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本文原刊于《理論探討》2013年8月刊P266-P268）嘹歌是壯鄉(xiāng)人民千百年醞釀出來的文化藝術產物，本文以平果嘹歌女生聲腔特點研究為著眼點，分別從平果嘹歌女生聲腔的背景、曲調、語言、聲腔以及曲式五個方面來探尋壯族平果嘹歌女生聲腔演唱的審美要求，并進行系統的梳理與研究，探究其精髓，為研究少數民族聲樂唱腔提供參考。

關鍵詞：平果；嘹歌；女生；聲腔

基金項目：廣西人文社會科學發(fā)展研究中心“廣西民族音樂舞蹈研究團隊”（TD2011017）建設階段性成果。

（本文原刊于《理論探討》2013年8月刊P266-P268）

一、《嘹歌》

（一）“嘹歌”得名

1、襯詞說法。在唱歌時用“嘹——嘹”的襯詞而且在最后的一個尾音拉長。唱《嘹歌》都是兩男兩女，每個人都一直哼唱分為兩個聲部（即高音低音部分），一唱一和，相互交替。每首歌曲的開頭都是由男方開腔，男的一般用“嘿嘹”或“幺啊哎”來和對方打招呼，然后再唱歌詞的內容。當唱每一首歌的時候，唱的也不是同一個曲調，而是在不同的旋律加入一個或者幾個“嘹嘹”襯詞。當一個人表演結束后，另一方則按照以上的表演方式演唱，就這樣一直循環(huán)。隨著時間的推移，一樣的風俗，那么所有的當地人就是用“嘹嘹”的襯詞來歌唱生活，后人就稱之為《嘹歌》。

2、僚人說法。作為民族稱謂的“僚”，第一次出現在《三國志·蜀志·霍峻傳》。南朝至隋代，廣東和廣西的壯族先民統稱“俚僚”。宋人周去非在其《嶺外代答》中講：“僚在右江溪洞之外，俗謂之山僚，依山林而居”。而《嘹歌》頗受當地壯族祖先的喜愛，因此就把“僚人”演唱的歌曲稱為“嘹歌”。

3、壯語游玩說法。在壯語里人們說玩游戲、娛樂統稱為“嘹”。而這首歌“嘹”的主要內容是以“茅騷”為主要的敘述內容?！懊}”的意思是“男人和女人”。它的意義和漢語的“知己”差不多。壯族的男女結婚是更受歡迎的“茅騷”。未婚男女在山歌對唱中相識，在找到所愛的人，男青年就給女青年送絲巾等禮物，女青年就做鞋子和鞋墊，作為獎勵。不斷的尋找機會見面，就開始對山歌表達相思的情感，雙方都避開人群尋找安靜的地方，真誠的，非常接近，分開再見面就如隔三秋的感覺，感情比朋友多一點，接近情人，但切不要違背社會倫理和道德的事情。愛，是壯族先民“以歌擇偶”的習俗?！班诟琛熬蛷哪菚r得名的。以上幾個陳述，還有待專家一一的去證實。事實上，”嘹歌“的由來從嘹歌的歌詞到人民深情對唱的歌曲中分析，其實可以找到答案。問題是，人們對“嘹歌”的認識還是處在啟蒙狀態(tài)，專家學者對《嘹歌》的研究還剛剛開始。

（二）《嘹歌》的內容

《嘹歌》流行于右江中游的平果、田東、田陽，紅水河流域的馬山、大化以及邕江流域的武鳴縣，其中心區(qū)域在平果縣。①《嘹歌》是壯族古代的長篇古歌；是通過一代又一代口傳教唱傳承下來的。今天，壯族學者們對《嘹歌》歌本的修改和刪減都是以古壯的格式和字為依據的。嘹歌與其它口頭傳唱歌曲不同的是，它的內容是相對固定。和其它民間歌曲一樣，嘹歌也是大多反映壯族人民生活、婚姻、勞動、生產、歷史等。且其分為《日歌》、《夜歌》 、《散歌》三大部分，共有4000多首，16萬多行。

二、《嘹歌》曲調

嘹歌的曲調相當的豐富，除了船歌有固定的旋律，歌詞一般是不固定的，可以使用同一個詞而應用到不同的曲調里。嘹歌傳唱有千百年，與壯語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五個比較明確的曲調。

（一）哈嘹

因襯詞得名。它是嘹歌里演唱的最普遍的曲調，流行于壯族嘹歌的整個區(qū)域。哈嘹一般是第一句唱七個字，把第一句的五個字加上第二句的二個字一次唱完。第二句是由剩下的三個字前后都加上“哈嘹”兩字的襯詞，第三第四句沿用之前的唱法。

（二）斯格嘹

又叫“歡櫓”，即船歌。在演唱嘹歌中，凡是涉及到船或者過河的都用斯格嘹來演唱，換句話說斯格嘹就是船歌的專用調。

（三）底格嘹

因其襯詞是“底格”而得名，流行于平果縣、田東縣兩縣之間。在民間歌者在演唱底格嘹時一般都用“那底格哈”開腔，寓意也就是向對方開唱前的打招呼而后再開始唱歌詞。

（四）長嘹

看名字就知道這個曲調嘹聲很長，拖音也很長，幾乎貫穿整個曲調。長嘹又叫“歡螺”，流行于平果縣太平鎮(zhèn)茶密村，也是嘹歌中一個比較特別的曲調，這個曲調一般用于寓意深遠的內容的嘹歌來演唱。

（五）那海嘹

流行于平果縣的海城鄉(xiāng)，用壯語叫：那海。那海嘹也因其而得名。第一句均以那海襯詞結束，第一、三句增加了在整句專門的“哈嘹”襯詞，第二、四句則是以在每句的歌詞后加“嘹”結束，那海嘹在嘹歌中是屬于比較容易唱會的曲調，通俗易懂。

三、“嘹歌”演唱特點

在演唱嘹歌時廣西平果人也有自己的一些特殊的方法。演唱嘹歌會采取真聲和真聲的組合，假聲和假聲的組合，但也有一部分采用不同的演唱組合：真聲和假聲的結合和不同部分的真假聲結合。例如：唱假聲的聲音：用（男性和女性的聲音高聲部），另一部分是使用真聲（男性和女性的低聲部）。例如：一首嘹歌歌曲中女聲，女中音用真實的聲音，豐富的，充分的聲音。它是用假聲唱女高音，音色高亢明亮。兩個聲音交織在一起，聽覺上形成了混合音效，聲音聽起來感覺“真的假，假亦真，真與假，”，“聽起來真的不炸，假聲不空，混合在一起。” “真中有假，假中有真”的聲音音效比較接近民族的語言，比較容易吐字清楚，而且更容易使達到聲音腔體的上下貫通。民間藝人在聲樂技術上達不到“真假聲混合的聲音效果”而受其影響，但這并不影響他們追求“混合的聲音”，為了讓歌曲達到高亮度，這是一個巨大的深刻的影響，以迎合觀眾的洗好，民間藝術的人很巧妙地使用真實的聲音，彼此縱向聯合，不僅能使兩個聲音完全可以很好的突出和對比，并解決了真正的聲樂范圍的限制，女高音假聲音響困難和語氣單調，失去了音樂的“特色”和“個性”的問題。

呼吸是歌唱的“基礎”，是所有力量的聲音，有人說，一個好的呼吸就解決了唱歌的問題，足以看到它的重要性。在演唱嘹歌中有一些獨特的氣息運用，例如：提氣、頓氣、彈氣、收氣、停氣。提氣，在某一些字中聲音由胸腔轉換到頭腔，由真聲轉換位置為假聲，感覺味道一下子就哼唱出來了，表現出了女孩的害羞之美，甚至能表現少女對情郎的淡淡情義。彈氣；用于音調較高的位置，快節(jié)奏的歌曲。一部分的氣息，而每個字落在丹田上，與聲音配合的呼吸，呼吸丹田嘆的更深，歌聲是更多的靈活性和力量。收氣；給人的感覺是一種穩(wěn)定感、結束感，并給以人沖擊和思考。在較多的歌曲結束處都有運用到收氣。停氣；在歌曲使用中也就是句中，是一種特殊的方式來表達情感。而不是情感終止，但創(chuàng)造一個良好的氣氛情緒持續(xù)強烈的碰撞。頓氣；在較高的音區(qū)使用較多，力度較強的某些樂段和結尾某些字。這是在拉長聲音時，用于歌曲的某一句的結束句中，使整首歌曲的感情完全的表達出來，讓觀眾享受美麗的聲音。揉氣；在抒情的歌曲中，更多的人會使用揉氣，用于表達細膩的情感的歌曲。在演唱中講歌詞緩緩哼出，讓情感更加深了。然而在演唱的時候，歌手也應確?？刂坪魵饴晭д駝?，減少聲帶振動，只有這樣的健壯有力的假聲在歌唱嘹歌時也會出現一個很長的音節(jié)，其持續(xù)時間較長。嘹歌是民間歌曲，是來源于生活的，歌唱美好的生活風景，一個良好的文化氛圍，從自然的回聲形成了美麗的壯族人民的心態(tài)，這是與心靈的碰撞產生共鳴，這就是為什么嘹歌有其得天獨厚的演唱特點。共鳴分為口腔共鳴。頭腔共鳴和胸腔共鳴三部分。在嘹歌演唱中雖然民間藝人們沒有接受過系統和規(guī)范的聲樂訓練，但是在共鳴方面他們自己無師自通聲音極其的明亮、通透聲音位置比較靠前，然而不同唱法的共鳴腔體的運用也有所不同，下面我共分析了一下幾種共鳴?？谇还缠Q；嘴巴張開，笑肌微微向上下巴肌肉自然放松，上顎有令人興奮的感覺，使聲音從口腔到共振。這種共鳴一般在嘹歌演唱中男生和女生的低聲部運用的到，且歌手本身的聲音自然不做作，源于大自然。胸腔共鳴；半打哈欠的感覺，關鍵是感覺咽部的狀態(tài)。呼吸來自隔膜的感覺，體會聲音在中間第三個紐扣說話的感覺，聲音在這里得到共鳴。特別注意胸腔共鳴是唱低音的范圍主要的腔體。在嘹歌演唱中的男女聲部的低聲部較多的使用到該共鳴。頭腔共鳴；在口腔共鳴和胸腔共鳴的基礎上，鼻翼吸氣，軟腭感覺部分興奮的狀態(tài)，感覺聲音在一個地方，聽起來像一個線穿針的感覺；軟腭，小舌上抬，舌根放下。眉心處有微微震動的感覺。頭腔共鳴是唱高音時的主要共鳴器官。顧名思義就是在嘹歌演唱中男女聲部中的高聲部比較常用到頭腔共鳴器官。除了正確地運用共鳴器官之外，根據人們的生活環(huán)境個人的審美不同，還會形成各自的演唱風格。在嘹歌的演唱中女生的發(fā)聲技巧比較注重的是口腔共鳴并且是在歌唱中的一個優(yōu)勢，較強調吐字和咬字的力度，使得唱腔親切明亮，首先提高了吐字的辨識度，又突出了口腔共鳴。在這里要特別說一下，在嘹歌演唱中還有一個比較少用到的發(fā)聲腔體——鼻腔共鳴。我在平果進行采風時發(fā)現，有些歌手在演唱歌曲開始時會先用到鼻音哼鳴發(fā)出兩個襯詞，而后再唱歌詞，這是一個非常有意思且比較特別的表現手法。特別是歌者在演唱哈嘹調時使用鼻腔共鳴也是非常的多，因為就像我之前說的哈嘹調幾乎是通行與所有的嘹歌區(qū)域的一樣。鼻腔共鳴形成的音色是非常具有明亮色彩，且聲音圓潤、集中、高位置的特殊音色的音響效果。此外，在平果縣女聲演唱的“底格嘹”時頭兩個音就會運用到了鼻腔共鳴以及鼻音等部位的共鳴。實際上鼻腔的運用很大的程度增加了聲音的厚重感，其效果也比較出彩。再次要強調的是歌者在演唱嘹歌時不是一直會用到鼻腔共鳴的，而是在一些主要內容前使用的，這個感覺就是恰到好處的且有畫龍點睛的精彩，有了鼻腔共鳴使得歌曲聽起來千變萬化，從悠揚的歌聲開始再轉入寬廣明亮的音色，真是充滿著無限的樂趣和美好。

四、曲式結構

嘹歌在廣西平果縣是民間藝人通過歌唱的方式來表現優(yōu)美的旋律，嘹歌的表現形式與其他的優(yōu)秀民歌一樣，其曲式也是經過嚴格的推敲的，也有它自己獨有一套的曲式結構。用現今的曲式結構分析去看嘹歌，它優(yōu)秀的地方在于歌曲的結構、多聲部的演唱以及調式和聲特點多方面。

（一）歌曲結構

嘹歌的歌曲結構比較縝密，演唱時整體結構比較多變。一般是一段旋律演唱多段歌詞內容直接演變而來的變化是反復結構。這種變化段落與原本的段落相比，除了旋律有個別的音節(jié)發(fā)生細小的變化，其余的與原本的結構還是保持一致的，這個曲式結構體在嘹歌中還是占有絕大部分的比例的。此外，有些演唱技巧高超的民間藝人會偶爾使用自由變化的唱腔，但是這個在嘹歌演唱中不多見。然后經過去平果野間采風發(fā)現嘹歌在節(jié)拍上是非常自由，對底格嘹、哈嘹、嘶咯嘹、那海嘹、長嘹、等五種不同曲調的旋律聽辨后發(fā)現這些無法用在學校學習的正規(guī)的節(jié)拍進行記譜，歌曲表現出自由的風格。然而經過整理后發(fā)現雖然嘹歌的節(jié)拍是自由的，但是他的曲體結構還是很規(guī)整的。歌者為了避免讓聽眾容易聽久了會乏味，他們在調式上做了一些變化。

（二）聲部結構

嘹歌大多是二聲部結構，其實兩個聲部并不聲音強就一起強，聲音弱則一起弱的，它是有交錯起伏的。在這次去平果收集到的嘹歌，哈嘹、嘶咯嘹、底格嘹、那海嘹、長嘹等等都是高聲部先出現的，曲調悠揚空曠，節(jié)奏自由；低聲部常常是在高聲部唱完第一個樂句后，第二樂句進入，一旦低聲部的加入歌曲的速度就加快，聲部交錯，此起彼伏，曲風明快，富于色彩。嘹歌的高低聲部也是有分主次，以高聲部為主旋律部分，就像我們對唱、合唱的要求一樣，高聲部要唱的動聽，低聲部要唱的非常清晰要映襯著高聲部的主旋律。男女聲部的分工和高低音合唱，和聲和諧且富質感，給人舒服自然親切的感覺。在高低聲部組合交錯的吟唱歌曲，時而悠揚時而明快強烈，這樣形成了強烈的對比，使得嘹歌這個特殊的聲部結構給人以美的享受。

（三）音程和弦結構

嘹歌不僅歌曲結構、聲部結構有其自己的特殊的地方，連和聲也非常的有特色，嘹歌使用的音程有純一度、小二度、大二度、小三度、大三度、純四度、純五度、小七度、純八度和大九度等等這些音程，其中用的最頻繁的是純一度，因為純一度的特性是比較平穩(wěn)，一般使用在歌曲的最后一個結束音上。值得關注的是，壯族民歌特別是多聲部的民歌中大二度的和聲音程是用的最多的。在嘹歌的終止式使用的最多的是小三度的進行，大二度則比較少用到。說到其原由是因為，首先，嘹歌是民歌顧名思義就是中國僅有的民族調式，嘹歌使用的是五聲調式。其次，是壯族人民對生活的態(tài)度，他們追求的是和諧之美，所以在歌唱中也體現出了音程和聲的和諧美，這也是壯族人民追求美好的照映。

本論文通過對壯族平果嘹歌的女聲演唱特點及語言特點及發(fā)生腔體和共鳴以及嘹歌織體等多方面進行研究探索，嘹歌是壯族人民智慧的結晶，是人民的心聲，是廣西民歌中最璀璨的一顆明珠。（原載于《理論探討》2013年8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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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歷：

黨宇娜（1977-），女，漢族，碩士，廣西師范大學音樂學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