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毅 李銳

【摘 要】 對于司法鑒定結論的審查已經(jīng)有很多學者在研究，司法會計鑒定作為司法鑒定的一個分支，在鑒定結論審查時有其特殊性。文章從司法會計鑒定結論審查的必要性入手，剖析了司法會計鑒定結論中存在的問題，指出了審查的必要性。其次，詳細介紹了四種經(jīng)常使用的審查形式。最后，從證據(jù)力的審查和證明力大小的審查兩個方面，重點介紹了司法會計鑒定結論內容方面的審查，旨在幫助司法會計實踐人員解決審查方面的諸多問題。

【關鍵詞】 司法會計鑒定結論； 審查； 證明力

司法會計鑒定結論 ，是指司法會計鑒定人運用專門的知識與方法，通過檢驗分析案件所涉及的財務會計資料及相關證據(jù)，研究并解決司法機關提請鑒定的財務會計問題，為司法機關辦理各類訴訟案件提供科學真實的鑒定結論。鑒定結論也是一種證據(jù)，而不是判決，因此對鑒定結論同樣需要審查判斷，查證屬實后才能作為定案的依據(jù)。

我國雖有對司法會計鑒定結論進行審查的規(guī)定，但是對審查的方式、審查的方向等具體問題沒有規(guī)定，在司法會計實踐操作中也存在著諸多問題。

一、司法會計鑒定結論審查的必要性

由于司法會計鑒定機構在鑒定過程中會受到技術、經(jīng)驗、心理狀態(tài)、職業(yè)道德素養(yǎng)、外界環(huán)境等情況的影響，因此司法會計鑒定結論帶有一定的不確定性（賴華平、張如曦，2009；李領臣，2011）。另一方面，人類的認識無限接近真理，但永遠達不到絕對真理的程度（王素芳，2011）。從這個意義上講，司法會計鑒定結論雖然是建立在一定的科學基礎知識之上，但其準確性必定受制于主觀認識。為了減少鑒定過程中出現(xiàn)的問題，要求司法會計鑒定結論一定要經(jīng)過嚴格的審查。

鑒定過程中可能出現(xiàn)的問題不是我們憑空想象的，如下問題的存在印證了我們的假設，也證明了司法會計鑒定結論審查的必要。

（一）鑒定結論的形式不嚴謹

司法會計鑒定結論文書的模式主要包括序言、檢驗、論證和結論四部分。從表面上看這似乎僅僅是一種格式，但實質上是一種嚴謹?shù)倪壿嫿Y構。在眾多的鑒定結論文書中，往往只重視某一部分，而簡化對其他部分的陳述，或者在陳述的過程中，沒有邏輯、沒有層次，這些情況的出現(xiàn)都會使鑒定結論缺乏說服力。

（二）鑒定結論不能滿足鑒定要求

送檢材料不完整，或者鑒定人員偷工減料、投機取巧等消極行為，都會造成鑒定結論不充分、不完整，不能滿足送檢單位的要求，但這些都是可以避免的。

在實際工作中，由于案件復雜，往往會使辦案人員歸納不出證明涉案會計事實的要點，無法概括出明確的鑒定要求。而司法會計鑒定人員又缺乏相應的訴訟經(jīng)驗，也只能按照傳統(tǒng)的查賬思路來處理。在這種情況下，司法會計鑒定結論往往不能滿足辦案人員的實際需求，不能直接證明案件的關鍵，對訴訟活動的幫助不大。

另外，部分司法會計鑒定人往往由于缺乏經(jīng)驗，其鑒定結論中出現(xiàn)超出法律規(guī)定范圍的情況，例如對某案件作出定性意見，或者出現(xiàn)個人評價觀點。司法會計鑒定必須限定在有關的特定司法會計方面的問題，不包括訴訟上的法律定性的問題，即鑒定結論不能超出法律規(guī)定的范圍。

（三）鑒定文書論證簡單或者邏輯性差

通常情況下，司法會計鑒定結論中會被直接采用的部分是文書的第四部分，即結論部分。這會使得很多鑒定人員認為只有這一部分有用，從而在簡單地檢驗之后，得出結論，將司法會計鑒定認同為查賬。其實這是完全錯誤的。司法會計鑒定與其他證明手段的區(qū)別就在于論證，如果放棄了論證，鑒定結論就等同于勘驗報告、一般證人證言等感知陳述材料。通過論證，可以發(fā)現(xiàn)和刪減那些不能自圓其說的部分，能夠盡最大可能作出理性的分析判斷，是結論部分強有力的支持和保證。論證，會使整個鑒定文書飽滿而有說服力。

司法會計起步較晚，尚處于探索實踐階段，在理論知識、體系制度等方面還有欠缺，存在以上問題也是在所難免的，鑒定結論的審查必然成為其作為證據(jù)的前提條件。

二、司法會計鑒定結論審查的方式

司法會計鑒定結論審查的方式有四種：

一是鑒定人員復核審查。司法會計鑒定完畢并不等于此次任務結束，一定要謹慎地復查，盡最大可能減少錯誤。在實踐操作過程中，很多鑒定人員不重視最后的復核審查，導致出現(xiàn)很多低級的錯誤。

二是委托方審查。這需要委托方人員具備一定的證據(jù)審查素質，例如經(jīng)常涉及的一般財務會計知識、不同類型證據(jù)的審查方法、辯證的方法論、崇尚科學和實事求是的態(tài)度等。

三是專家詢問審查。委托方針對鑒定結論中比較重要或者專業(yè)性較強的問題，可以咨詢該領域的專家。這種咨詢不僅可以減少鑒定結論中的錯誤，還能夠增加委托方人員的經(jīng)驗、知識。

四是開庭審查。即通過法庭質證、論證和辯證來核實鑒定結論，這是鑒定結論能否作為定案依據(jù)的關鍵，相對來說更加嚴格，不僅要求依照法定程序出示、審查鑒定結論，還要求鑒定人出庭作證、接受控辯雙方提問，以及對專業(yè)知識作出解釋等。

三、司法會計鑒定審查的內容

司法會計鑒定結論是用來證明案件中所涉及到的財務會計事實，但其證明力如何，應當經(jīng)過法庭嚴格的審查?！睹袷略V訟法》第56條規(guī)定：人民法院應當按照法定程序，全面地、客觀地審查核實證據(jù)。最高人民法院《關于行政訴訟證據(jù)若干問題的規(guī)定》第39條第1款規(guī)定：“當事人應當圍繞證據(jù)的關聯(lián)性、合法性和真實性，針對證據(jù)證明力有無以及證明力大小，進行質證?！标P聯(lián)性，指證據(jù)材料與案件事實之間具有客觀聯(lián)系，對案件具有證明作用。合法性，指證據(jù)是法律所允許的，包括符合法律規(guī)定的程序、符合法律要求的形式，不符合法定程序收集、獲取的證據(jù)以及不符合法定形式的證據(jù)，均不屬于合法證據(jù)。真實性，又稱客觀性，是指證據(jù)反映的內容應當客觀、真實存在。

審查的主要目的是判斷證據(jù)材料能否作為定案的依據(jù)，因此，依據(jù)我國現(xiàn)行法律對證據(jù)條件的若干規(guī)定，一般認為對司法會計鑒定結論的審查也要從兩方面入手：一是審查證據(jù)是否有證據(jù)力，二是要審查證據(jù)證明力的大小。

（一）對司法會計鑒定結論有無證據(jù)力的審查

證據(jù)力，也稱證據(jù)能力或證據(jù)資格，是解決司法會計鑒定結論能否被采信的問題。司法會計鑒定結論證據(jù)力的審查一般從以下幾個方面入手：

1.鑒定主體的審查

我國司法鑒定主體資格的確認采取預先審定的方式 。鑒定人資格的確立，包括鑒定人資格的申請、審查、考核、授予都應規(guī)范化，具體表現(xiàn)在：（1）凡是專職司法鑒定機構都由司法行政機關統(tǒng)一審核確認、登記造冊。其他可以從事司法鑒定的機構及其鑒定人員的司法鑒定資格也應由司法行政機關預先統(tǒng)一審定，并登記造冊。確保鑒定人必須有解決案件中專門性問題所需要的專門知識。對訴訟中涉及需要進行司法鑒定的專門性問題，一般情況下只能由預先審定注冊的法定機構及其法定人員進行鑒定。（2）鑒定人在案件中的中立性，主要是指當鑒定人與案件有利害關系或者其他關系時應當回避，如果鑒定人應當回避而沒有回避，則其所作出的鑒定結論不具備合法性，沒有證據(jù)力。

鑒定人資格合法性是鑒定結論合法性的前提條件，鑒定人具備從事司法鑒定的法定資格和鑒定人的中立性，是鑒定主體審查的主要方面。

2.送檢資料的審查

司法會計鑒定中送檢的材料就是司法會計鑒定的材料，是司法會計鑒定人進行鑒別、分析，并作出鑒定結論的事實依據(jù)，其內容主要包括財務會計資料、勘驗、檢查筆錄等。送檢材料的來源、內容真實性以及與本案的關系，是審查的重點。

不真實的依據(jù)必將導致不真實的結論，確保鑒定材料的真實性是保證鑒定結論具有客觀性、真實性的前提條件。另外，司法會計鑒定人的訴訟地位和訴訟任務，決定了其在鑒定過程中無權自行收集鑒定所需的鑒定材料。司法會計鑒定人在鑒定中發(fā)現(xiàn)缺少必需的司法會計鑒定材料時，也不應該自行補充，應當向委托機關提出補充資料的要求，由委托機關負責補充收集。否則，鑒定結論無證據(jù)力。

3.鑒定程序的審查

對于司法會計鑒定過程的審查，首先是審查司法會計鑒定機構在接受與受理司法機關、仲裁案件當事人的司法鑒定委托時是否符合司法鑒定的程序規(guī)定。

其次，司法會計鑒定結論必須依法告知案件當事人，這是保證當事人依法享有訴訟權利的重要途徑。另外，在開庭前通知當事人，也保證了當事人有足夠的時間來申請補充鑒定或者重新鑒定。

最后，還要審查當事人對鑒定人是否有回避的請求。申請回避是當事人的一項重要訴訟權利，違反有關回避規(guī)定的行為是嚴重違反訴訟程序的行為，在這種情況下取得的證據(jù)必然是無效的，不能作為定案依據(jù)。

4.鑒定結論的形式要件的審查

《民事訴訟法》第72條規(guī)定：鑒定部門和鑒定人應當提出書面的鑒定結論，且應當有兩名具備資格的鑒定人在鑒定書上簽字或者蓋章。鑒定人鑒定的，應當由鑒定人所在單位加蓋印章，證明鑒定人的身份。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行政訴訟證據(jù)若干問題的規(guī)定》第32條規(guī)定：人民法院對委托或者指定的鑒定部門出具的鑒定書，應當審查是否具備以下內容：1.鑒定的內容；2.鑒定時提交的相關材料；3.鑒定的依據(jù)和使用的科學技術手段；4.鑒定的過程；5.明確的鑒定結論；6.鑒定部門和鑒定人鑒定資格的說明；7.鑒定人及鑒定部門簽名蓋章。內容欠缺或者鑒定結論不明確的，人民法院可以要求鑒定部門予以說明、補充鑒定或者重新鑒定。

《刑事訴訟法》第120條規(guī)定：鑒定人進行鑒定后，應當寫出鑒定結論，并且簽名。鑒定人故意作虛假鑒定的，應當承擔法律責任。《司法鑒定程序通則》第39條第4款規(guī)定：鑒定（檢驗、審查、咨詢）人應當在司法鑒定文書上簽字并注明專業(yè)技術職稱，對司法鑒定文書復查的鑒定人也應當在司法鑒定文書上簽名。司法鑒定文書經(jīng)簽發(fā)人簽發(fā)后加蓋司法鑒定機構司法鑒定專用章。同法第42條規(guī)定：未加蓋司法鑒定機構司法鑒定專用章或者無司法鑒定人簽字的司法鑒定文書無效。

司法會計鑒定結論，作為法庭證據(jù)，在鑒定主體、檢材、鑒定程序、鑒定結論形式上一定要符合法律的規(guī)定，這是司法會計鑒定結論具備證據(jù)力最基本的保證。

（二）對司法會計鑒定結論證明力大小的質證

證明力的大小屬于事實認定的范圍，法律一般不作規(guī)定，而交由法官、陪審團判斷。對于司法會計鑒定結論證明力的審查，以鑒定文書的內容為基礎，分析內容的準確性以及與案件的關聯(lián)性，以確定要證明的案件事實。

1.審查鑒定結論的論證

司法會計鑒定結論不是主觀臆斷的結果，是依據(jù)一定的技術標準，對檢驗結果充分分析后得出的結果。對司法會計鑒定結論的審查，事實上就是對分析、鑒別、推理、判斷過程的審查，主要包括鑒別方法是否科學、推理過程是否嚴謹、判斷結論是否準確。具體來說，就是要審查鑒定結論所依據(jù)的原理是否科學，是否經(jīng)過了實踐的反復證實，在科學上、法律上是否得到認同，審查技術標準的權威性、認可性和適用范圍。另外，還要審查鑒定結論語言上是否準確、嚴謹。

論證過程是現(xiàn)在司法會計鑒定結論中普遍簡化的一點，很多鑒定結論流于形式，缺乏完整、嚴謹?shù)恼撟C過程。任何依據(jù)模糊或者推導過程不科學的鑒定結論，都不可用作定案的依據(jù)，這也是訴訟活動公平、公正的體現(xiàn)。

2.審查鑒定結論內容與案件的相關性

司法會計鑒定結論可采信的審查判斷主要是對鑒定結論本身的審查判斷，但是具備可采納性的結論究竟有多大的證明價值，還要從鑒定結論與案件其他證件的關聯(lián)程度、鑒定結論與案件的關聯(lián)程度進行綜合性分析、判斷，才能得出結論，這是鑒定結論審查的重要步驟。

例如，在某經(jīng)濟糾紛中，原告、被告因公司收益發(fā)生爭議，申請啟動司法會計鑒定，鑒定結論是對該公司截至期末的資產(chǎn)負債狀況的確定。那么，雖然鑒定結論能夠通過以上方面審查，但就本案而言，該鑒定結論并沒有多大的意義，不能作為定案的證據(jù)。

3.審查鑒定結論的內容是否超出法律規(guī)定

鑒定結論在內容上應當具備兩個條件：（1）所證明的是事實問題而非法律問題。通過分析財務資料來證明會計事實，但法律定性問題不屬于司法會計的范圍。例如，鑒定人員可以通過盤查賬簿證明資金短缺，但是由當事人“貪污”還是“侵占”，是由于“過失”還是“故意”，這些問題都不可以由鑒定人員回答。（2）該事實問題只有借助專門知識和技能才能認定。對于一般經(jīng)驗層面的事實問題，可以通過當事人舉證、司法者判斷來處理。司法會計鑒定結論所針對的是要借助財務會計專門知識和技能才能認定的事實問題。

4.鑒定結論全面審查與判斷

全面審查就是將司法會計鑒定結論與案件中的不同類型的證據(jù)進行對比、判斷，審查不同類型證據(jù)所證明的案件事實是否一致，它們與司法會計鑒定結論之間是否存在矛盾。對于每個單一的證據(jù)，有時很難辨別其真?zhèn)危y以確定其對案件的證明力度。但是如果與其他證據(jù)對照，進行全面分析，從相互間的聯(lián)系來審查，將很容易發(fā)現(xiàn)其中的問題，辨別各證據(jù)的真?zhèn)巍?/p>

因此，即使上述方面都已經(jīng)通過審查，也要綜合整個案件的其他證據(jù)進行全方位的判斷，以免證據(jù)之間出現(xiàn)矛盾的現(xiàn)象。

全面審查鑒定結論，還包括對鑒定人的法庭詢問。《民事訴訟法》第125條規(guī)定：當事人經(jīng)法庭許可，可以向證人、鑒定人、勘驗人發(fā)問。最高人民法院《關于行政訴訟證據(jù)若干問題的規(guī)定》第47條規(guī)定：當事人要求鑒定人出庭接受詢問的，鑒定人應當出庭?！缎淌略V訟法》第47條規(guī)定：證人證言必須在法庭上經(jīng)過公訴人、被害人和被告人、辯護人雙方訊問、質證，聽取各方證人的證言并且經(jīng)過查實后，才能作為定案的根據(jù)。法庭查明證人有意作偽證或者隱匿罪證的時候，應當依法處理。

司法會計鑒定結論，經(jīng)過鑒定人員復核、委托方審查、專家詢問、法院開庭四種方式在是否存在證據(jù)力以及證明力大小方面的嚴格審查后，可以作為嚴謹?shù)亩ò敢罁?j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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