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維
(廣西大學(xué) 文學(xué)院,廣西 南寧 530004)
吳敏樹(1805—1873),字本深,號南屏,別號柈湖漁叟,又號樂生翁。湖南巴陵(今湖南岳陽)人。道光十二年(1832)舉人,二十四年(1844)赴京會試,以大挑二等,得候補(bǔ)教諭。二十八年(1848),官湖南瀏陽縣訓(xùn)導(dǎo)。咸豐元年(1851)三月,因與地方官意見不合,辭職歸里。從此隱居林泉,徜徉湖光山水間,專治古文,名聲日顯。郭嵩燾評道:“湖南二百年文章之盛,推曾文正公及君(吳敏樹)”①。然而,由于吳敏樹自己申明不居桐城文派之屬,因此,在進(jìn)行吳敏樹古文研究甚至是道咸時期桐城派研究時,這都是首先要解決的一個重要問題。本文試圖在解決這一問題的基礎(chǔ)上,對吳敏樹古文創(chuàng)作的特點(diǎn)進(jìn)行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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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敏樹不愿自居于桐城派之列的言論,見于其《與筱岑論文派》②一文,原因是曾國藩在《歐陽生文集序》中敘述桐城文派時,把他劃入桐城派。對此,吳敏樹不以為然,他說道:
文章藝術(shù)之有流派,此風(fēng)氣大略之云爾。其間實不必皆相師效,或甚有不同;而往往自無能之人,假是名以私立門戶,震動流俗,反為世所詬厲,而以病其所宗主之人?!裰Q桐城文派者,始自乾隆間姚郎中姬傳稱私淑其鄉(xiāng)先輩望溪方先生之門人劉海峰,又以望溪接續(xù)明人歸震川,而為《古文辭類纂》一書,直以歸、方續(xù)八家,劉氏嗣之,其意蓋以古今文章之傳,系之己也?!?/p>
自來古文之家,必皆得力于古書。蓋文體壞而后古文興,唐之韓、柳,承八代之衰,而力挽之于古,始有此名。柳不師韓,而與之并起。宋以后則皆以韓為大宗,而其為文所以自成就者,亦非直取之韓也。韓尚不可為派,況后人乎?烏有建一先生之言,以為門戶途轍,而可自達(dá)于古人者哉!……
文中嚴(yán)正申明己見,反對流派之說。吳敏樹此舉不是為提高自己的名望,而是他從自己的學(xué)習(xí)經(jīng)歷出發(fā),對不讀古書,卻言稱古文的好名之徒的揭露。吳敏樹學(xué)習(xí)古文,基本上是通過自己的努力,研讀古大家之文,然后習(xí)作模仿,以及注意觀察生活,累積素材等,逐漸領(lǐng)悟作文要決,并無現(xiàn)實的師承相授。在《柈湖文錄序》③他對此回顧道:
余粗別章句,為文即竊仿先正。師怒之,謂:少年之文,當(dāng)如春花鮮艷,悅?cè)硕资?,何取此樸鈍者為?余固弗能改,久乃益喜古文。讀詩書至別鈔為本,以文擬之。塾題出不肯即為,而取韓、柳文一篇讀之?dāng)?shù)過,引被沉思,覺心倦欲痛即止。又起為之,如是者數(shù),而文成矣。或出行畦田間,與農(nóng)父牧子語溪旁,觀水流一頃,遽歸而文成矣。
正是這種“自來古文之家,必皆得力于古書”的觀點(diǎn),使其真正投入到文法的研討中,而不是為科舉取名,或取悅時俗,研磨技巧。吳敏樹指出,科舉制度下造就和培養(yǎng)的不過是只知背誦“圣人賢人之言”,徒習(xí)課試之文,卻對治身、治人之道一無所知的無用之徒。他說:
今天下學(xué)士潸然于其所學(xué),內(nèi)不知所以治身,外不知所以治人者,豈非時文之由哉?夫時文者,習(xí)于圣人賢人之言而附以儒者之說,其所稱非修己之實,則治國平天下之道也。然而,學(xué)者日習(xí)為之,且內(nèi)不知所以治身、外不知所以治人者,何耶?今之為時文者,非果能明于圣人賢人之心,知其事而言之者也。村塾十歲之童子,蠹誦章句,操筆為而學(xué)為文,則其所言莫非堯舜三代之故,孔子、孟子之為人,其實、衣服、飲食之事,皆無曉也。而時文以取士既久,四子書之言所用以為之題者,益亂且碎。語其種類,凡有數(shù)十。學(xué)者欲皆備之,則窮日之力而不足以給,又烏知其他?是故其師之所坐堂而講,弟子之所執(zhí)卷以聽,群居之所切劘,課試之所高下,非是無有也。其于治身、治人之道,則曰非我事也,我不知也。我知為圣人賢人言之爾。是故入而事其親,出而游于其鄉(xiāng),無以異于蒙不識字之人也,又恐不及焉。及其一旦竊科第而將入于官,乃始學(xué)為仕宦走趨之書,一切官府之儀狀品式,而往充位焉。而今世法令所以待夫天下之事者,皆未之聞也。是故今之天下有人曰:我將治身而為其善、去其惡,則必歸于陰騭感應(yīng)之書。有人曰:我將治人而清其獄訟、理其簿書,則必師乎刑名幕客之輩。夫以陰騭感應(yīng)之書而尊于圣賢人之教,以刑名幕客之輩而傲于服習(xí)仁義之人,而為之師,然則今之學(xué)士,豈不辱孔孟而羞儒名矣哉?故時文之敝,至今日而極矣。嗚呼!其將何道而變之④?
因而,吳敏樹雖居僻壤,“孤意自行”,但他由歸有光古文,上溯韓、歐,直達(dá)司馬遷的為文取向,卻與桐城派不謀而合,甚至超越了桐城派的拘囿和藩籬⑤。
吳敏樹與桐城派的區(qū)別,還表現(xiàn)在他明確表達(dá)過不喜姚鼐的古文⑥,他還曾經(jīng)因為梅曾亮是姚鼐的直傳弟子,對梅氏古文評價也不高⑦。不過,在深入了解之后,吳敏樹改變了原來的看法⑧。他說:
而上元梅郎中伯言,又稱得法于姚氏。余曩在京師,見時學(xué)治古文者,必趨梅先生,以求歸方之所傳。而余頗亦好事,顧心隘薄時賢,以為文必古于詞,則自我求之古人而已,奚近時宗派之云。果若是,是文之大阨也。而余間從梅先生語,獨(dú)有以發(fā)余意,又讀其文數(shù)十篇,知先生于文自得于古人,而尋聲相逐者或未之識也。余自是益求之古書⑨。
其實桐城派雖聲言統(tǒng)系派別,但每個人具體的創(chuàng)作都是不同的。正如梅曾亮指出那樣:“夫公(陳用光)之學(xué),固出于姚先生,而文不必同。然前乎先生(姚鼐)者,有方望溪侍郎、劉海峰學(xué)博,其文亦皆較然不同。蓋性情異,故文亦異焉。其異也,乃其所以為真歟”⑩?所以,吳敏樹說,梅曾亮與姚鼐的為文之道不同,是自然之理。而吳敏樹對梅曾亮古文的肯定,是因為梅文“自得于古人”,與他所強(qiáng)調(diào)的“以為文必古于詞,則自我求之古人而已”是相一致的。
吳敏樹所謂“得力于古書”、“求之古人”的觀點(diǎn),實則與桐城派的主張并無二致。吳敏樹自言不居桐城文派之屬,其中有反對流派之說的意氣用事(11),而就其古文觀點(diǎn)和為文取向上來看,亦可視之為桐城派作家的代表之一。
2
吳敏樹自重閑雅,不重功名,待人誠懇,不樂吹噓。他曾說:“人之于古,豈特效其文哉?必行誼無不與合,而后吾文從焉”(12)。因此,他官瀏陽教諭,與官小有不合,即辭官回鄉(xiāng),樂游山水,讀書作文,不復(fù)入。這樣的生活經(jīng)歷,使其古文創(chuàng)作獨(dú)具特色。吳敏樹《柈湖文集》十二卷,其內(nèi)容多是“山水之奇,朋友之歡,及博觀周秦兩漢之書,見聞所及,瑰行軼跡”(13),因“身不廁朝籍,無高文典冊之作”(14)。 其文“長于敘事,故傳人記游之作,有絕佳者。若夫說經(jīng)議政,固非文士所易辦,集中雖亦有此類文字,然可傳之篇鮮矣”(15)。
吳敏樹的議論文,又有史論文和說理文之別。前者的代表作如《范增論》、《淮陰侯論》、《駁侯方域燕太子丹論》等,后者則有《說釣》、《雜說三首》等。
吳敏樹好讀《史記》,他不僅以之作為文章的典范,而且還以史家的眼光來研究《史記》,最終輯成《史記別鈔》一書。 他在《序》中說:“余讀《史記》,竊嘆古今談文章家必推司馬氏序事之長。至其所以贊美之者,不免震于形貌,而以為有縱橫離變之奇。及所與班書較上下者,惟在字句繁省之間。余獨(dú)以此悲史公本志之不明,筆削之不彰。又以知后代史官文字之不相逮及者,亦由未講乎此也。故欲以己意論說《史記》”(16)。雖未睹其間文字,但從他的史論文中,亦可窺見吳敏樹史才、史學(xué)、史識之一斑?!斗对稣摗?17)將項羽最終失敗的原因歸咎于范增的縱橫家習(xí)氣,缺乏謀劃天下的大度與胸襟。論文以史實為依據(jù),按時間順序歷數(shù)項羽稱霸過程中,范增屢次策動只有“匹夫之勇”的項羽,冒天下之大不韙,做出有失仁義之事,為最終破敗埋下伏筆。文章一開始即表明觀點(diǎn):
古今學(xué)者道秦漢之際劉項氏得失之故,皆曰項王放弒義帝,負(fù)天下大惡。又不居關(guān)中而都彭城,失形便。及宰割侯王、逞私北公主,天下怨。漢祖乘之弱,遂破滅。以余觀之,項氏所以暴強(qiáng)與其終敗,皆范增為之也。
接著就項羽弒殺義帝、殺宋義奪軍權(quán)、坑殺降卒等事,指出這些都是范增在背后的策劃,看似一步步將項羽推上霸王的位置,實則是一步步將其逼到了懸崖邊上。之所以會自陷困境,是因為范增對時局錯誤的判斷。當(dāng)此之時,群雄并起,各自都打出恢復(fù)六國的旗號,以召集力量。而范增卻以逞意驕縱,不可一世,慫恿項羽自立為王,成為眾矢之的,必然招致禍敗。
項氏世楚將家,秦之滅楚,項燕復(fù)立楚,斗秦而敗死,則項燕者,固楚國至忠之臣也。梁、籍,燕之子孫,茍未能舉事則已,舉事必后先人之志,報君父之讎,決然無他可為者矣。然項梁起兵渡江,未有義聲,而但擊殺景駒,則其志固不在楚矣。增誠賢者,宜稱引大義,曉譬梁、籍,幸能聽從,興復(fù)楚國可也。奈何但令立楚后為名號而已哉?夫名者,天下之所最重,未易舉廢。而在于項氏尤甚,何者?楚之亡才十余歲,其故家遺民欲復(fù)楚者何限,故項氏一呼,楚兵畢集,非獨(dú)憐懷王,而亦痛項燕之死也。增不知此指,徒借助民望,思譎而用之,以孫冒祖,稱謂無稽。義帝之弒,實自于此矣。
而孫心起牧羊兒伍之中,又自英偉,有君人意度,乘項梁敗死,輒自收兵柄,用呂臣父子于內(nèi),西軍獨(dú)遣沛公,拔宋義為大將,屈羽增其下,使北救趙。當(dāng)此之時,微獨(dú)羽之堆暴忿恨其主,而增豈肯心服哉?其欲殺宋義而奪之軍,決矣。然宋義留軍安陽四十余日,羽始矯殺之,何也?義之留軍,非失策也。秦兵方盛,章邯、王離未易卒破,而張耳、陳余尚能守趙,故委趙以敝秦。其本計然也,及是而宋義固進(jìn)兵不久矣。羽乃強(qiáng)爭面矯殺之,因以聲震諸侯,鼓士卒而破秦軍,必增之謀也。藉非增謀,羽之屠義必遽無以立名而渡河救趙,時猶未可而戰(zhàn)不亟勝也。故曰:此增之謀也。
羽既已破降秦軍,將驅(qū)而入關(guān),不能拊安降卒,懼其為變而坑之新安,此又宜增所主謀者,何也?羽雖暴恣,至坑殺數(shù)十萬人,未有不少為遲疑者。非增贊之,羽豈能決哉?而關(guān)中之不可都居以此也。于是天下威權(quán)既皆盡天于羽,將以謂天下莫難我也。而楚后之立者,至此可以無事,遂乃剖裂。宇內(nèi)專封侯王,放弒義帝,而自為霸王。蓋增所為羽主畫者,于此粗就。而項氏之亡形成矣。
且夫天之亡秦,當(dāng)時人皆知之。至六國之不復(fù),則未可知也。天下豪杰叛秦者,皆爭立六國。雖漢高之起,亦資楚而集焉。假令楚帝尚存,漢高欲為帝王,固未可也。況項氏,楚之世臣。羽,親燕之子孫。而乃倍君忘親,欺國人,隳家聲,而欲為帝王,豈可哉?增始說項梁而尤陳涉。陳涉,楚之鄙人耳。增猶以其不立楚致敗。及見羽擅事,形勢在己,遂肆然變天下之大局而不疑,不知其乃為他人便事,而己之顛倒取敗,且什百于陳王也。
文章最后又進(jìn)一步論述,說明以上的推斷不是枉加罪名于范增頭上,因為項羽畢竟與范增不同,尚存仁義之心。但吳敏樹并沒有就此為項羽開脫,還是指出其欲為帝王之私念,是導(dǎo)致悲劇的根源。
或謂羽且無廢義帝,而挾以令天下,天下在定,乃徐取之,如后世篡者之為,羽奚為不出此?曰:增計之熟矣,羽擅事日淺,其人之親信者稀,而山東諸侯之叛者,又可逆知也。設(shè)令義帝居中而羽用兵于外,其勢必危,故速決如此,此非增之謀而誰謀耶?高帝曰:項王有一亞父,不能用此。自謂鴻門一事耳。鴻門之不殺高帝,乃羽之善而增之見小也。至王高帝漢中,計久閉之,毋令得馳騁交諸侯而搖動天下,又增之所為奇計者,而史稱惡負(fù)約。巴蜀亦關(guān)中地者,謬辭也。義帝可弒而惡負(fù)約哉?凡增之所為羽謀者,類皆詭秘如是。蓋增者,縱橫之流,不達(dá)大誼,果不可以謀人家國。雖微漢高,定天下者非羽也。吾故具論其本末,明項氏所以亡滅者,皆增之由。而又惜項氏以忠臣子孫而妄欲為帝王之事也。
全文氣勢浩蕩,縱橫開闔,觀點(diǎn)鮮明,分析透徹,可見吳敏樹學(xué)識之淵博。但此類充滿陽剛之氣的文章,畢竟是少數(shù),吳敏樹的古文更趨陰柔之美。他的說理文就以委婉含蓄著稱。如《說釣》(18)一文,堪稱佳作。其文曰:
余村居無事,喜釣。游釣之道道未善也,亦知其趣焉。當(dāng)初夏、中秋之月,早食后出門,而望見村中塘水晴碧汎然。疾理竿絲,持籃而往,至乎墉岸,擇水草空處,投食其中。餌鉤而下之,蹲而視其浮子,思其動而掣之,則得大魚焉。無何?浮子寂然,則徐牽引之,仍自寂然。已而手倦足疲,倚竿于岸,游目而觀之,其寂然者如故。蓋逾時始得一動,動而掣之,則無有。余曰:是小魚之竊食者也,魚將至矣。又逾時,動者稍異,掣之得鯽,長可四五寸許。余曰:魚至矣,大者可得矣。起立而伺之,注意而取之,間乃得一,率如前之魚,無有大者。日方午,腹饑思食甚,余忍而不歸,以釣。見村人之田者,皆畢食以出,乃收竿持魚以歸。歸而妻子勞問有魚乎?余示以籃而一相笑也。及飯后,仍出,更指別塘求釣處。逮暮乃歸。其得魚與午前比,或一日得魚稍大者某所,必數(shù)數(shù)往焉,卒未嘗多得。且或無一得者,余疑釣之不善,問之常釣家,率如是。
嘻,此可以觀矣。吾嘗試求科第官祿于時矣,與吾之此釣有以異乎哉?其始之就試有司也,是望而往,蹲而視焉者也。其數(shù)試而不遇也,是久未得魚者也。其幸而獲于學(xué)官鄉(xiāng)舉也,是得魚小小者也。若其進(jìn)于禮部、吏于天官,是得魚之大。吾方數(shù)數(shù)釣而又未能有之者也。然而,大之上有大焉,得之后有得焉。勞神僥幸之門,忍若風(fēng)塵之路,終身無滿意,時老死而不知休止,求如此之日暮,歸來而博妻孥一笑,豈可得耶?夫釣,適事也,隱者之所游也。其趣或類于求得終焉,少系于人之心者不足可欲故也。吾將惟魚之求而無他,釣焉其可哉?
文章前半作者向我們展現(xiàn)了他悠閑自得的鄉(xiāng)居生活的一個側(cè)面——塘間垂釣,其中充滿了文人雅趣,只此來看,無異于一篇小品文。作者對垂釣中期待、失望、驚喜的心情和表情進(jìn)行了細(xì)致的描寫,表現(xiàn)出作者率真、怡然的性情。描寫形象、生趣、自然、本真。但作者作如此詳盡鋪墊,是為了說理,即垂釣者對目標(biāo)執(zhí)著、永不滿足的心態(tài)就如同那些終生追逐功名、至死不悔的世人,他們獲得了某種虛榮,然而卻失去了最基本的生活樂趣。不過,無論垂釣或求取名利,本身并無對錯,而是人們往往對目標(biāo)進(jìn)行主觀衡量。所以,人的無窮欲望才是使生活無趣、生命無趣的根源。因此,作者最后表達(dá)了自己的愿望,即“惟魚之求而無他”的純粹之樂。文章敘事、說理渾然一體,風(fēng)格自然要妙,令人嘆服。
吳敏樹超凡脫俗的處世生活方式,就如他那些俊逸淡雅,清新曉暢的古文一樣,給我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正如曾國藩讀吳敏樹文集后的感受那樣:“其中閑適之文,清曠自怡,蕭然物外……若翱翔于云表,俯視而有至樂……”(19)吳敏樹雖兼長眾體,但有此一類恬適雅文,為之添彩增光而耀眼于道咸時期的桐城派作家之中。
注釋:
①郭嵩燾《養(yǎng)知書屋文集》卷二十二《吳南屏墓表》,續(xù)修四庫全書本。
②吳敏樹《柈湖文集》卷六,續(xù)修四庫全書本。
③吳敏樹《柈湖文集》卷三。
④吳敏樹《柈湖文集》卷一《文敝》。
⑤郭嵩燾《吳南屏墓表》:“方是時,上元梅郎中曾亮倡古文義法京師,傳其師桐城姚先生之說。唐宋以后,治古文者,獨(dú)昆山歸氏。國朝桐城方氏、劉氏相嬗為正宗。君(吳敏樹)少習(xí)為制藝,應(yīng)科舉,獨(dú)喜應(yīng)試之文,崇尚歸氏。聞歸氏有古文,求得其書,擇其紀(jì)事可喜者錄之,裒然成冊,不知其時尚也。游京師,有見者以聞于梅郎中,于是君能為古文之名日盛于京師,而君言古文顧獨(dú)不喜歸氏,以為詩書六經(jīng)皆文也,其流為司馬遷。得遷之奇者韓氏耳。歐陽公又學(xué)韓氏,而得其逸。而自言為文得歐陽氏之逸,歸氏之文同得之歐陽氏,而語其極未逮也。故于當(dāng)時宗派之說,不以自居?!绷怼杜c筱岑論文派書》:“弟生居中窮鄉(xiāng),少師友見聞之益,亦幸不遭聲習(xí)濡染之害。自年二十時,輒喜學(xué)為古文,經(jīng)子史漢外,惟見有八家之書,以為文章盡于此爾。八股文獨(dú)高歸氏,已乃于村塾古文選本中見歸氏一二作,心獨(dú)異之,求訪其集。于長沙書肆中則無有,因托書賈購之吳中。既得其書,別鈔兩卷。甲辰入都,攜之行篋,不意都中稱文者,方相與尊尚歸文,以此弟亦妄有名字與在時流之末,此兄之所宿知也?!?/p>
⑥吳敏樹《與筱岑論文派書》:“獨(dú)弟素非喜姚氏者,未敢冒稱?!?/p>
⑦ 吳敏樹《柈湖文錄序》:“甲辰都下始見梅伯言、余小坡二君之文,驚而異之,以為過我,因鈔取梅氏文數(shù)篇以歸案頭,用潔紙正書之,即見其多不足者,乃日書韓文碑志,細(xì)注而讀之,鈔孟書,評史記,文且至矣?!?/p>
⑧吳敏樹《柈湖文集》卷五《記鈔本震川文后》:“梅先生為余言:歸氏之學(xué),自桐城方靈皋氏后,姚姬傳氏得之。梅先生蓋親受學(xué)于姚氏,而其為文之道,亦各異。”
⑨吳敏樹《柈湖文集》卷十二《梅伯方先生誄辭》。
⑩梅曾亮著,彭國忠、胡曉明校點(diǎn)《柏枧山房詩文集·文集》卷五《太乙舟山房文集敘》,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年。
(11)曾國藩認(rèn)為吳敏樹《與筱岑論文派書》評價姚鼐未為允當(dāng),曾氏《致南屏?xí)氛f:“惜抱于劉才甫,不無阿私,而辯文章之源流,識古書之正偽,亦實有突過歸、方之處。尊兄鄙其宗派之說,而并沒其篤古之功,揆之事理,寧可謂平?”《曾文正公書牘》(臺北)世界書局,1985年。
(12)杜貴墀《吳先生傳》,吳敏樹《柈湖文集》前附。
(13)郭嵩燾《吳南屏墓表》。
(14)杜貴墀《吳先生傳》。
(15)張舜徽《清人文集別錄》頁504—505,中華書局,1963年。
(16)吳敏樹《柈湖文集》卷三《史記別鈔序》。
(17)吳敏樹《柈湖文集》卷一。
(18)吳敏樹《柈湖文集》卷二。
(19)曾國藩《曾文正公書札》卷十四《覆吳南屏(同治辛未)》,光緒二年傳忠書局刻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