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說,屋內(nèi)吟唱之女子,便乃“新羅婢”。此“新羅婢”乃前日新至“醉月樓”。
何公子幾日未來,并不知有新人至此。
今日聞其音,必要此女為之獻歌。故其遣仆從,尋“醉月樓”掌柜而來。
掌柜得悉,左右兩難,遂朝何公子滿臉堆笑,道:“哎喲,原來乃何公子大駕光臨??!您有何吩咐,盡管開口!”
何公子憤然不悅,道:“我說尹掌柜,如此絕世女子,怎可不報于本公子?”
尹掌柜諂媚道:“何公子息怒!此女本乃要獻于何公子,豈料今日客滿為患。來者小人亦吃罪不起,召此女出,實屬無奈。還望何公子大人有大量!”
尹掌柜此言一出,何公子怒氣沖天,遂疾聲道:“何人敢與本公子爭搶?怕是活久了!”
語罷,即命仆從沖入?yún)嚨衣臏厮诳烷g,欲強搶此“新羅婢”。
“唐興軍軍使”何等人也,豈容他人橫行?
厙狄履溫不屑一顧,亦遣侍衛(wèi)與之搶奪。
為此,雙方大動干戈。
“莫州刺史”宇文順見勢不妙,遂遣衛(wèi)侍尋“莫州長史”孫誨攜眾前來。
已而,孫誨率一眾衙役而至。
厙狄履溫、臧希液幾人寡不敵眾,以至落了下風,不得已破門而出,返“唐興軍”駐地。
堂堂“唐興軍軍使”,近其駐地遭人算計,厙狄履溫怒不可遏!
適才,“莫州長史”孫誨身著官服、腰懸令牌,引衙役而至。厙狄履溫便心知肚明:此乃莫州廨署之人。
且說厙狄履溫,系出“厙狄世家”。
“厙狄氏”源自“古西羌”,本居“河之九曲”。東漢時,羌人大起義,羌民漸次內(nèi)遷。
此后數(shù)百載,羌人一支,號為“厙狄氏”,緣長城東行,先入鮮卑諸燕,后入北魏。
北魏末年,“六鎮(zhèn)起義”之際,“厙狄氏”隨六鎮(zhèn)軍民,南遷至太原郡以東,聚居壽陽縣一帶。
東魏權(quán)臣高歡之妹婿——厙狄干,北齊顯貴厙狄迴洛、厙狄業(yè),皆出“厙狄世家”。
“唐興軍軍使”厙狄履溫,便乃北都太原府之“厙狄氏”。
俗語有云:“冤有頭,債有主。”
次日一早,厙狄履溫便令“唐興軍副使”尉遲阿道率“唐興軍”兵卒,浩浩蕩蕩至莫州廨署,不由分說,便打入其內(nèi)。
“唐興軍”兵卒勢不可當。
于其而言,廨署之人皆乃烏合之眾。懲其眾,一如“張飛吃豆芽——小菜一碟”。
“唐興軍”兵卒所過之處,狼藉一片。斷墻殘壁,財物盡毀,目視之,實乃慘不忍睹。
“莫州刺史”宇文順,鼻青臉腫,頭破血流;廨署守衛(wèi),更乃皮開肉綻,體無完膚。
怨氣既出,“唐興軍”兵卒揚長而去。
宇文順冥思苦想、絞盡腦汁,終乃不明何時得罪“唐興軍”。
受此大辱,宇文順敢怒不敢言。
然莫州廨署被毀,莫州刺史于廨署遭人毒打,以至遍體鱗傷,實乃為天下笑也!
唐廷悉此,盛怒之。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唐興軍”全然罔顧王法、無視律令,犯上作亂,重逆無道,實乃無法無天,罪大惡極。
若姑息任情、縱容其事,大唐顏面何存?
朝廷遂遣“大理寺”“御史臺”“左金吾衛(wèi)”眾命官抵莫州,協(xié)同作察。
第三十三折 驚天案中案
且說,大唐官制煩復,變化頻繁。
唐玄宗開元末,朝廷設(shè)有六省、六部、九寺、五監(jiān)、十六衛(wèi)、六軍。
六省,有內(nèi)外三?。?/p>
內(nèi)三省,一曰內(nèi)侍省、二曰殿中省、三曰秘書省,是為“內(nèi)廷”;
外三省,一曰中書省、二曰門下省、三曰尚書省,是為“外廷”。
六部,一曰禮部、二曰吏部、三曰戶部、四曰兵部、五曰刑部、六曰工部。
九寺,一曰宗正寺、二曰太府寺、三曰司農(nóng)寺、四曰光祿寺、五曰鴻臚寺、六曰太常寺、七曰大理寺、八曰衛(wèi)尉寺、九曰太仆寺。
五監(jiān),一曰國子監(jiān)、二曰將作監(jiān)、三曰少府監(jiān)、四曰軍器監(jiān)①、五曰都水監(jiān)。
十六衛(wèi),一曰左衛(wèi)、右衛(wèi);二曰左驍衛(wèi)、右驍衛(wèi);三曰左武衛(wèi)、右武衛(wèi);四曰左威衛(wèi)、右威衛(wèi);五曰左領(lǐng)軍衛(wèi)、右領(lǐng)軍衛(wèi);六曰左金吾衛(wèi)、右金吾衛(wèi);七曰左監(jiān)門衛(wèi)、右監(jiān)門衛(wèi);八曰左千牛衛(wèi)、右千牛衛(wèi)。凡此共十六衛(wèi)。
六軍,一曰左、右羽林軍;二曰左、右龍武軍;三曰左、右神武軍。凡此共六軍。
唐宿衛(wèi)相沿漢制,有“南衙”“北衙”之分。
屯駐長安宮城之南,謂之曰“南衙軍”;屯駐長安宮城之北,謂之曰“北衙軍”。
其中,“十六衛(wèi)”屬“南衙”,謂之“南衙十六衛(wèi)”;“六軍”屬“北衙”,謂之“北衙六軍”。
除此之外,亦沿舊制,設(shè)“御史臺”。凡大獄者,則由三法司——御史臺、刑部、大理寺共審之。
《新唐書·志·百官一》有載:
凡鞫大獄,以尚書侍郎②與御史中丞、大理寺卿為三司使。
但說,御史臺嘗為“肅政臺”,掌邦國刑憲,以糾察百官、肅正綱紀。
此番赴莫州者,乃“御史臺御史中丞”(正四品下)張倚、“御史臺侍御史”(從六品下)王縉、“御史臺監(jiān)察御史”(正八品上)張曉。
大理寺,掌邦國折獄詳刑之事。
此番赴莫州者,乃“大理寺卿”崔翹(從四品上)、“大理寺正”慕容珣(從五品下)、“大理寺錄事”張延賞(從九品上)。
左、右金吾衛(wèi),掌徼巡、巡警之法,以執(zhí)御非違。
此番赴莫州者,乃“左金吾衛(wèi)將軍”張嘉祐(從三品)、“左金吾衛(wèi)長史”張旭(從六品上)。
一眾人至莫州。
是夜,便至“唐興軍”駐地,拘臧希液、厙狄履溫二人,押至莫州,入廨署大堂鞫問③。
“莫州刺史”宇文順身負重傷,疼痛難忍,攣臥榻上,呻吟不止。故而,未召宇文順前來,只喚“莫州長史”孫誨而至。
再說宇文順,系出“鮮卑宇文氏”,乃北周權(quán)臣——宇文護之后。
宇文護乃北周大冢宰④,攝政十余載,代行天子之政。四大名樓之“鸛雀樓”,便乃宇文護所建。
北魏末,北方六鎮(zhèn)相繼起義,史稱“六鎮(zhèn)起義”。
六鎮(zhèn)乃懷朔鎮(zhèn)、武川鎮(zhèn)、沃野鎮(zhèn)、柔玄鎮(zhèn)、撫冥鎮(zhèn)、懷荒鎮(zhèn)。
其中,武川鎮(zhèn)軍戶宇文洛生、宇文泰兄弟,率族人投北魏權(quán)臣——“太原王”爾朱榮。
爾朱榮后于晉陽建“霸府”,“宇文氏”則被置晉陽城北七十里處。
宇文氏聚族而居,立壁自保,號為“宇文壁”。
后歷經(jīng)曲折,幾度遷轉(zhuǎn)。大唐開國以來,“宇文世家”則多居于此。
“莫州刺史”宇文順,便乃生于北都太原府之“宇文壁”。
待查問事竟,“左金吾衛(wèi)”佽飛⑤便押臧希液、厙狄履溫至廨署別院。
看守一事,本乃“左金吾衛(wèi)將軍”張嘉祐親理。然張嘉祐食積小腹,凝滯不消,遂至生熱。
故而看守之事,得“御史臺御史中丞”張倚、“大理寺卿”崔翹二人共允后,暫由“莫州別駕”論誠節(jié)代為行之。
昔日值守,并未有異。是夜,論誠節(jié)卻莫名其妙地疲憊不堪。
論誠節(jié)困意十足,哈欠連天;睡眼惺忪,昏昏欲眠。故其欲回屋憩歇,以便養(yǎng)精蓄銳,夜半再起。
論誠節(jié)勒令親隨,務(wù)須嚴密防禁,以防萬一。
俗語有云:“三月怕三七,四月怕初一。”
真乃怕鬼有鬼!論誠節(jié)一夜鼻息如雷,一無所知。
次早,論誠節(jié)醒而至別院。得見眼前一幕,其瞪眼翹舌,呆若木雞。
但見:地上斑斑血跡,赫然在目。臧希液、厙狄履溫二人,面目猙獰,東倒西歪,斜倚于壁。論誠節(jié)之親隨,胸口短刀,直插寸心。
論誠節(jié)萬念俱灰,驚恐萬狀,喪魂落魄、跌跌絆絆出別院,報之于“御史臺御史中丞”張倚。
張倚聞之,亦驚愕失色,忙不及履,便奔往別院。
御史臺、大理寺、左金吾衛(wèi)一眾人,亦隨之而去。
眾人至別院,著實口呆目鈍。
“左金吾衛(wèi)長史”張旭忙上前探之:臧希液、厙狄履溫二人,早已氣息全無。地面血漬已干,論誠節(jié)之親隨,更乃命絕久矣!
張旭再查驗三人尸身:臧希液、厙狄履溫二人,并無兩樣;然論誠節(jié)之親隨,懷內(nèi)所揣血書,卻昭然可見!
血書言:其殺臧希液、厙狄履溫二人之因,乃“安仁軍之戰(zhàn)”時,臧希液將其至親殺害。為尋仇,故將臧希液殺了。其自知難逃死罪,故又自盡以伏法。
依論誠節(jié)親隨所言,厙狄履溫乃遭池魚之禍而亡。
張旭復搜其身,吐蕃文所書之密信再現(xiàn)眼前。
“左金吾衛(wèi)將軍”張嘉祐(從三品)見之,遂命人傳譯。
蓋此信乃論誠節(jié)之堂叔——噶爾·莽布支所書,信中所言,更令人瞠目結(jié)舌。
其意,乃使論誠節(jié)說其在唐部眾發(fā)動兵變,策應(yīng)吐蕃,里應(yīng)外合,而攻大唐。
卻說,朝廷一眾命官至莫州,本乃查莫州廨署遭毀一事。
孰料,情勢驟然而轉(zhuǎn),竟牽出驚天大事。
眾人汗流浹踵,即刻上奏。
朝廷知悉,又命“左金吾衛(wèi)大將軍”裴寬(正三品)自率“左金吾衛(wèi)”佽飛,兼“衛(wèi)尉寺丞”(從六品上)張拯,人不歇腳,馬不停蹄,日夜兼程,奔赴莫州。
裴寬始至莫州,坊間已謠言四起:論家里勾外連,通吐蕃,背大唐,其罪當誅。
故論誠節(jié)兼其三子——論惟賢、論惟貞、論惟明自案發(fā)始,便被捕在獄。
裴寬先驗臧希液、厙狄履溫二人尸身,確乃毒發(fā)而亡。
待驗及論誠節(jié)腹心時,裴寬細細查之:短刀入胸,必一刀斃命。然以其刀口,似乃刃二入之。若為自盡,豈非咄咄怪事?
裴寬不動聲色,再趕去鞫問論誠節(jié)父子四人。
論誠節(jié)只將“莫州長史”孫誨率眾圍毆厙狄履溫、臧希液等人,“唐興軍”將士次日再報仇雪恨之事,一五一十,從實招來。
其余,縱“左金吾衛(wèi)”佽飛再三拷問,論誠節(jié)父子皆不認罪。
經(jīng)論誠節(jié)詳述,裴寬方知:此番蠻爭觸斗,乃因爭“新羅婢”而起。
如此荒誕之事,聞?wù)弑貍鳛樾φ劇?/p>
再說,孫誨一人被羈,另置一室。
朝廷命官問其緣由,然其所供,一無實跡。
再問其何故率衙役毆逐“唐興軍軍使”,其言乃“莫州刺史”宇文順役使。
宇文順一乃李唐皇親,二乃前宰相宇文融之族弟。圍毆“唐興軍軍使”厙狄履溫一事,縱乃宇文順指示孫誨而為,然其卻安然無事。
古語有云:“積羽沉舟,群輕折軸?!?/p>
俗語又云:“拔出蘿卜帶出泥?!?/p>
案發(fā)當日,與宇文順同在“醉月樓”者,有粟特胡商——何家、米家。
以防惹禍招災(zāi),粟特胡商、“宇文世家”群策群力,賄“御史臺御史中丞”張倚、“左金吾衛(wèi)將軍”張嘉佑二人。
張倚、張嘉佑認定此事乃孫誨所為,誣良為盜,孫誨由此坐“罪”被戮。
此案便以尋?!扒止偕隆?,上報而結(jié)。
故待裴寬欲審孫誨,孫誨已成替罪之羊,死無對證。
后粟特胡商為遮人耳目,再使移花接木之術(shù),引火至大唐、吐蕃。
論誠節(jié)之親隨死因不明,孫誨已行刑曉示。
裴寬嚴峻剛正、公明廉潔,如此離奇之事,其朝督暮責,風行雷厲,以便此案撥云見日。
裴寬以雷霆萬鈞之勢,查莫州之案。
待此案初有眉目,朝廷一紙令下:裴寬即返西都長安,另有所事。
莫州一案,中道而至。裴寬不得已,回京領(lǐng)命。
因論誠節(jié)一案,參涉大唐、吐蕃,裴寬不敢疏漏,故將論誠節(jié)父子四人押解,一同回朝。
涉事之人,皆依法處分,其余命官亦回京復命。
第三十四折 吐蕃報喪使
但說, 一眾命官行至半途,再一駭人之聞,震驚“三都”。
數(shù)日前,南天竺高僧——金剛智大師,至大唐,去往五臺山講經(jīng)說法,前日竟離奇而亡。
南天竺高僧于大唐示寂,斯事體大,大唐難辭其咎。朝廷上下,嘩然而駭。
為此,唐玄宗李隆基急召“幽州節(jié)度節(jié)度使”李適之回京,除“刑部尚書”主查金剛智大師一事。
且說,是歲春日,即唐玄宗開元二十九年(約公元741年)初,吐蕃“報喪使”抵長安,報“金城公主”之喪。同行者,另有“求經(jīng)使”桑西一行。
因吐蕃王子勝喜佛法,故“求經(jīng)使”桑西一行此番前來,只為求漢地之經(jīng)典。
桑西一行覲見玄宗,唐廷對其禮遇有加,即賜金寫佛經(jīng)千部,賞金銀珠寶十車。
“求經(jīng)使”桑西一行,取得經(jīng)書,后又至五臺山“圣文殊菩薩”佛殿,求取佛寺圖卷。
桑西出吐蕃前,聽聞吐蕃“真桑本尊佛堂”被毀,其額蹙心痛,哀傷不已。
是故,桑西欲至大唐再求佛寺圖卷,以便返吐蕃重修佛堂。
“求經(jīng)使”桑西一行居五臺山,已一月有余。前月,聞南天竺高僧金剛智亦欲至此宣講佛法。
孰料,金剛智大師至五臺山不幾日,便身中劇毒,不省人事。
傳言,此乃吐蕃人所為。
邇?nèi)?,居五臺山之吐蕃人僅桑西一行。
桑西一行,自難逃干系。故桑西兼同行幾人被縛禪房,不得而出。
真可謂:“閉門家里坐,禍從天上來?!?/p>
話說,金城公主本名李奴奴,穎慧俊麗,知書達禮。
金城公主乃邠王李守禮之女,亦乃唐中宗李顯之養(yǎng)女。是故,李奴奴雖乃宗室女出身,自幼卻與諸公主一同長于皇宮。
唐中宗神龍三年(約公元707年)春三月,吐蕃遣使進貢,且入唐請婚,中宗李顯允之。
彼時,韋皇后不舍嫡女遠嫁吐蕃。
一番盤算后,唐廷竟封邠王李守禮之女李奴奴為“金城公主”,出嫁吐蕃贊普①赤德祖贊。
因李奴奴乃邠王李守禮之獨女,得此訊息,李守禮如五雷轟頂,肝腸寸斷。
父女二人抱頭痛哭,泣如行下。
唐中宗景龍三年(約公元709年)②冬月,吐蕃遣千余人至唐迎娶金城公主。
次年,亦即唐中宗景龍四年(約公元710年),中宗李顯便命“左驍衛(wèi)”大將軍護金城公主入吐蕃。
唐·李顯《金城公主出降吐蕃制》有載:
金城公主,朕之小女,長自宮闈,言適遠方,豈不鐘念!但朕為人父女,志恤黎元,若允誠祈,更敦和好,則邊土寧晏,兵役服息。遂割深慈,為國大計,筑茲外館,聿膺嘉禮,降彼吐蕃贊普。即以今月二十七日進發(fā),朕親自送于郊外。
入吐蕃之道,乃七十載前文成公主進藏之道。
眾人于始平縣③ 辭別中宗李顯。
和親車馬,沿河谷緩行。
俗語有云:“三月桃花粉面羞?!?/p>
是時,山間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宛若世外桃源。
一行人浩浩蕩蕩,于鳳林關(guān)④渡河。兩岸群山聳峙、云霧繚繞,似人間仙境。
過鄯州⑤,晨昏寒涼,風沙如雪;再行之,天高地闊,湖水似鑒。
眾人行至日月山,金城公主登高而望,心中不免惆悵。
相去日已遠,衣帶日已緩。心茫茫,思悠悠,淚欲流。
相傳,文成公主進藏前,“日月山”名曰“赤嶺”。
“赤嶺”,顧名思義,乃“紅色山嶺”之意。山呈紅色,遠望高山,“土石皆赤,赤地無主”,故稱之“赤嶺”。
“赤嶺”歷來乃唐蕃咽喉。自兩漢至隋唐,其便乃中原西境之屏障,故有“西海屏風”“草原門戶”之稱。
“赤嶺”亦乃大唐、吐蕃之界。
南北朝時,河西走廊“絲綢之路”堵塞,時人另辟“絲綢南路”,經(jīng)赤嶺、西海,過柴達木(盆地)北緣,通往西域。
唐太宗貞觀十五年(約公元641年),文成公主遠嫁松贊干布,進藏和親。
彼時,文成公主出長安,一路西行,途徑“赤嶺”。
文成公主登“赤嶺”之巔,佇望故鄉(xiāng)。東望不見長安,西望滿目蒼涼。思鄉(xiāng)之情,遂油然而生。
臨行前,唐太宗李世民賜文成公主“日月寶鏡”,文成公主恒藏胸間。
此刻,文成公主情不自禁,取出寶境,反復摩挲。
不料,鏡中所見,竟乃長安繁華之景。
文成公主見此,憂思倍增,離愁更甚。其觸目慟心,悲不自勝,旋即放聲大哭,泣不可仰。
文成公主遠嫁吐蕃,以重任行畏途。念及此,其毅然拋手中“日月寶境”于“赤嶺”之下。
寶鏡一分為二,分落二小山之上。
落之東者,朝西映落日余暉;落之西者,朝東照初升之日。
后為感念文成公主,“赤嶺”便更名“日月山”。
且說,金城公主自知身擔重任,與文成公主無二。赴藏和親,不得不爾。故其排愁破涕,忍淚含悲,復踏西行之路。
長路漫漫,行途迢迢。一行人跋山涉水,再抵貝納溝①。
貝納溝風光旖旎,絢爛多姿。游目騁懷,神舒氣暢,心醉意迷,暫解金城公主之憂。
懸崖峭壁之上,文成公主曾刻佛像。然日久之,風雨剝蝕,已無復原貌。
金城公主睹之,遂命侍從匠戶,修廟蓋宇,粉飾佛像,佛像復以煥赫。此廟,便名“文成公主廟”。
卻說,此前大唐、吐蕃劍拔弩張,爭執(zhí)不斷。吐蕃遣使入唐求親,以期化干戈為玉帛。
此舉亦合大唐之意,故中宗李顯便遣金城公主入藏和親。
道阻且長,行則將至。金城公主歷萬苦千辛,終抵邏些②。
異國他鄉(xiāng),本就坎坷艱辛。
初,大唐國力強盛,金城公主尚有一席之地。
后,大唐內(nèi)政不穩(wěn),金城公主孤立無援,處境堪憂。
雖如此,金城公主仍以其微弱之力,從中斡旋,屢屢紓兩國之禍、修兩邊之好。
唐玄宗開元二十二年(約公元734年),大唐、吐蕃于“赤嶺”各豎分界之碑,約以更不相侵,且于甘松嶺③互市。
此間,金城公主功不可沒。
金城公主秀外慧中、聰明睿智,實有功于大唐、吐蕃。其赤子之心、楚囊之情,世人肅然生敬。
唐玄宗開元二十八年(約公元740年)冬月,金城公主薨逝邏些。
次年春日,吐蕃使者便抵長安報喪。玄宗李隆基為金城公主舉哀,輟朝三日。
第三十五折 玄秘求經(jīng)使
再說,“求經(jīng)使”桑西一行,朝見玄宗。得玄宗賞賜后,唐廷于“鴻臚寺”之“禮賓院”安置之。
是時,桑西任吐蕃“求經(jīng)使”,另有“求經(jīng)副使”三人同行。
“鴻臚寺”乃唐廷“九寺”之一,領(lǐng)典客、司儀二署,掌朝會、賓客、兇儀、四方夷狄朝見之事。
凡國家典禮、郊廟、祭祀、朝會、宴饗、經(jīng)筵、冊封、進歷、進春、傳制、奏捷,各供其事。
外吏朝覲,諸蕃入貢,百官使臣赴命、謝恩,若見若辭者,并鴻臚引奏。
四方夷狄君長朝見者,辨其等位,以賓待之;凡二王后及夷狄君長之子襲官爵者,皆辨其嫡庶,詳其可否;若諸蕃人酋渠有封禮命,則受冊而往其國。
鴻臚寺,自兩周始,便已置之。
周曰“大行人”;秦曰“典客”;漢景帝時,曰“大行”;漢武帝時,曰“大鴻臚”;南朝梁置十二卿,鴻臚為冬卿,去“大”字,署為“寺”,始曰“鴻臚寺”;北周曰“賓部”;隋復曰“鴻臚寺”。
唐初沿隋之制,亦曰“鴻臚寺”;
唐高宗龍朔二年(約公元662年),改為“同文寺”;
唐高宗咸亨元年(約公元670年),復為“鴻臚寺”;
武后光宅元年(約公元684年),曰“司賓寺”;
唐中宗神龍元年(約公元705年),再曰“鴻臚寺”。
“鴻臚寺”本設(shè)典客、司儀二署。
開元年間,宦官得寵,權(quán)焰熏天。寵宦楊思勖以監(jiān)“四方外夷”之名,進言設(shè)“禮賓院”。
玄宗親令,于“典客署”“司儀署”二署之外,另設(shè)“禮賓院”。
“禮賓院”隸“鴻臚寺”,實由“內(nèi)廷”掌之?!岸Y賓院”長官曰“禮賓使”,亦由“內(nèi)廷”中使兼任。
且說,“求經(jīng)使”桑西一行,于“鴻臚寺”之“禮賓院”暫居。一連幾日,皆未外出。
是夜,風雨晦暝,電光晃耀。
一人喬裝改扮,待守衛(wèi)輪換之時,混跡其中,而離禮賓院館舍。
此人,便乃“求經(jīng)副使”莫迪。
此番外出,莫迪乃受桑西之意,去往邠王李守禮府中。
待莫迪見過李守禮,次日五更,又潛于送食人中,而歸“鴻臚寺”之“禮賓院”。
西漢·枚乘《上書諫吳王》有言:
欲人勿聞,莫若勿言;欲人勿知,莫若勿為。
桑西本以為此乃隱秘之舉,無人知曉。然若欲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莫迪私自外出,“金吾衛(wèi)”早已得悉,且傳至“內(nèi)三省”——內(nèi)侍省、殿中省、秘書省各長官耳中。
金城公主薨殂,吐蕃使者至邠王府,合情合理,其皆未覺不妥。
是故,“內(nèi)侍省內(nèi)侍監(jiān)”①袁思藝、高力士,“殿中省殿中監(jiān)”張暐②,聞此事,皆不以為意。
然,時任“秘書省秘書監(jiān)”之賀知章③,聞及此,卻憂心忡忡、忐忑不安。
賀知章立即上報玄宗李隆基,且修書一封,再告知摯友——信安王李祎。
李祎,與賀知章同年。是年,二人均已歲至耄耋。
李祎乃唐太宗李世民三子——吳王李恪之孫。如此說來,李祎便乃玄宗李隆基之同儕宗室。
常言道:“公生明,廉生威?!?/p>
李祎少有志向,兄友弟恭,忠孝兩全。
其為官清廉、治理嚴明,官員敬而畏之,百姓信而服之。故而,朝廷恒委以重任。
李祎初承“江王”之爵。
唐玄宗開元十二年(約公元724年),玄宗李隆基改封其為“信安郡王”。后其母離世,李祎辭官丁憂,服喪三載。
唐玄宗開元十五年(約公元727年),李祎丁憂期滿,續(xù)掌軍政,歷任“左金吾衛(wèi)大將軍”“兵部尚書”,兼任“朔方節(jié)度節(jié)度使”“河東節(jié)度節(jié)度使”。
唐玄宗開元二十八年(約公元740年)夏五月,“太子少傅”兼“右金吾衛(wèi)上將軍”李暠猝卒。
“左、右金吾衛(wèi)”乃大唐“南衙十六衛(wèi)”之二,有上將軍各一,從二品;大將軍各一,正三品;將軍各二,從三品。
“右金吾衛(wèi)上將軍”舉足輕重,如此要職,怎可閑置?
李祎雖已年過八旬,然仍以“太子太師”(從一品),兼領(lǐng)“左金吾衛(wèi)上將軍”。
得賀知章等人采擢薦進,是年夏六月,玄宗下令:李祎再兼“右金吾衛(wèi)上將軍”。
如此,“左金吾衛(wèi)上將軍”“右金吾衛(wèi)上將軍”,便由李祎一人擔之。
除此之外,李祎亦代天子掌“大唐國教”。平日,則居大唐“龍興之地”——北都晉陽。
但說,吐蕃“報喪使”,報“金城公主”喪畢,不日,便去大唐而返吐蕃。
“求經(jīng)使”桑西一行,為求佛寺圖卷,則續(xù)居大唐。
此后,桑西一行以觀摩佛寺、拜訪高僧為由,于大唐境內(nèi)漫游諸地。
游歷既畢。是年孟夏,“求經(jīng)使”桑西一行,便欲經(jīng)北都晉陽,去往五臺山求取佛寺圖卷,以便重修“真桑本尊佛堂”。
百載前,文成公主進藏,能工巧匠隨之入吐蕃,仿五臺山一寺而建“真桑本尊佛堂”。
桑西臨行時,佛堂因吐蕃遭法難而毀。故其借求取經(jīng)書,而再求佛寺圖卷。
第三十六折 北都覽名山
信安王李祎代掌“李唐國教”,教中之事,自是分內(nèi)之責。
故桑西一行至晉陽,李祎便以禮相待,且遣人隨同桑西一行,游覽北都晉陽之名山——蒙山、龍山、太山、天龍山“四山”。
[蒙山]
蒙山,在晉陽城西北十五里處。
佇蒙山之巔,極目遠眺,晉陽古城,盡收眼底。
山上,有隋文帝楊堅為其父——隋太祖楊忠所立石碑,號為“楊忠記功碑”。
史籍有載,古晉陽有八景:
一曰“烈石寒泉”;二曰“汾河晚渡”;三曰“蒙山曉月”;四曰“雙塔凌霄”;五曰“崛圍紅葉”;六曰“土堂神柏”(在凈因寺內(nèi),該寺始建于北齊);七曰“天門積雪”;八曰“巽水煙波”。
“蒙山曉月”,便乃八景之一。
《太原縣志》有載:
蒙山曉月:此山最高,與懸甕、方山鼎足而峙。每當清曉,月掛峰頂,清寒徹骨。
蒙山,北有溝,名曰“開化溝”;有寺,名曰“開化寺”;有佛,名曰“蒙山大佛”。
蒙山大佛,又名“西山大佛”,處蒙山北峰之陽。坐北向南,背山面水,高約63米,始建于北齊文宣帝天保年間,歷二十四載乃成。
《北齊書·幼主恒紀》載:“恒父、后主高緯,鑿晉陽西山為大佛像,一夜燃油萬盆,光照宮內(nèi)?!?/p>
大佛依山鐫刻,高大巍峨,氣勢磅礴,可謂“山乃佛,佛乃山”。
相傳,蒙山大佛所在寺院,乃東漢明帝永平年間所建,時稱“并州大巖寺”,與洛陽白馬寺同,皆為佛法東漸之初道場。
彼時,東漢明帝劉莊遣使,西行天竺以求法,佛教始入漢地。
南朝梁·惠皎《高僧傳》有載:
漢永平中,明皇帝夜夢金人飛空而至,乃大集群臣,以占所夢。通人傅毅奉答:“臣聞西域有神,其名曰佛。陛下所夢,將必是乎?!?/p>
東魏權(quán)臣高歡輔政時,孝靜帝元善見敕令:有名僧曇鸞入住,宣佛弘法,于城西門外,立精舍以處之。
北齊文宣帝天保二年(約公元551年),開國君主高洋,賜額“開化”。故“并州大巖寺”,又名“開化寺”。
賜額后,鑿石通蹊,又于開化寺后里許處刻像。所鑿大佛,便為“蒙山大佛”。
隋文帝仁壽初年(約公元602年),建大佛閣以庇大佛,“開化寺”改“凈明寺”。
唐高祖武德三年(約公元620年),“凈明寺”復名“開化寺”。
唐高宗顯慶五年(約公元660年),高宗李治攜武后,來幸并州,禮敬瞻睹大佛。
其嗟嘆希奇之,大舍珍寶、財物、衣服,并令“并州大都督府”長史:速莊嚴備飾圣容,且開拓龕前地,務(wù)令寬廣。
高宗、武后返西都長安后,命內(nèi)官制袈裟,兩載始成。且派專使馳馬飛送并州,為大佛賜披袈裟。其上金銀珠寶,大放異彩,流照崖巖,洞燭山川。
是時,“道俗瞻睹者,數(shù)千萬眾”!晉陽城內(nèi),萬人空巷。
[龍山]
龍山,在晉陽城西十里處,風峪之南,前連懸甕山,西接天龍山。
懸甕山,乃山腹有巨石如甕形,因以為石。
《山海經(jīng)》有載:
有懸甕之山,其上多玉,其下多銅,其獸多閭麋,晉水出焉,東南注汾。
龍山前山為道,后山為佛,觀寺同山,僧道共處。
前山有觀,名曰“昊天觀”。
觀中有大殿五楹,內(nèi)祀玉皇大帝。因玉皇大帝亦稱“昊天大帝”,故名“昊天觀”。
昊天觀,常有仙鶴百余,飛盤其上。
古人寓意于鶴,乃“長壽清雅、吉祥高潔、智慧遠見”之意。
道教甚崇“長生久視,飛升成仙”,故以鶴為仙人之化身。
道士,自稱“羽士”“羽客”。其道服,稱“鶴氅”。著之,飄飄然,素有仙風道骨。道士離世,則稱“羽化”,抑或“駕鶴西去”。
后山有寺,名曰“童子寺”。
相傳有二童子,藏于龍山隱修,見山石儼似世尊,遂鐫其像,因名“童子寺”。
童子寺始建于北齊文宣帝天保七年(約公元556年),乃文宣帝高洋敕命而建。
唐高宗顯慶五年(約公元660年),高宗李治攜武后,至“開化寺”,瞻禮蒙山大佛后,亦至童子寺瞻睹“趺坐①彌勒”,再為“趺坐彌勒”賜披袈裟。
自此,童子寺聲名遠揚。
童子寺北,有大佛閣。
閣前有一石塔,名曰“燃燈塔”。塔底圍六角須彌座,塔身中空,雕盤龍。內(nèi)置燈室,呈六角狀。
史料有載:逢法事、慶典之時,燃燈塔之燈火,光照十里晉陽城。
[太山]
太山,亦在晉陽城西十里處,風峪之北。
“太山”之名,始見于南朝沈約所著《宋書》。
《宋書》曰:“王懿,字仲德,太原祁人……積年,仲德欲南歸,乃奔太山?!?/p>
入風峪,兩山夾峙,山巒突兀,中有石溪,溪泉涌流。緣溪而行,及至太山。
舉目四望,叢林遍野,古木掩映,寺隱其間,非登臨不易得見。
太山,與“龍山”同,亦乃佛道同山。山南有寺,名曰“龍泉寺”。
傳言,彼時天旱無雨,官吏、百姓皆至此求雨。
見有泉汩汩而出,乃以為求雨有應(yīng)、龍王賜泉,故名“龍泉寺”。
因其建設(shè)于太山之上,又名“太山寺”。
龍泉寺初為道教“昊天祠”。“昊天祠”有地宮,藏有寶函。
寶函乃武周時規(guī)制,由外而內(nèi),有石函、木槨、銅槨、銀槨、金棺五重。其中,金棺內(nèi)藏佛舍利二十有三;銀槨通體鏤刻,嵌有珠寶;銅槨鑲佛足、四神①、鋪首銜環(huán),槨門兩側(cè)立弟子像;木槨飾佛足、四神、力士、鋪首銜環(huán)等銅飾;石函外刻銘文。
寶函所居地宮,乃一佛塔塔基。
道觀之內(nèi)何以有佛教之塔?
相傳,唐高祖李淵嘗以老子李耳后裔自稱,甚是崇道。
后佛教盛,信眾甚多。大唐便以佛、道并重。
武周時,更有“佛大道小”之說。其間,武后則天,便以其乃“彌勒”下世,于各地廣建廟宇,廣塑大佛。
即如此,道觀之內(nèi)建“佛塔”,亦玄之又玄。
[天龍山]
天龍山,在晉陽西南三十里處。
峭壁竦峙,奇峰兀立;溝浚壑邃,澗深林密;崇山巍巍,流水湯湯。
春日,山花爛漫,柳枝搖曳;
夏日,霧涌云蒸,泉流水出;
秋日,天高云淡,紅葉漫山;
冬日,瑞雪紛飛,銀霜滿地。
可謂四時更迭,滿目佳境。
天龍山有寺,名曰“天龍寺”。
天龍寺始建于北齊孝昭帝皇建元年(約公元560年),山以寺而得名,故稱“天龍山”。
天龍山有石窟,名曰“天龍山石窟”。
石窟居天龍山東西兩峰南坡之半山,經(jīng)東魏、北齊、隋、唐始成。東峰有窟一十二,西峰有窟一十三。
東魏孝靜帝武定八年(約公元550年)②,權(quán)臣高歡之子——高洋,廢“東魏”而自立,國號“齊”,史稱“北齊”,仍以晉陽為“陪都”。
高洋崇尚佛法,敕令于晉陽大興塔寺,開窟造像,依山刻佛。
“天龍山石窟”,便乃其時開鑿。
天龍寺有池,名曰“白龍池”。
白龍池,水深丈許。每遇旱,求之則雨,每求必應(yīng)。
風起水涌、云蒸雨降之際,似有白龍躥騰其間,若隱若現(xiàn)。
晉陽百姓,皆以為有“白龍”顯圣,故將此池喚作“白龍池”。
第三十七折 開元三大士
但說,如此名山勝川,道鍵③禪關(guān);古寺青燈,山環(huán)水抱。
桑西一行縱意游肆,尋幽探勝,不覺時日已久。其辭別信安王李祎,遙遙望五臺山而來。
桑西一行至五臺山,潛心繪制佛寺圖卷,以便早返吐蕃,重修“真桑本尊佛堂”。
若無意外,徑行直遂,幾日后,便可大功告成。思及此,桑西一行氣暢心舒、怡然自得。
是時,恰逢南天竺高僧——金剛智大師至五臺山講經(jīng)說法。在此得見天竺高僧,桑西一行更乃喜不自勝。
諺語有云:“禍從天降,災(zāi)向地生?!?/p>
金剛智大師方至五臺山幾日,便毒發(fā)于此。世間更有傳言:此乃吐蕃人所為。
俗語再云:“羊肉沒吃著,惹著一身騷?!?/p>
桑西一行無故遭殃,即披枷帶鎖,被羈禪院,等候處置。
事出不意。大唐君臣聞此,驚心駭神,如晴天霹靂,一時失措……
(未完待續(xù))
注釋:
①四神,一般指四大神獸,即青龍、白虎、朱雀、玄武。
②公元550年春正月—夏四月,為東魏孝靜帝武定八年。自夏五月起,至冬十二月,為北齊文宣帝天保元年。
③鍵,本意為“鑰匙”,常與“關(guān)”連用或并用。