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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晉藩王政治研究

2012-04-02 10:40趙昆生陳曉倩
關鍵詞:司馬氏宗室曹魏

趙昆生 陳曉倩 楊 濤

(重慶師范大學 歷史與社會學院,重慶 400047)

司馬氏父子在建立西晉的過程中,借鑒歷代權力爭奪經驗,極力擴大政治軍事集團的規(guī)模,強化對曹魏中央和地方的有效控制,同時廣泛聽取大臣們對歷朝政治的批評意見,認識曹魏統(tǒng)治政權設置中的種種缺陷,尋找和選擇取代曹魏后最有利于司馬氏統(tǒng)治的政體模式。265年,司馬炎取代魏帝建晉,大封同姓藩王27個,以郡為國,出現了與西漢初劉邦“郡國并行制”相似的地方行政管理模式。藩王政治成為西晉中央和地方統(tǒng)治的基本特征,司馬氏政權空前加強,出現了武帝時期的“太康之治”的盛況。然而,藩王政治又是一種與中央集權制相對立的分權政治,隨著西晉統(tǒng)治的延續(xù),最終爆發(fā)了藩王爭奪中央大權的“八王之亂”,西晉政權在征戰(zhàn)中迅速解體。藩王政治是君主專制主義家天下統(tǒng)治的雙刃劍,剖析西晉時期的藩王政治,有助于對西晉統(tǒng)治特點的認識和對古代專制主義中央集權建立與危亡的探討。

晉建立后,武帝司馬炎將已在司馬氏父子實際掌握曹魏大權過程中漸次形成的一套有利于司馬氏父子權力地位鞏固的對中央和地方有效控制的政體形式加以擴充和完整,并以法令的方式確定下來。司馬昭末年“始建五等爵制”[1](卷二文帝紀),司馬炎建國后分封“諸王二十余人,而公﹑侯﹑伯﹑子﹑男五百余國”[1](卷48段灼列傳)。形成五等爵位制和尚書令、太尉等百官制并存的兩套既相對獨立又密切聯(lián)系的政治身份等級系統(tǒng)。諸侯王擁有五等爵位中最高的等級身份,異姓寵臣車騎將軍賈充、尚書令裴秀、侍中荀勖等雖身居中樞,手握重權,也只能屈居王以下公的身份。西晉政治生活中出現了兩種不同的評介統(tǒng)治成員社會身份的標準,造就了政治生活中兩個不同利益關系的勢力集團。這種形式在漢魏曾經出現過,是封建家長制統(tǒng)治保障以皇族為代表的貴族血緣集團整體利益、地位的有效之方。

對于分封諸侯王在統(tǒng)治政治中的意義,武帝在始泰三年分封義陽王司馬望的詔書中說:“夫尚賢庸勛,尊宗茂親,所以體國經化,式是百辟也?!保?](卷37宗室列傳)將分封諸侯王定位為王朝建立的一種統(tǒng)治方式。咸寧三年,武帝立皇子司馬裕為始平王,分封司馬敦為安平王,下詔稱“宗室戚屬,國之枝葉,欲令奉率德義,為天下式”[1](卷3武帝本紀)?;视H國戚不僅是國家政權的重要支柱,而且還承擔著道德模范的表率。司馬氏父子奪取政權后的頭等大事就是最終建立起一個保障司馬氏政權千秋大業(yè)穩(wěn)定鞏固的政體形式。尋找和探索是從司馬懿發(fā)動高平陵政變開始并逐漸定型的。249年的高平陵政變,司馬懿匆忙地控制了曹魏大全,在應對曹魏勢力來自中央和地方的反抗中,棄舊擇善,選擇最適合自己勢力鞏固和壯大的權力操控方式,不斷地提升宗室成員的政治地位,讓宗族成員在中央、地方和軍隊權重日增,有效地支持和保障了魏晉更替行動穩(wěn)步推進。

正始九年,司馬懿剪除曹爽集團,其弟“孚與景弟屯司馬門,以功進爵長社縣侯,加侍中”[1](卷37宗室列傳)。三國鼎立時期,對外戰(zhàn)爭是統(tǒng)治政治的第一要事。高平陵政變后,孫吳乘機進攻曹魏,“時吳將諸葛恪圍新城,以孚進督諸軍二十萬防御之”[1](卷37宗室列傳)。宗室成員作為司馬氏政治軍事集團迅速組建的主要來源,及時地進入統(tǒng)治政權,擔任核心軍政職務。宗室成員的異動引起曹魏原百官的不滿,“兗州刺史令狐愚,太尉王凌貳于帝(司馬懿)謀立楚王彪”[1](卷1宣帝紀),欲起兵反對司馬懿,終遭鎮(zhèn)壓。司馬懿對來自朝廷內部不愿歸順的曹魏大臣采取極為殘酷的打擊,王凌等主謀死后,司馬懿“收其余黨,皆夷三族,并殺彪,悉錄魏諸王公置于鄴,命有司監(jiān)察,不得交關”[1](卷1宣帝紀)。魏晉更替采取的是漸進的方式,司馬氏集團在曹魏政權母體中產生和壯大,最后取而代之。當司馬懿實際控制了曹魏政權以后,突然間迫使?jié)M朝文武大臣面臨兩難選擇:投靠司馬懿,必然要與曾經提攜自己的魏家天子背道而馳,變換門庭,對司馬懿父子叩頭稱臣;繼續(xù)效忠曹魏皇帝,結局肯定家破人亡。在這個政治角色轉變,倫理秩序重建的時期,司馬氏迫在眉睫的手段就是牢固地堅決地抓住曹魏統(tǒng)治中的軍權,絕不給反對派有隙可乘的機會,宗室成員是最可靠和得力人選。

司馬懿鎮(zhèn)壓了王凌后不久死去,其長子司馬師遷大將軍、加侍中、持節(jié)、都督中外諸軍、錄尚書事,成為事實上的君主。司馬師試圖擴大統(tǒng)治集團中核心骨干的范圍,將曹魏政權中的重要人物委以重任,收羅到自己麾下,于是“諸葛誕、毌丘儉、王昶、陳泰、胡遵都督四方,王基、州泰、鄧艾、石苞典州郡,盧毓、李豐掌選舉,傅嘏、虞松參計謀,鐘會,夏侯玄、王肅、陳本、孟康、趙豐、張緝預朝議,四海傾注,朝野肅然”[1](卷2景帝紀)?;旧蠈⑵鋾r曹魏權臣一網打盡。然而,僅僅過了四年,司馬師選定的異姓大臣紛紛倒戈。正元元年“天子與中書令李豐、后父光祿大夫張緝、黃門監(jiān)蘇鑠、永寧署令樂敦、冗從仆射劉寶賢等謀以太常夏侯玄代帝輔政”[1](卷2景帝紀)。司馬師捕殺夏侯玄、張緝,并誅族。正元二年,鎮(zhèn)東大將軍毌丘儉、揚州刺史文欽舉兵作亂,特別是文欽之子文鴛,雖才十八歲,但勇冠三軍。司馬師驚悉“鴛之來攻也,驚目而出”[1](卷2景帝紀)。不久病死,年僅48歲。其弟司馬昭繼任,迅速平定毌丘儉、文欽的叛亂。司馬昭掌權的第二年,“鎮(zhèn)東大將軍諸葛誕,殺揚州刺史樂綝,以淮南作亂,遣子靚為質與吳以請救?!保?](卷2文帝紀)司馬昭歷經艱辛,平定了諸葛誕的叛亂。接著魏帝高貴鄉(xiāng)公親率衛(wèi)兵突襲司馬昭,自敗。263年滅蜀漢后,接連發(fā)生了鄧艾和鐘會的叛亂。自司馬懿以來的一系列來自曹魏政權中高級官吏反對司馬氏的軍事斗爭,一次又一次地教訓著司馬氏父子兄弟,必須建立一支強大的忠于自己的政治軍事團隊。通過長年的實踐和反省,宗室是最忠實可靠的中間力量。于是在異姓大臣不斷地反叛中,宗室子弟大踏步進入司馬氏政權,侵奪各級軍政大權。司馬懿的侄兒司馬望,“從宣帝討王凌,以功封永安亭侯,遷護軍將軍……時景、文相繼輔政……(望)為征西將軍,持節(jié),都督雍、涼二州諸軍事。在任八年,威化明肅。”[1](卷37宗室列傳)司馬氏父子越來越倚重宗室子弟。宗室成員在司馬氏父子奪取各級政權、鞏固統(tǒng)治地位中的作用尤顯突出,分量不可低估。這就為司馬氏父子稱帝、強化統(tǒng)治政體形式提供了現成的樣板模式。

西晉建立時,武帝“封諸王以郡為國”[1](卷14地理志),大封同姓諸侯王。晉滅吳以后,地方上實行州、郡、縣三級制,全國共有十九個州,共有郡國一百七十三個,其中王國五十七個。王國以下,“公、侯、伯、子、男,五百余國”[1](卷48段灼列傳)。諸侯王與州郡一道,作為西晉地方行政體制固定下來,有利于司馬氏對地方的控制。為了確保王國的地方勢力雄厚,特令“邑二萬戶為大國,置上中下三軍,兵五千人,邑萬戶為次國,置上軍下軍,兵三千人;五千戶為小國,置一軍,兵千五百人?!保?](卷14地理志)藩王有自己的軍隊。武帝還“詔議藩王令自選國內長史”[1](卷38文六王列傳)。齊王司馬攸所封的齊國內“文武官屬,下至士卒,分租賦以給之,疾病死喪賜與之。而時有大旱,國內百姓則加振貸,須豐年乃責,十減其二,國內賴之。”[1](卷38文六王列傳)藩王有軍隊維護自己的勢力范圍,有租賦來源支持藩國的政治建設,使得晉時地方政治在魏晉更替的變遷中穩(wěn)定和鞏固,在滅吳戰(zhàn)爭中成為兵力和物力充足來源的后方。

西晉太康年間,河內太守劉頌上疏晉帝,歌頌晉建立三十年來的政績,其中,對分封藩王大加贊揚。從夏商周三代說起,三代建國,長者上千年,短者也五六百年,而一個重要的制度上的保證就是“列爵五等,開國承家,以藩屏帝室”[1](卷46劉頌列傳)。秦朝短祚,在于不分封藩王,“孤立無輔,二世而亡”[1](卷46劉頌列傳)。雖然西漢分封出現了“七國之亂”,但很快因其他藩王,如梁王等與中央齊心協(xié)力,將叛軍鎮(zhèn)壓下去。漢以后“魏氏承之,圈閉親戚,幽囚子弟,是以神器速傾,天命移在陛下”[1](卷46劉頌列傳)。劉頌以歷史的角度,從制度的層面探索三代以來國家動亂以至于王朝滅亡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禍起地方,然后危及中央。對地方的有效控制是君主必須重視的統(tǒng)治手段,而這種統(tǒng)治手段是否得力和長遠有效就在于選擇什么樣的政體模式,可供參考的在歷史上已有經驗總結的只有郡縣制和分封制。劉頌認為,相比之下,分封制更有利于司馬氏家天下統(tǒng)治。原因是:“夫圣明不世及,后嗣不必賢,此天理之常也。故善為天下者,任勢而不任人。任勢者,諸侯是也;任人者,郡縣是也?!保?](卷46劉頌列傳)意思是善于治理天下的君主應該從中央到地方都保持著皇權的一貫勢力,而郡縣的守、令任命卻是根據才能親疏選擇外姓人才。諸侯制與郡縣制的結果是“郡縣之察,小政理而大勢危;諸侯為邦,近多違而遠慮固”[1](卷46劉頌列傳)。劉頌說清楚了家長制下權力膨脹的必然趨勢,即郡縣治理得越好,抗命中央的根基就越厚實。如果以諸侯國為地方政權,雖然多有違背中央之處,但總是站在家天下統(tǒng)治一邊。因此“圣王推終始之弊,權輕重之理,包彼小違以據大安,然后足以藩固內外,維鎮(zhèn)九服”[1](卷46劉頌列傳)。

劉頌以很長的篇幅縱橫比較了地方統(tǒng)治體制中可供選擇的郡縣制與藩王制兩種模式的優(yōu)勢,上疏武帝,以為藩王制優(yōu)于郡縣制。關于君主家長制政權下地方行政體制的選擇與設計是自秦朝建立之時起歷朝開國君主特別關心的議題。秦始皇統(tǒng)一中國后,首次面臨著中央集權對地方管理形式的選擇問題,丞相衛(wèi)綰看到“諸侯初破,燕、齊、荊地遠,不為置王,毋以填之”[2](卷6秦始皇本紀)。廷尉李斯反對,以西周分封子弟諸侯王,最后導致相互攻擊為由,證明分封諸侯不利于中央集權統(tǒng)治。秦始皇采納了李斯的意見,地方上實行郡縣制。西周、東周的戰(zhàn)爭兼并歷歷在目,足以佐證分封制的長遠結局,而郡縣制并沒有數百年的歷史表現可以總結。但到了西晉建立時,郡縣制的“長短之應,禍福之征,可見于此”[1](卷46劉頌列傳)。司馬氏政治軍事勢力是在曹魏政權母體中出現和壯大的,最終以勢不可擋之勢取而代之,在與曹魏集團的長期奪權斗爭中,司馬氏認識到“魏氏雖正位居體,南面稱帝,然三方未賓,正朔有所不加,實有戰(zhàn)國相持之勢”[1](卷46劉頌列傳)。故在魏晉更替時,晉武帝肯定性地選擇了分封制,“開啟土宇,使同姓必王,建久安于萬載,垂長世與無窮。”[1](卷46劉頌列傳)由此可知,西晉地方政權上郡縣制與藩王制并行的管理體制,從君主專制主義統(tǒng)治指導思想上看,與秦始皇選擇郡縣制是完全一致的。秦始皇實行郡縣制時說:“天下共苦戰(zhàn)斗不休,以有侯王。賴宗廟,天下初定,又復立國,是樹兵也,而求其寧息,豈不難哉!”[2](卷6秦始皇本紀)根本目的就是消彌戰(zhàn)事,實現皇權的統(tǒng)一和社會的安寧。

西晉以后歷朝政權對地方行政管理體制是采取州郡制,抑或州郡制與藩王制并存方式,爭論與實踐從來沒有停過。正如西晉“今宜反漢之弊,修周舊跡”[1](卷46劉頌列傳),新建立的王朝都不是簡單地重復前朝或者選擇某種已實行過的體式,而是有所保留,有所損益,形成這個朝代有鮮明特色的中央對地方的統(tǒng)治方式。

魏晉更替之際,武帝在大封諸侯王的同時,讓太尉司馬孚擔任太宰、持節(jié)、都督中外諸軍事。藩王又以群體的方式,全面地進入中央政權和執(zhí)掌軍權。司馬氏家族成員大踏步地介入權力中樞是從司馬懿政變成功后開始的。清人趙翼分析司馬懿奪權過程時說:“司馬氏則當文帝、明帝國勢方隆之日,猝遇幼主嗣位,得竊威權,其時中外臣工尚皆魏帝所用之人,內有張緝、蘇鑠、樂敦、劉賢等伺隙相圖,外有王凌、毌丘儉、諸葛誕等相繼起兵聲討?!保?](魏晉禪代不同條)在如此嚴峻的政治環(huán)境中,司馬氏宗室人物就成為最可靠和最忠實的力量。

泰始三年,即武帝建晉后的第三年,下詔稱:“臺司之重,存乎天官,故周建六職,政典為首。司徒、中領軍,以明德近屬,世濟其美,祖考創(chuàng)業(yè),翼佐大命,出典方任,入贊朝政……逮朕嗣位,弼道惟明,宜登上司,兼統(tǒng)軍戌,為輔帝室,外隆威重。”[1](卷37宗室列傳)這段話是提攜義陽成王司馬望為太尉并兼中領軍如故的詔令中的一段,肯定藩王在晉權力中樞的政治和軍事權力地位。司馬望的封地“邑萬戶,給兵兩千人”[1](卷37宗室列傳),藩王入朝擔任朝中宰輔,出鎮(zhèn)守一方疆土,其政治地位和軍事勢力是其他政治階層不可比擬的。在西晉的政治權利升遷中,門閥士族憑借九品中正制的官吏選拔制度,一步一步地進入中央和地方的政治權利圈。藩王卻沒有一條預先設計好的從低到高的晉升程序。藩王作為一個特殊的社會權勢階層出現在歷朝家天下統(tǒng)治政治中,不受既定的官吏選拔方式限制,伸縮自如,高下、軍政隨意,是君主專制主義統(tǒng)治中的調節(jié)力量和維護方式。藩王的作用在西晉統(tǒng)治政治中表現得特別充分。

最早入主權力中樞的當屬司馬懿的胞弟司馬孚。司馬懿發(fā)動政變時,司馬孚與司馬師屯守司馬門,防止反對力量進入京城。司馬懿掌權后,司馬孚除了常常獨自率領大軍南征北戰(zhàn)以外,回到朝中還擔任過侍中、司空、太尉、太傅等高官。晉國建立后,封為安平王,仍擔任太宰、持節(jié)、都督中外諸軍事。魏晉更替后受封的高陽王司馬珪,歷任北中郎將、督鄴城守諸軍事。泰始六年入朝,拜尚書,遷右仆射。高陽王司馬珪的從政經歷很有代表性。藩王兼任高級將領要職,督守一方軍事,這是西晉藩王兼職的基本表現形式和承擔的重要使命。同時,晉帝常召喚藩王入朝,直接擔任朝中高官,似乎沒有什么制度上的規(guī)定可以妨礙藩王頻繁地跨界任職。在司馬炎稱帝的前一年,司馬昭下令“復五等爵”[4](卷4三少帝紀),“晉亦有王、公、侯、伯、子、男六等之封”[5](卷3職官十三)。爵位是君主專制主義社會中標識人們政治身份和社會等級的一種象征符號,雖不能直接與職官高低相掛鉤,但與職官高低一樣,也是表現人們享有的政治特權和社會資源的依據之一。五等爵位實施以后,為藩王在中央和地方統(tǒng)治政治圈內頻繁流動提供了合法的理由和機動性。在九品中正制下,門閥士族憑借家世源源不斷地進入各級政權之中,皇權不可能阻止門閥士族的代表涌入政權,而藩王作為皇權的延伸或作為皇族勢力對其他勢力階層的監(jiān)督和控制力量,君主可以靈活調遣,見機行事。西晉剛建立時,“時朝廷草創(chuàng),而(齊王)攸總統(tǒng)軍事,撫寧內外,莫不景附焉”[1](卷38文六王列傳)。齊王司馬攸“每朝政大議,悉心陳之?!虒幎?,代賈充為司空,侍中、太傅如故?!保?](卷38文六王列傳)《晉書》中詳細記載了藩王在制度建設方面功績,如在滅吳戰(zhàn)爭中出謀劃策的方式、參與日常中樞決策的各種活動。分封藩王似“夫為國之有藩屏,猶濟川之有舟楫,安危成敗,義實相資”[1](卷59序)。藩王“或出擁旄節(jié),蒞岳牧之榮;入踐臺階,居端揆之重”[1](卷59序)。一個龐大的強勢政治群體構成了西晉國家政權的穩(wěn)定支柱。

西晉的軍政大權牢牢地攥在藩王手里。司馬懿專政后,掌控軍權是司馬氏父子取勝的必要保證。長子司馬師任衛(wèi)將軍,屯守京師。次子司馬昭擔任安西將軍、持節(jié),屯關中,為諸軍節(jié)度,防御蜀將姜維大軍。司馬懿之弟司馬孚都督二十萬大軍防御吳將諸葛恪。姜維退兵后,司馬昭又轉安東將軍、持節(jié),鎮(zhèn)守曹魏老巢許昌。魏晉更替后,藩王軍權得以進一步強化。司馬孚“出屯龍坡,為二方重鎮(zhèn),假節(jié),加大都督諸軍事”[1](卷37宗室列傳)。下邳王司馬晃“使持節(jié)、都督寧、益二州諸軍事,安西將軍”[1](卷37宗室列傳)。藩王持節(jié)、都督地方諸軍事是晉時藩王壟斷中央和地方軍事大權的常態(tài)化政治行為?!锻ǖ洹房疾炝宋鲿x都督等職官的權限,“晉受魏禪,則都督諸軍為上,監(jiān)諸軍次之,都督軍為下。使持節(jié)得殺二千石以下。持節(jié)殺無官位人,若軍事,得以使使節(jié)同。假節(jié),唯軍事得殺犯軍令者?!保?](卷32職官十四)持節(jié)、都督諸軍事等西晉政權中帶有自己特色軍事職官凌駕于政府官僚系統(tǒng)之中,而這些軍事職官又主要由藩王擔任。司馬氏父子十分重視曹魏時期出現的都督軍事制,將其擴大并常規(guī)化,漸變?yōu)橐环N君主利用皇族勢力全面深入控制國家政權,將皇權延伸到邊關軍鎮(zhèn)的統(tǒng)治方式。

西晉皇帝仍不滿足持節(jié)、都督制對地方軍鎮(zhèn)首腦的制約,對于一些認為重要的州郡,直接委派藩王擔任刺史、太守。下邳王司馬晃不僅使持節(jié)、都督寧、益二州諸軍事和安西將軍,還領益州刺史,直接治理已統(tǒng)一的原蜀舊地。高密文獻王出為兗州刺史,加鷹揚將軍。新蔡武哀王司馬騰“歷南陽、魏郡太守,所在稱職。征為宗正,遷太常,轉持節(jié)、寧北將軍、都督并州諸軍事,并州刺史?!保?](卷37宗室列傳)藩王可以按照皇帝的意志從中央到地方、從軍政到行政自如地任職,或在擔任鎮(zhèn)守一方的軍事將領的同時,兼任地方行政。西晉藩王勢力的擴張和恣意膨脹不僅在諸侯國內,而且還蔓延到廣闊的邊境州郡,不僅操控一方軍政大權,而且還要治理財政。隨著武帝統(tǒng)一中國,藩王的上述權利更是得到了放大。在中國封建統(tǒng)治政治史中,可以說是非常少有的。西晉君主這種將皇族血緣關系政治化,使宗室成員最大程度的官僚化以及以藩王網羅完成的對全國的統(tǒng)治,其歷史效果也是極為明顯的。例如:能夠步調一致,勢如破竹的滅掉孫吳;能夠出現短暫的“太康之治”似的和平、安寧的盛世,并且在沒有權力制約的狀態(tài)下瘋狂生長,最終導致“八王之亂”。

隨著西晉的建立,滅吳戰(zhàn)爭的勝利和全國的統(tǒng)一,以及“太康之治”的出現,武帝非常享受這種中央和地方、軍權和政權藩王全面介入的統(tǒng)治形態(tài)。太康九年(289年),武帝病重,自知不久于人世,開始思考和安排后事。這時,朝中異姓重臣守尚書、左光祿大夫荀勖與尚書右仆射胡奮、朱整等相繼去世。武帝全面啟動和重用藩王勢力,希望構建一個“以藩屏國”似的家天下王國,保障皇權在司馬氏手中世代相傳。于是,“以汝南王亮為大司馬、大都督、假黃鉞。改封南陽王柬為秦王,始平王瑋為楚王,濮陽王允為淮南王,并假節(jié)之國,各統(tǒng)方州軍事”[1](卷3武帝紀)。與此同時,又將一批皇子、皇侄分封為王。但“時宗室殷盛,無相統(tǒng)攝”[1](卷59汝南王列傳),“及帝疾篤,未有顧命,佐命功臣,皆已沒亦,朝臣惶惑,計無所從”[1](卷40楊駿列傳)。武帝明知其子惠帝不堪大任,又啟用皇后父楊駿,使其擔任太尉、都督中外諸軍、錄尚書事,與汝南王亮一道“夾輔王室”[1](卷40楊駿列傳)。武帝在完成了外戚與藩王共同輔政的政治設計后病故。

武帝朝廷內外大權藩王化的布局是否能夠有利于君權的鞏固,其實現必須具備一個重要的先決條件,即皇帝年長且有魄力。290年即位的惠帝已32歲,其父武帝即位時才29歲,年富力壯,又當盛世,應該大有作為??苫莸弁耆且粋€白癡,立為太子后,武帝以“皇太子不堪奉大統(tǒng)”[1](卷31后妃列傳),“帝常疑太子不慧,且朝臣和嶠等多以為言,故欲試之”[1](卷31后妃列傳)。即位后,“及天下荒亂,百姓餓死,帝曰:‘何不食肉糜?’其蒙蔽皆此類也?!保?](卷4惠帝紀)惠帝當政以后,“政出群下,綱紀大壞,賄賂公行,勢位之家,以貴陵物,忠賢路絕,饞邪得志,更相薦舉,天下謂之互市焉?!保?](卷4惠帝紀)皇權拋向外戚楊駿和藩王,任其撕裂和瓜分?;莸鄢跗诘慕y(tǒng)治政治猶如一個炸藥桶,隨時都有爆炸的危險?;屎筚Z南風在惠帝即位第二年點燃了這個炸藥桶。賈南風是個無才無德又權力欲極強的女子。當太子妃時就“性酷虐,嘗手殺數人?;蛞躁獢S孕妾,子隨刃墜地?!保?](卷31后妃列傳)惠帝時,“后暴戾日甚。侍中賈模,后之族兄,右衛(wèi)郭彰,后之從舅,并以才望居位,與楚王為、安東公繇分掌朝政?!保?](卷31后妃列傳)賈后矯詔誅殺楊駿及其黨羽,借著廢皇太后為庶人,殺太后田龐氏,私仇公仇一起報復。當發(fā)現朝政大權落入了藩王手里,且惠帝愚昧,無力收復皇權時,賈后索性挑起藩王之間的相互殘殺,矯詔讓楚王瑋殺掉汝南王亮和太保衛(wèi)瓘,又借故殺掉楚王瑋,誣害太子,外戚賈謐專權。這下激起了趙王倫等對賈后怨恨,“眾怨謀欲廢后”[1](卷31后妃列傳)。爆發(fā)了大規(guī)模的藩王間戰(zhàn)爭,史稱“八王之亂”,賈南風在戰(zhàn)亂中被殺。

藩王不顧家天下政權的安危,攻城掠地,為了擴充實力,消滅對方,競相招惹生活在周邊的“五胡”少數民族貴族率兵參戰(zhàn)。通過十六年的混戰(zhàn),“八王之亂”得以平息。但中原又成為五胡混戰(zhàn)的戰(zhàn)場,更大規(guī)模的分裂開始了。西晉統(tǒng)一與分裂的教訓也同西周、漢魏一樣,為后代留下了深刻反省的材料。歷代新王朝建立,同樣面臨著中央和地方行政管理體制的選擇。

一些政治思想家還上疏或著文,長篇大論分封制的優(yōu)勢。西晉“八王之亂”發(fā)生時,著名文學家、政論家陸機“又以圣王經國,義在封建,因采其遠指,著《五等論》”[1](卷54陸機列傳),肯定分封制在家天下統(tǒng)治中的作用,“裁其親疏之宜,使萬國相維,以成盤石之固;宗庶雜居,而定維城之業(yè)”[1](卷54陸機列傳)。曹魏晉亡國的得失在于“曹氏抑損宗室,夷于平民,山陵未乾祚移他姓。顧司馬氏廣封諸王,以力矯其弊。但此諸王非有功勛,皆由恩澤,初無德器,漫據富貴,何足以鞏維城之固哉![6](“二十七王”條)清人所表述的地方行政體制觀基本上就是晉及以后歷朝代表性政治體制選擇的意見。所以東晉及其后在建康建都的宋、齊、梁、陳政權,地方上除了設置州郡縣以外,也分封了藩王。

唐“貞觀十一年,太宗以周封子弟,八百余年,秦罷諸侯,二世而滅,呂后欲危劉氏,終賴宗室獲安,封建親賢,當是子孫長久之道”[7](論封建第八),“詔荊王元景等二十一王為諸州都督、刺史,咸令子孫代代承襲,非有大故,無或黜免”[5](卷31職官十三)。以后在眾多大臣的一片反對聲中,唐太宗“罷子弟及功臣世襲刺史”[7](論封建第八)。在唐統(tǒng)治政治的設置中,“后定制,皇兄弟、皇子為王皆封國之親王”[5](卷31職官十三)。藩王以自己特殊的政治地位和社會等級成為唐朝政治生活中一個不可忽略的階層集團。

明朝建立時,朱元璋“初定天下,分封諸子于各省各府,蓋仿漢、晉、六朝及有元之制而參酌之,外以壯藩衛(wèi)而實無事權。其有才者,如燕、晉諸王,或統(tǒng)兵以鎮(zhèn)邊塞,然不為例。”[3](“明分封宗藩之制”條)靖難之役后,藩王手中的治民統(tǒng)兵之權被剝奪,但藩王仍名祿俱在。

清朝入關后,君主專制主義中央集權進一步加強,標志之一就是在中央設置軍機處作為權力中樞。軍機處從設立之時起,藩王就是其核心成員和代表人物。[8]藩王輔佐皇帝、后妃,牢牢地掌握著清廷最高統(tǒng)治權,這種態(tài)勢一直持續(xù)到清朝滅亡。

縱觀從西周到清朝的家天下統(tǒng)治政治史,藩王勢力階層一直是王朝發(fā)展中一股十分活躍的力量,其不受常規(guī)的管理選拔制度和晉升規(guī)定限制,在朝廷的權力中樞和地方行政管理中打下深刻的烙印。研究家天下統(tǒng)治政治史,不可忽略藩王政治在不同時期、不同領域里的影響。

[1][唐]房玄齡.晉書[M].中華書局,1982.

[2][漢]司馬遷.史記[M].中華書局,1959.

[3][清]趙翼著.王樹民矯正.廿二史札記校正[M].中華書局,1984.

[4][晉]陳壽.三國志[M].中華書局,1959.

[5][唐]杜佑撰.王文錦等點校.通典[M].中華書局,1988.

[6][清]王鳴盛撰.陳文和等點校.十七史商榷[M].鳳凰出版社,2008.

[7][唐]吳兢.貞觀政要[M].時代文藝出版社,2001.

[8]戴逸主編.簡明清史(第一冊)[M].人民出版社,19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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