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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海德格爾的詩性生存之思

2010-04-11 17:00譚容培牟方磊
湖南師范大學社會科學學報 2010年3期
關鍵詞:詩性海德格爾大道

譚容培,牟方磊

(湖南師范大學 文學院,湖南 長沙 410081)

論海德格爾的詩性生存之思

譚容培,牟方磊

(湖南師范大學 文學院,湖南 長沙 410081)

海德格爾的詩意棲居是指居住于存在的澄明之境中,大道(存在)通過道說(語言)給出澄明,道說在本真的“人言”即詩與思中保存,詩與思是人之棲居的本真筑造方式。海德格爾的詩性生存之思對于現(xiàn)代人之生存具有重要的啟示意義。

棲居;語言;存在;詩性生存

在現(xiàn)代這樣一個科學技術統(tǒng)治的物質世界里,命運性的“集置”橫亙在現(xiàn)代人與存在的澄明之間,技術力量和技術規(guī)劃限制了人的自由與發(fā)展。人類生存退化為僅僅是獲得財富和權力的工具,現(xiàn)代人在聲色貨利的世界里左沖右突、“沉淪于世”。海德格爾以悲天憫人的深切情懷和反傳統(tǒng)形而上學的詩性之思,決意為人們開啟通向真理和自由之路;其詩性生存之思想具有獨創(chuàng)的理論價值和重要的啟示意義。

海德格爾的棲居之思包括以下幾個方面的內涵。

1.棲居與筑造

從表面上看,“棲居”是占用房屋,“筑造”是建造房屋,兩者并存乃是目的和手段的關系。但海德格爾認為“筑造本身就是棲居”,[1](P153)他將“筑造”、“棲居”、“存在”的內在聯(lián)系歸結為兩個命題:(1)棲居就是指人在大地上存在;(2)筑造乃是實現(xiàn)真正的棲居。

在《存在與時間》中,海德格爾曾將人之存在稱為“此在”,而日常此在的基本存在狀態(tài)乃是作為“常人”沉淪于世。與之相反的是詩意棲居,即“此在”自身選擇、決定自身的生存方式,以富有詩意的生存方式不斷地通過內在超越即審美生存,無止境地超越其主體性、對象性的限制,在“向死而生”中領會死亡,承擔起責任,把自身提升到存在的守護者的神圣地位。只有選擇這種積極的在世存在方式,才是最具本己、最具個性、最有充分自由的存在。

在《關于人道主義的書信》中,海德格爾對人的本質做了新的斷定,他將其名為“綻出之生存”,即認為人的存在方式乃是“綻出”地內居于存在之真理(存在之澄明)中,存在之澄明乃是存在本身的天命之發(fā)送。他將這種存在謂之此在,此在是存在世界之中且能夠領悟存在本身的存在者,即作為存在之澄明而存在。存在之澄明就是此在之“此”(Da),人作為此在就綻出地居住在“此”的澄明中,此在之“此”作為存在之切近而存在。他又將其命名為“家鄉(xiāng)”,又說“‘世界’乃是存在之澄明”。[2](P412)“家鄉(xiāng)”、“世界”、“通向存在的切近處”其實都是指此在的棲居之所,這一棲居之所本質上是指存在之真理,棲居就是指人“綻出”地內居于存在之真理中。

通常的“筑造”主要有兩種方式:一是培養(yǎng)、看護有生命物;二是建造、制造無生命物。這兩種意義上的“筑造”不是棲居的原因或基礎,而已經(jīng)是棲居的一個本質結果,相反,若僅為了上述筑造而整日追逐忙碌,則就會離真正的棲居越來越遠。

棲居本質上是在存在之真理中的棲居,存在之真理乃是人生存其中的本真世界。傳統(tǒng)形而上學認為本真的世界是抽象的超驗世界(理念世界、天國等),近現(xiàn)代的科技形而上學則把本真的世界歸之于自然,即一種物理的實體世界,這兩種世界觀都無疑是把世界看作為一種與人分離的對象性的自在存在,即僅僅關注存在者而遺忘了存在本身。海德格爾為了突破形而上學所預設的現(xiàn)成存在者的“存在”的藩籬,在《存在與時間》中,通過對“物理時間”的反思和本源時間的發(fā)現(xiàn),從根本上取消了時間作為自身存在者的地位,使之還原成為人的內在生存的體驗形式即“此在”生存的自我展示過程,把存在理解為與人共屬的存在,也就是說,存在只向人在場,存在和人相互關涉,相互澄明,相互印證。詩句“與誰同坐,明月清風我”,明月清風作為天文物理現(xiàn)象,只有當“我”在場時才會呈現(xiàn)出精神氣象和詩意境界,共同朝向真理敞開和放出光明。

2.棲居與詩

海德格爾對于“詩意棲居”作了全新解讀,在他看來,棲居并不單指一種占用住宅的行為,而是指人的生存,而詩意也并不完全表現(xiàn)于詩人的想象力的游戲當中或僅只存在于文學之中。他認為詩意與棲居兩者并非格格不入,相反,正是“作詩才首先讓一種棲居成為棲居。作詩是本真的讓棲居”,“作詩,作為讓棲居,乃是一種筑造”[1](P198)。作詩本身也是一種度量,正是在作詩中才有度量之發(fā)生,“在作詩中發(fā)生著尺度之采取(Nehmen)。作詩乃是‘采取尺度’?!保?](P206)這里所說的尺度乃是人以之度量自身的神性。神性雖然是不可知的,但它能夠通過某種中介向人們顯現(xiàn)出來,此中介就是為人所熟悉而為神所疏異的天地萬物。

“這種顯現(xiàn)”不是一種現(xiàn)成存在者,不能以雙手去抓握它,只能在傾聽應和的直覺中讓它到來,即只有在“詩意的東西”中才會發(fā)生。詩人作詩就是“召喚”天空景象,把一切喚入詞語中,讓它們在其中閃光鳴響,但作詩并非單純描寫天地萬物之狀貌,而是呼喚那隱身于萬物之中的不可見者,這種“能讓人見到不可見者的景象”即是“形象”(Bild):“真正的形象作為景象讓人看不可見者,并因而使不可見者進入某個它所疏異的東西之中而構形。”[1](P211)詩人之作詩正是以形象說話,“形象的詩意道說把天空現(xiàn)象的光輝和聲響與疏異者的幽暗和沉默聚集于一體。通過這樣一種景象,神令人驚異。在此驚異中,神昭示其不斷的鄰近?!保?](P211)

在這里,我們發(fā)現(xiàn)貫穿其中的仍然是海德格爾一直關心的真理與存在的關系問題,當然他的落腳點是此在的詩意生存。在現(xiàn)代世界,人類為“集置”支配著,這種命運促逼著人把存在者當作“持存物”來訂造,在現(xiàn)代人眼里,真實存在的東西只是在場者,而一切在場者都成了原料,人生活在一個為持存物所充塞的物質世界,只有在人綻出地生存于存在之真理中時,人之棲居才會發(fā)生,通達存在之澄明的路徑之一就是“作詩”,“作詩”乃是“采取神性之尺度”,它在傾聽應和中讓不可見者(神)到來,即在詩性直觀中,離形去智同于大道?!白髟姟边@種“讓出性去蔽”擺脫了“集置”這種“逼出性去蔽”對存在之真理的遮蔽,存在之真理本然地顯現(xiàn)出來。

3.棲居與思

在海德格爾看來,形而上學“思想”的基本特征乃是“覺知”,“覺知”的能力就是理性?!坝X知”是對希臘“思想”一詞的翻譯,它“意味著:發(fā)覺某個在場者,有所發(fā)覺之際預取之,并且把它當作在場者加以采納”[1](P148)。這種“發(fā)覺”就是一種“表象”(Vor-stellen),“表象”即是指把在場者擺放在我們面前,從而讓它在這種和人相對的狀態(tài)中呈現(xiàn)出來,此“呈現(xiàn)”就是“再現(xiàn)”(Repaesentatio)?!氨硐蟆奔词莾H僅注目于在場者并且把一切在場者都作為毫無意蘊的對象來看待、來再現(xiàn)、來處理的一種計算性的思維方式。

思想基于表象,表象基于再現(xiàn),這一點在西方思想史上源遠流長,它隱蔽在一種毫不顯眼的事態(tài)中:在西方思想之開端,存在者之存在顯現(xiàn)為現(xiàn)時出場,這樣存在就意味著在場。而不管是哲學研究還是科學研究,它們關注的一直都是現(xiàn)身在場的存在者,這種只關注出場的存在者的表象性思想不是本真的思想。本真的思想乃是對“最可思慮的東西”的思想,即對給出“無蔽狀態(tài)”的“本有”(Ereignis,或譯“大道”)的思想。

但這并不意味著要把“本有”當作一個最高存在者來表象,“本有”是不能表象的,它之所以能為人所思,在于它允諾、給予人思想,只有得到“本有”允諾,人才能“思想”它、“持守”它,可見這種“思想”絕非那種對存在者整體強行介入、分割、歸類的表象性、計算性、邏輯性的思維方式。海氏以“喜歡”、“回憶”、“思念”、“應合”、“熱愛”、“期待”等許多詩性詞匯來描述這種對“本有”的“思想”,是為了說明這種思想的感受性、虔誠性、情感性等特征,既不是單純的意識,更不是理性認知、邏輯思辨,它更多地顯現(xiàn)為作為“回憶”的詩。

在《泰然任之》中,海氏將這種對“本有”的思想名為“沉思”,用“對于物的泰然任之”和“對于神秘的虛懷敞開”來描述這種“沉思”之態(tài)度。這兩種思想態(tài)度是共屬一體的,“兩者唯從一種不懈的熱烈的思中成長起來”[3](P1241),“不懈的熱烈的思”聚集著保存“本有”,允諾我們通向一個全新的基礎和根基,讓我們得以在這個技術世界里不受損害地立身和持存。

在如此被理解的沉思中,我們就走向了一個場所,由此出發(fā),一個貫穿當下所作所為的空間向我們開啟自身。這里的“空間”不是數(shù)學上被設置的、廣延意義上的“這個空間”,而是容納世界四重整體的“諸空間”。人之棲居乃是在寓于物的四重整體之中的逗留。而此在具有某種存在之領悟,具有從“世界”方面來領會本己的傾向,即根據(jù)存在之本質來沉思人之生存,以神性來度量自身,來測度天地人神共屬一體的生存空間,以便實現(xiàn)切近于大道、應和于物的特性的筑造(棲居)。

“沉思”就是這種本真的筑造方式,它是一種別具一格的讓棲居,它對物泰然任之,應合物的特性,因而物得以自行聚集天地人神四重整體并且為四重整體提供一個場所,這個場所設置出一個空間,終有一死者得以棲居于此空間中,參與天地人神的世界圓舞,從而既是思性地也是詩意地棲居在這片大地之上。

但是“詩”與“思”畢竟不能離開語言而存在,因為“詩是在語言領域中并且用語言‘材料’才創(chuàng)造它的作品”[4](P38),而思想也根本上是一種在語言中的思想,脫離開語言我們就根本不能思想。

從30年代中期開始海德格爾的思想發(fā)生了一種明顯的“轉向”:對“存在”的“語言”闡釋代替對“存在”的“時間”闡釋,即從“時間是存在的地平線”轉向“語言是存在的寓所”。這樣,“存在”與“語言”就成為后期海德格爾思想的主題。[5](P95)他的語言之思也同樣發(fā)生了某種轉向:前期他著重闡釋了“話語”對此在之展開狀態(tài)的組建作用,后期則將語言和存在之真理直接聯(lián)系起來。

在《存在與時間》(1927)中,海德格爾終于將他的語言觀,即“語言直接相關于存在”這一思想,公諸于世,當然這一思想只是作為論述背景在起作用,且相對而言關于語言的討論在書中所占的篇幅還非常有限[6](P296)。他將“話語”(Rede)和“語言”(Sprache)區(qū)分開來,認為話語是語言的生存論存在論基礎,話語被道說出來即成為語言?!霸捳Z同現(xiàn)身、領會在生存論上同樣原始。”[7](P188)它同現(xiàn)身、領會一起組建著在世的展開狀態(tài),不管是此在對于自身實際處境的意識,還是此在向著將來對于自身能在的籌劃,甚或是此在向著世界與他人的沉淪,都只有在話語中才可能發(fā)生。所以海德格爾說:“話語是此在的展開狀態(tài)的生存論建構,它對此在的生存具有組建作用”[7](P189)。

不可否認,海德格爾在《存在與時間》中對語言的討論還是相當不充分的,但同樣不可否認的是,這一時期的語言思想包含有巨大的發(fā)展?jié)撃埽┤缢脑捳Z對此在之展開狀態(tài)具有組建作用的提法、他對話語與語言的區(qū)分、他對聽與沉默的重視、他對“言”之“讓看見、揭示”等意義的考究,以及將語言和邏各斯、真理等聯(lián)系在一起進行思考的努力等等,都為他以后的語言本質之思奠定了基礎。

在《形而上學導論》中,語言的重要性得到了進一步的強調。海德格爾通過對赫拉克利特著作殘篇的闡釋,認為在希臘人的心目中“邏各斯”和“在”是一而二,二而一的:“邏各斯就是經(jīng)常的采集,就是在者之內在的集中,也就是在。”[8](P131)“在”就叫做:進入無蔽境界,所以邏各斯這種采集就具有去蔽、敞開、使公開的根本性質,邏各斯就是“起公開作用的采集”,正是在邏各斯所具有的去蔽、敞開、使公開的根本性質之處,海德格爾發(fā)現(xiàn)了語言之本質的原始消息,邏各斯從根本上具有采集和語言的雙重內涵,邏各斯采集在者之在并將其敞開出來,這一敞開出來即是“原始的說”。在原始語言中,在者向我們敞開,而言詞、命名就是把在者之在保持在其敞開的安定狀態(tài)之中,言詞、命名不是人們事后為一個已公開的在者配備上一個約定的符號,而正是言詞、命名才始令在者是其所是,并且使之顯露入在中。這樣來看,言說者必須首先傾聽原始語言才能有所言說,原始語言乃是存在之言說,看似是人發(fā)明了語言并且運用語言,實則是語言在先,而后才有人之言說,本真的言說乃是人回應存在的無言之說。

在《藝術作品的本源》中,海德格爾認為將語言看作交流工具的觀點并沒有觸及到語言的本質,他著重從“命名敞開存在者之存在”的角度來思考語言。他說:“沒有語言之處,如在石頭、植物、動物的存在中,就沒有所是的敞開,相應地沒有無和空的敞開。語言,憑借給存在物的首次命名,第一次將存在物帶入詞語和顯象。這一命名,才指明了存在物源于其存在并到達其存在。”[9](P68-69)這里有兩點值得注意:一是“語言”相關于存在之真理。此一“語言”乃是“原始的說”,這種“說”是存在之言說,是“澄明的投射”,只有在存在之澄明中,存在者才能與人相關涉;二是“語言”通過給存在者命名,使在者之在向人敞開,這里的“語言”指的是人回應存在之說的本真言說。同時,海德格爾在此文中將“存在之真理”、“語言”和“詩”聯(lián)系起來思考,提出了“投射的言說是詩”、“語言本身在根本意義上是詩”、“詩的本性是真理的建立”等觀點,為日后的“詩思合一”、“詩和思乃是語言的兩種本真生成轉換方式”等重要思想奠定了基礎。

在《邏各斯》一文中,海德格爾詳細考究了“l(fā)ogos”一詞,他說“l(fā)ogos”原始地含有“置放”意,但另一方面,它也確實主要意味著“道說和言談”。何以邏各斯的原始意義“置放”會達到“道說和言談”的含義?因為“置放就是:讓一起在場者聚集于自身而呈放于眼前”[1](P224)。正是在“讓事物一起呈放于眼前”的意義上,海德格爾看到了道說的本質:“道說乃是被聚集起來又有聚集作用的讓事物一起呈放于眼前”[1](P226-227)。而“讓…呈放于眼前”就是“讓在場者在場”,即將在場者放入無蔽(真理)狀態(tài)中,而“在場者之在場”就是德語中的“存在者之存在”,這樣看來,邏各斯就是表示存在者之存在的名稱,存在之道說就是真理之發(fā)生,而人的本真言說就在于聽“采集著的置放”即聽存在之言說。在《命運》中,海德格爾再次強調:“我們必須從道說出發(fā)來思考語言之本質,并且把這種道說思為讓呈放和帶向顯露?!保?](P266)他將“思想”和“道說”聯(lián)系起來,認為只有在讓呈放和帶向顯露即讓在場者在其在場中呈放出來,在場者才與“思想”相關涉。同時他認為思想之所思始終已經(jīng)是置放、言說的所言,他說:“思想,即關注以及它所覺知的東西,乃是一種被道說的東西、被帶向顯露的東西?!保?](P265)

最早在《詩人何為》中,海德格爾提出了“語言是存在的家園”的觀點:“存在,作為其自身,橫越其自身的領域,此領域是由存在在語詞中現(xiàn)身所劃分的。語言乃是一地域,也就是說,它是存在的家園。語言的本性并非在指稱之中消耗自身,它也不僅僅是具有指號或密碼特性的事物。因為語言乃是家園,我們依靠不斷穿越此家園而達到所是。當我們走向井泉,我們穿越森林,我們總是已穿越了‘井泉’字眼,穿越了‘森林’字眼,甚至當我們沒有說出此字眼和沒有思考任何與語言相關之物時。”[9](P120)我們生活遠遠超出動物所局限的物質世界(對人類而言物質世界也是由語言命名的),提升到無比廣博深邃的文化世界和思想世界,而這一切都是由語言建筑起來的,語言本身就是存在的家園,離開語言,人類生存就失去了家園。

“語言是存在之家”這一命題通過《關于人道主義的書信》而為世人所知曉:“思想完成存在與人之本質的關聯(lián)。思想并不制造和產(chǎn)生這種關聯(lián)。思想僅僅把這種關聯(lián)當作存在必須交付給它自身的東西向存在呈獻出來。這種呈獻就在于:存在在思想中達乎語言。語言是存在之家。人居住在語言的寓所中。思想者和作詩者乃是這個寓所的看護者。只要這些看護者通過他們的道說把存在之敞開狀態(tài)(Offenheit das Seins)帶向語言并且保持在語言中,則他們的看護就是對存在之敞開狀態(tài)的完成?!保?](P366)顯然,存在和人共同棲居在語言這一家園里,存在和人之本質的關聯(lián)于其中得以實現(xiàn),但是這一語言之家并不是人能夠隨意筑造的,不管是思者還是詩人都需先領受存在之交付(響應存在之言說)才能有所道說(思想和作詩),才能“通過他們的道說把存在之敞開狀態(tài)帶向語言并且保持在語言中”,在這種本真語言中保持著存在的敞開狀態(tài)(存在之真理),思者和詩人得以棲居在此家園中并且悉心看護之、照料之。

海德格爾成熟的語言思想在《在通向語言的途中》得到了集中的表述,他經(jīng)過長時間的探索終于思得了關于語言本質的核心思想,那就是“大道之道說”?!按蟮馈保‥reignis)乃是一種非實在的自行運作的東西,它通過道說運作不息、持續(xù)開顯,它隱蔽地切近于人,它聚集一切存在者并給予出“自由的澄明之境”。“道說”(Sage)不是人說話意義上的“道說”,而是意味著:顯示、讓顯現(xiàn)、讓看和聽,它本質上是大道自身的運作與開顯。大道與道說乃是不可分離的統(tǒng)一體,大道運作著顯示出來就是“道說”,“道說”就是“大道”最本己的“成道”(das Ereignen)方式,此“成道”給出澄明的自由之境,從而“在場者能夠入于澄明而持存,不在場者能夠出于澄明而逃逸并且在隱匿中保持其存留”[10](P258)。

只有大道道說,人才能跟著說,這樣在語言與人的關系上就實現(xiàn)了一種根本倒轉,語言說于先,人才能說,“人言”是植根于“道說”的。海氏認為終有一死者若要說話,他首先必須有所“傾聽”,毋寧說人之說話本身就是一種應合“道說”的“傾聽”?!皟A聽”的方式有兩種即詩與思。海德格爾經(jīng)常將“詩”、“思”對舉。詩與思是一種近鄰關系,兩者相互需要,居于同一領地之中,這“同一領地”就是“切近”,“切近”使詩與思保持在近鄰關系中。這個“切近”本身就是“大道”,詩與思是“大道之道說”的兩種最突出的方式。詩與思為存在之真理建造本真的居所。

海德格爾對存在之真理的追問及其詩性生存之思,對現(xiàn)代人的生存具有極為重要的啟示意義。

海德格爾認為語言之本質乃是“大道之道說”,是一種“寂靜之音”。“道說”(Sage)不是通常意義上的人之說話,“Sage”意味著顯示、讓顯現(xiàn),它是大道之顯示與運作,它既澄明著又遮蔽著把世界呈示出來,它為“天、地、人、神”世界四重整體的“相互面對”開辟道路,即存在之真理的顯示。“人言”植根于“道說”,“人言”是大地(道說)開出的花朵,人跟隨著“道說”而說話。

“大道之道說”需要(braucht)人之說話,人為“大道”所用,把無聲的“道說”化為有聲的“說話”,人若要說話,首先必須有所“傾聽”,毋寧說人之說話本身就是一種應和“道說”之允諾的“傾聽”。但是在“道說”向“人言”的轉化過程中,本真的道說有可能墮落為一種非本真的言說(譬如技術化的、形式化的語言)?,F(xiàn)代社會無疑是一個為技術所統(tǒng)治的世界,海德格爾以“集置”來命名現(xiàn)代技術之本質,“集置”以大道的方式成其本質,同時“集置”也偽置大道,這樣,人與大道的本質關系就被偷換為人與“集置”的關系?!凹谩贝俦浦鴶[置人把一切在場者都作為持存物來訂造,計算性思維就成了支配現(xiàn)代人的思想方式,從而人就只會說“集置”的語言,“說話受到促逼,去響應任何一個方面的在場者的可訂置性”[10](P265)。如此被擺置的說話就是信息,它是一種形式化的語言,人生存在這種形式化的語言之中,不再能傾聽、接收“大道之道說”,人與大道的本質關聯(lián)被徹底遮蔽、遺忘了,人們只專注于在場者的可訂置性,而遺忘了那個使存在者現(xiàn)身在場的“大道”本身,現(xiàn)代人變成了“集置”的奴隸,為可訂置的持存物所趨迫、所奴役,東奔西走,追名逐利,無家可歸。只有“詩”與“思”這兩種本質性的道說能夠突破形式化的“集置”語言的遮蔽,使終有一死者與大道的原始親密關聯(lián)恢復如初。

大道之道說給出澄明的自由之境,而詩與思乃是道說的兩種最本己的方式,可見澄明只有在詩與思中才會本然發(fā)生,詩與思就是存在之真理的本真居所。詩與思既是本真的筑造即讓棲居的方式,又是大道之道說的兩種最本己的言說方式。也就是說,大道之道說有待轉化為“詩”與“思”。作詩與思想就是指詩人和思者在專心虔敬的傾聽中讓道說轉化為本真的人言即詩歌和思想,這其中保存了道說的最原始本真的消息,借助極具運思空間和想象空間的感性形式,存在之真理最本然地顯現(xiàn)出來,照亮此在生存。

但是,不難發(fā)現(xiàn),現(xiàn)代人眼光所及、手之所到、心之所欲的僅僅是在場的、實用的存在者,所謂的棲居就是在堆積著各種存在者的空間里活著。居住空間無限大,詩意生存空間卻無限小,生活水平日益提高,生存質量卻每況愈下,長此以往,現(xiàn)代人將深陷于精神危機與環(huán)境危機之中不得自拔,主體式的生存最終必然走上反對本真存在的絕路。

海德格爾看來,工具理性和技術理性的統(tǒng)治造成了現(xiàn)代人的生存危機。他認為技術構成了一種新的文化體系,這種新的文化體系將整個社會構造成一種控制對象,理性化、工具化成了一種天命,這一理性化、工具化的鐵籠嚴重地禁錮了人們的心靈和思維。所謂“主體性原則”,就是以自己的在場來衡量一切存在者的存在,把世界視為以人類為中心而旋轉的為我世界。海德格爾提出“此在”這個術語,認為“此在具有從‘世界’方面來領會本己存在的傾向”[11](P22),故他要求放棄黑格爾的“絕對主體”身份,把人提升到存在守護者的神圣地位,為此發(fā)出“詩意棲居”的召喚,提倡人們走進存在的真理。這有助于現(xiàn)代人提升生存境界,拓展生存空間,改變生存方式,掙脫欲望主體和消費主體,重建詩性主體,走出生存的誤區(qū)和迷途?!俺劦?,夕死可以”。人最可珍貴的東西不是世俗的感性欲望和權力欲望的滿足,而是對“沉淪在世”的超越,對存在之真理、對自由之境的追求和運思,只有這樣才能真正帶來靈魂的安頓與幸福。

海德格爾的最終目標是追求存在的真理(大道),又把語言的本質之整體命名為“道說”。在詩、思中道說最本真地轉化為人言并且保存于其中,詩與思乃是人之本真居所的筑造方式,詩與思乃是本真的讓棲居。詩與思都是通過語言(人言)實現(xiàn)的。“海德格爾之所以把語言當成存在本身的‘家’,強調語言對詩性存在的絕對重要意義,也就在于語言具有想象的性質和可能,語言的象征性結構為人的自由超越性提供了可能,為審美生存提供了廣闊的想象空間?!保?2]我們賴以生活于其中的語言,為人的存在開拓了最大可能性。因此,我們沒有理由低估語言對于詩性生存、對于詩性主體建構的極端重要性,也沒有理由不借用這種豐富而悅目的形式去解讀存在,借助詩性想象和詩性運思去觀照“廣大的世界空間”全景,體驗詩意人生。從而沖破工具理性、技術理性對語言的遮蔽(異化為符號語言)及其對本真世界的遮蔽,撥云見日,返樸歸真,棲居和切近在大道(真理)的近旁。

[1]海德格爾.演講與論文集(孫周興譯)[M].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05.

[2]海德格爾.路標(孫周興譯)[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0.

[3]孫周興.海德格爾選集[M].上海:上海三聯(lián)出版社,1996.

[4]海德格爾.荷爾德林詩的闡釋(孫周興譯)[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4.

[5]王一川.語言烏托邦——20世紀西方語言論美學探究[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94.

[6]陳嘉映.海德格爾哲學概論[M].北京:三聯(lián)書店,1995.

[7]海德格爾.存在與時間(陳嘉映,王慶節(jié)譯)[M].上海:上海三聯(lián)出版社,2006.

[8]海德格爾.形爾上學導論(熊 偉,王慶節(jié)譯)[M].北京:商務印書館,1996.

[9]海德格爾.詩 語言 思(彭富春譯)[M].北京:文化藝術出版社,1991.

[10]海德格爾.在通向語言的途中(孫周興譯)[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1.

[11]海德格爾.海德格爾存在哲學(孫周興譯)[M].北京:九州出版社,2004.

[12]譚容培,顏翔林.想象:詩性之思和詩意生存[J].文學評論,2009,(1):195.

On Heidegger’s Thinking of Poetic Survival

TAN Rong-pei,MU Fang-lei
(College of Liberal Arts,Hnnan Normal University,Changsha,Hunan 410081,China)

Heidegger’s thinking of Dwelling refers to the living in the clarity of Existence.The Erieignis(Existence)gave clarity by Sage(language).Sage keeps true in poetry and thinking.Poetry and thinking are really building ways for human’s dwelling.Heidegger’s thinking of poetic survival has an important meaning for the living of modern people.

dwelling;language;existence;poetic survival

B83-0

A

1000-2529(2010)03-0033-05

2010-01-06

譚容培(1945-),男,湖南長沙人,湖南師范大學期刊社編審,湖南師范大學文學院、公共管理學院教授;牟方磊(1984-),男,遼寧朝陽人,湖南師范大學文學院碩士研究生。

(責任編校:譚容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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