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治

摘要:從社會分層理論的視角對宋代體育休閑活動進行整理分析,發(fā)現(xiàn)宮廷皇族階層的體育休閑活動引導了宋代體育休閑活動的社會風尚;平民階層得到充分的孕育和發(fā)展,使其成為宋代體育休閑活動的大眾版圖的擴張者;士大夫階層受到理學的影響,其體育休閑活動追求人與自然的和諧,強調(diào)精神上的休閑。同時,宋代政治較為開明,各階層經(jīng)濟收入和閑暇時間增加,文化教育及價值取向的多元是宋代體育休閑活動興盛原因。

關(guān)鍵詞:體育史;社會分層;體育休閑活動;宋代

中圖分類號:G812.9 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6-2076(2012)05-0048-04

體育休閑活動是指人們在非勞動及非工作時間內(nèi),以各種方式求得身心的調(diào)節(jié)與放松,以達到生命保健、體能恢復的目的,同時又能陶冶情操、愉悅心情、修養(yǎng)身心的一種業(yè)余生活形式。但是同為體育休閑活動,卻由于社會地位的差別和所處環(huán)境的不同,對修養(yǎng)身心的標準各異,陶冶情操的需求存在微妙差別,使得社會各階層之間的休閑活動存在著較大的差異。中國體育休閑活動的歷史源遠流長。自周朝起,“射”和“御”就開始作為“六藝”之一,就被提上了正統(tǒng)文化的典籍得以記載和推廣,在當時不僅作為軍事訓練的重要項目,也是體育鍛煉的方式,并且兼具娛樂休閑的功能。

“華夏民族之文化,歷數(shù)千載之演進,造極于趙宋

之世”[1] 。宋代是中國文化發(fā)展的一個重要時期。宋代休閑思想普遍盛行,體育休閑活動的蓬勃興起,各式各樣的體育休閑活動層出不窮。本研究旨在全面探討宋代各個階層的體育休閑活動,梳理各自的特點和相互的關(guān)系,挖掘其中深厚的文化內(nèi)涵,吸取其精華,為當今社會體育休閑活動的發(fā)展提供歷史借鑒。

1 社會分層理論與宋代社會分層

社會分層是以一定的標準區(qū)分出來的社會集團及其成員在社會體系中的地位層次結(jié)構(gòu)、社會等級秩序。這一概念來自韋伯的多元分層理論,他認為階層是一個多維的概念,由財富、權(quán)力和聲望三個變量組成,經(jīng)濟決定生活方式,包括體育在內(nèi)的炫耀性消費是有閑階層的生活方式。托馬斯 · 威爾遜(2002年)以文化和經(jīng)濟為指標解釋了不同階層的人參與體育的程度。布迪厄(1978年)發(fā)現(xiàn)不同社會階層的人參與不同的體育運動,有著不同的體育品味。同時他指出經(jīng)濟因素比文化因素更重要。20世紀中葉開始,西方對體育休閑運動和社會分層的研究主要集中于探討不同社會階層體育運動項目的別樣性,并從炫耀、隔離、權(quán)利等角度對其進行剖析,其代表人物有倫森、帕維亞、沃爾、科維赫、鄧寧、麥克弗森、尼克森等人。

宋代是我國歷史長河中的一個重要時期。“兩宋期內(nèi)的物質(zhì)文明和精神文明所達到的高度,在中國整個封建社會歷史時期之內(nèi),可以說是空前絕后的”[2]。但是這些資源在社會成員中的分配是不均的,呈現(xiàn)出一種明顯的社會結(jié)構(gòu)性。處于社會金字塔頂端的皇族及士大夫階層,通過繼承和剝削掌握了社會巨大的財富,而平民階層的財富積累的總和不及其十分之一;權(quán)力意指做出主要決策的能力或者代表某階層的利益去影響他人行動的能力。在宋代,主宰社會和控制決策的“權(quán)力精英”是由經(jīng)濟、政治、軍事精英——文官、武將及社會鄉(xiāng)紳組成,普通平民是沒有權(quán)力參與決策的;職業(yè)身份是個體聲望的主要因素。不同的身份有不同程度的聲望,包括影響他人的能力。根據(jù)財富、權(quán)利和聲望的不同,我們將宋代社會分為三個階層:宮廷皇族階層、平民階層、士大夫階層。

宋代社會不同的社會階層其生活方式、生活機遇的態(tài)度、群體成員的資格以及生活中的其他許多方面都不盡相同。但在整個宋代社會中,各個階層之間相互聯(lián)系,如何維持各個階層之間的有效平衡,社會必須有一定的要求以及達成共識的規(guī)則,這樣才能解釋宋代體育休閑活動存在和發(fā)展的必然性。帕森斯認為,越能滿足社會既定需要和價值觀的人越可能擁有更高的地位和聲望,社會不平等是必然的。這支持著現(xiàn)存的社會系統(tǒng)和掌權(quán)的階層,維持著社會秩序。在宋代社會,各個階層的成員共享社會化,產(chǎn)生如共同的語言、價值觀、生活方式、禮儀和利益等特征。每個階層都在為能更多地分享社會中的“美好生活”的構(gòu)成要素——財富、權(quán)力和聲望——而奮斗。競爭導致了沖突的存在,宮廷皇族、士大夫及平民階層如何通過各種手段和途徑謀求他們的利益,體育休閑活動如何反映這種階層之間的差異和競爭,各階層體育休閑活動有什么樣的特點,我們將從三個階層進行分析和探討。

2 宮廷皇族階層:體育休閑的時代潮流引領(lǐng)者

宋朝歷經(jīng)十八帝三百二十年,經(jīng)濟及科技發(fā)展迅速,自宋朝趙匡胤陳橋兵變稱帝后,經(jīng)歷代的繁衍,形成了一個龐大的皇室宮廷階層。英宗初年“宗室自率府付率以上八百人,其奉朝請者四百余人”[3]?；兆跁r僅“宗室人無官者,已一千五百余人;宗女之未嫁者,亦千五百有奇”[4]。宮廷皇族擁有至高無上的權(quán)利、財富和聲望,在他們的周圍,圍繞著一大批皇親國戚、宮女和宦官,從而構(gòu)成了一個人數(shù)眾多、關(guān)系龐雜的皇廷貴族階層。

宋朝最高統(tǒng)治者所推崇的體育休閑文化,影響到整個統(tǒng)治階級,并由此逐步下傳其影響,直至改變整個社會的價值取向。這些來自上層的文化娛樂形式迅速被整個國家所接受,成為全國民眾的共同喜好。宋代社會上所流行的體育休閑娛樂活動大多為宮廷中盛行的活動,如蹴鞠就是其中之一。蹴鞠起源于春秋戰(zhàn)國時期的齊國故都臨淄,在宋代獲得了極大的發(fā)展。上海博物館藏一幅《宋太祖蹴鞠圖》,描繪的就是當時宋太祖趙匡胤、宋太宗趙光義及大臣趙普、鄭思、楚昭輔、石守信等六人蹴鞠的情景。宋徽宗趙佶就十分喜愛蹴鞠,他曾經(jīng)為宮女踢蹴鞠寫過一首詩:“韶光婉媚屬清明,敞宴斯辰到穆清。近密被宣爭蹴鞠,兩朋庭際再輸贏。”《文獻通考》介紹:“宋女弟子隊153人,衣四色,繡羅寬衫,系錦帶,踢繡球,球不離足,足不離球,華庭觀賞,萬人瞻仰。[5]”

馬球是受宋代宮廷皇族階層重視的另一體育休閑活動。朝興國五年(981年),宋朝廷在“大明殿”修建了第一個宮廷正規(guī)馬球場,其后嘉佑年間在“延和殿”和“崇政殿”,淳熙年間在“選德殿”又修建了多個馬球場。宋代馬球賽裝備器械精良且光彩十色,比賽用馬全是經(jīng)過“馴習”的良種寶馬,裝備的是優(yōu)質(zhì)馬鞍,馬尾用彩帶保結(jié),參加馬球賽的隊員全是朝廷中的文臣武將。據(jù)《宋史·打球》記載,宋太宗趙光義親自參加了一場宮廷馬球賽,這開了宋代宮廷皇族打馬球之潮流。此后,宋朝各代喜愛馬球的皇帝都令“擊鞠院”參以太宗朝的“擊球典故”循為定制。

由于宮廷皇族是封建社會的一個特殊群體,他們在封建社會里高不可攀,因此他們的一舉一動具有神秘性,也最容易成為普通民眾效仿參考的對象,宮廷休閑活動的開展,會在一定程度上對民間休閑活動起到引導作用。正所謂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宮廷皇族的體育休閑活動對宋代的社會風氣也起到了巨大的影響,引導了宋代體育休閑活動的進行。

3 平民階層:體育休閑活動大眾版圖的擴張者

錢穆認為:“論中國古今社會之變,最要在宋代。宋以前,大體可稱為古代中國,宋以后,乃為后代中國?！我韵?始是純粹的平民社會。除蒙古滿洲異族入主,為特權(quán)階級外,其升入政治上層者,皆由白衣秀才平地拔起,更無古代封建貴族及門第傳統(tǒng)的遺存。故就宋代而言之,政治經(jīng)濟、社會人生,較之前代莫不有變。[6]”

如果將宮廷皇族階層比喻成為宋代體育休閑的時代潮流引領(lǐng)者,那么宋朝的平民階層,則是體育休閑活動的大眾版圖的擴張者。宋朝由于經(jīng)濟繁榮,人口迅速增多,城市人口大量增加,10萬戶以上的城市有50個,其中臨安人口過120萬,開封人口過150萬,是當時世界上最大的兩個城市。眾多的人口,平民階層的增加,為體育休閑活動的擴張?zhí)峁┝丝赡苄浴Ｋ未矫耠A層多是廣大從事各種勞動的人民,包括農(nóng)民、手工工匠、小商小販、民間藝人等。其體育休閑文化為大眾化的,與其經(jīng)濟實力、閑暇時間緊密聯(lián)系。市民階層不可能像皇族宮廷階層那樣奢華糜爛,像士大夫文人階層那樣附庸風雅,其體育休閑文化呈現(xiàn)出大眾化、多樣化、生活化的特征。

瓦舍成為宋代平民體育休閑活動的重要場所?！稏|京夢華錄卷五·京瓦伎藝》記載:“崇觀以來,在京瓦肆伎藝……小掉刀、筋骨上索、雜手伎……小兒相撲雜劇、掉刀蠻牌……不以風雨寒暑,諸棚看人,日日如是。[7]”宋室南遷之后,瓦子勾欄進一步發(fā)展,據(jù)《西湖老人繁勝錄·瓦市》:“瓦市:南瓦、中瓦、大瓦、北瓦、蒲橋瓦。惟北瓦最大,有勾欄十三座……,作常相撲、覆射、踢瓶弄碗、使棒作場……十三座勾欄不閑,終日團圓。[8] ”

《武林舊事》對宋代的市井生活進行了詳細記載和描述。其中對左右軍各隊的情況一一做了介紹,并記載了當時有名的弓箭手、相撲、摔跤、擊丸、蹴鞠者的人名。在節(jié)假日,宋代平民也熱衷于體育休閑活動,“蔣苑使有小圃,不滿二畝,……,且立標竿、射垛及秋千、梭門、斗雞蹴鞠諸戲事,以娛游客[9]”。這里涉及的體育休閑活動有六種之多,足見宋朝平民階層的體育休閑活動已經(jīng)成了他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在宋代,平民階層還組織了自己的體育休閑活動的團體組織,成為平民體育休閑活動的中心。踢球藝人組織了 “齊云社”,取義為踢球技藝之高,可踢上云霄。相撲藝人組織了“角抵社”,射弩愛好者組織了“錦標社”等,這些專門的體育休閑活動組織,負責體育休閑活動的比賽組織和宣傳推廣,這是我國體育娛樂休閑俱樂部的萌芽。

同時,宋代平民借助節(jié)令風俗開展各類體育休閑活動,大大拓展了體育休閑活動的范圍。從元日走城、元霄走夜始,宋代七十多個時序性節(jié)令節(jié)日都有體育休閑活動的開展。早春二月中和節(jié)前后,開封金明池上的水上百戲開展得如火如荼?！懊磕甏号ㄩ_之時,春游最盛”,“至暮不絕”。宋代“放春”時節(jié)正是平民體育休閑活動開展的旺季。而至清明、端午前后,則要進行踏青、放風箏、打秋千和龍舟比賽?！秹袅轰洝酚涊d了宋代龍舟競渡的情形,“諸舟俱鳴鑼擊鼓,分兩勢劃棹旋轉(zhuǎn),而遠遠排列成行,再以小彩旗引之,龍舟并進者二,有以旗招之,其龍舟遠列成行,而先進者得捷取標賞”[10]。楊萬里《過戈陽觀競渡》描繪了龍舟競渡的壯觀情景:“急鼓繁鉦動地呼,碧琉璃上兩龍趨。一聲翻倒馮夷國,千載凄涼楚大夫。銀碗錦標夸勝捷,盡橈繡臂照江湖。三年端午真虛過,奇觀初逢慰道涂。[11]”而至八月中旬則觀潮弄水盛行,“八月內(nèi)潮怒勝于常時,都人自十一日起,便有觀者,至十六、十八日傾城而出,車馬紛紛,十八日最為繁盛,二十日則少稀矣”。蘇東坡詩云:“安得夫差水犀手,三千強弩射潮低。[12]”描寫了三千人在江中比武表演的壯觀情景。

4 士大夫階層:理學影響下的體育休閑活動

宋代士大夫階層受了朱儒理學的熏陶和傳統(tǒng)道德的影響,其體育休閑活動追求人與自然的和諧,釋放精神壓力,強調(diào)精神上的休閑和超越自我的無我狀態(tài)。大多數(shù)士大夫?qū)w育休閑態(tài)度恬淡,喜靜,使內(nèi)心得到放松,這樣的休閑態(tài)度就直接決定了體育休閑的體驗方式,踏青出游、導引養(yǎng)生等成為其主要的體育休閑活動方式。全宋詞中記載了眾多士大夫文人階層的體育休閑活動,如劉述(字孝叔)《家山好》:“掛冠歸去舊煙蘿。閑身健,養(yǎng)天和。功名富貴非由我,莫貪他。這採路、足風波。水晶宮里家山好,物外勝游多。晴溪短棹,時時醉唱里棱羅。天公奈我何。[13]”

宋代士大夫的休閑活動,最終目的基本都歸結(jié)在獲得愉快的心情,最終達到養(yǎng)生休閑的目的。宋代士大夫的休閑活動大多節(jié)奏較緩慢,通過一個過程調(diào)整心態(tài),將生活和仕途中的不愉快忽略或者忘記。游樂于自然(觀賞自然風物為其一部分),人的心境得到調(diào)適,精神得以放松、愉悅,是增加人的身心健康,養(yǎng)生長壽有效途徑之一。大量的詩作、散文向我們展示了宋代士大夫體育休閑活動的思想。如王安石《游褒禪山記》、蘇軾《石鐘山記》、晁補之《新城游北山記》、范成大《游峨嵋山記》、王質(zhì)《游東林山記》、朱熹《游百丈山記》,等等。

在理學的影響下,宋代士大夫文人階層的體育休閑活動分為三個流派,即以周敦頤、朱熹為代表的主“靜”流派,以程顥、程頤為代表的主“敬”流派,以及以張載、陳亮為代表的主“動”流派。主“靜”派提出以“理”滅“人欲”的倫理思想,主張以靜養(yǎng)身。主“敬”派提倡“敬”則承認“動”的健身作用,主張從“動”中求靜。主“動”派堅決反對“靜”,認為生命是在動中發(fā)展的,強調(diào)人的自身作用,重人欲,提出萬物備我的思想[14]。

宋代士大夫積極參與他們所認同的體育休閑活動,但是對與他們道德觀念相左的體育休閑活動提出強烈的質(zhì)疑和反對。這種思想與宋代士大夫嚴格修身、律己正人有關(guān)。如某一年上元節(jié),司馬光上書《論上元令婦人相撲狀》,“今月十八日,圣駕御宣德門,召諸色人等,令各進技藝,賜予銀絹,內(nèi)有女人相撲,亦被賞赍?！裆嫌刑熳又?下有萬民之眾,后妃侍旁,命婦縱觀,而使婦人裸戲于前,殆非所以隆禮法示四方也……伏望陛下因此斥去,仍詔有司嚴加禁約,今后婦人不得于街市以此聚眾為戲[15]”。他認為女相撲手身穿短袖無領(lǐng)的衣服,袒胸露腹,有傷風化,更何況是在皇城外的宣德門表演,要求將女相撲手在宣德們外的表演活動取消。通常在權(quán)力給與的范圍內(nèi),士大夫會基于正統(tǒng)道理,反對某些違背其道德基本準則的體育休閑活動,甚至用行政手段強力制止。

5 宋代體育休閑活動興盛之分析

整體上看,宋代是體育休閑活動繁榮興盛的一個重要歷史時期,上至皇親國戚,下至平民百姓,體育休閑活動滲透了宋代社會各階層的每個角落,其興盛之因有三個。

5.1 社會政治環(huán)境的影響

宋代政治較為開明,蘇軾在《上神宗皇帝書》中也提到:“歷觀秦漢以及五代,諫爭而死蓋數(shù)百人,而自建隆以來,未嘗罪一言者,縱有薄責,旋即超升。許以風聞,而無官長,風采所系,不問尊卑,言及乘輿,則天子改容,事關(guān)廊廟,則宰相待罪”。開明的社會政治環(huán)境為各項休閑活動的開展提供了優(yōu)越的客觀條件;同時也由于宋朝的統(tǒng)治者采取“以文治國”的方略,重文輕武,在這種政治環(huán)境及社會環(huán)境影響下,不僅使社會的整體風氣由武及文逐漸轉(zhuǎn)變,而且由于文人的參與,使得宋代休閑活動也趨于文藝性和高雅性。

5.2 經(jīng)濟收入和閑暇時間的影響

宋太祖陳橋兵變稱帝后,采取休養(yǎng)生息政策,使農(nóng)業(yè)、手工業(yè)、商業(yè)得到迅速的恢復和發(fā)展,朝廷的歲入大大增加。宋英宗治平二年(1065),經(jīng)過100余年的發(fā)展,朝廷歲入為1.1613億貫,神宗變法后最高達1.6億貫,大約為盛唐的7倍,即便是失去半壁江山的南宋,財政收入也高達1億貫。不僅宋皇室收入增加,宋朝普通平民的生活水準也有一定的提高?！般甓紨?shù)百萬戶,盡仰石炭,無一家燃薪者”[16]。宋朝時開封平民已經(jīng)用煤而不是用木材生火做飯取暖了。其時“走卒類士服,農(nóng)夫躡絲履”也屢見不鮮。沈括在《夢溪筆談》中說道:“唐人作富貴詩,多記其奉養(yǎng)器服之盛,乃貧眼所驚耳。如貫休《富貴曲》云:‘刻成箏柱雁相挨。此下里鬻彈者皆有之,何足道哉?又韋楚老《蚊詩》云:‘十幅紅綃圍夜玉。十幅紅綃為帳,方不及四五尺,不知如何伸腳?此所謂不曾近富兒家?！彼未顺靶μ拼藳]見過世面,說明宋代民間財富比前代取得了飛躍性進步?！爱敃r(宋代)都市制度上的種種限制已經(jīng)除掉,居民的生活已經(jīng)頗為自由、放縱,過著享樂的日子。不用說這種變化,是由于都市人口的增加,它的交通商業(yè)的繁盛,它的財富的增大,居民的種種欲望強烈起來的緣故[17]”。經(jīng)濟的發(fā)展和閑暇時間的增加使得宋代各階層進行體育休閑活動創(chuàng)造了可能的條件。而各階層資本總量和資本結(jié)構(gòu)的差異導致各階層體育休閑活動方式的階層差異。由于普通平民還要承受相當?shù)馁x稅壓力,體育休閑活動的質(zhì)量上與皇室宮廷階層不可同日而語,其只能出入于瓦舍勾欄,對于大型奢華的體育休閑活動還是鮮有問津。

5.3 文化教育程度及價值取向的影響

文化教育程度是宋代各階層體育休閑活動興盛多元的重要因素。文化教育程度的不同導致體育休閑的價值取向不同,這不僅影響了宋人在體育休閑活動上的形式選擇,甚至是質(zhì)和量上的差異。在宋代,體面的體育休閑方式仍然被看作是財富、地位等社會資源的象征,成為上流階層彼此認同與強化聯(lián)系的工具,成為一個社會階層的準入機制。宮廷皇族階層、士大夫階層和市民階層在體育休閑活動的選擇、品位的確定等方面享有不同的話語權(quán)力與能力。宮廷皇族階層是時尚的制造者,士大夫是時尚的批評者,市民是時尚的追隨者。這反映了一種不平等的體育休閑的偏好和趣味,但同時也構(gòu)筑了宋代體育休閑活動的多元性。

6 結(jié)語

宋代是一個文化燦爛的時代,比較開明的政治環(huán)境,經(jīng)濟的恢復和發(fā)展,閑暇時間的增多,為各階層體育休閑活動的開展提供了客觀條件。作為社會金字塔塔尖的宮廷皇族階層的體育休閑活動對宋代的社會風氣起到了巨大的影響,引導了宋代體育休閑活動的潮流方向;平民階層得到充分的孕育和發(fā)展,成為體育休閑活動的大眾版圖的擴張者,他們的體育休閑活動呈現(xiàn)出大眾化、多樣化、生活化的特征;士大夫階層受到理學的影響,其體育休閑活動追求人與自然的和諧,強調(diào)精神上的休閑。宋代各階層體育休閑活動繁榮興盛的原因有三:其一,政治環(huán)境較為開明;其二,經(jīng)濟收入和閑暇時間增加;其三,文化教育程度及價值取向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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