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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談《歧路燈》中敗子形象的塑造與教育思想的闡釋

2011-08-15 00:45:37李鳴
大家 2011年3期
關(guān)鍵詞:敗家歧路小說

李鳴

淺談《歧路燈》中敗子形象的塑造與教育思想的闡釋

李鳴

《歧路燈》是清代一部大家較為熟識的長篇教育小說,作品以“勸誡”為主旨,以“敗子回頭”為主要故事情節(jié),濃墨重彩地塑造了譚紹聞這樣一個極具典型性的敗子形象,客觀地反映了個人成長歷程中的諸多影響因素,闡釋了較為豐富的自我教育思想,具有一定的借鑒意義。

歧路燈 敗子形象 教育思想

《歧路燈》是清代作家李綠園創(chuàng)作的一部的長篇教育小說,講述的是世家子弟譚紹聞在父親去世后,經(jīng)受不住匪人的誘惑,逐漸墮落,一步步走上歧路,以致家敗人散,后又?jǐn)∽踊仡^,一振而起,重興家業(yè)的故事。李綠園創(chuàng)作《歧路燈》的目的是讓“善者可發(fā)人之善心,惡者可以懲創(chuàng)人之逸志”。能否達(dá)到這樣的目的,其關(guān)鍵要看作品是否具有讓人為之“軒然笑”、“潸然淚”、“感動于不容已”的感染力。在這一點上,李綠園傾力塑造了極具典型性的“敗子形象”——譚紹聞,用主人公的命運發(fā)展脈絡(luò)展示小說的影響力。李綠園是希望他的小說能起到足夠的警示和教育作用,去規(guī)勸那些世家子弟們“用心讀書、親近正人”,就像一盞黃色的警示明燈,高高掛在歧路之上,如果世家子弟們不正視這盞燈的警示作用,其結(jié)果無非就像小說主人公譚紹聞那樣。

通過研讀李綠園筆下的敗子形象,我們發(fā)現(xiàn),作者李綠園是花了更大的力氣和筆墨來描寫主人公的墮落史的。譚紹聞的墮落、敗家過程是反反復(fù)復(fù)的,漸行漸遠(yuǎn)的,其過程受到了諸多因素的糾結(jié)和影響,時而墮落,又時而反省,繼而又經(jīng)受不住誘惑,再度墮落。李綠園在描寫這些隱性力量的同時,也向我們深刻闡釋了作為受教育者本身應(yīng)當(dāng)如何開展自我教育的諸多教育思想:

一、要防微杜漸

在前后反復(fù)數(shù)次的墮落過程中,譚紹聞的錯誤舉動都是由小及大、由淺入深。

《歧路燈》第十六回描寫譚紹聞第一次參與賭博:“希僑再三催督,紹聞無奈,把色子抓起,面紅手顫,擲將起來?!弊T紹聞畢竟是第一次,“心里跳個不住,怎么行得?”“書氣未退,總覺心下不安”,然而等到譚紹聞漸漸習(xí)慣了賭博,“該紹聞擲。紹聞竟是也不臉紅,也不手顫,拿起色子擲了一個兩點,心中還想數(shù)著一個有情趣的地方,不料數(shù)了一個冷泉亭。”到了《歧路燈》二十五回,譚紹聞被夏逢若騙到張繩祖的賭娼場中,起初紹聞道:“我一些兒不懂的”,漸漸地“大家讓紹聞入伙”,“譚紹聞午前早已看那搭配變化,有些滋味。又有紅玉幫看,便下去了。”“偏偏的紹聞贏夠五六千”,于是在“苦了蕭墻街”的陰謀下,譚紹聞最終“輸了一百八十串,心中也有些著慌”。逐步逐步地到了《歧路燈》第四十三回,譚紹聞在酒醉中輸?shù)袅怂陌倬攀齼摄y子?!镀缏窡簟肺迨嘶?,譚紹聞道:“我且回去,沒有什么大輸贏,不妨事。”結(jié)果“半個時辰,譚紹聞把贏的輸盡,又輸了三百多兩。此時譚紹聞心頭添上一個急字,眾人口頭添上一個撈字。又一個時辰,譚紹聞輸了八百兩”。

可以說,賭博是譚紹聞最終敗家的致命傷,但是在一次次參與賭博的過程中,譚紹聞都是從不參與到參與,從贏到輸,從輸小數(shù)到輸大數(shù),以致敗家。在這當(dāng)中,我們看出正是譚紹聞忽視了對賭博行為的防微杜漸,以致釀成最終的結(jié)果。

二、要知錯就改

每次譚紹聞在聲色嫖賭的墮落之后,都有不同程度地改悔,這也是最終譚紹聞最后能重振家業(yè)的內(nèi)在原因。

如《歧路燈》二十六回,譚紹聞的第一次改悔:

且說譚紹聞五更鼓一點平旦之氣上來,口中不言,心內(nèi)想道:“我譚家也是書香世家,我自幼也曾背誦過《五經(jīng)》,為甚的到那破落鄉(xiāng)宦之家,做出那種種不肖之事,還同著人搶白母親,葬送家財?母親孀居,憐念嬌生之子,半夜不曾合眼,百般撫摩——”又想起父親臨終之時,親口囑咐“用心讀書,親近正人”的話:“我今年已十八九歲,難說一點人事不省么?”心上好痛,不覺得雙淚并流,哭個不祝一把手扯住母親的手,叫了一聲:“娘,我再不敢了!”王氏道:“你心里想吃什么,廚下我留著火哩。他們不中用,我與你做去?!边@紹聞聽得母親這個話,真正痛入骨髓,恨不得自己把自己一刀殺了,哭道:“娘,我算不的一個人了?!蓖跏系溃骸白约汉⒆樱瑳]啥意思。誰家牛犢不抵母,誰家兒子不惱娘。你只好好的,那七八十串錢值什么。你那氣性也太大,再休嚇我?!边@譚紹聞越發(fā)哭的連一句話兒也答不出來。

在這之后,譚紹聞讓仆人王中“立一個證見”,保證“要改悔前非,向正經(jīng)路上走”。

第三十五回譚紹聞第二次改悔:(譚紹聞)心中自言道:“我整日守此國色天香,夫唱婦隨,妻容妾順,便是極樂國了。卻被這一起光棍,引入煙花之中,那些物件喬妝俗扮,真是糞土一般,實實叫我后愧。”忍不住口中“呸!”了一聲。

第三十七回“譚紹聞?wù)跃芊巳恕?,第二次向王中保證“永不被這伙人再牽扯”。

第四十四回:卻說譚紹聞辭了眾賭友,出的張宅門,此時方寸之中,把昨夕醉后歡字、悅字、恰字,都趕到爪洼國去了;卻把那悔字領(lǐng)了頭,領(lǐng)的愧字、惱字、恨字、慌字、怕字、怖字、愁字、悶字、怨字、急字,湊成半部小字匯兒。端的好難煞人也。

到了小說第五十六回,譚紹聞在老師智周萬的面前痛下決心:“門生聞老師之言,發(fā)聾振聵,永不做非禮事了”,并“對天發(fā)誓,痛改前非,力向正途”。

自此,譚紹聞沉心讀書。邊公考試童生,取了第三名,依舊文名大振。單候?qū)W憲按臨,指日游泮。

當(dāng)然,如果譚紹聞?wù)婺芫痛烁南氯?,他也許不會再上歧路??上У氖亲T紹聞每次的改錯并不徹底,這也是他在賭場上進(jìn)進(jìn)出出,在歧路上來來去去的主要原因。

三、要持之以恒

所謂“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然而,改錯要有毅力,要持之以恒?!镀缏窡簟分?,之所以譚紹聞會一次次陷入匪人所設(shè)的泥潭,根本原因就是他在知錯之后,沒有毅力,不能持之以恒地改錯到底,給匪人以空子,從而使譚紹聞一錯再錯,終致敗家。對這樣的細(xì)節(jié),小說多處進(jìn)行了描述,如:《歧路燈》中譚紹聞第一次良心發(fā)現(xiàn),意欲改悔,但卻“獨坐三五日,漸漸覺得悶了”,結(jié)果被夏逢若用一妓女的手巾把魂給勾了去。到了第二次改悔,雖屢次拒絕,但還是被匪人誘至賭場,喝酒至醉:大凡人到醉時,一生說不出來的話,偏要說出來;一生做不出來的事,偏要做出來。所以貪酒好色、吃酒賭博的字樣,人都做一搭兒念出。故戒之酒,不下于賭娼。譚紹聞酒已八分,突然起來道:“我也賭何如?”

《歧路燈》第五十七回寫道:(譚紹聞)爭乃平日曾走過油膩混鬧場兒,這七八日滛霖霏霏,也就會生起悶來。正在書齋中徘徊,打算適情遣懷之資。

(譚紹聞)爭乃天雨不止,漸漸心焦起來??傊?,同一雨景,一等人以為清幽,一等人以為寂寞。

(譚紹聞)忽然心內(nèi)焦躁,轉(zhuǎn)一念頭:“這天竟是如此下起來,七八日不肯晴,獨自一個好不悶悶,不如回家與內(nèi)人斗個牌兒,說個話兒,好排悶遣愁?!?/p>

可見,譚紹聞墮落的內(nèi)在原因還是在他本人身上,正是對改錯缺乏毅力和恒心,不能靜下心來,耐不住寂寞,有時甚至主動把自己送上賭場,才使自己在歧途上越陷越深。

[1]欒星.歧路燈研究資料,中州書畫社,1982.

[2]李延年.歧路燈研究[M].中州古籍出版社,2002.

[3]張燕鏡.教育學(xué)新編[M].首都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1996.

[4]陳美林.小說與道德教育[M].南京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1996.

(李鳴:揚州大學(xué)文學(xué)院,在讀博士,南京特殊教育職業(yè)技術(shù)學(xué)院,講師。研究方向:古代文學(xué)與明清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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