邊》中,他寫道:“在中國,歷來的勝利者,有誰不苛酷的呢。最近例,則如清初的幾個皇帝,民國二年后的袁世凱,對于異己者何嘗不趕盡殺絕。只是他嘴上卻說著什么大度和寬容,還有什么慈悲和仁厚……”
魯迅不僅對于同一陣營內部的“暗箭”、“流彈”感到惶惑、憤怒,對于外部那些以軟刀子攻擊他人的為人為文風格,他也極端厭惡,他總是一方面要抵抗黑暗,另一方面要保衛(wèi)自己。如1926年1月25日,他在《學界三魂.附記》中,談及因“女師大風潮”后與陳源等幫閑文人的筆戰(zhàn)時說:“我要‘以眼還眼以牙還牙,或者以半牙,以兩牙還一牙,因為我是人,難于上帝似的銖兩悉稱。如果我沒有做,那是我的無力,并非我的大度,寬恕了加害于我的敵人?!盵9]P209在這場筆戰(zhàn)中,陳源含糊其辭,存心混淆視聽,個人氣質偏于“老吏斷獄”、用筆辛辣的魯迅十分厭惡這種行徑,但此番話又分明流露出自己在現實中已沒有更大的力量來應付各種明槍暗箭的無奈和疲倦。
可以說, 魯迅是二十世紀中國最痛苦的靈魂,因為他是完美主義者,他看待身邊事物的眼光是那么挑剔、偏執(zhí)、不妥協(xié),這一點與胡適恰成對照。胡適在學術領域、政治領域以及社會領域,都倡導一種寬容精神。在晚年,更提出了“容忍比自由更重要”的政治格言,提倡能夠容納不同意見的民主態(tài)度和科學思維方式。誠如夏濟安所說:“他(魯迅)從不曾得到他的同時代人胡適和周作人所曾享有的那種寧靜的心境。”
世界本不可能完美,正如老子所說:“大成若缺”。魯迅和胡適都是舊世界的敵人,但胡適的認知方式顯然更平和,他知道世界并不完美,特別是面對歷史負擔如此沉重的中國,只有依靠每個人的韌性和耐心,樹立科學的人生觀,希望在制度的逐步完善中實現個人的真正解放,顯示出鮮明的平民色彩。但魯迅卻絕不依靠平民,因為他覺得平民,比如潤土,缺點太多,只是被改造的對象,但自己也是靠不住的,“感受著生命無可避免的消逝的悲劇性,人的一切掙扎終不免毀滅”。魯迅不愿茍且,只求速死,他以最決絕的方式給出了另一個回答,“我以我血薦軒轅”。
結語:生與死的選擇
自1840年開始,中國社會史詩般的轉型即徐徐拉開大幕,時至今日,這篇宏大的歷史長詩仍然沒有最終寫就,無數民族的精英、不屈的斗士還在為心中的中國勾畫美好的藍圖。但藍圖畫成什么樣子,卻一直是百年中國心頭最大的焦慮。所以,魯迅的焦慮代表著兩層涵義,第一層折射出的是轉型期中國的精神面貌,同時也是中國知識分子精神形象的集中體現。另一層代表的則是純粹的個人。魯迅焦慮的個性奠定了魯迅精神的基本風格。這使他的反抗帶有濃烈的犧牲意象,其生命能量中充分表現出弗洛伊德所謂的“死之本能”。
誠如胡適所言,救國最先要救自己:“救國是一件頂大的事業(yè):排隊游街,高喊著‘打倒英日強盜,算不得救國事業(yè)……救國的事業(yè)須要有各色各樣的人才,真正的救國的預備在于把自己造成一個有用的人才……救國須從救出你自己下手!”
作為傳統(tǒng)文化的承載者,魯迅對自己的存在主義焦慮亦有所覺,他的精神世界仍有儒家生生哲學所倡導的生之希望,那就是孔子的“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用魯迅的話講,即“絕望的反抗”,是使自己陷入“靈魂的荒涼和粗糙?!弊罱K的期望是以自己“靈魂的黑暗”為代價,照亮我們民族未來的道路,從而使后來者“不憚于前驅?!?/p>
參考文獻:
[1]鄧曉芒.魯迅思想矛盾探源[J].魯迅研究月刊,2001,(2).
[2]魯迅全集:文化偏執(zhí)論(第1卷)[M].
[3]魯迅全集:科學史教篇(第1卷)[M].
[4]魯迅全集:熱風·隨想錄六十五(第1卷)[M].
[5]魯迅全集:兩地書·二四(第11卷)[M].
[6]魯迅全集:墳·寫在墳后面(第1卷)[M].
[7]魯迅全集:墳·我們現在怎么做父親[M].
[8]魯迅全集:吶喊·自述(第1卷)[M].
[9]魯迅全集:第3卷[M].
作者簡介:陳銳(1971-),男,中南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碩士,講師。研究方向:個體心理咨詢,高校德育,親子教育。
(責任編輯:李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