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文言文是中華民族文化遺產(chǎn)中的精華，然而目前文言文教學中卻存在誤區(qū)，以致于文言文喪失了其真正意義而成為語文教學中的雞肋。本文提倡文言文教學應返璞歸真，以“誦讀”為突破口，強調(diào)誦讀在文言文教學中的核心地位。

關鍵詞：文言文 教學 誦讀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楚門中斷楚江開，孤帆一片日邊來”，“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這些經(jīng)過千百年時間淘洗而流傳至今的膾炙人口的文言文（包括古代詩詞歌賦）是詩文中的極品，是中華民族文化遺產(chǎn)中的精華，寄寓其中的深邃思想、崇高理想、廣闊胸襟、美好情操都是中華民族引以為豪的精神財富。這些作品中千錘百煉的語言、斐然爛漫的文采、苦心經(jīng)營的章法，足以垂范后世，成為我們?nèi)≈槐M的寶藏。學生作為接受教育的現(xiàn)代人，適量多讀一些古代的詩文佳作，培養(yǎng)閱讀文言文的能力，對于提高理解和運用祖國語言文字的能力，提高文化素質(zhì)、道德情操，培養(yǎng)純正的審美趣味，是十分必要的。要知道，拒絕優(yōu)秀文化傳統(tǒng)熏陶的現(xiàn)代人，不是完全意義上的現(xiàn)代人，正如一件缺乏民族性的藝術品談不上世界性一樣。[1]

文言文如此珍貴，但許多人仍是難入寶山之門，又或是入寶山卻空手而歸，這便是目前文言文教學的尷尬處境。即使在現(xiàn)今語文教學改革轟轟烈烈的年代，文言文教學仍是語文教學改革中的一個“死角”，在這塊世襲領土上仍然呈現(xiàn)出一派春風不度玉門關的荒涼景象。多年以來，文言文教學的基本模式是老師逐字逐句的串講，中間夾雜些零星的古漢語知識，學生忙著埋頭記詞義、記用法、記譯文，這個模式即“八字真經(jīng)”，叫做“字字落實，句句清楚”，而長期以來，文言文考試也主要考詞義、用法與翻譯，結果如此往復，惡性循環(huán)，自然是將文言文搞得支離破碎，大多數(shù)學生充其量只會背誦一些割裂后的只言片語，死記一些文言實詞、虛詞的用法，而對于課文的思想內(nèi)容、感情意味幾乎沒什么了解，更別說審美、品味、領悟了。文言文只剩下一組組按刻板的語法拼湊起來的“言”而已，已不復是有韻有氣的“文”，沒了“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的豪壯悲愴，也沒了“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的細膩傷感。文言文成為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這是文言文教學“買櫝還珠”的必然結果。那么，文言文教學的突破口和出路又在哪呢？

傳統(tǒng)文章傳統(tǒng)教法，文言文教學應返璞歸真。在我國古文教育中有許多值得借鑒的教學經(jīng)驗。譬如，集中識字符合學漢語的規(guī)律，多用對偶句和韻語編輯啟蒙課本，如《三字經(jīng)》，符合漢語的特點（漢語注重意會 “得意忘言”，講究韻味，注重虛實，追求韻律和節(jié)奏，這就決定了語文教學中必須要著力于語言的品味，內(nèi)在意蘊的咀嚼），符合中國兒童學漢語的心理特征，十分有利于兒童誦讀記憶。學習語言，重視吟讀背誦，如“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吟”，又如“書讀百遍，其義自見”。我國古代的語文教學重視學生自得、自悟和語感培養(yǎng)的經(jīng)驗。李東陽《懷麓堂詩話》“學古樂府應‘往復諷詠，久而自有所得，得于心而發(fā)之乎聲，則雖千變?nèi)f化，如珠之走盤，自不越于法度之外矣，又說‘茍非心領神會，自有所得，雖提耳而教之，無益也”。教師啟發(fā)，學生涵泳，識字再識字，讀寫再讀寫，其教學原則簡潔，教學方法古樸，教學步驟粗獷。古代的語文教學有幾個優(yōu)點：課堂開放，有思想，不重教法（尚有爭議），古人識字發(fā)蒙之后，就走上讀書、明理、踏訪、求證之路，直接從前人的文本中去學去悟，工具與道可兼得。

傳授者不使用知識術語，把語文切碎成諸多零星雜碎的知識點，畫成知識樹，把許多必須也只能體悟的東西變成分析的、講解的，把本無定勢的東西變成步驟和方法，而這些都脫離了語文的本位。教法越縝密精細，學生越被動，學生離語文本位越遠。語文學習是先實踐，運用，然后理解，概念和規(guī)則并不是最重要的。嚴羽《滄浪詩話》認為“學習前人的優(yōu)秀之作，不能采取思考、分析和研究的方法，而只能是熟讀、諷詠，朝夕把玩，這是一種對詩美的直接的感受和藝術的欣賞，‘讀《騷》之久，方味真味；欲歌之抑揚，涕咦滿襟，然后為識《離騷》，從反復詠嘆中領會詩歌聲情的抑揚跌蕩，才能進入作品的內(nèi)在境界，領略其獨特韻味”。由此可知，文言文教學欲求方法，概括的說，就是誦讀、理解、背誦，其間誦讀是核心，是關鍵，是文言文學習的立足點，所以，文言文教學的突破口就在“讀”字上，“讀”到了解內(nèi)容，讀到順暢的程度，讀懂句意文旨，在吸收古代私塾有益做法的同時，探討讀的技巧和方法。

所謂誦讀，朱自清先生曾說“誦讀是一種教學過程，目的在培養(yǎng)學生的了解和寫作能力，教學的時候先由老師范讀，后由學生練著讀，有時得背誦，除背誦以外都可以看著書”。換言之，誦讀就是在教師的指導下，學生主動參與的積極探究的學習過程。誦讀是一種讀書方法，是一種自視其文，口發(fā)其聲，耳聞其音，心通其意，意會其理的綜合閱讀活動。誦讀久之，會積累大量的語言材料，獲得豐富的感性認識，在潛移默化中熟稔文言詞語，貫通文言的語法、修辭規(guī)律等，形成靈敏的文言語感。誦讀是學生重要的閱讀實踐。語文是門實踐課，學習語文的途徑“感受——領悟——積累——運用”，其中核心便是誦讀，我們主張學習文言文要在誦讀中感知，在誦讀中領悟，在誦讀中積累語言的素材，最后達到將文言文變成自己語言習慣的部分，形成文言語感。語感是對言語內(nèi)涵的一種直覺能力，語感是感性和理性相統(tǒng)一的一種悟性，是一種理性直覺性，或者說是一種直接的理解；語感是長期的規(guī)范的語言運用與語言訓練中養(yǎng)成的一種帶有濃厚經(jīng)驗色彩的比較直接、迅速的感悟、領會語言文字的能力。語感是語文學習的出發(fā)點和歸宿，它的作用在于能更好地與人溝通交流，能更易于理解、接受，良好的語感是在誦讀的過程中培養(yǎng)的。

學語言，正確的語感十分重要，而古人強調(diào)的吟讀背誦對學生形成正確的語感有相當重要的作用。古今學者十分強調(diào)“因聲求氣”，周振甫先生認為“作者由氣盛決定言之短長與聲之高下；讀者則入言之短長與聲之高下中求氣，得到了氣，就能體會作者寫作時的感情”（《文章例話·因聲求氣》），所以古人要求“必諷誦之深且久，使我之心與古人訴合于無間，然后能得契自然之妙，而終極其能事”（張裕釗《與吳函父書》）。唐彪說“文章讀之極熟，則與我為化，不知是人之文，我之文也。”誦讀能促使良好語感的形成。清朝的桐城派竭力提倡誦讀。劉大槐在《論文偶記》中寫道“（讀古人書）爛熟后，我之神氣即古人之神氣，古人之音節(jié)都在我喉吻間，合我喉吻者，便是與古人神氣音節(jié)相似處，久之自然鏗鏘發(fā)金石聲?！爆F(xiàn)代美學家朱光潛則用心理學、生理學原理作出解釋“朗讀也是一種模仿，它模仿的是作者喉舌筋肉活動技巧”，久而久之，作者的神氣音節(jié)就在讀者的喉舌筋肉上留下痕跡。反復誦讀就是下涵泳功夫。所謂涵泳，就是對文章反復咀嚼把玩，把整個身心都沉浸于文章所描繪的情景之中，讓聯(lián)想的翅膀，振翮于奇譎璀璨的藝術蒼穹下，讓感情的觸角摩挲于動人情愫的文學形象之上流連、低徊、盤桓，不斷地尋求，不斷的吸取，不斷的意會，不斷的言傳，在涵泳的誦讀境界中逐漸體察出作品中許許多多“盡在不言中”、“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奧妙。古人言“讀書百遍，其義自見”，個中道理，恰揭示了誦讀中涵泳功夫的真諦。

朱光潛先生在《從我怎樣學國文說起》中說“私塾的讀書程序是先背誦后講解。在開講時，我了解的很少，可是熟讀成誦，一句一句地在舌頭上滾將下去，還拉一點腔調(diào)，在兒童時卻是一件樂事……我現(xiàn)在所記的書大半是兒時背誦過的，當時雖不甚了了，現(xiàn)在回憶起來，不斷的有新領悟，其中意味確是深長?！庇墒强芍?，熟能通其竅，精能盡其妙，誦讀的過程也是對文章審美欣賞的過程，因為誦讀時要進入情不自禁的歌吟。誦讀中，思想感情溶入作品的藝術境界，隨作者的喜怒哀樂而喜怒哀樂，神游文章的妙境。如魯迅《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中的壽老先生讀“鐵如意，指揮倜儻……”眉飛色舞，聲情并茂，宛若置身其境，而已超脫了現(xiàn)實之境。文言文的主題（尤其是詩歌）靠語言來表達，其語言形象、凝練、富于表現(xiàn)力，理解這些，需要多咀嚼，而主題通常又是借助意境來表達，體味意境則需涵泳，而涵泳的最好方法便是誦讀。

我國優(yōu)秀的古典詩文，意境深邃，語言精美，音調(diào)鏗鏘，聲韻和諧，具有很強的音樂性，適合于吟讀。只要按照詩文偃仰起伏，運用一般語調(diào)，同樣可以自得其趣，獲取美感。只要誦讀得法，對于理解詩文的思想內(nèi)容，精神實質(zhì)，更恰當?shù)念I會它的氣勢、節(jié)奏、神韻都大有裨益的。誦讀有利于思索，鑒賞性誦讀的過程自然就成了深刻體味品評的過程。大學士蘇東坡曾感嘆“三分詩七分讀”?！都t樓夢》里有個香菱學詩的故事，林黛玉教香菱先把《王摩詰全集》細心揣摩熟透，然后再讀一百二十首杜甫的七言律詩，最后再讀李青蓮的七言絕句一二百首，還要香菱再把陶淵明等人的詩拿出來看一看，這樣，不用一年功夫，不愁不是詩翁了。黛玉教香菱學詩的方法實在高明，高明之處就在于她讓香菱在廣泛誦讀典范佳作，把不同風格、流派的詩拿來比較、分析、鑒賞、吸收。香菱之所以在短短時間內(nèi)成為可以寫出佳句的詩人，就因為誦讀詩培養(yǎng)語感、審美鑒賞、積累運用同步的過程。

學習文言文的兩個重要方法除了誦讀，便是積累。文言基礎知識的積累和掌握，也要在誦讀中進行。應該強調(diào)的是，不論是文言實詞、虛詞，還是文言句式，都不能孤零零的背解釋、記術語，而應該把字詞句放在一定的語言環(huán)境中，通過誦讀課文而達到理解、掌握這些基本知識的目的。掌握詞句基礎知識，是誦讀古詩文的需要，而熟讀成誦一批古詩文后，其詞句的一些基本用法，也就涵蓋其中了。這樣一來，只要看到某詞某句式的時候，則馬上會在記憶中出現(xiàn)典型的例句來。熟能生巧之后，就沒有了這種轉(zhuǎn)換過程，而完全是一種應付自如的狀態(tài)。久而久之，也就凝固成了個人知識體系中的一部分，誦讀古典詩詞和淺易文言文的能力也就自然形成了，文言基礎知識的積累和掌握的目的也就自然達到了。

結語

人類所創(chuàng)造出來的最偉大的文化成果是語言文字，那么，不言而喻，繼續(xù)維護這一成果的最重要的手段就是語文教學。語文的世界應該是人文的、情感的、審美的世界。語文課應該成為學生人文的、情感的、審美的世界的鑰匙，不要讓科學主義侵占語文課堂，尤其是文言文教學，重視學生的自主性，培養(yǎng)他們的語感，從而使他們自得、自悟。

參考文獻：

[1]錢夢龍.文言文教學改革芻議[J].中學語文教學,1997,(4).

（李海燕 長沙 湖南商務職業(yè)技術學院 4102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